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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21部分阅读

    从这儿走!

    弗比斯朝他的胸口猛踢了一脚

    卡齐莫多眼冒金星他往前跳了一下,想冲向卫队长但他却挺直身子对弗比斯说:啊,有人爱着您,您多么幸运!

    他把有人这个字眼说得很重,然后松开马缰,您去吧!

    弗比斯咒骂着策马离去,卡齐莫多眼睁睁见他消失大街的夜雾中啊!可怜的聋子低声道竟然拒绝这等好事!

    他回到圣母院,点上灯,又登上塔楼和他原来想的一模一样,吉卜赛姑娘一直待在原处

    她老远就瞥见他,马上朝他跑过来就你一个人?她痛苦地合起漂亮的双手,大声说

    我没有找到他卡齐莫多冷冷地说

    你该等他天亮才对呀!她生气地说

    他看见她愤怒的手势,知道了她在斥责他我下次盯紧点他低下头嚅道

    滚开!她喊

    他走了她对他不满意可他宁愿受她冷待也不愿让她伤心他宁愿自己承受全部痛苦

    自从这天起,埃及少女再没有见到他他不到她的小屋里来了至多她有时瞥见了敲钟人在一座钟楼顶上忧伤地注视着她可是,她一看见他,他就马上无影无踪了

    可知道,可怜的驼背有意不来,她并不怎么伤心她心底里倒很感激他不来不过,在这方面,卡齐莫多并不抱有什么幻想

    虽然她没有再看见他,但是她感到有个善良的精灵就在她身边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每天在她睡觉时送来新的食物一天清晨,她发现窗口有放着一只鸟笼她的小屋上面有一尊雕像,叫她看了害怕她在卡齐莫多面前不止一次地说过此事一天清晨(因为所有这些事都是在夜间做的),她看不到这雕像了有人将它打碎了这个一直爬到雕像上的人一定是冒了生命危险啊!

    有时,晚上,她听到钟楼屋檐下有个声音,好像给她催眠似地唱着一支忧伤的古怪歌曲那是一支没有韵律的诗句,正如一个聋子所能写出来的那样不要光看脸蛋是否漂亮,姑娘啊,要看人的心灵英俊少年的心常常丑陋有的人的爱情留不住姑娘啊,松柏不好看,没有白杨那么漂亮,可冬天它却枝叶翠绿唉!说这个有何用!不漂亮生来就不该;美貌只爱美貌,四月背对着一月美是完整无瑕,美可以无所不能,美是唯一不会只有一半的东西乌鸦只在白天飞,猫头鹰只在夜里飞,天鹅白天黑夜飞

    有一天早上,她醒来时发现窗口有两只插满花的花瓶一只是水晶瓶,非常漂亮,鲜艳夺目,可是有裂痕灌满的水都漏掉了,里面的花也凋谢了另一只是陶土壶,粗制劣造,普通平凡,但存满了水,花朵依然鲜丽红艳

    不知道这是否有人故意所为,但见爱斯梅拉达拿起凋谢的花束,整天把它捧在胸前

    那天,她没有听到钟楼下面的歌声

    她对此不太介意她一天到晚抚爱佳丽,注视贡德洛里埃府的大门,低声念叨着弗比斯,把面包撕成碎片喂燕子

    从那以后,她再也看不见卡齐莫多,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可怜的敲钟人好象从教堂消失了然而有一天夜里,她没有睡着,想着她那英俊的卫队长,她听到小屋旁边有人在叹息她惊恐万分,连忙起身,借着月光瞥见一个丑陋的人影横躺在门前看见卡齐莫多正睡在那边一块石头上

    五 红门的钥匙

    但是,埃及姑娘究竟以何种神奇方式获救的,公共舆论使副主教明白了当他得知这事时,他心中的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他自己也道不清说不明他本来已经接受了爱斯梅拉达死了这一说法这样他倒也清静下来了,因为他已经痛苦到极顶了人类心灵(堂克洛德曾思考过这些问题)能够包容失望的痛苦是有一定限度的,海绵浸满了水,海水尽可以从上面流过,但无法再渗进一滴水了

    爱斯梅拉达死了,就象海绵已吸满了水,对堂克洛德来说,世上的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可是如今却知道她还活着,弗比斯也活着,于是各种折磨,各种打击,何去何从的抉择,生不如死的痛苦,全又都死灰复燃了而克洛德对这一切已经厌倦疲乏了

    得知这个消息,他把自己关在隐修院的密室里他既不出席教士会议,也不参加宗教祭礼他对所有人,甚至对主教也都闭门不开他就这样把自己囚禁了几个星期人们都认为他病了他也果真病了

    他这样为什么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个不幸的人是在怎么样的思想情况下进行挣扎呢?他是否为抗拒可怕的情欲而进行最后的挣扎吗?是否在筹划把她毁灭,也同时毁灭自己的计划吗?

    他的约翰,那亲爱的弟弟,那娇惯的孩子,有一回又来到他门口,敲门咒骂恳求,不断地自报名字,克洛德就是不肯开门

    整整几天以来,他每天从早到晚都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往外看从隐修院的这扇窗子,能看到爱斯梅拉达的住处,他常常看到她和她的山羊在一起,有时也和卡齐莫多在一起他注意到这个可恶的聋子对埃及姑娘百依百顺,关怀备至,无微不至,俯首贴耳他回忆起-因为他记性很好,而记忆却是折磨嫉妒汉的-他想起某一天晚上敲钟人瞅看跳舞女郎的那种奇特目光他反复想,到底是什么动机驱使卡齐莫多去救了她他目睹了吉卜赛姑娘和聋子之间千百次接触的小场面,从远处看去,用他情欲的眼光加以品评,他觉的那一幕幕哑剧无不充满深情他对女人奇特的天性是很信不过的于是,他隐隐约约感到,发现自己萌发出一种万万没有想到的嫉妒心理,叫他自己都要羞愧和愤慨得面红耳赤那个队长还说得过去,可这一位呀!这种念头叫他心慌意乱

    每天夜晚,他受尽可怕的煎熬自从他知道埃及姑娘还活着,曾经阴魂不散地种种鬼魂和坟墓的冰冷念头消失了,可是肉欲又回来刺激着他想到那棕褐皮肤的少女离他是那么近,不由得在床上扭动不已

    每天夜晚,凭借他那疯狂的想象力,爱斯梅拉达的千姿百态又历历在目,更加使他全身的血都在他看见她直挺挺地倒在被捅了一刀的弗比斯身上,双眼紧闭,裸露着的漂亮胸脯溅满了弗比斯的血,就在那销魂荡魄的时刻,副主教在她苍白的嘴唇上印了一个吻不幸的姑娘即使半死不活,却仍感到那灼热的亲吻他又看到刽子手粗蛮的大手把她的衣服剥掉,露出她的小脚优雅而嫩白柔软的膝盖,浑圆的小腿,并将她的脚装进用螺丝绞紧的铁鞋他又看见那比象牙还白的腿孤零零地伸在托特吕的可怕刑具之外最后他想象着那少女穿着内衣,脖子上套着绞索,双肩赤裸,双脚赤裸,几乎赤身捰体,就像他最后一天看见她时那样这些滛荡的形象都使他攥紧拳头,一阵战栗顺着脊椎骨遍及全身

    有天夜里,这些形象是那样残酷地折磨着他,他血管里流动着的血一下子发热起来,欲火中烧,只得咬紧枕头,蓦地跳下床,往衬衣上一披罩衫,提着灯,半裸身子,魂不守舍,眼冒欲火,冲出了小室

    他知道哪儿可以找到从隐修院通往教堂的那扇红门的钥匙大家都知道,他总是随身带着一把钟楼楼梯的钥匙的

    六 红门的钥匙(续)

    那一天晚上,爱斯梅拉达抛开一切痛苦,带着希望和温馨的心情,在小屋里睡着了她已睡了一会儿,像往常一样,老梦见弗比斯忽然,似乎听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响她向来睡眠十分警觉,睡得不稳,像大鸟儿一般,一有动静就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屋里一团漆黑,可是,她看到窗口有一张面孔在瞅她,因为有一盏灯照着这个人影这人影一发现被爱斯梅拉达察觉,便吹灭了灯不过姑娘还是瞥见他了她恐惧地闭上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喊道,啊!是那个教士?

    她经受过的一切不幸,一下子像闪电似地又浮现在她脑际顿时浑身冰凉,立即又瘫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的身子碰着另一个人,不由一阵战栗,猛烈惊醒了,怒冲冲地坐了起来

    那教士刚才偷偷摸摸溜到了她身边,用双臂抱住她

    她想叫喊,却叫不出声来

    滚开,杀人犯!滚开,魔鬼!她又愤怒又惊恐,却只能用颤抖而低弱的嗓音说道

    行行好!行行好!教士一边喃喃说道,一边将嘴唇印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她双手扯住他秃头上仅有的一点头发,竭力避开他的吻,仿佛那是蝎螫蛇咬

    行行好!不幸的人反复说道要是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有多深,那该有多好!我对你的爱,是烈火,是融化的铅,是插在我心头的千把刀啊!

    话音一落,他以超人的力量抓住她的双臂她吓得魂飞魄散,喊道:放开我,否则,我要啐你的脸!

    他松开手,说:骂吧,打吧,撒泼吧!你要怎么样都行!可是可怜可怜我吧!爱我吧!

    她马上像小孩子生气似地揍他她伸出美丽的手去捶他的脸:滚蛋,魔鬼!

    爱我吧!爱我吧!可怜可怜我!可怜的教士大声叫道,同时滚倒在她身上,用不安份抚摸来回答她的捶打

    霍然间,她感到他的力大无比,只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该完结啦!

    她在他的拥抱下被制服了,悸动着,浑身无力,任他摆布她感到有一只滛荡的手在她的身上乱摸她奋力挣扎,大喊起来:救命!快来救我!有个吸血鬼!吸血鬼!

    没人赶来只有佳丽醒了,焦急地咩咩直叫

    闭嘴!教士气喘吁吁地说

    埃及少女挣扎着在地上爬着,她的手触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的东西原来是卡齐莫多留下的口哨她顿生希望,激动得痉挛起来,抓住口哨,拿到嘴边,用使劲全身力气猛劲吹了一下,口哨便发出清晰刺耳尖锐的声音

    这是什么玩艺?教士道

    刹那间,他觉得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提了起来,象抓小鸡似的;小屋里一片昏暗,他看不清楚是这样谁抓住他;但听到来人愤怒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在黑暗中刚好有稀疏的微光,可见一把短刀在他的脑袋上闪闪发亮

    教士认为自己瞥见了卡齐莫多的身影他猜想那只可能是他他想起刚才进来时,在门外被横卧着的一包东西绊了一下何况这人一声不吭,他更确定无疑了他抓住那只手持短刀的胳膊喊道:卡齐莫多!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他竟忘记了卡齐莫多是聋子

    说时迟那时快,教士被打翻在地,感到有一只沉重的膝盖顶在他的胸口上从这嶙峋的膝盖形状,他认出了卡齐莫多这可怎么办呢?怎能设法让卡齐莫多认出自己呢?黑夜使聋子变成了瞎子

    他完蛋了姑娘好似一只愤怒的母老虎,毫不怜悯,绝不来救他短刀越来越逼近了他的头此刻真是千钧一发突然间,他的对手似乎一阵犹豫,以低哑的声音说道:别把脏血溅到她身上!

    果真是卡齐莫多的声音

    这时,教士感到有只粗大的手拽住他的脚,拖他出了小屋他大概就要死在那里算他走运,月亮已升起一会儿了

    他们刚跨出小屋的门,惨白的月光正好落在教士的脸上卡齐莫多正面看了他一眼后,不由得直打哆嗦,于是放开教士,向后倒退了几岁

    埃及少女跨过了小屋的门槛,发现这两个人突然调换了角色,惊讶不已此刻是教士咄咄逼人,卡齐莫多却苦苦哀求

    教士用愤怒和斥责的动作来吓唬聋子,粗暴地挥手要他立刻滚回去

    聋子低下头,随后,他跪在埃及少女的门前,声音低沉,无可奈何地说道:大人,您先杀了我吧,以后您爱怎么干随您的便!

    他这样说着,把短刀递给教士教士怒不可逼,一下子扑了上去,但姑娘比他更快,一把抢过卡齐莫多手上的刀,疯狂地纵声大笑,对教士说:过来吧!魔鬼

    她将刀举得高高的教士犹豫不决,心想她真的会砍下来她怒吼道:您不敢靠近不是,你这胆小鬼!随后,她以毫不怜悯的神情又添上一句,深知这比用千百块铬铁穿透教士的心还要厉害:啊!我知道弗比斯没有死!

    教士一脚把卡齐莫多踢翻在地,狂怒地颤抖着,又重新钻入楼梯的拱顶下

    他走后,卡齐莫多捡起刚才救了埃及姑娘的那只口哨把口哨交给她,说道,它锈了随后,留下她一个人,走掉了

    刚才这一猛烈的情景,使姑娘惊魂未定,筋疲力尽,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大声地呜咽起来她的前景又变得阴惨惨的

    教士呢,则摸索着回到了他的小室

    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堂克洛德嫉妒卡齐莫多!

    他若有所思,重复着那句致命的话:谁也休想得到她!

    一 格兰古瓦妙计连生贝纳尔丹街

    自从皮埃尔格兰古瓦目睹了整个事件怎样急转直下,这出喜剧的两个主角将会如何遭到绳索绞刑和其他麻烦,他就不再想插手此事了他坚持认为,说到底,那些流浪汉是巴黎最好的伙伴,所以他依然留在他们之中,流浪汉们倒是一直关注埃及少女的命运他觉得这是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因为这帮流浪汉都像她一样,前景无非是落入夏尔莫吕和托特吕的手里,而不像他那样能天马行空乘着缪斯的双翼飞马佩加索斯,遨游于想象之邦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自己的那位以摔罐成亲的妻子躲进了巴黎圣母院,他也就自由自在了可他甚至连想去看她也不想他偶尔想起小山羊,如此而已再说,白天他必须耍些卖力气的把戏挣口饭吃,夜里还得刻苦撰写控告巴黎主教的诉状,由于他牢牢记住主教的磨房的轮子曾溅了他一身水,他为此耿耿于怀他也致力于评论诺瓦永和图尔内尔的主教波德里勒鲁热的杰作《论石头雕琢》,这使他对建筑艺术产生了十分浓厚地的兴趣;这种倾向在他心中替代了对炼金术神秘学说的热情,再说,那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因为在炼金术和营造术之间有一种内在的联系格兰古瓦无非从热衷于一种观念转为热衷于这种观念的形式罢了

    有一天,他停在圣日耳曼—奥克塞鲁瓦教堂附近这教堂座落在一座称为主教法庭的府邸的拐角处,这府邸正与另一座叫做国王法庭的府邸相对主教法庭里面有14世纪一座别致的小礼拜堂,正殿前部面临街道格兰古瓦满怀着虔诚的心情,仔细观看着其外部的雕刻此时,他像艺术家那样,眼中世界就是艺术,艺术包含着世界,尽情独自享受着莫大的乐趣,不容他人分享一二突然间,他觉得有只手沉甸甸地落在他肩上,扭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老朋友,也就是昔日的老师,副主教大人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他很久没有见到副主教了,而堂克洛德是那种既严肃又热情的人,碰见他总会叫一个怀疑派哲学家感到心理不平衡的

    副主教沉默了好一阵子,格兰古瓦恰好可以趁着这空隙对他打量一下他发现堂克洛德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脸色如同冬天的阳光那样苍白,双眼深凹,头发几乎都白了还是教士最终打破沉默,声调平静而冷冷地说道:皮埃尔君,身体可好?

    问我的身体嘛?格兰古瓦应道,嘿嘿!马马虎虎,可以说还过得去吧总的说是好的我做什么都不过度您知道吗,老师?健康的奥秘,用希波克拉特的话来说,也就是:饮食睡眠爱情一切都须节制

    那么,您是无忧无虑啦,皮埃尔君?副主教盯着格兰古瓦又说

    确实,我无忧无虑

    那您现在做什么事?

    这您是看见的,我的老师刚才我正在察看这些石头的雕琢的这幅浮雕的刻法

    教士微微一笑,那是一种苦涩的笑,只是有一边嘴角往上翘起您觉得那好玩吗?

    那真是天堂啊!格兰古瓦喊道话音一落,随即俯身细看雕刻,不禁喜形于色,俨如一个讲解员,津津有味地解说一些活生生的现象:嘿,比方说,这浮雕刻得如何灵巧细腻和耐心,难道您不觉得其有味吗?您再看看这小圆柱,哪里能见比它柱头上叶饰的刀法更柔和更含情的吗?瞧,这儿是让马伊文的三个圆浮雕虽然称不上是这个伟大天才的最佳作品,但个个人物面部天真那温和的表情,姿态和衣褶的欢畅明快,以及连所有瑕疵都带有难以言传的那种快感,这一切使得小雕像个个神采飞扬,栩栩如生,或许犹有过之难道您认为这还不够令人赏心悦目吗?

    当然是的教士道

    要是您再看看小教堂的内部,那该有多好!诗人带着热情的饶舌口气接着往下说里面到处都是雕像,就跟白菜心那样重重叠叠!半圆形后殿异常肃穆,独具一格,我可是在别处从未见过!

    堂克洛德打断话头:这么说,您肯定过得很顺心啦?

    格兰古瓦兴奋地应道:

    倒也不假!我最初爱女人,后来爱动物现在,我爱石头石头跟小动物和女人一样十分认人开心,而且不那么负心

    教士把手放在额头上,这是他平常惯有的动作,说道:确实如此!

    唷,格兰古瓦说道,各人各有其享乐的方法!他挽起教士的胳膊,教士也任由他挽着他把教士带到主教法庭楼梯的小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