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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69部分阅读

    买票。

    那你为什么不买票?

    你知道不知道地震是要死人的?

    你说什么哪?装傻是不是?买票就买票,你扯死人干什么。

    我说你听说云南那地方地震了吗?

    云南地震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赶紧买票,少他妈扯什么地震。我看你的脑子有病。

    我是有病。我这疼。我的心快要停止跳动了。

    我看你是掏钱心疼。你赶紧下车吧,要不我把你拉总站去,叫你补票。叫你从那边终点补到这边终点,大姑娘家家的为了五分钱,臊不臊得慌啊你,你下不下?!

    雪晴又站在马路上。

    这是什么地方?是东单?还是东四?我好像坐车坐反了。该往北的,我好像……我是不是到天坛了?

    雪晴在祈年殿前的“陛桥”停住了脚。这里太安静了。静得好像可以听到雪花落地的絮语:“落地啦、落地啦……”

    世界被隔开了。被这一大片古朴苍幽的柏树林断然隔开了。

    雪晴抚摸着一棵被雷劈开的树干。这是一棵蕴积着顽强生命力的粗大的树干。蟠曲虬结干裂粗糙的树皮,蒙满灰尘刻下时光印记的古老的年轮,都凝结着岁月的沧桑和沉重,像一块块石碑,镌刻下往昔的辉煌与颓败。柏树下,她还现了一块不知何人题写的“革命到底”的砖头。

    雪晴从未想到,在这个混乱喧嚣的世界还有这么一片静谧优雅的地方。雪晴的心宁静了,意识恢复了,悲痛一点点融化,渐渐浸透了她的全身。

    冰凉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雪晴不去擦,任由它们流淌。渐渐的这抽泣变成了放声嚎啕。哭声在柏树林里传的很远。几只灰喜鹊被惊起,扑拉拉飞走了,抖落几片雪花。

    渐渐的,雪晴停止了哭泣。她突然感到,当她置身于这片宁静之中时,那些围绕在她身边伤心的事像潮水一般神奇地退去。

    不仅仅是宁静。

    当雪晴抬头看那一棵棵古柏,仿佛置身于一群睿智的老人中间。她的痛苦他们全都知道。像把脉一样,能号出每个人心中的悲苦欢乐。

    他叫谢北进,他很爱我,我也爱他,可我从来没有向他表达过我的爱意,甚至还伤害过他。还没等我表达我的心意的时候,他却死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死了。

    雪晴一遍遍在脑海里过着这个可怕但又无法感受毫无意义的字眼。

    他死了,是地震死的。除了这样的天灾我想没有什么能够毁灭他。他是那么年轻,那么结实。对生活充满了渴望与热爱,浑身迸着用不完的活力。你们知道不知道,他是我这一生当中遇到的最喜欢的人。以后也许还会有爱我的人,可我想我是不会再爱别的人了,真的不会了。我难过极了。你们知道吗?最让我难过的是我明明很喜欢他,可是我却装作不喜欢他。我拒绝了他,就那么硬生生地拒绝了他。就像是把一根木棍齐齐撅断了。我让他带着失望和悲伤走了。很有可能他是带着这样的悲伤和失望死的。因为他到死也没有收到我的一封来信。其实我是很想给他写信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地址。老天爷不公啊。我还没有向他坦白我的爱,他就走了。他肯定会非常非常遗憾的,这一点我能保证。

    人们常说初恋是最美好的,是值得人一生去回味留恋的。北进就是我的初恋吧。我多想再听到他对我说话,多想再看到他温柔的目光,而当初这目光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却回避了。用这个世界上最具伤害性的语言回绝了他。

    啊,天哪!

    我想告诉他,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自卑。每当我想起我受到的那些屈辱,我就感到恐惧。我惧怕有一天最爱我的人知道这一切他会怎么看我,他还会像原先那样珍爱我吗?所以我躲避,我拒绝。我就是要在我还没深陷其中之前逃避。

    我感觉好一些了。尽管你们仍在静默,不管是在我来之前还是我走之后,你们都会一如既往地静默。但是我觉得你们能听得懂我说的这一切。要不怎么当我走进你们当中的时候,当我在你们中间放声大哭时,我竟然感到你们悲悯的眼光。你们给了我宁静,让我在难得的宁静中梳理我的心灵,使我悲恸的心平静多了。这就足够了,我需要的就是这些。我还需要倾诉,你们也给我了。

    她觉得她还要感谢这些树们,整个倾诉的过程,柏树林里只有雪晴一人。肯定是他们帮助她保留了这么一个场所,留给她,让她尽情地诉说,无人打扰地诉说。

    谢谢你们。

    雪晴走出这片柏树林时,回头看看。她现在可以看清和她共度一个下午的这片树林了。树们一如既往地沉默,显出非凡的空旷深邃幽静。

    突然她好像听到从树林上空传来一阵细微的乐曲声。断断续续,却坚定地回响在雪晴的耳边。是小号的声音。嘹亮高亢明快,带着圆润而坚定的穿透力在林间颤响。

    雪晴神情严肃,和树们一起聆听。

    树们听惯了明清祭天的黄钟大吕,听得懂深奥玄古的合四乙尺工,对号声优劣不加评论,不动声色但听得严肃认真,宛如音乐厅矜持高雅的听众。一时间雪晴如同置身广袤天宇,置身高原置身大海雪原,听风吟海啸松涛拍岸流岚阵阵,以及一切自自然胸腔美妙无比之绝唱,整个身心被吸引充斥进而涤荡得无比纯净。灵魂仿佛正被一缕缕抽调出来,随这美妙的号声在这群古精灵上自由徜徉。

    雪晴静静地聆听,直到号声戛然而止。惊愕的她突然在幽幽袅袅回荡不绝的余音中感受到这片神秘的柏树林带给她的那种能够永久回想的安详与深沉。

    二十六 撕碎的心

    吃完晚饭阚郁芳到院子里倒垃圾。

    垃圾桶就放在厨房门口。垃圾桶里一小堆撕碎的纸片引起她的注意。阚郁芳家的垃圾一般除了烂菜叶就是煤灰渣,很少有什么纸片。

    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拉了一下那堆纸片,好像是一封信。一封撕碎的信。她想会不会是志红的,还是……她看到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雪晴。阚郁芳尽管不认得几个字,但是这两个字她认得。

    雪晴的信怎么会跑我们家来了,还给撕碎了。

    这是一封雪晴的信。当她终于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阚郁芳的嘴巴张大了。

    是我们家的人把雪晴的信取走,然后撕了,扔在垃圾桶里?

    她还是搞不明白,她的孩子拿人家雪晴的信干什么。

    阚郁芳站在垃圾桶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把那些碎纸片仔细地收拾起来,兜在围裙里。

    回到屋子里,她把那些碎片小心地往一块一点点拼凑。

    一封信展现在阚郁芳的眼前。

    别看一把岁数了,阚郁芳这辈子没收到过几封信。寄信、写信、收信,在她看来是文化人做的事情,带有几分神秘色彩,与她没啥关系。

    看信的时候,阚郁芳的心不知为什么咚咚直跳。信写得多好啊,让人看了直想落泪。能看出来,这个在部队上叫北进的男人真是喜欢雪晴啊。他真的在盼望雪晴的回信。

    信,磕磕巴巴地看完了。阚郁芳终于弄明白了,雪晴根本无法给他回信,因为她家的一个人把雪晴的信都偷走了。尽管她很不愿意用偷这个字眼,可是拿人家东西是偷,尽管是一封信,他也是偷啊。

    信那东西是不应该给别人看的。这点道理阚郁芳明白。就是这信给撕扯成碎片了,我看着还一个劲地心跳呢,因为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啊。

    阚郁芳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这是谁干的。

    志民这臭小子怎么能干出这事来。他喜欢雪晴,他嫉妒这个叫北进的年轻人,那他也不能这样啊,把人家的信偷来,看完了撕碎了,扔了。啧啧啧,那可是人家的一片心啊。

    可他干这事还像没事人似的。

    阚郁芳呆呆坐着了一会儿愣怔,然后找出一张纸来,把那一堆碎片包起来。

    她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炉子上的水开。她眼睛不住地看那个纸包。她拿不定主意,这信到底该不该给雪晴。给了她,那孩子会怎么想我们,怎么想志民。这个从小就被当成哥哥,而且一直喜欢雪晴的人,竟然偷自己的信。让雪晴知道,那志民就完了,那真的是什么指望也没有了。尽管阚郁芳嘴上教训志民不要心存妄想,可是真要是能把雪晴娶进门,那她真是得烧高香了。

    可是不把信给她,阚郁芳又觉得良心上讲实在是过不去。

    水开了。阚郁芳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她看着炉子燃烧的火焰。把信烧了,就那么一丢,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太简单了。

    阚郁芳拿着信走到炉子跟前,手举着纸包准备往火里扔。纸包快要扔到火里了,她好像被火燎着了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她想起那信上说的话………我不能这样,我丢的是痛快了,可那是人家的一片心啊。

    阚郁芳实在是下不去手。

    她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这事整的,好像我做了贼似的。志民这臭小子,看回来我不收拾他。

    想到这,阚郁芳决定把信扔了。就这最后一回,下回我盯着那小子,他要是再那么干,看我不抽他。

    阚郁芳拿着那个纸包走出门。那纸包在她手里那么沉重,而且她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见到前院的街坊跟她打招呼,她很不自然地哼哼了两声,就低头出去了。

    站在胡同里,她先朝雪晴家的院子看了看,确信没有人了,她把信扔到一堆砖头上,转头就走。

    没走几步,她又转过头来,盯住那个纸包看,她突然觉得那个纸包扔在这堆砖头上太扎眼了。会不会让人以为是钱呢。万一哪个财迷的人打开看,那可不好。阚郁芳想到这,又急忙把信取了回来。

    突然,阚郁芳看到雪晴家的信箱。她想也没想,急忙跑过去,确信左右没人,把那个纸包小心翼翼地塞进邮箱里。

    雪晴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身心疲惫的她轻轻推开院门。就在她要跨进院子的那一瞬间,她习惯性地往信箱那又看了一眼。她觉得信箱有些异样。她走过去,把信箱口拨开一点,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里面有一封信。

    雪晴把信箱打开。她随即失望了。信箱里装的不是信,而是不知道什么人塞进去的一团纸。就在她要把信箱关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又看了一眼那个东西。她把它取出来,才现是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堆碎纸。

    借着路灯,她终于看清楚纸包里包的是一堆撕成碎片的信。

    回到屋里,雪晴将碎纸一张张拼对起来,贴在一张纸上。

    纸上是北进的来信。

    雪晴终于看到了北进的来信。

    她看了日期。确定这是他给寄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就在他写完这封信之后没几天,生了地震。

    雪晴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可以将信背诵下来。

    她把信紧贴她的面颊,感受北进最后的手泽。

    心,如同这信纸一样,支离破碎。

    志民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到雪家的信箱里取信。偷看雪晴的信这件事他并不认为不好,相反,他现在好像成了一种癖好,只要从雪家门口经过,他必定要看看那个信箱里有什么。这有点像小偷偷惯了东西,只要有机会就想下手一样。有时候,志民甚至觉得他跟雪晴一样盼望来信,雪晴是期盼,而他则是无聊。

    他之所以想这是最后一次,是因为他越来越怕让雪晴看见,他不敢想看见了他会是什么结局,反正再想跨进这个院门,难。

    志民站在信箱前面。他盯着那个信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咬咬嘴唇。他先用手指拨开信箱口的那个小盖板,还没等他往里张望,就听见身后门“吱扭”一响,志民手指头一哆嗦,手收回,转头,这一系列动作不到一秒钟完成,可是已经晚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他从雪晴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愤怒和轻蔑。

    雪晴已经猜到是他干的事,只不过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

    “你干吗要这么干?”“我干什么了?我只不过看看。”停了一下,志民转过头,看着别的地方说:“我就是不想让你看他的信。他是个骗子。”“你没有这个权利。”“我有。”志民的声音小了许多。“我从小就和你在一起,凭什么他来了就没我什么事了?我讨厌他,我就是讨厌他。”“就凭这个?”志民粗声粗气地说:“那我还能凭什么?干什么都该有个先来后到吧。”“其他的信呢?”“在我那呢。雪晴,别理他,他写的全是花言巧语。都是骗你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上当了。”“上不上当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希望你把信还给我,那是属于我的,是写给我的信。”“什么破烂玩意儿啊,还当宝贝似的。实话跟你说,我都给烧了,你也甭想看了。我跟你说不让你看,真的是为了你好……”“尚志民,我再说一遍,把我的信还给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志民从来没有见过雪晴这个样子,眼睛像要冒出火来。志民的混劲上来了,他不相信雪晴能把他怎么样。“为那么个臭小子你还跟我翻脸?我就不给了,你怎么着。”“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志民点点头。雪晴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随你吧,随你。我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就在几天前,就在你煞费苦心把他给我的信偷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雪晴抬起头,眯缝着眼看天空。

    “你说什么?谁死了?你是说那小子?他怎么会……”志民一下愣在那。他还要问,雪晴转身将门“哐”的一声在他面前死死地关上了。

    两天之后,雪晴去了内蒙一个叫乌拉特前旗的地方插队。

    二十七 英雄何金峰

    齐莎娜到部队已经一年多了。

    她觉得她天生就是当兵的料,特别是当文艺兵的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如鱼得水。

    模样俊俏的她,身材好,有舞蹈底子,说一口标准的北京话。很快就成了宣传队里的台柱子。跳舞、演话剧、报幕,样样都行。她跳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里的吴琼花,《白毛女》里的喜儿,《沂蒙颂》里的英嫂。从小扶把练出来的扎实功夫,一招一式一看就是专业演员。

    齐莎娜不光可以劈叉、下腰,还可以连作两个以上的大踢,十几个大旋转。《红色娘子军》里吴琼花的“倒踢紫金冠”她能连续作三个不走样。宣传队里的女兵基本都没有舞蹈基础,所以能和她搭台的人很少,她只能独舞。

    有时候她还演京剧样板戏《红灯记》里面的铁梅、《智取威虎山》里的小常宝。唱戏显然不是莎娜的强项。高音拔不上去,还有走调之嫌。但是她能说一口京片子,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战士们根本不关注你唱的什么,唱的怎么样。广播电台天天播送浩亮、刘长瑜唱的,可那些人看不见,摸不着。唱的再标准,战士们不感兴趣。在战士们的心中,齐莎娜不比中央那些正规文艺团体演员演的差。大家在底下议论某某人跳得好,某某人唱得好时,总有人会站出来理直气壮地反驳说:“能跟咱们这的齐莎娜比吗?”

    战士们最爱看她演的英嫂。

    芭蕾舞剧《沂蒙颂》,是歌颂沂蒙老区的一位大嫂,用自己的||乳|汁救活一位解放军伤员的动人故事。舞台上有一段英嫂躲到巨石后面去给伤员喂奶,那一刻,全体观众盯住那块道具巨石浮想联翩。后来领导为了净化革命舞台,避免误导观众之嫌,于是将喂||乳|汁改为熬鸡汤。

    “炉中火,放红光,我为亲人熬鸡汤。续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意长。愿亲人早日养好伤,为人民求解放重返前方”

    每天早上出操,齐莎娜的出现,立时会吸引营房里所有异性的眼球。据可靠统计,莎娜是宣传队女兵中回头率最高的,基本达到百分之百。

    有战士给莎娜起外号叫“重型武器”,意即杀伤力极大。只要莎娜出现,不用喊口号,从连长到战士齐刷刷回头,行标准注目礼。此时此刻,齐莎娜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