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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21部分阅读

什么都是废话,只是赞许地朝英子点点头。英子看见他对自己很欣赏的样子,高兴得脸都红了,转过头抿着嘴硬憋着笑。偏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那股酸水一个劲地往上反。怎么我那么夸她,她没什么反映,姓蒋的只不过朝她点点头,看把她美的,脖子都红了。

    偏头对老蒋说:“他们人也撤了,咱们该走了吧。”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们不是安玉海找来帮忙的吗?忙帮完了,没理由再赖在这,该撤了吧。老蒋还没说话,英子搭腔了:“哥,咱留人家蒋大哥、沈大哥他们吃顿晌午饭吧,人家帮咱们那么大忙,今天要不是戴梅姐,刚才蒋大哥肯定和那姓侯的干起来了。不过我当时看见蒋大哥把那家伙鼻子打出血了,心里真是又解气又害怕。”偏头看英子话里没带他,脸上有些抹不开,又不好再在这赖下去,只好说:“那什么,玉海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您招呼着。”他想我这么往外走,还不得有人拦住我留我吃饭啊,可是没想到直到他走到院门口也没见有人拦他,安玉海也没抻他这茬儿,只是说了声:“福子,那什么,你走啦,来啊。”

    二十四 打电话

    出了安玉海家,偏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倒不是在乎那顿饭,他是在乎英子对他跟老蒋的态度。很明显,英子对老蒋比对他好。一想到这,他心里那股子酸劲不停地往上返,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偏头揣着手在英子家门口转了两圈,他怕人家看他,或者让里面的人出来碰上,就到胡同口买了包烟。买完烟,他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又回到安家门口。他在门口把烟掐灭,他一边掐烟一边想怎么再找个理由进去。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来,他怕没有理由进去的话那帮人要问他干吗来了他答不上来。可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按理说这么磨磨叽叽不是他偏头的做派,可是他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安家院子里的事。他就是想知道他们在干吗,他想知道英子在跟老蒋说些什么,老蒋又怎么回答的,更想知道老蒋对英子的态度。

    偏头靠在英子家门口的墙上,用脚来回搓地上土,不一会儿地上的土叫他搓出个小坑。他骂自己没出息,人家又不留你,你还赖在这干什么?可是脚底下就是挪不开窝。他真想安家再来这么一档子事,那样他就又有理由堂而皇之地进去,和他们一起说话,给他们出主意。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呆着,他也知足了,因为那样他也可以和老蒋一样,在那给英子他们出主意想办法,可是不行。偏头越想越窝囊。他觉得自己是被那些人给赶出来了。凭什么他姓蒋的就能还呆在里面不走,还留下吃饭啊。他有点后悔了。我干吗就这么出来呀,凭什么该我出来啊。我要是硬在那赖着,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嘛。

    一想到这,他突然想到早上到安家来的情景。他拍了拍脑袋,对呀,那老蒋和沈小军绝对不是安玉海找来帮他们收拾侯秉忠的,肯定是另外有事。看那样子,昨晚他们俩像是在他家住了一宿。什么事让他们大晚上不在家呆,跑到这个小院来呢?

    是不是英子和老蒋已经好上了,就是打从那次我们几个见面以后,他们就一直来往?不会吧,不像啊。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头猛地想起小军脸上的伤,“对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肯定是那俩家伙在外面惹事了,昨晚不敢回家,跑出来刷夜来了。”可他们到底为什么跑出来,惹了什么祸,又怎么跑到英子家来了,这个就费琢磨了。

    想到这里,偏头走了,因为他有了主意。他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弄清楚,而且他相信他能够查个水落石出,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很有可能有问题,而且大有文章可作!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偏头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除了老蒋、品英他们,还有谁跟学院的人有什么瓜葛。他知道,找不到学院的人,就别想进那个院子。院子四周的围墙严严实实,门口再站上几个持枪站岗的哨兵,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进去。打电话显然也不行。先他偏头就没地儿打电话去。说句实在话,别看他在北京长大,可长这么大,他还没打过电话。前些年,他还小的时候,看见有人拿着个话筒“喂喂”的叫着挺神气,他总也想不通,凭着一根线,怎么就把那么远的人联系在一起了,竟然可以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

    街口的公用电话亭有一部电话,是整个蓝靛厂唯一的一部公用电话,像个佛龛似的供在窗口的小木桌上。看电话的胡老头还时不时拿个鸡毛掸子掸掸那上面的灰尘。有一次他看见胡老头不在,赶紧拿起电话就是一通“喂喂喂”,结果除了听见里面的“嗡嗡”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于是在那以后,电话对他来讲不仅遥不可及,而且非常非常的神秘。当他听说院子里的人只要是住进那几座干部楼的家里都装着电话时,偏头的嘴巴张了好一会儿才合上。家家都有电话,我的天啊,那他们不仅会打电话,还成天没事就打电话啦。这让偏头心里除了羡慕之外,还很不服气。我爸要是还当旅长的话,我们家别说装电话,非装两部电话不可!

    偏头哼哼了一下鼻子,摸了一下口袋,里面还有三毛钱。这是昨天他到印刷厂交活的时候人家给的。一批活没黑没白干了两天,才给了三块三毛钱。除去买媒买菜的钱,就剩下这三毛钱了,连买烟的钱都不够了。偏头一咬牙,豁出去了!

    他终于站到那个电话亭了。他看着那个电话机很久,最后终于下决心拿起电话。胡老头听见有人打电话,从后面小院走出来一看是他,笑着说:“呦,偏头啊,少见啊,往哪打啊?”再仔细一看,笑着指着偏头说:“倒啦。”偏头本来想装出一副我打过电话我知道该怎么打还用着你说的样子来,听胡老头对他说倒了,一下愣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胡老头走过来把他手里的电话筒子拿过来,掉了个个儿,说:“这样才对,您那是把听筒搁嘴巴上啦……这回对了,打吧。”偏头一时脸上很是下不来,很难得地红了一下。让个臭老头子这么明目张胆地嘲笑自己,让他十分地不自在,可是他又不出火来。你明明就是不会打拿倒了,你还强词夺理干什么,那不是越描越黑嘛。

    偏头定了定神,把话筒放在耳朵上,听见话筒里传来那阵“嗡嗡”声。胡老头见他拿着电话不动,就问他:“你要打哪啊?”是啊,我要打哪啊。“你有电话号码吗?”“电话号码?”“对呀。没电话号码你怎么拨号啊,不拨号你怎么叫通啊。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偏头一下愣住了。电话号码?我他妈怎么知道那院里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他看看胡老头。胡老头说:“我这有一电话本,你把那电话先放下,在这个本子上查着了电话号码再打,别占着线。”偏头开始在那个电话号码本上找学院的电话号码。整个本子快让他翻烂了,还是没找着学院的电话号码。

    胡老头见偏头一直在那翻那个本子,问:“找着没有啊?你到底要往哪打啊?”偏头说:“我往那院里打,这上面怎么没有那里面的电话啊。”胡老头一听,说:“嗨,你看看你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那院的电话这上面哪有啊,人家那里面是军线,咱们这是地方的电话号码本,不登军线电话。”查不着电话号码就没法打,这偏头知道。他看着胡老头,装作很不在乎地问:“多少钱?”胡老头笑了,“小子,你是第一次打电话吧。我跟你说啊,你刚才没打通,不要钱。”偏头一听这话,把那三毛钱又放回口袋里,说:“呦,敢情打电话还有这讲究哪。”

    二十五 “伪”干部子弟

    偏头从电话亭出来,一脑门子的沮丧。耽误功夫他不怕,他心里暗恨的是院子里那帮家伙也太狂了,连你们的电话都没地儿打号码都没地查去。想到这,他更恨老蒋那家伙。就你们家那条件你丫能看得上英子那样的,别逗了,你要不是想占英子的便宜你能上他们家这小院来?我今儿还就叫你得逞不了!想到这,偏头恨恨地朝学院走去。

    以往偏头从学院门口过,连看都不往里面看一眼。他恨那里面的人,恨那些连成一片的灰色的楼房,连成天响着的大喇叭他都恨。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打老远他就开始踅摸院子里面的动静,看看是不是能找个人问问,或是给里面的什么人送个信什么的。

    偏头在院子外面站了半天了,也没看见什么特殊的动静。他没有丧气,心想我就这么等着,肯定会有机会。他听见里面好像挺热闹,大喇叭广播,喊口号。就像报纸上常说的那样:革命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他知道最近人们都不上班上课了,开始闹革命了。他讨厌革命,都是什么烂革命,把我们家那么好的好日子给弄没了,把我老爹弄监狱里去了。偏头对革命不感兴趣。他觉得那些跟他无关,他更关心的是家里的生活费,关心的是他在这条街上戳的份儿不被人侵扰,另外他还关心一点,那就是有关英子家的事。英子家那院子的一丁点动静他都非常关注。他觉得这场革命给他带来唯一的好处是不用上学了。本来他也不爱上学,他觉得上学对他来讲纯粹多余是瞎耽误功夫。每个学期他还得交学费和书本费。有那钱他能多买多少火烧,多抽多少包好烟啊。可是不上学显然又不成。他再傻他也知道,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该上学不上学在街上闲逛就意味着不学好,不学好就是流氓二流子就被人瞧不起。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明智的,因为他越来越注重英子看他的眼光,既然咱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也别让人家看咱有什么特别各色没出息的地儿了。

    按说偏头也是官宦人家子弟,国民党如果成了气候,那他就是正经八百的干部子弟。从他那挺拔的身形修长的四肢英俊的外表就可以看出来,从娘胎里来的底子不错。可惜风水转了,他没赶上国民党的好时代,现在要是叫的话,得在他那干部子弟前头加一“伪”字。

    其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偏头确实都称得上是个英俊青年。黝黑瘦削的面庞,直挺的鼻子,坚毅的下巴,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按现在流行的话讲,就叫酷的“有型”。可是他衣衫不整,营养不良,吊儿郎当,把个俊模样生生给糟践了。打眼一看,也就是一街头劣迹青年胡同里的小串子。

    偏头这双眼睛让他着实有点烦。你说女的长这么双眼睛那叫丹凤眼,又秀气又好看。可好不搭样儿(北京土话,好好的。)的一男人长这么双眼睛可就晦气了。男人就应该长豹眼剑眉,那才长份儿。蓝靛厂曾经有个没什么名气的算命的看了他这双眼睛后,大加赞叹。悄悄告诉他这双眼睛叫“桃花眼”,他这一生最少要有四个女人,桃花运一辈子旺,不管他现在怎么样,将来会有大达的一天,靠的是什么,就是这双带着桃花运的凤眼。偏头不信那个,一分钱没给那小子,还叫他滚。还四个女人呢,就眼前这一个,都不拿正眼瞅我。偏头心里明白,英子那丫头不是嫌贫爱富的人,瞧她对态度就知道。那应该就是看上那姓蒋的帅了。嘁,我要是有那身行头我也帅。

    偏头有时候爱犯点魔怔,想象又回到他爸当旅长那会儿,他穿一身将校戎装,肩膀上扛好几颗星,马靴擦的锃亮,手里拿着马鞭,身边吆三喝四跟着一帮随从。想象着那时候英子看他该是什么眼神……听说国民党的军装比的军装精神多了,的算什么,整个一土老帽,还不是学着我们的。学都学不像。我要是有一身那样的军装就好了,穿上让老蒋、沈小军那帮不开眼的王八蛋好好瞅瞅,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将校呢!

    偏头正在那云里雾里,突然看见有几个当兵的出来了,站在围墙外开始刷起大字报来。这帮人一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又在这嘬什么幺蛾子,贴的那些大字报浆子还没干呢,就叫拾破烂的给揭走了。再贴再揭。这年头净便宜拾破烂的了。我要不是因为放不下这个脸,我也拾破烂去。

    他想反正我挨这呆着也没事,过去瞅瞅去。

    偏头走近那几个人。那些人忙着刷大字报,没人注意他。突然,偏头脑子一热,他问其中的一个人:“同志,我跟您打听一个人的家。”那人忙着刷糨糊,回头看他一眼说:“谁啊?”“就是这院的人,是子弟。”“那你到传达室问去,我们这忙着呢。”偏头没话说了,可是他不死心,这回他声音大了点,“我一朋友叫老蒋,让我给他家里捎个信……”说完,他盯着那个人看。心想要是老蒋有事,这小子应该有反映。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那个人连头都不带回的,还在那忙活他的。

    偏头失望了,他转头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抱着大字报的人突然说:“嗨,你站住!”偏头站住了,回头看那个人。“你刚才说谁?”

    二十六 告密

    英子傍晚的时候从印刷厂回来了。

    她刚交完这几天的活,又带回一些新活来。

    这两天她挺高兴。因为老蒋帮助他们和侯秉忠干仗的缘故,安玉海对老蒋不敢再横眉冷对。让那两个人在她家里又呆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哥哥上班临出门的时候,小声对她说:“我今天回家要是再看见这对宝贝,你就给我一块滚蛋!”英子才不理他。她现哥有点怕老蒋。这样的话他就不敢来硬的,不来硬的就让他们在这住下去。她一想就觉得好笑,原先安玉海当着老蒋的面火,现在领教了老蒋的实力不敢再当他面骂了,就老拿眼睛瞪英子。爱瞪谁瞪去,我才不怕。我就不看你,你能把我怎么着,嘁,瞪了白瞪,我看你把眼珠子瞪出来也白搭。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老蒋住进他们家里,英子觉得她老憋不住想笑。一下子她的心里变得踏实多了。没事不往外跑,就爱坐那看老蒋他们说话。即使他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看着她干活,英子也觉得特有意思。活还是那些活,你说让他盯着看怎么干起来就变得有趣完全不一样了呢?今儿一早起来,老蒋洗脸的时候,脸盆架子上挂着英子跟她哥的毛巾,英子偷眼瞅,老蒋很自然把她的毛巾扯下来用了,英子偷偷笑了。这和她原先想的一样,他肯定用她的不用她哥的。洗完脸,老蒋到院子里又打了一盆水,放在架子上。英子知道,那盆水是给她打的。本来就是嘛,小军还没起床,她哥已经走了,那他这水不是给她的是给谁的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给她打过洗脸水。这叫英子又着实感动了一回。尽管英子一大早起来已经洗过脸了,可还是走到那盆水跟前,认认真真又洗了一把脸。

    英子真希望老蒋他们的事没完,就这么一直住下去,那该多好。

    打老远,英子就看见有一堆人正站在她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往下一沉,紧跑了几步。到了院门口,才现院子里站了好几个军人。

    英子一进院,戴梅赶紧过来,小声说:“英子,你上哪了,这伙人来找你们家住的那两个人来了。”英子一愣,心说坏了,果然是来找老蒋他们的。尽管这两天老蒋从来没跟英子说过他们为什么会跑出来,英子也不问他,可是她知道,他们肯定是出事了,要不好好的,不在家呆着,跑出来刷夜干什么。还有小军身上的伤……

    可他们怎么知道老蒋他们住在我家的?

    英子想着慢慢上了台阶。

    一个当兵的看见她走过来,就问:“你家住这儿?”英子点点头,几个人一下子围了上来。“那个叫老蒋的和沈小军去哪了?”“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有人告诉我们,那两个家伙这两天就住在你们家。”“我们家?我们家就我和我哥,没有你们说的那俩人。”说完英子转头对戴梅说:“对吧,戴梅姐。”戴梅愣了一下,看见那几个人都在看她,就说:“对,他们家就英子和她哥。”“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们在这等。”“你们愿意等就等吧,我还得干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