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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56部分阅读

    什么时候了,你还一个劲想着人家呢,他把你给毁了,你知道不知道?!唉,你这人什么都好,就这点,还是那样脱离实际的傻浪漫,这事等你年龄大些了你就懂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姐,我还是得说你,我觉得你的思想成问题,女人要是靠脸蛋,那能有多少日子啊。过两年人老珠黄,谁还看你啊。”“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要趁早抓紧啊。人的生命就像手里的钞票,总共就那么几十张,过一年少一张,越取越少。找个好男人,你手里的钞票数量没变,可质量不同了,一块换成十块了。实际就等于往你的手里又加上一沓钞票。女人的青春是宝,是武器和砝码,不好好利用这些武器和砝码,就是在浪费青春,屠害生命。”“从哪学的呀,还一套一套的。姐,我问你,你认识那么多男人,不管他们的出身,也不管他们的政治背景,你就从女人看男人的角度来讲,你最喜欢的是谁?”“我没有最喜欢的。”“胡扯!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不跟你说实话我跟谁说去。真的,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一开始认识那些男孩,还觉得挺新鲜挺好玩的,到后来,我觉得他们都一样,特傻,特没劲。”“你就从来没有付出过真感情?我不相信。”“我跟你说了,刚开始可能还有点认真,觉得我付出的是真感情,可是后来我觉得我干吗要那么傻,人世间该认真的事情太多了,既然这只是我生存的筹码和工具,干吗要把太多的精力和感情放在这上面,所以没有必要太过投入了。你记住啊,永远不要对男人给予太多的感情,否则受害的将是咱们女人。比如我吧,在这方面还是可以的,挺拿得起放得下,没有遇到什么让我割舍不下的人。”“那是你没有遇到叫你真正动感情的人。”“也许吧。”“那品忠哥呢?”“你怎么又跟我提他,别提他,提了我犯病。”“犯什么病啊,我看人家品忠哥挺好的。”“好什么好,书呆子!那会儿不是他救了我嘛,要不然我们可能到现在连话都不会说的。找对象不能找太熟悉的,要有些神秘感。至少在结婚以前是这样,要不然你怎么能拿的住男人啊。杜品忠那人是不错,但是有些迂腐,跟他爸一样,做个朋友还可以,拿来当丈夫,不行。他那种人,不会有什么大的展,死钻牛角尖。找这样的人当男人,不光票子质量没上去,数量也会减少了。”“可我那会儿见你跟他断的时候也挺难受的。你不承认?”“是难过了一阵。可是我不会整天想着他的。想着他还不如想想我今后的事情。我参军以后,那就等于在我的人生里程中打开了新的一页,我才不会再为过去的那些琐事烦恼。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都不会上心,所以能让我动心、伤心的男人还真没有生下来呢。女人一天到晚老是伤心来伤心去的,那样会老的很快的。”“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游戏人生的意思,我告诉你,一旦你哪天遇到你真正喜欢的男人,你又得不到他,那受伤害的可是就你自己了。”莎娜打了哈欠,说:“真要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就改邪归正,随便找个人把我嫁了,老老实实做个小女人一心一意地对他好,侍奉他,给他生上一大堆的孩子,天天在厨房里跟油盐酱醋打交道,为一斤青菜跟人家打架,把我累死,什么都不想了,好不好?”鸣娜笑了,说:“你能甘心做那种人啊,骗鬼吧你。那谢北进呢?你敢说你对他也没有意思?”“谢北进和品忠不一样,他不光优秀,还有背景。我还曾经真把他当作我的理想追求目标过。”“那你怎么……”莎娜淡淡地说:“后来我现他有喜欢的人了。”“谁啊?”“可能是雪晴吧。”“你是不是因为这才对雪晴姐那么做的?”“是,也不全是。我承认我嫉妒雪晴。她也太过分了,好事她全沾上,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平了。还好,这场文化大革命,把她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彻底打垮了。你不知道,原来复仇是一种快乐。当你看到你曾经那么嫉妒和羡慕的人一下子什么都不是了,而且像一摊臭狗屎一样瘫倒在地的时候,你有多痛快啊。那种心境不是当事人我想是无法想象的。原先我以为,人在复仇的时候大概会产生怜悯或是下不去手,现在看来,那对方肯定不是你真正的仇人,如果是真的仇人,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会很自然地有一种什么呢,叫做冲动吧,对,会有一种想要置其于死地的狠劲,会有一种痛快的复仇的感觉。我当初看《基督山伯爵》的时候,看得我咬牙咬的腮帮子都疼了,就是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感觉。那时我就想,人要是有钱真好,可以让你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可以报复你的仇人甚至是整个社会。现在真好,这场运动一来,没有钱照样可以报复。”“姐,你真的以为你这样做你不后悔吗?”“也许吧,但我现在不会。等到我老了,可能会反省人生,到那时也许会有一点后悔。鸣娜,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的?”“没有。”“真的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我是你妹妹,我知道你,姐,你这人就是你得不到的东西,你宁愿打碎了也不会叫别人拿去。”莎娜点点头,说:“还是你了解我。但是我可以在这里声明。”“什么?”“你的东西我永远不会和你争的。”莎娜说完笑了。“那你放弃谢北进了?”“不是放弃了,而是暂时放弃了。”“为什么?”“这很简单,第一,打仗必须要有对手才有意思,我现雪晴一点都不喜欢谢北进,既然这样,我就没有必要再恋战了,浪费我的精力。第二,我要去的部队,好男人多的是,我才不会让我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你要是早知道雪晴姐不喜欢谢北进的话,她也不会遭那么大的劫难了。”鸣娜郁郁地说。“你说什么?”鸣娜翻个身说:“没说什么。”“那我也不能放过他们。”鸣娜一听这话,急忙翻过身来,“你要干吗?”莎娜一笑说:“你在这瞎紧张什么啊,傻丫头!我就看你这人太善良,记住,太善良的人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还会净找着让人欺负。”鸣娜打断她的话说:“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对他们只不过使一点小小的伎俩,不能让那个臭丫头太得意了。你可能都想不到,那丫头竟然在谢北进的帮助下,还去考什么部队宣传队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要是能让你得逞,我还是齐莎娜嘛。”“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想同情她,可谁同情我啊。人在需要狠的时候,决不能手软。你也别责怪我,其实我就是不找那医院的人,他们照样也不会要她的。”

    十 直面人生

    鸣娜指指楼下,说:“姐,我有点担心咱爸妈。”“担心什么?”“你没看出来啊,最近两人都闹成白热化了。”“你是说那天两人吵架的事?”“就是。”“是为那个姓顾的电话兵?”“对,听说是演铁梅的。”“瞎操心,你替谁都可以担心,就是不用担心他们俩。”“为什么?”“他们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夫妻,越打越好,越打越铁。”“什么呀你说的。”“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太平淡了,需要这样的事和人来给他们调剂调剂。不说别人,就说妈吧。她和爸是只能经患难,不能共富贵。如果爸现在有个什么意外,我是说意外啊,妈绝对是铁杆保皇。妈是一根筋的女人,她之所以这么闹,都是因为太爱爸了。她现在是有了忧患意识了,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所以她就格外地警惕。可是你放心,爸是不会有外遇的。”莎娜见鸣娜看她,笑了,说:“跟你说你也不懂,睡觉吧。”鸣娜笑着说:“我怎么不懂?你跟我还卖关子,那我以后有什么事也不告诉你了。”莎娜看看鸣娜,说:“这第一嘛,从咱爸现在的社会地位来看,爸不会因为那么个女人冲昏了头脑跟妈离婚的,他还得顾及社会影响吧;这第二嘛,不是还有我们嘛,男人在外面再怎么折腾,他恋着的还是这个家,没有家庭的男人,不能算是完全成功的男人;这第三嘛,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去啊……爸可能有病。”鸣娜瞪大了眼睛问:“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一次从他们门口经过,我听见妈在那又哭又闹,好像是说爸那个不行。哎呀,你看我干什么,大概就是男人那个不行。而且从那以后,我就现妈变了,好像不是那么顺从爸了。爸也事事让着妈了。”“你说的是真的?既然爸有病那怎么会有我们的?”莎娜看见鸣娜那个认真劲,忍不住笑起来,“傻呀你,爸就不会这些年得病啊。”“姐呀,你怎么什么都懂啊?都快成恋爱专家了。”“这有什么啊,男女之间看透了就那么回事。其实我也是逐渐成熟起来的。跟你说啊,有一次我在一个小胡同里走着,那胡同特窄,迎面过来个男的,一看就是个二流子,他看见周围没人,冲着我就把底下那东西掏出来了。那一阵把我吓坏了,我当时都能感到我的脸通红,心跳得特厉害。我要是和他对着干肯定要吃亏,可我又不愿这么过去了,哪步便宜他了嘛。当我看见那小子嬉皮笑脸一脸的得意劲,我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迎面走过去,对他说:‘嘿,哥们儿,你那玩意儿跟个花生米一样大,你还好意思往外掏?丢人吧你!’那小子一听这话,哧溜一下,就把他那玩意儿给塞进去了。哈,没想到这招还真灵。”“姐你不害怕啊?”“害怕,当然害怕,说我不怕那是假的,我都没见过成年男人那东西,走出去好远了,我这心啊,还在噗通噗通地跳呢。”“你的胆子也够大的,要我,我就赶紧跑。你就不怕他追上来?”“不怕,他敢上来我就踢死他!”“你厉害,以后碰到这样的情况,还是躲开好,跟那种人纠缠,吃亏的总是你,那些人看见你搭理他们,肯定还高兴得很呢,目的达到了嘛。”“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等我走到胡同口上,我还觉得我这腿是软的呢。”

    夜已经很深了。莎娜睡着了。鸣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姐姐马上要开始她新的人生了。我呢?我该怎么办?鸣娜在问自己。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她用手轻轻摸了摸眼睛上的疤痕。不用看也知道,疤痕很大,很深。第一次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她趁着屋里没人,悄悄拿莎娜的小镜子照了一下,那一刻把她心里残存的一点侥幸彻底击碎了。因为外来物的打击太猛烈太尖锐,尽管眼睛保住了,但是右眼已经明显歪斜,下眼皮下翻,露出红红的眼睑。只要流眼泪,眼眶像个存不住水的破损的水池,眼泪会毫无遮拦地淌出来。

    鸣娜深深地叹口气。她知道,凭她现在的情况,再加上父亲的努力,留在北京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她根本就不想留北京。我这么个“敲钟人”似的怪物,到哪去都会引起人们好奇的目光。她宁愿离开北京,到偏远的山村去,也不愿就这样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们的议论佐料。

    这些日子,鸣娜表面看上去非常平静,但是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社会。她每次出去,都努力使自己更加坚强、勇敢一些。挺起胸膛去面对人们的议论。尽管她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显得很镇定,但是她的内心是怯懦和痛苦的。她觉得她能看得见她背后恐怖的眼光,可以听得见人们不加掩饰的好奇的议论。

    前两天副食店来了豆腐,鸣娜对马容英说:“让我去买吧。”马容英疑惑地看看女儿,然后问:“要不要戴上墨镜?”怡娜摇摇头回答:“不用。”

    豆腐不多,人们排起了长队。鸣娜排在队伍的后面,有个男人靠近行列四处张望装作看什么,慢慢地一声不响地站到了鸣娜的前面。鸣娜不吭声,后面有个女的说:“你这人怎么不排队!”那人头也不回,装听不见。那女的又说:“脸皮可真够厚的。”然后对鸣娜说:“他夹塞儿夹你前面了,你怎么不管啊?”鸣娜还是不吭声。后面那女的用身子猛地一撞鸣娜,嘴里气哼哼地骂道:“我说你呢,聋子啊!”鸣娜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与后面的女人正好打个照面,那女人顿时噤声不语。前面的人想要回应后面的人,他笑嘻嘻回头看了一眼,却迎上鸣娜的眼光。那人顿时张大嘴呆住,然后像个木偶脖子僵硬转过头去。直到鸣娜买完豆腐,那两个人再都一声不响。

    鸣娜走出副食店,她在心里劝慰自己,这有什么,以后碰到比这尴尬的事情多了。

    直面人生吧。鸣娜想起这句她曾经很喜欢的句子。可是真正到要直面的时候,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真得拿出赴汤蹈火去死的劲头来。

    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家里人把所有可能拿来自杀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了。

    鸣娜不会死。她什么都想过,但是她没有想到过死。因为她想到了爸爸妈妈,想到她的死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我这个样子对他们的伤害已经够大的了,我要是死了,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就是这个孝字,帮助她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何况她怕死,死对她没有诱惑,只有恐惧。她还向往美好的人生。她还年轻,生活中许多美好的经历她还没有体验和尝试过。尽管她失去了美丽的容颜,但是她觉得人活着不应该仅仅依赖美丽,只要我不自杀,没有人能够剥夺我活着的权利,如果剥夺了,那他(她)一定要付出代价!鸣娜想起了杜敬兰,想起那个人的死带给她的震撼,以及给他的家人带来的遭遇。如果不是他的死,杜品英不会变成那样,我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鸣娜越来越多地想起品英。那个改变她的人生,给她的一生带来痛苦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恨他,也从未想过恨他,她觉得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她甚至想到再见到他时会不会恐慌。

    有些人看上去沉默,少言寡语。外表显得很深沉,其实那是他怯懦的表现,因为他内心对自己该怎么做还没有做出决定。

    她只是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记住品英。

    太残酷了!

    十一 鸣娜的梦想

    或者说表面上鸣娜恨品英,可在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恨,因为她在梦里经常会见到他。

    梦里的品英英俊潇洒;梦里的鸣娜眼睛从未受伤。

    鸣娜穿着那件她很喜欢的苹果绿布拉吉。他们手拉手,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走着,偶尔他们会互相看一眼,品英的眼神令鸣娜心悸,品英的话语轻柔体贴。

    醒来之后鸣娜总会泪流满面。

    醒来之后鸣娜会遗憾为什么不继续停留在梦里。

    鸣娜开始想象她今后的人生。

    她很可能在农村当个赤脚医生。即使是寒冷的冬天的夜晚,也要打着火把翻越漆黑崎岖的山路去给农民看病,或是给一位临产的大嫂接生。山里的人生性淳朴,他们热情地接纳了她,把她看作是他们中的一员。也许有一个热情似火的小伙子看上了她,他们结合了,不管幸福不幸福,他们生了一堆孩子。

    或许在某个偏远的小山村的一所小学校教一帮小孩读书。也许将来有一天,她是想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正当她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站在教室的窗外,深情地注视着她,默默地等着她下课。她从那人的眼神中认出了他是谁,因为这眼神经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从她十七岁到现在,她一直在作这样的梦。她继续给孩子们上课,声音仍然自然轻柔,但是下课以后,她从他的身边匆匆走过,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当她经过他的身旁,只有“她的眼睛的睫毛令人难以察觉地颤栗了……”,“握着粉笔(念珠)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这样的结尾鸣娜是从她最喜欢的屠格涅夫的小说《贵族之家》中看来的,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丽莎和拉夫列茨基的绝望的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曾经多次想象她像小说的结局一样,和他成为形同陌路的人。

    鸣娜睁大眼睛躺着。她对自己的将来只能描绘成这个样子,至于其他,涉世不深的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只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不会再回北京,甚至可能永远会告别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