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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8部分阅读

直响,干涩枯燥,凄厉刺耳可是,在他那个岁数,代替幻想的仍然只是幻想,因此只能想象:骨肉亲,手足情,才是唯一需要的;有个小弟弟让他爱,就完全填补整个生活的空隙了

    于是,他倾其全部的热情去爱他的小约翰,这种热情已经十分深沉专注了这个孱弱的可怜的小人儿,头发金黄眉清目秀,鬈曲,脸蛋红润,这个孤儿除了另个孤儿的照顾,别无依靠,这叫克洛德打从心底里为之激动不已既然他秉性严肃而爱思考,就满怀无限的同情心,开始考虑如何抚养约翰了他对小弟弟关怀备至,全心全意照顾,好象这小弟弟是个一碰就破的宝贝疙瘩似的对小家伙来说,他不仅是大哥,而且成了母亲

    小约翰在吃奶时便失去了母亲,克洛德便把他交给奶妈喂养除了蒂尔夏普采邑之外,他还从父业中继承了磨坊采邑,它是附属于戎蒂伊方塔寺院的这磨坊在一个小山岗上,临近温歇斯特(比塞特)城堡磨坊主的妻子正养着一个可爱的孩子,而且就在大学城不远处克洛德便亲自把约翰送去给她喂养

    从此以后,克洛德觉得自己有拖累,对生活极其严肃认真思念小弟弟不但成了他的娱乐,并且也是他学习的目的下决心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对上帝应负的某种前途,决心一辈子都不讨老婆,不要有孩子,而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就是弟弟的幸福和前程所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专心致志于他的教职使命了因为他的才华,他的博学,以及身为巴黎主教的直接附庸,所有教会的大门都对他敞开着就由于教廷的特别恩准,刚二十岁,成为神甫,并作为巴黎圣母院最年轻的神甫,侍奉着因过晚举行弥撒被称做懒汉祭坛的圣坛

    这样,他比以往更一头埋在所心爱的书本里,偶而放下书本,只是为了跑到磨坊采邑去个把钟头这种孜孜不倦的求知欲望和严于律己的刻苦精神,在他这样的年龄真是太少了,所以他很快就博得了隐修院上下的敬重和称赞他那博学多识的美名早已穿过隐修院院墙,传到民众当中,只是稍微有点走了样-这在当时是常有的事-,得到了巫师的雅号

    每到卡齐莫多日,他都去懒汉祭坛给懒汉们做弥撒这座祭坛就在唱诗班那道通向中堂右侧的门户旁过,离圣母像不远这时,他刚做完弥撒要回去,听到几个老太婆围着弃婴床纷纷谈论,喋喋不休,这些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便向那个如此惹人憎恨岌岌可危的可怜小东西走了过去一看到这小东西那样凄惨,那样畸形,无依无靠,不由联想起自己的小弟弟来,顿时头脑中产生一种幻觉,仿佛看见同样的惨状:如果他死了,他亲爱的小约翰也会遭受此种厄运悲惨地被抛在这弃婴木床上这种种想法一齐涌上心头,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就一把把小孩抱走了

    他把小孩从麻布口袋里拖出来一看,真的奇丑无比这可怜的小鬼左眼上长着一个疣子,脑袋缩在肩胛里,脊椎弓曲,胸骨隆兀,双腿弯曲,但看起来很活泼,尽管无法知道他咿咿哑哑说着什么语言,却从他的啼叫声中知道这孩子身体还算结实克洛德看见这种丑恶的样子,益发同情怜悯,同时缘于这种情愫,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弃婴抚养成|人,将来小约翰不论犯有多么严重的错误,都会由他预先为小弟弟所做的这种善行作为补偿这等于他在弟弟身上某种功德投资,是他预先为弟弟积存起来的一小桩好事,以防备这小淘气有朝一日缺少这种钱币之需,因为通往天堂的买路费只收这种钱币

    他给这个养子洗礼,取名卡齐莫多,这或是想以此来唤起那个值得纪念的收养他的日子,或者是想用这个名字来表示这可怜的小东西长得何等不齐全,几乎连粗糙的毛坯都谈不上卡齐莫多独眼,驼背,罗圈腿,只是凑足了人的模样而已

    三 猛兽的牧人自己更凶猛

    却说,到了一四八二年,卡齐莫多已长大成|人了由于养父克洛德弗罗洛的袒护,当上了圣母院的敲钟人有好几年了他的养父也靠恩主路易德博蒙大人的推荐,荣登上了若扎的副主教的位置;博蒙大人于一四七二年在吉约姆夏蒂埃去世后,靠他的后台雅号为公鹿的奥利维埃-由于上帝的恩宠,他是国王路易十一的理发师-的保举,升任巴黎主教

    卡齐莫多这样就成了圣母院的敲钟人

    随着时光飘逝,这个敲钟人跟这座主教堂结成了某种无法形容的亲密关系身世不明,面貌又丑陋,这双重的厄运注定他永远与世隔绝,这不幸的人从小便囚禁在这双重难以逾越的当中,依靠教堂的收养和庇护,对教堂墙垣以外的人世间一无所知,这早已习以为常了随着他长大成|人,圣母院对他来说相继是卵,是巢,是祖国,是宇宙

    的确,在这个人和这座建筑物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名状的默契他还是小不丁点儿,走起路来歪歪斜斜,东颠西倒,在教堂穹窿的阴影中爬来爬去,看他那人面兽躯,就仿佛真是天然的爬行动物,在罗曼式斗拱投下许多光怪陆离的阴影的潮湿昏暗的石板地面上匍匐蠕动

    然后,当他头一次无意间抓住钟楼上的绳索,身子往绳索上一吊,把大钟摇动起来时,他的养父克洛德一看,好象觉得好似一个孩子舌头松开了,开始咿咿呀呀说个不停了

    就这样,卡齐莫多始终顺应着主教堂渐渐成长,生活在主教堂,睡眠在主教堂,几乎从不走出主教堂一步,时刻承受着主教堂神秘的压力,终于活像这座主教堂,把自己嵌在教堂里面,可以说变成这主教堂的组成部分了他身体的一个个突角-请让我们用这样的譬喻-正好嵌入这建筑物的一个个凹角,所以他似乎不仅仅是这主教堂的住户了而且是它的天然内涵了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他具有了这主教堂的形状,正象蜗牛以其外壳为形状那般主教堂就是他的寓所,他的洞|岤,他的躯壳他和这古老教堂之间,本能上息息相通,这种交相感应异常深刻,又有着那么强烈的磁气亲合力和物质亲合力,最终他在某种程度上粘附于主教堂,犹如乌龟粘附于龟壳那般这凹凸不平的圣母院是他的甲壳

    我们在这里不得不运用这些修辞手法,只是要表达一个人和一座建筑物之间这种奇特的对称的直接的几乎是无细缝的结合,因此无须告知看官切莫从字面上去理解这些譬喻同时也不必赘言,在这么长期和如此密切的共居过程中,他早已对整个主教堂了如指掌了这座寓所是他所特有的,其中没有一个幽深的角落卡齐莫多没有进去过,哪一处高处没有他的脚印呢?他一让又一让地只靠雕刻物凹凸不平的表面,就攀缘上主教堂正面,有好几级高度哩人们常常看见他像一只爬行在笔立墙壁上的壁虎,在两座钟楼的表面上攀登这两座孪生的巨大建筑物,如此高耸,那样凶险,叫人望而生畏,他爬上爬下从容有余,既不晕眩,也不畏惧,更不会由于惊慌而摇摇晃晃只要看一看这两座钟楼在他的手下那样服服贴贴,那样容易攀登,你就会觉得,他已经把它们驯服了由于他老是在这巍峨主教堂的深渊当中跳来跳去,爬上爬下,嬉戏,他或多或少变成了猿猴羚羊好象卡拉布里亚的孩子,游泳先于走路,一丁点儿的小毛娃跟大海打闹

    再说,不仅他的躯体似乎已经按照主教堂的模样溶入其中了,且他的灵魂也是如此这个灵魂是怎样的状态呢?它在这种包包扎扎下,在这种粗野的生活当中,到底形成了怎样的皱褶,构成了什么样的形状,这是难以捉摸的卡齐莫多天生独眼,驼背,跛足克洛德弗罗洛以太大的耐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教会他说话然而,厄运却始终紧随着这可怜的弃婴圣母院的打钟人十四岁时又得了一个残疾,钟声震破了他的耳膜,他聋了,这下子他的残缺可就一应俱全了造化本来为他向客观世界敞开着的唯一门户,从此永远不给他一丝缝隙了

    这门户一关闭,就截断了本来还渗透到卡齐莫多灵魂里那唯一的欢乐和唯一的一线光明于是精神世界蒙上了黑幕这不幸的人满腹忧伤,如同其躯体的畸形一样,这种忧伤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难以治疗了我们还得再说一句:他耳朵一聋,在某种程度上也就哑了因为,为了不让人取笑,他从发现自己耳聋的时候起,就打定主意,从此沉默不语,除非当他独自一个人时才偶或打破这种沉默他的舌头,克洛德弗罗洛费了好大气力才把它松开,如今他自己却心甘情愿结扎起来于是,当他迫不得已非开口不可时,舌头麻木了,笨拙了不听使唤了,就像一道门的铰链生锈了那样

    如果我们现在设法透过这坚硬的厚皮一直深入到卡齐莫多的灵魂,假如我们能够探测出他那畸形躯体结构的各个深处,如果我们有可能打起火把去瞧一瞧他那些不透明的器官的背后,探测一下这个不透明生灵的阴暗内部,探明其中每个幽暗的角落和荒唐的盲管,突然用强烈的光芒照亮他那被锁在这兽|岤底里的心灵,那我们大概就可以发现这不幸的灵魂处在某种发育不良患有佝偻病的悲惨状态,就如威尼斯铅矿里的囚徒,在那犹如匣子般又低又短的石坑里,身子老弯成两块,很快就老态龙钟了

    身体残缺不全,精神也一定萎糜不振卡齐莫多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按照他的模样塑成的灵魂,在他体内盲动外界事物的印象先得经过一番巨大的折射,才能到达他的思想深处他的大脑是一种特殊的介质,穿过大脑产生出来的思想都是变态的经过这种折射而来的思考,必然是杂乱无章,偏离正道的

    由此产生许许多多视觉上的幻象,判断上的谬误,思想上的偏离,胡思乱想,时而疯狂,忽而痴呆

    这种命中注定的形体结构,其第一种后果是他对事物投射的目光受到干扰他对事物几乎接受不到任何灵敏的感知外部世界在他看来好象比我们要遥远得多

    他这种不幸的第二种后果,是使他变得很凶狠

    他的确很歹毒,因为他生情野蛮;而野蛮是因为他长得丑恶他的天性如同我们的天性一样,也有他的逻辑

    其力气,发展到那样非凡的程度,也是他狠恶的一个因素霍布斯曾说,坏孩子身体都强壮

    话又说回来,应当替他说句公道话,也许他的天性不是歹毒他自从起步迈入人间,便感到尔后又看到自己到处受人嘲笑侮辱排斥在他看来,人家一说话,都是对他的揶揄或诅咒慢慢长大时,又发现自己周围唯有仇恨而已他便接过了仇恨,也染上这种普遍的恶性他捡起人家用来伤他的武器,以怨报怨

    总之,他把脸转向人家,总是非心甘情愿的他的主教堂对他就足够了主教堂到处尽是大理石雕像,有国王,有主教,有圣徒,至少他们不会冲着他的脸嘲笑,他们总是用安详和霭的目光望着他其他的雕像虽然是妖魔鬼怪,却对他卡齐莫多并不仇恨他太像它们了,它们是不会恨他的它们宁愿嘲笑其他的人圣徒们是他的朋友,是保佑他的;鬼怪也是他的朋友,必然是保护他的所以,他常常向它们久诉衷肠,推心置腹有时一连几个钟头,蹲在这些雕像随便哪一尊面前,一个人同它说话一有人来,赶紧躲开,就像一个情人悄悄唱着小夜曲时突然碰撞见了

    再说,在他心目中,圣母院不单单是整个社会,且还是整个天地,整个大自然有了那些花儿常开的彩色玻璃窗,其他墙边成行的果树了再也不是也向往的对象了;有了萨克逊式拱柱上那些鸟语叶翠绿荫如织的石刻叶饰,他不用幻梦想其他树荫了;有了教堂那两座巨大的钟楼,他幻想其他山峦了;有了钟楼脚下如海似潮的巴黎城,他无须追求其他海洋了

    这座慈母般的主教堂,他最热爱数那两座钟楼了:钟楼唤醒他的灵魂;钟楼使他的灵魂把不幸地收缩在洞|岤中的翅膀展开飞翔;钟楼也有时使他感到欢乐他爱它们,抚摸它们,对它们说话,对它们的言语也明白从两翼交会处那尖塔的排钟直到门廊的那口大钟,他对它们都满怀深情后殿交会处的那钟塔,两座主钟楼,他觉得好象三个大鸟笼,其中一只只鸟儿都由他喂养,只为他一个人歌唱尽管正是这些钟使他成为聋子,然而天下做母亲的总是最疼爱那最叫她头痛的孩儿

    诚然,那些钟的响声是他唯一还听得见的声音唯其如此,他最心爱的才是那口大钟每到节日,这些吵吵闹闹的少女在他身边欢蹦活跳,但在这家族中他最喜欢的还是这大钟这口大钟名叫玛丽,独自在南钟楼里,妹妹雅克莉娜在陪伴她,这口钟小一点,笼子也小一点,就摆在玛丽的笼子旁边这口钟之所以取名为雅克莉娜,是因为赠送这口钟给圣母院的让德蒙塔居主教的妻子叫这个名字的缘故-尽管如此,他后来还是逃脱不了身首异处上鹰山的后果第二座钟楼里还有六口钟,最后,另有六口更小的钟和一口木钟在交会处,在复活节前的星期四晚饭后,直至复活节瞻礼前一日的清晨才敲这口木钟的卡齐莫多在其后宫里一共有十五口钟,其中最得宠的就是大玛丽

    钟声轰鸣的日子里,卡齐莫多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是难以想象只要副主教一放他走,说声去吧!他便连忙爬上钟楼的螺旋形梯子,速度快过任何人他气喘吁吁,一头钻进那间四面悬空的大钟钟室,虔敬而又满怀爱意地把大钟端详了一会儿,柔声细气地对它说话,拿手慢慢摸了摸,好象它是一匹即将骋驰的骏马一般他要劳驾它,感到心疼这样爱抚之后,随即呼喊钟楼下一层的几只钟,让它们先动起来这几只钟都悬吊在缆绳上,绞盘轧轧作响,于是那帽盖状的巨钟便缓慢晃动起来卡齐莫多,心跳的厉害,两眼紧盯着大钟摆动钟舌一撞青铜钟壁,他爬上去所站着的木梁也随之微微震动卡齐莫多随大钟一起颤抖起来他狂笑,喊叫道:加油呀!这时,这声音低沉的巨钟加速摆动,随着它摆动的角度越来越大,卡齐莫多的眼睛也越瞪越大,闪闪发光,像火焰燃烧钟乐轰鸣,整座钟楼战栗了,从地基的木桩直至屋顶上的三叶草雕饰,砌石啦,铅皮啦,梁木啦,一齐发出轰轰声响这时候,卡齐莫多热血,白沫飞溅,从头到脚跟着钟楼一起抖动大钟像脱缰的野马,如癫似狂,左右来回晃动,青铜大口一会对着钟楼这边的侧壁,一会对着那边侧壁,发出暴风雨般的喘息,在很远地方都能听到卡齐莫多就站在这张开的钟口面前,随着大钟的来回摆动,时而蹲下,忽而站起,呼吸着那让人丧胆的大钟气息,一会儿望了望他脚下足有两百尺深那人群蚁集的广场,一会儿又瞧了瞧那每秒钟都撞击着他耳膜的巨大铜舌这是他唯一能听到的话语,唯一能为他打破那万籁俱寂的声音他心花怒放,在如鸟儿沐浴着阳光霍然间,巨钟的疯狂劲儿感染了他,他的目光变得异乎寻常,就跟蜘蛛等苍蝇一样,伺候着巨钟晃动过来,猛然纵身一跳,扑到巨钟上面于是,他悬吊在深渊上空,随着大钟可怕的摆动被掷抛出去,遂抓住青铜巨怪的护耳,双膝紧夹着巨怪,用脚后跟猛踢,加上整个身子的冲击力和重量,巨钟响得更狠了这时,钟楼震撼了;他,狂呼怒吼,棕色头发倒竖起来,牙齿咬得直响,胸腔里发出风箱般的响声,眼睛喷着火焰,而巨面钟在他驱策下气喘吁吁,于是,圣母院的巨钟也罢,卡齐莫多也罢,全然不复存在了,只成了梦幻,成了狂风暴雨,成了旋风,成了骑着音响骋驰而产生的眩晕,成了紧攥飞马马背狂奔的幽灵,成了半人半钟的怪物,成了可怕的阿斯托夫,骑着一头活生生的的青铜神奇怪兽飞奔

    有了这个非凡生灵的存在,整座主教堂才有了某种难以形容的生气好象从他身上-至少群众夸大其词的迷信说法是如此-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息,圣母院所有大小石头方有了活力,古老教堂的五脏六腑才振动起来只要知道他在那里,人们就即刻仿佛看见走廊里和大门上那成千上万雕像个个都活了起来,动了起来这大教堂宛如一个大活人,在他手下服服贴贴,唯命是从,他可以为所欲为,令它随时放开大嗓门呼喊卡齐莫多犹如一个常住圣母院的精灵,依附在它的身上,把整座教堂都充满了因为他,这座宏伟的建筑物仿佛才喘息起来他确实无处不在,一身化作许多卡齐莫多,密布于这座古迹的每寸地方有时,人们十分惊恐,隐约看见钟楼的顶端有个奇形怪状的侏儒在蠕动,在攀登,从钟楼外面坠下深渊,从一个突角跳跃到另个突角,钻到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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