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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26部分阅读

    是今天她不明白,一向对人宽容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固执己见。

    二十 “斗彩海水龙纹罐”

    抄家那天雪晴正好推着自行车要出门,刚到门口就听见门外有人凶狠地敲门,伴随的还有疯狂的叫喊声。她吓坏了,没敢开门。文革开始后,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来抄家了,前几次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外面的人开始用斧子砸门,大门“哐当”一下被撞开了。莎娜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文革刚一开始,雪谷轩对普玉说:“这场运动很可能会波及咱们,厂里的人可能会来,你赶紧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普玉根本没有多想,她低估了这场运动的严重性,所以她把家里值钱的字画、古董大概收拾了一下,放在三个箱子里,然后在家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她想起后院围墙和房子之间有一个狭小的过道,偏偏那过道里还长出一棵老树,树干粗壮,树荫蔽日,把整个后院遮盖得严严实实。普玉认为后院本来就没有人去,再加上大树的遮挡,这几只箱子暂时放在那应该没事。前几次抄家还居然让他们躲过了。

    莎娜一进院子就指挥人:“你去那屋,你到这屋,剩下的人跟我来。”说完她熟门熟路直奔后院。不一会儿,那三只箱子被这伙人搬了出来。莎娜她们兴奋得嗷嗷叫,好像缴获了敌人的战利品。莎娜的同伙兴奋地对莎娜说:“还是你厉害,怎么一找一个准!”殊不知这后院曾经是她和雪晴一起捉迷藏的最好去处。她猜想雪家要藏东西十有会往那藏。

    莎娜看到一直呆呆看着他们的雪晴,冷笑一声,走过来指着雪晴说:“她就是这家的臭小姐,狗崽子!”两个男红卫兵走过来,一把将雪晴按倒在地上。“你们干什么?”雪晴大声呼喊。她盯住莎娜,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谴责。“这家伙不老实,把她捆起来。”“莎娜,你要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捆我?”雪晴盯住莎娜,等着她的回答。莎娜上前一步,照准雪晴的脸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雪晴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脸上顿时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头印。这一巴掌也稍稍解了莎娜这么多年来的心头之恨。

    后面的几个红卫兵看的目瞪口呆。“齐卫红,她不是你同学吗?”“教导我们说:‘凡事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什么狗屁同学!她是资本家的臭小姐,她爸爸是国民党潜伏下来的特务,她妈妈披着医生的外衣,残害了多少人,这种人就该打倒!”“你胡说!妈妈根本就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莎娜你应该最清楚,妈妈她救过你的命啊!”“放屁!你以为我是你妈那个臭女人救的?她想害我,没有得逞。我能活到今天,全凭我的抵抗力强。你们想要害死革命干部子弟,是何用心?今天我们就是来和你算账的。”天哪!世界上还有这么信口雌黄的人,对别人的救命之恩不思回报,反而恩将仇报,这不是那条冬眠的蛇是什么?雪晴搞不懂,是什么使莎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疯子!她肯定是疯了!

    一伙人在那三个箱子里乱翻。翻出来的东西扔了一地。

    “这是什么?”一个人拿出一只不太大的瓶子,翻过来看看,那瓶子底下写着“大明成化年制”,“嘿,这瓶子还挺好看的啊。”另一个人要接过去,“这是四旧,砸!”莎娜命令道,那人刚举起瓶子要砸,雪晴的外婆从屋里颤颤巍巍地出来,一看见这情景,顿时急了,拍着腿喊:“勿要、勿要,各是宝物啊,侬勿晓得的,各是“斗彩海水龙纹罐”,各是明代的宝物啊,好几百年的东西,毁了它可是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呀!求求侬,红卫兵小将啊,侬要是勿欢喜各上面的画,侬把它换个方向冲墙好勿啦?”她这话一出口,几个红卫兵都乐了,“哈哈,真新鲜嘿,什么狗屁逻辑,四旧冲墙就不是四旧了吗?真是可笑!那个拿瓶子的人朝莎娜挤挤眼睛,说:“这老婆子要是不说我还不砸呢,她这一提醒我,我倒非砸不可了!”

    “唉,等等,等等。”旁边一个戴眼睛的叫黄震飞的急忙拉住那人的手,“你要干什么?”“你先别急着砸,让我瞅瞅。”黄震飞接过那个瓶子,凑近了瞪圆了眼睛仔细端详半天,然后走到莎娜跟前,小声说:“齐卫红,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就挨这说吧。”黄震飞左右看看,小声说:“我跟你说,齐卫红,这可是宝物,真的,你看你不信吧,我爸是文物局的,我们家有书,书上那瓶子跟这一模一样,还没这个好哪。我跟你说啊,不是我吹的,这瓶子要是搁过去,那可值老鼻子钱了,那箱子里还有一个‘青花五彩花鸟纹蒜头瓶’,也是那书上有的,我也不是很懂,按说这种人家有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我的意思是,这东西咱们甭砸了好不,咱把它捐给博物馆得了……”“送博物馆干吗?”“这都是古董,当然是送博物馆了。”“你真的不知道吗?博物馆都叫封了,那里面的东西全是四旧。我说黄震飞,你是不是自己想留着啊?”“啊,我哪敢啊,不过要是不送博物馆,给我也成。我不过就是喜欢,留着看看。”还没等黄震飞说完,莎娜接过那个瓶子,拿在手里看看,说:“你说这是好东西?”黄震飞点点头,“你所谓的好东西就是这种四旧的破玩意?你看这上面画的都是什么?花啊鸟啊龙啊凤啊的,你是什么思想?怎么净欣赏这些烂玩意!我看真是大暴露!抄家还抄出个异己分子了!我问你,你是来抄家还是来干什么了,我看你就是动机不纯!”“看你说的,我当然是革命的,我出身贫农。”“狗屁!我还不知道你,你们家是城市贫民。那好,这个瓶子可以给你,你就好好欣赏吧。”话没说完,莎娜玉臂轻抬,玉指一根根翘起,食指、拇指轻轻一松,只见那只漂亮的“斗彩海水龙纹罐”“啪”的一声摔在砖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黄震飞脖子一缩,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二十一 “我要彻底撕碎你!”

    莎娜手指着那几只箱子,对那几个人说:“这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不留,统统扯了、砸了!还有这家里的东西,凡是看着有四旧嫌疑的,都砸。谁要是还想把这些东西留下来,那他就是革命的叛徒!就是反革命!知道吗?”

    外婆见莎娜把那个宝贝瓶子砸了,心疼的不得了,她颤颤巍巍走下台阶,这时她才看见被绑起来的雪晴,她大大地吃惊了,她一时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伙人到底是强盗还是土匪,怎么大白天的到别人家里来绑人砸东西来了。她扑向雪晴,嘴里还喊着:“囡囡,囡囡……”这时她看见站在雪晴身旁的莎娜,她站住脚,眯起眼睛来打量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孩,说:“黄毛小囡,是侬哇?侬要做啥么子?”“死老婆子,你刚才叫我什么?”“阿拉喊侬黄毛小囡,侬讲侬否是哇?”雪晴外婆一边说一边上前去解雪晴胳膊上的绳子,“住手!”外婆不理睬莎娜,莎娜看那老太太不理睬她,急了,解下腰间的皮带,狠命朝老太太抽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外婆一下坐在地上,鲜血,顺着外婆的脑门流下来。“啊!你为什么打我外婆,她是老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老人的吗?你不是曾经还叫她外婆的吗?”雪晴气愤地喊道。这时,院外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孩子见莎娜在打人吓得直往后躲,也有的人在小声说:“这个女红卫兵真厉害。”这话传到莎娜的耳朵里,让她更加得意,抖擞精神上去照着外婆又是一皮带,一个老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鞭打,一下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齐莎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打过人,第一鞭子抽下去,落在人的皮肉上,那响声那感觉是陌生的,她的手确实在颤抖,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初试欲飘欲仙宣泄淋漓欲罢不能美不滋儿的快感,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打人也能给人快乐让人过瘾。

    “跟你们废什么话,无产阶级对付你们这些人的只有这个!”她挥挥手里的皮带。

    雪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外婆倒下,她跳起来喊道:“齐莎娜,你还是人吗?不要说她过去对你有多好,就凭她是个老人,你也不能这么干吧,你太惨无人道了,你的手难道就不抖吗?你简直是人面兽心!”“哈!你敢骂我?你这个资产阶级的臭小姐!你们这家人就是的敌人,就是虱子、臭虫、蚊子、臭大粪!你还配吃饭、穿衣……我叫你再臭美!你这个成天装着一肚子屎到处走到处招摇臭美的破鞋混蛋!”莎娜突然像疯一样冲过去,朝后面喊道:“给我把剪子!”正在一边撕扯东西的人递给她一把剪子,她接过剪子不由分说抓起雪晴的头就剪。雪晴左右躲闪,但是无奈两臂被人死死抓着,她只能左右摇晃脑袋,莎娜火了,照准雪晴的头就是几巴掌,“躲、躲、躲,你还敢躲,我叫你躲,我叫你再躲。”剪刀上去“咔嚓咔嚓”一通乱剪,其间剪刀尖划破了雪晴的脸,脸上流血了。

    一绺绺头掉落在地上,雪晴终于不动了,任凭莎娜在她的头上疯狂地肆虐。那把剪子像一台劣质的割草机,割得头上深深浅浅。莎娜似乎嫌剪刀太慢,还用手硬往下薅下几绺头。雪晴在她的手下出低沉的哀鸣。

    莎娜终于停住了手,她喘着气看着经她肆虐后的“成果”,她突然十分满意地现,经过她的手“修理”过的雪晴变丑了。苍白的脸,配上个“癞痢头”,那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甚至看上去有些恐怖!莎娜得意地对周围的人说:“唉,你们谁要是晚上看见这么个主儿,非吓个半死不可!”雪晴抬起双眼,她看到的是一个已经丧失人性的疯子。她干脆紧闭双眼,她明白反抗是徒劳的,你越是反抗,对方施虐的乐趣就越加浓厚。就像那疯狗,你越是招惹它,它越是丧心病狂狂吠乱咬没完没了。

    莎娜的心欢乐得在颤抖!过去女孩子之间那些龌龌鹾鹾费劲巴力的勾心斗角真是算得了什么!这样鞭笞蹂躏践踏一个仇恨的人才叫真正的复仇解恨。何况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人在观看,观看她这个女红卫兵是多么的神勇无畏所向披靡。这场文化大革命真是太好了!要不然眼前的这个臭小姐怎么会这么俯帖耳的任我宰割呢。我这样打她欺负她,还要被冠以革命的称号,还要被人称作革命小将的造反行动。

    原来她真的没有想到,复仇会给人带来这样大的精神上的愉悦和享受―是的,就是享受,战场上那些杀红眼的人精神是混乱的,不管是拿枪也好拿刀也好,刀光剑影血光四溅的场面刺激得他们的神经亢奋错乱,恶毒的心理需求在瞬间达到了释放和。莎娜决不让自己停下来,这一刻对她来讲太宝贵太难得了,在对方毫无反抗能力的状况下,肆意践踏她的和灵魂,这样的机会不是总会有的。

    要珍惜机会啊。

    我还可以干什么?嗯?我还可以干什么!莎娜一再问自己。

    我还可以把这家里的一切都撕碎,烧光。我还可以叫这家人作我的奴隶,把他们彻底碾碎、踏扁。就在这时,莎娜眼前突然一亮,她看见雪晴低下的脖颈,看见她衬衣里面露出的一抹雪白的肌肤。“我要彻底撕碎你,叫你再臭美!叫你再狂!再招惹男人!你还穿的确良,我叫你穿的确良,我们这些工农干部子弟都没穿上的确良,你这个狗崽子凭什么穿?穿,穿,穿,我叫你穿!你倒是穿啊!穿―啊―!”莎娜扑过去,憋足一口气使足一把蛮力一把扯开了雪晴的衬衣……

    二十二 黑色的太阳

    随着“擦”的一声,衬衣的纽扣在这猛烈的撕扯下崩落了,星星点点蹦蹦跳跳弹落在地上。

    雪晴的上身“哗”的一下裸露出来。雪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出柔和的光泽。“啊……”雪晴出一声喊叫,那声音像是一头弱小的困兽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无力反抗的挣扎,像是在临死之前的恐怖的呐喊,这呐喊无可奈何,她无力保护自己,这呐喊是她挣扎的最后一道防线。

    衬衣里是一个雪白的胸罩,莎娜红了眼张着大嘴“啊,啊”地喊叫着了狂似的上前凶狠地又是一把……

    雪晴再一次出短促的“啊……”的一声,呼叫凄惨绝望,人们听出来了,这是求救的哀鸣,像是一只猎人枪口下濒死的天鹅出的最后的一声挣扎的哀号。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雪晴的呼喊成为这个星球上这个动物群体中出的最最悲惨的哀鸣。

    如果周围的人还是这个女孩的同类的话,不应该无动于衷的。

    但四周是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像被施了魔法,一动不动,人们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悲惨无助的女孩。

    人性在这一刻被拽长了,压扁了;扭曲了,变形了。

    雪晴身后拉扯她肩膀的那两个人,在雪晴美丽的躯体展示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同时向后跳开松开了手。

    人们从未见过暴露在阳光下的女人酮体,更何况她是这样完美无瑕。

    雪晴在衣服被扯去的第一时间第一个动作是想用双手捂住胸口,可是手被捆绑住了。一个少女的羞涩、矜持、骄傲在那一刻像烈日炙烤下的雪山―崩塌融化了。

    摆放在院子当间硕大的洒金鱼缸的铜把手上映出小主人慢慢倒下的身影。

    当雪晴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的太阳是黑色的。

    有人在胡同里奔走相告:“快去看23号,那家那老太太让红卫兵给打了,那女的叫红卫兵给扒了衣服了!真的给扒了啊,快点,快点!”那喊声带着急切的兴奋和掩饰不住的快乐。

    23号是胡同里的人对雪晴家的简称。一提起23号院,在人们的心目中立即会联想起富贵、地位和尊严,会联想起每天进出的小轿车和矜持、体面的雪家人,自然也会想起那个美丽高贵的公主。

    多年来人们对这家人充满觊觎嫉妒羡慕仇恨。沉淀在大脑颞叶夹角心脏膈膜底层不好意思说也不能说的各种臆想今天终于要实现了,那人们能不激动高兴兴奋吗?过去人们看她是仰视,今天可以俯视甚至还能看到她裸露的身体,能不兴奋焦急快乐吗?还等什么啊,快―啊―!

    世道真的变了。人心没变。

    人们不顾一切争先恐后奔向雪晴家,她家的门口一下聚集了上百人,有的小孩干脆爬上了墙头。

    后面的人因为看不见而咒骂前面的人,“你往那边点嘿,我看不见了。”“看不见怪谁啊,谁叫你长那么锉。”“怎么说话呢你?找抽啊?”“你说我怎么说话呢,我说实话呢!”前面的人因为后面人的推搡拥挤也开始咒骂。“挤他妈什么挤,再挤挤人跟前去了,影响人家红卫兵抄家你知道不知道,你负责啊?小心回头红卫兵连你一块收拾,你就欠人家红卫兵给你也来一鞭子!”“你丫少他妈废话,你以为谁不知道,你们家是小业主,你就情等着抄家吧你!”“去你妈的,咒我是吧?瞅你丫那诹性,就欠给你也剃一阴阳头!”“诹性也比你好,你出身好人家红卫兵怎么不要你啊。你这号人就是欠揍!”“看什么看,小心看在眼里拔不出来。”“放心,有什么啊,不就一光身子露的狗崽子嘛。”“哈,说的真他妈好,有本事别看啊。”“看了怎么着,就看了,管得着吗!”

    突然,有一个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那个人跑到雪晴身边,头扭到一边,把自己身上的一件工作服脱下来盖在雪晴身上,然后扶起雪晴,“雪晴,雪晴,你怎么啦,你醒醒。”看见雪晴毫无知觉,他犹豫了一下,用衣服将雪晴裹紧,根本无视周围的那群人,在众目睽睽下小心抱起雪晴,慢慢走进屋子。

    几个红卫兵见他这样,急忙看齐莎娜。

    “你站住!”莎娜在身后喊道。她见那人没有停住脚步,又提高嗓音喊道:“嗨,我在叫你呢,你没听见吗?”那人连头都没回,抱着雪晴进了屋子。

    “这是谁啊?胆够大的啊。”人群里有人小声问,“就是隔壁院那谁嘛……”。话没说完,因为大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