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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31部分阅读

产阶级腐化堕落的享受,反过来说光想吃好的吃得一肚子油水脑满肠肥嘴馋人懒的都是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就应该吃忆苦饭。于是卖大饼油条的改卖窝头咸菜忆苦饭。外地红卫兵小将大量涌入北京城,吃饭住宿有的掏很少的钱和粮票,有的干脆一个子儿不掏。公交更是混乱。只要是红卫兵上车,没有买票的,免费乘坐。别说公共汽车免费,连火车都免费。成千上万的红卫兵们乘坐犹如闷罐子的火车天南海北大串联,那实际上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空前的免费大旅游。火车的载客量无法计算。一节车厢(除了顶上)所有边边角角有空余的地方都塞满了人,连行李架、座位底下、座椅靠背上、厕所里都挤满了人。火车往往还在车库里面就已经上满了人。车门早已被封死,人们上下车都走车窗。火车延误几个、十几个小时甚至几十个小时的司空见惯。上不了厕所的就地解决。许多人落下了憋不住尿的毛病,多半是串联时火车上把膀胱给憋坏了。解大手那更是想都别想,不少人有便秘的毛病搞不好就是那会儿一憋几天落下的。

    雪晴刚走出没两步,身后有个人叫她,“哎,这位姑娘。”雪晴回过头一看,把她吓了一跳!面前这个人身材矮小,比雪晴足足矮了近一头。穿的破破烂烂的,形容萎缩,一双三角眼看人躲躲闪闪,一只眼睛上有一层白膜,眼皮底下还有一块很明显的瘀青,像是被人打的。他的嘴角、下巴上有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就像一只灰色的大耗子。

    “娄阿鼠”!这是雪晴看到他的第一印象。

    “你是在叫我吗?”那人点点头。他走到雪晴跟前,压低嗓音说:“姑娘,我跟了你一段路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雪晴一下感觉后脊梁嗖地凉了一下。这个人竟然像幽灵一样一直跟着我?“你跟我干什么?”雪晴没好气地说,说完她扭身要走,那人又叫住雪晴。“唉,我说姑娘,你听我把话说完嘛。”那人咧嘴笑了一下,他一笑露出满嘴的黑牙,这笑简直比哭都难看。这一笑叫雪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说姑娘,你别误会,我是看见你从你们家那个院子出来的,我没别的意思。”“那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是想问问你,”那人停顿了一下,左右看看,然后低声说:“我是想问问你,你们家有没有什么要卖的东西没用?”雪晴一听这话,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真是邪了诶,我想卖东西,还就有人跟着我要买东西了,怎么就那么巧啊。“你怎么知道的?”那人一听这话,一下来了精神,抻长了脖子说:“你看怎么着,还真让我猜准了是吧。果不其然,姑娘,你有什么东西要卖啊,让我看看好吗?”雪晴想了想说:“你真的要买东西?”那人点点头。雪晴又问:“那你有钱吗?”“看你说的,姑娘,我要买东西我没钱哪能成啊。咱们先看货好不好?你看你还不信我的,钱你尽管放心,我有。”雪晴听说他有钱,心里很高兴,只要有钱,妈妈的药钱就有着落了,明天就可以给妈妈买肉改善伙食了。“那你跟我来。”“唉。”那人紧跟在雪晴的后面进了雪晴的家。

    “娄阿鼠”一进雪晴的家,到处打量,直到雪晴叫他,他才走过来。“唉呦,姑娘啊,这院子从外面看没什么,敢情里面这么宽敞,好,真好!”“你先看看东西吧。”雪晴留了个心眼,她没一下子把东西都掏出来,先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手表。

    那人伸出一只又黑又脏的手,好像抢似的,一把从雪晴的手里抓过那块手表,先是放在耳朵边听听,然后把表放在他那只好眼前仔细看了半天。

    “我说姑娘,闹了半天,你就这么件东西啊。你这是个老物件,不值什么钱。”“怎么会不值钱?这是我爸爸最喜欢的一块手表啊。”“那你拿回去吧,回头你爸回来知道你把他的宝贝东西卖了,那还不收拾你啊。”那人边说边把表往雪晴手里塞。雪晴一看急了,“唉,不是不是,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反正用不着,你要不要啊?”“你真的要卖?”雪晴点点头。“你想卖多少钱?”雪晴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看着给吧。”那人眯缝着那只独眼把那块表重新拿起来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悠悠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雪晴问。那人的三角眼一下子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雪晴说:“财迷吧你就,还五十呢,五块!”“啊?五块,你也太……这可是名表啊,这是劳力士表,你看这表把上边的王冠,我听我爸爸说,这表一批出厂没有几块的,都是带编号的……”“什么呀,小姑娘,看不出你还挺会编的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的表,都这么旧了,根本不值钱了。如今这样的抄家物资多了去了,没人要,我说了,五块,多了我没有,它也不值。”说完“娄阿鼠”就要走,雪晴一看急了,“你就不能多给点吗?”“娄阿鼠”坚决摇摇头。雪晴咬咬嘴唇,从口袋里又掏出那串手链,说:“这个你看成不成,那这两样搭在一起你看能不能多给点?”“娄阿鼠”一见那串手链眼睛一亮,但是马上又装作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说:“这什么玩意儿啊,都是些四旧的东西,如今大姑娘、小媳妇的谁还戴这些东西啊,都革命啦,戴袖标了,哈哈。”说完,他伸手接过那串手链,在太阳底下仔细端详。“我说姑娘,你这家里再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吗?”雪晴摇摇头,说:“你指的象样的东西是什么啊。”那人咳嗽了一下,说:“我是说你们家有没有什么金属的东西,你比如说金银什么的,我是打比方啊,也不一定非得是金子银子什么的,像铜的什么也行。”“那你等等,我去找。”

    十四 我这还有个砚台

    雪晴急忙进了屋里,她看见母亲还在睡着,就轻手轻脚打开妈妈的梳妆台抽屉。她记得小时候看见这里有不少金耳环、金项链、玉手镯之类的东西,她还曾经戴上玩过。抽屉里的东西全乱了,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就在她失望地要关上抽屉的时候,突然现在抽屉的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硕大精美的钻石戒指。戒指的造型别致典雅,周围是一圈小钻石。雪晴不知道这枚戒指值多少钱,她连想都没想就把钻石戒指装进口袋里。

    雪晴把那个钻石戒指递给“娄阿鼠”,说:“再找不到什么东西了,你看这个值多少钱?”“娄阿鼠”接过戒指,愣了一下神,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用手掂了掂,又用牙咬咬,说:“这就更不值钱了,金不金银不银跟个玻璃顶针似的,谁要啊。”雪晴犯愁了,“那我们家再没什么东西了,都让人家给拿走了。”“嘿,甭跟我说这个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你们这样的家,随便扫一眼,就都是宝……”那人的独眼贼溜溜地到处转,突然不动了,他盯住屋角的一件东西,说:“你们家那个脸盆架子不用吧?”

    “娄阿鼠”看着雪晴朝脸盆架子的方向努努嘴。“什么脸盆架子?”雪晴也往屋里看,看到“娄阿鼠”惦记的那个脸盆架子。那个架子很简单,细细长长的,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个脸盆架子打她记事起就在家里了,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你想要那个脸盆架子?”“娄阿鼠”点点头,“也不是这东西特别好,就是我看你这屋里再没什么好的东西了,你们要是不用的话,我就把它拿走算了,我们家正好缺那东西。”雪晴问:“你到底是收什么的呀?怎么什么都要啊?”“我什么都收,你说那个脸盆架子你给不给吧?”雪晴没有注意到这家伙已经把“卖”改成“给”了。“那你给多少钱?”雪晴过去从来没注意过家里这些东西,现在仔细看来,那脸盆架子上面的雕刻挺精致的。“那你要是要那个脸盆架子,这块手表我就不卖了,手表是爸爸的,我还想留着做个纪念呢。”“娄阿鼠”独眼瞪着雪晴说:“你是说你爸他不在啦?那就更好办了,这家里的东西该卖就卖了,留着也没什么用,是吧?”“我真的不卖了。”雪晴说完伸手来拿,“娄阿鼠”把手往回一缩,“嘿,怎么着,拿出来的东西又要回去啊?那可不行,没这规矩啊。你拿出来的这几样东西没一样值钱的,很可能都出不了手。我说了,我要你那个架子,是因为我们家少一个,再说你这一堆烂顶针破手表,总得搭个大件吧,要不我才不要呢。算了算了,你们家也确实没什么东西,我再上别人家瞅瞅去。”说完他就要走,雪晴急忙拦住他。“唉,你别急着走啊,我们再商量商量。你到底能给我多少啊?”“娄阿鼠”仍旧伸出五个手指头。“啊?刚才你说一块手表你给五块,现在这么多东西你也给五块钱。”“你这几样东西全不值钱,你出去看看去,满大街都扔的是抄家的破烂,我能出五块钱都不错了,昨儿我才搬回家一沙,八成新的,一个子没掏,白拿!”雪晴越看这人越生气,给我五块钱拿那么多东西,那不跟白拿没什么两样嘛。“我不卖了。”雪晴坚决地说。“娄阿鼠”好像根本没听清雪晴说的什么,又在端详他手里的那几样东西。“我说我不卖了。”雪晴大声说,然后伸手拿他手里的东西。“娄阿鼠”拿胳膊把她的手一档说:“你交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想要拿回去?那没门儿!”雪晴一看这人简直跟强盗没两样,就喊起来:“你是到我家来抢东西的吗?”“啧啧啧,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呦,动不动就说人家抢,这多不好啊。你说你要卖东西,拿给我看,看来看去,你又不卖了,你说你这人小小年纪,怎么说话不算数,还要骂我是抢。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给个痛快话,五块钱,卖不卖?”“我不卖了!”“那就七块。”“七块不行,十块。”“娄阿鼠”用眼睛翻翻雪晴,笑了,说:“小丫头,厉害!十块钱都拿走?”见雪晴不吭声,他进屋就搬那个脸盆架。

    “娄阿鼠”搬着脸盆架径直走到院子门口,雪晴追过去说:“钱呢,你还没给钱呢。”“娄阿鼠”转过头说:“你说你这个丫头,又少不了你的,你急什么嘛。”他把东西换了个肩膀,另一只手在他那破衣服裤子口袋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卷子钞票递给雪晴,“给。”“这是多少?”“你自己点,我走了。”说完他抬脚就要走,雪晴喊住他。雪晴打开手里那一卷钱,一看,全是毛票,而且又脏又破。“你这钱是从哪来的,怎么都是这样的。”“嗨,你管他从哪来的,是钱就行。”雪晴点了两遍,只有七块三毛钱。“才这么点儿,不够哇。”“那什么,我先给你这么多,剩下的我先该着,回头我再给你送来。”“那不行,你一走了,我跟谁要那钱去啊。”“你看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精啊。不就是两块多钱吗,算那么清干吗,要不这么着,我这有个书包,挺新的,先放你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串钥匙,都押在你这,明天我一准来取,行吧。你说我别的不要,我还不得要钥匙啊,再说我的书包怎么不得值个两块钱啊。”雪晴接过书包一看,书包是挺新的,里面也确实有一串钥匙。她想他说的也对,钥匙对一个人来讲是很重要。“那你肯定还来吗?”“我告诉你说,我明天一早准过来,谁家能把钥匙扔在外面啊。放心吧姑娘。我就知道咱们肯定有缘,要不你今天怎么能遇见我,你这几样东西也找不到买主不是?”“娄阿鼠”说完就走。

    雪晴突然摸到口袋里那个砚台。“唉,你站住。”“娄阿鼠”回头看雪晴。“我这还有个砚台,你看看能卖多少钱。”“娄阿鼠”嘟囔了一句:“吃棉花拉线屎,没完没了。什么呀?我看看。”他放下肩膀上的东西,接过那个砚台。他的文物知识确实有限,对眼前这个黑了吧唧雕刻素朴的不起眼的石头,他实在是吃不大准。可是凭着他的经验,只要是这种有头脸的大户人家出来的东西,应该没有错。于是就说:“这不是一块破石头吗,能值几个钱啊。”“什么叫破石头,你懂不懂啊。这可是歙砚。”“歙砚?”“娄阿鼠”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那什么,你卖啊?”

    十五 人心曲曲折折水,世事重重叠叠山

    雪晴见“娄阿鼠”问她,就点点头。“娄阿鼠”把砚台往她手里一塞说:“这我不要。”说完转身要走,雪晴急忙叫住他问:“你怎么不要啊?”“嘁,要它呢,什么砚台啊,用它还得磨墨,多麻烦。如今晚的人写大字不要砚台,有现成的墨汁,多省事。它要是大点、糙点,我还能当磨盘使。”“娄阿鼠”大概觉得他的话挺幽默的,咧嘴笑了一下,“那什么,再说要它我也没钱了。”“娄阿鼠”说完扛起东西就走。雪晴又叫住了他。“那你回头把钱一起给我不就行了嘛。”“娄阿鼠”站住脚,好像很不情愿地说:“你这东西要是白搭还行,还真跟我要钱啊。”“白搭不行,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想白要。”“娄阿鼠”一听这话心里又数了,只要是好东西,拿到手再说。“好东西你就留着呗,卖了不可惜啊。”“那你就别管了。”“那你出个价。”“十块。”“娄阿鼠”作吃惊状,张开大嘴,满嘴的黑牙一二三四五六七一齐往外突。“十块?唉呦,丫头,有魄力,还真敢张口,你抢啊?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你爱给谁给谁去吧啊,我坚决不要了。”“你别急啊,那你说多少?”“我说过了,这东西搭给我还行,要钱的话,我不要。小姑娘,你也要看好行情再要价啊,一上来傻了吧唧的狮子大张口,叫人家觉得你是外行,什么都不懂,就把你给坑了。”“你看着多少给一点。”“说好就一点?”“嗯。”“这么着吧,我再加两块钱,再不能多了。你也看见了,我没钱了。”“两块不行,得四块。”“三块。”见雪晴不再说话,“娄阿鼠”咧了一下嘴巴说:“今儿可让我碰上个难缠的了。”

    看见“娄阿鼠”把砚台装进口袋里,雪晴还叮嘱说:“你那口袋结实吗?别给摔了丢了。”“那要不你再给我拿个口袋来。”雪晴一听就急了,这人还有够没够了,要了东西还要装东西的家伙。“没有口袋!”“娄阿鼠”见雪晴生气了,身子往下一缩,嘿嘿一笑说:“小丫头,真会把家,把个口袋都看得那么紧。不给就不给吧,丢了我可不管了。得咧,走喽。”

    雪晴看见“娄阿鼠”走远了,回到院子里,她开始盘算这几块钱给妈妈买些什么。原先还想给妈妈买些她爱吃的巧克力,现在看来不行了,买了巧克力别的就买不成什么了,再说让阚姨知道又要说我了。先把药买上,然后还要买煤,米也不多了,买些米,还要买菜。等到明天那人把那剩下的钱拿回来再好好计划一下,这下可以一直坚持到下个月的生活费下来。

    雪晴对今天这笔买卖还比较满意。正如那个人所说,现在大街上到处丢的都是抄家物资,谁会稀罕我家那点东西,再说东西算什么,拿东西换钱救了急,把妈妈的病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她又仔细看看那个包,突然,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学生用的书包,就是说它是用来装书的。雪晴打开书包,果然,里面隔档里还塞着一本初中三年级的物理作业本。那个人怎么会用这样的书包?还有那把钥匙―他把钥匙放在我这,他怎么进门啊?雪晴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雪晴把书包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突然脑子“嗡”的一下―他该不会是骗我的吧!看他那个样子,扛着脸盆架就像做贼似的往外跑。雪晴越想觉得疑点越多。我怎么那么相信他的话啊,明天他真的会把钱给我送回来吗?

    这一晚上雪晴都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雪晴就开始等那个人,左等右等都不见来。到了中午,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雪晴一下跑到院子里,一看,是志民过来了。雪晴小声对他说:“志民哥,我昨天卖了几件家里的东西。”“你卖东西了?”见雪晴点头,志民说:“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家里是没吃了还是少喝了,非要卖东西。”“也不至于说断了顿了,可是总得给妈妈看病吧,买药的钱从哪出啊,这都得要钱啊。”“我不是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