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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20部分阅读

    交了,而且……”话没说完,他抬头仔细看看安玉海身后的房子,“而且这房子咱们得换着住住了。凭什么我们要住东房,你们兄妹俩住大北房啊。”“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什么王府烧火的丫头,你一早起来在这瞎胡扯啥!我跟你犯不着讲那么多,你就是说破大天去,你住房也得交房钱,要不您就俩“山”落一块??给咱走人!”“走人?我倒要看看该谁走人。你们家房子?告诉你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我们劳动人民当家作主,还能让你再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你要是不搬,那好办,我下午就把我们厂的纠察队叫来,我看你搬不搬!”

    安玉海一听这话害怕了。侯秉忠原先在厂子里就是一般的工人,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摇身一变成了厂里什么纠察队的小头头,像个山大王似的带着人横冲直闯到处抄家。安玉海见过他那伙儿人,开着卡车押着他们厂老厂长在大街上游街,一个个提着铁棍子喝三吆四哼哈二将托塔李天王哪吒闹海二郎神,上天入地的神气威风的了得。可是安玉海还是不甘心就这么妥协了。房子就是他的命,就是他今后生活的保障,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你凭什么?我有房契我怕谁?”“扯淡房契!一张擦废纸!皇上住金銮殿有房契吗?他用得着房契吗?!我今儿跟你说就是通知你,算是对你客气,别等着我跟你来硬的!你搬还是不搬?”安玉海心里这叫气,当初怎么招这么个人住这啊,早知道宁愿不收那点房租了。这叫什么世道哇,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你要这样,那咱们找地儿说理去。”侯秉忠笑着问:“去哪啊?”“居委会、派出所。”“唉呦喂,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现在哪还有什么居委会、派出所啊,统统被打倒砸烂了,那您消停着找您那派出所去,我搬我的家,咱们两不耽误。什么时候您把那管事的人找来了,咱们再说。”

    安玉海一听这话,软了。“侯大哥,您还真要搬啊?”“那当然。”安玉海苦着脸,皱着眉头说:“我们家在这房子里住了几十年了,打我生下来就住这儿,您这好不搭央儿的突然叫我们搬家,这,这叫我们往哪搬哪?”“我不为难你,你就搬我这屋就行。”“那,那总得容我几天时间不是?我还没跟英子商量呢,再说还得准备准备。”侯秉忠咧嘴一笑,露出俩虎牙,“这就对了,老安,两天,两天够准备了吧,又不让你去远地,就地挪个窝还不简单嘛。”

    安玉海抬头看看西屋。门,紧闭着,上着锁。

    西屋原先住的一个邯郸来的作小买卖的,叫王林。一天早出晚归的,在院子里不常见到他。上个礼拜的一天夜里,突然来了一伙儿人,什么话也不说,把王林五花大绑给绑走了。那群人闹得鸡飞狗跳的走了半天,安玉海才敢出屋。他站在院子当间琢磨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一个作小买卖的到底得罪什么人了,深更半夜的让人给逮走了。什么人逮的,他根本不知道,因为他趴在窗户上看半天,院子里太黑,什么也看不清。等到他过去关院门的时候才想起,姓王的那小子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

    事后他才弄清楚,那个王林哪是什么作小买卖的呀,听说在保定那边挖人家祖坟,挖了不少的东西,到北京来想要倒腾出去,还没把货出手呢,好嘛,人家那家不知怎么打听到他在这猫着呢,找来了!

    安玉海一听,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他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看看我这都什么眼神啊,净拣着这么些人来租房子,这不是没事给我自己找着添堵嘛。

    十四 糖油饼

    天亮了,安玉海走出自己的房间,一眼看见堂屋的两把太师椅拼在一起,英子裹条被单像个小狗似的蜷缩在上面。

    一看这情景他一肚子的气,上去推了一把妹妹。

    英子一睁眼,现哥哥站在她面前。

    “哥,你起来了?”安玉海手指着英子的房门,压低嗓音说:“那两个家伙还在那里面哪?”英子没搭话,用手指拢了拢头,起身叠被单。“我问你话哪,你怎么装听不见?那俩小子走了没有?”“你不会自己看去。”安玉海气的不再理英子,上前去一把掀开门帘。只见老蒋和小军两人一人一头睡的正香。安玉海一摔门帘,转身对英子说:“赶紧的,叫他们起来走人!这天一亮叫街坊看见算怎么回事。”英子端脸盆洗脸、梳头,不理睬哥哥。安玉海提高嗓门,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说你呢!”“要叫你自己叫。”安玉海站在屋子当间看着英子忙来忙去不理他,很想上去给这个越来越不服他管的妹妹结结实实一巴掌,可他不敢,他太知道英子的脾气了,把她惹急了,她可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家离开他可以,离开他这个妹妹不行。

    “我出去吃早点去,待会儿我回来,那两个家伙再不滚蛋,我可跟你没完!”安玉海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然后狠狠一摔门出去了。

    早上,胡同口到处弥漫着炸油饼的香味。

    安玉海最喜欢吃油饼,尤其是糖油饼。抹在油饼上带点焦味的那一层糖,脆脆的,咬起来咯吱咯吱,那叫一个香啊。小时候安玉海早上没起床,一个糖油饼,一个焦圈,一碗豆浆,已经摆在他的床头,还没睁眼就能闻见油饼的香味。早点的样很多,有糖火烧、薄脆,有面茶、炒肝,每天早上不重样。但是每天早上不管吃什么,一定少不了糖油饼。那时候家里有老妈子伺候着,哪像现在,吃个油饼还得自己起早来买。

    安玉海仔细盯着卖油饼的在油饼继子上刷一层厚厚的糖,然后把继子擀薄放进油锅里炸。乘着炸油饼的当,他往豆浆碗里蒯了两大勺白糖,然后大口喝了两口豆浆。

    家里的早点往常都是英子买,安玉海从来不买,因为他是工作的人,工作的人辛苦,没工作的人理所当然要给他这个工作的人买早点。

    安玉海三口两口吃完了糖油饼。又要了一个油饼拿纸绳穿着往家走,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家里的情景,心里一阵懊恼,三口两口把那个油饼也给吃了。“我有病啊,给那丫头买油饼,让她吃饱了有劲再跟我作对。”

    安玉海抹着油嘴,一抬头,看见正往家门口搬炉子的偏头,他心里一动,走过去。

    偏头看见安玉海,急忙招呼:“玉海哥,早啊您。”安玉海点点头,冲偏头招招手,小声说:“福子,你过来一下。”偏头走过来,问:“玉海哥,您找我有事?”“那什么,我,我请你喝酒。”“呦,这大早的,喝的什么酒哇,您有事尽管说。”安玉海像是用手撕肉丝一样细细慢慢一丝一缕地把侯秉忠的事跟偏头说了。说完之后,他注意看着对方有什么反映。果然不出他所料,偏头一听就火了。”“这也忒欺负人了吧,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啊。您放心,有我呢,您等着,这事不难。”“福子,我可跟你说,那伙人不善,人还多,那姓侯的可不是什么善主,他能说的出来就能做的出来,所以我劝你小心着点,实在不行咱们就算了。”“别价大哥,您这不是在打我嘴巴吗。您等着,待会儿我就找他去。”安玉海磨蹭了一下说:“要去你早去,要不他又去厂里了。”“行,我这就去。”

    十五 小军选女友的原则

    沈小军一睁开眼,看见英子在看着他。

    “你醒了?”英子问。小军没答话,抬起身子看看屋子里,现老蒋在床的另一头睡着,这才放心地又躺下了。英子见小军不理她,撇撇嘴,笑了一下。

    “你谁呀?我怎么上这来了?”“你说你怎么上我们家来了,我可没请你来。”“反正不是我自己来的。肯定是老蒋这小子乘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劫持到这来了。”英子摸摸小军的额头,小军急忙躲闪了一下,说:“你怎么摸我们男生的头啊,没人这么摸我,只有我妈。”英子一听,笑笑说“你还挺封建的,我昨晚还给你擦身子呢。”“啊,你怎么这样啊?你脱我衣服啦?”沈小军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抬起头看看自己身上。“看把你吓的,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我哄你呢,就给你擦擦了脸和手,洗了洗脚。你看你的衣服都没脱。”沈小军咧嘴一乐,说:“嘿嘿,这我就放心了。不过你的手挺软和的,摸的我挺舒服。”“嘁,还舒服呢,你没瞅你昨晚那样,怪吓人的。你病的不轻,身上还有伤,这会儿我看你是不烧了,还是赵大伯的药管用。不过大夫说你今儿要去医院拍个片子。”小军一听愁眉苦脸地说:“我想起来了,我昨晚受伤了。要不我怎么浑身不得劲,我不去医院,去医院得打针,我最怕打针。”“用不着打针,就是拍个片子。”“那我也不去,那些大夫最坏了,我小时候胳膊断了,就是那些大夫给我接的,到现在胳膊都不直。”英子笑了,说:“我现你这人挺逗的,说话怎么跟小孩似的。”“我怎么跟小孩似的,那是你不了解我,要是你了解我的话,决不会这么说我。”“你洗把脸吧。”“洗什么脸呀,我饿了,你们这胡同口有卖炒肝的,给咱来两碗炒肝,再来俩糖火烧。”英子心想这人可真不知道客气,指使起人来就当是他们家佣人一样。

    老蒋醒了,看见小军在讲话,笑了。“你丫又活了?看样子没事,有事的话不会惦记糖火烧的。”小军一听这话,“唉呦唉呦”地又叫起来。

    英子给他们端进洗脸水。揉了一把湿毛巾递给老蒋。老蒋急忙下地,接过毛巾说:“我自己来。”老蒋擦脸的时候,英子站在一边等着,等他擦完了,又放在脸盆里认真地投了两遍,再递给老蒋。老蒋这会儿像个孩子,顺从地站在英子面前,仔细擦脸。小军一看,“噗哧”笑出声来,心说这俩怎么看着跟小两口似的。英子和老蒋一齐看他,他眼睛一翻,说:“我也没洗脸呢,为啥不先给我毛巾啊。”“刚才问你,你不是不洗吗?”“谁说我不洗了,我是浑身疼,没法洗。”“那你就别洗了。”“不行,我这人特讲卫生,你问老蒋,不吃饭可以,不洗脸可不行。”英子把毛巾递给他,“这是谁的毛巾啊?”“我哥的。”“那刚才老蒋使的那毛巾跟这个不是一个吧?”“这个毛巾不是毛巾啊,我投了两遍了,干净着呢,你就使吧。”“我不,我就要使你刚才给老蒋使的那一条。”英子想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事真多,又一想,他有病,身上又带伤,顺着他就是了。就把自己的毛巾投了两遍递给他。沈小军看着英子,说:“唉呦,我胳膊动不了,昨天那帮家伙打的太凶,可能骨折了,你帮我洗吧。”英子一听这话,说:“你活该!”说完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扔,出去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脾气,我说什么了她不高兴,嘁!”沈小军冲着她的背影翻翻白眼。老蒋对小军说:“唉,你对人家客气点,昨晚不是人家收留了咱们,咱们这会儿还不定在哪呢,没准已经叫齐新顺那帮家伙抓起来了。”“我对她不客气了吗?我没觉得啊。”说完他朝老蒋眨眨眼,说:“唉,你小子,怎么那么向着她啊,还人家人家的,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可以啊,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你昨晚是不是乘我昏迷的时候跟她那个了,啊?”“去你妈的!你丫那脑袋有问题,从来不想好的。”“我脑袋有问题?别扯了,你看我一说你的脸就红了,你要心里没鬼你脸红什么。这妞还行,挺白的,也挺秀气,就是稍微有点胖了,我喜欢瘦的,不是瘦,是苗条,像齐鸣娜那样的就成。而且她不是干部子弟,那不成,我跟你说这点最关键,我选女的选条件就是这一条,否则你就是天仙我也不稀罕。反正这女的不太合乎我的口味。”“没有的事你净胡扯什么。”“骗鬼吧你,这是故事的开头,以后怎么结局可就看你的了。公子落难,小姐相救,这可是老话题了。你说我胡扯,那我问你,怎么那么多的门,你怎么单单挑她家的门口避雨,还偏偏人家就来开门了,这事怎么那么巧啊。我告诉你,那女的喜欢你,这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看你那眼神是飘的。这就有戏,知道吗?人家说这种事只要是女的积极,一般没跑。”

    十六 血统论

    两个人的话英子在外屋听的一清二楚。她听到老蒋不表态,也搞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再一想,他心里想什么怎么会和别人说呢?人家能在我们家住一夜,不嫌弃咱,就说明他看得起咱。想到这,她又高兴起来。昨晚上要不是出去上厕所,就不会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不打开门看也不会知道是老蒋在外面。反过来说,幸亏我去上厕所而且听到他们讲话了。看来我跟他还是挺有缘的,这都是老天爷有意安排我们俩又见面的。妈原先跟我说过,天底下这男人和女人从生下来,老天爷一对一对就安排好了,谁也剩不下,都是命里注定,要不怎么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呢。英子想到这,不好意思地笑了。

    英子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她隔着玻璃一看,是偏头跟着安玉海进了院子。她有些纳闷,这么早,他怎么来了。

    偏头一进院子,扫了北屋一眼,他想英子平日这会儿早起了,怎么今天这时候了还没有动静。

    老蒋从屋里出来,正好迎面碰上偏头。

    偏头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特别是当他看到老蒋后面紧跟着出来端着脸盆的英子像是两口子似的那股子亲密劲还故意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心里更气了。他扭头装作没看见老蒋,可老蒋却大大咧咧地跟他打招呼。“呦,偏头,咱们又见面了。”如果说过去偏头对老蒋这人还有些好感的话,现在这些好感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呦,我当是谁呢,大早的,你怎么跑人家家里来啦?”老蒋一时答不上话来。

    英子突然说:“哥,有人找你。”安玉海愣了一下,心想我怎么把这俩人在的事给忘了。他看看英子,又看看偏头,再看看英子身旁的老蒋,似乎明白了什么,“啊,啊,是你啊,找我有事吗?”“啊,有事。”老蒋也明白英子说这话的意思,可说完这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英子反映快,说:“你上我哥屋里说去吧。”偏头疑惑地看着这几个人,心想,老蒋一大早来找安玉海有什么事,过去没听说他们认识啊。他跟着安玉海进了堂屋,叫英子堵在门口。

    “福子哥,我昨儿给你们家送的活你们做完了吗?要是做完了,我下午去印刷厂的时候给你们捎上,顺便把下次的活给你们带回来。”偏头嘴上敷衍英子,可耳朵却在捕捉那两个人的对话。

    安玉海进了他的房间,回过头对老蒋小声说:“你们乘着还早赶紧给我走人。刚才要不是英子圆的快,你叫我们怎么跟人家解释。这下可好,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明儿街坊邻居可有的说了。”“我们昨晚说不进来的,可是……”“哦,那合着是我们上杆子非巴着请你们来的啊,什么都别说了,等会儿我跟偏头走了,你们赶紧麻利儿的走人。”安玉海说完还用厌恶的眼神看了老蒋一眼。

    对老蒋这些干部子弟,安玉海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要不是改朝换代了,我们比你们这帮家伙会折腾玩的好,也比你们神气多了。可是他又不愿意得罪这些人。他看出来了,妹妹喜欢这个姓蒋的。那傻妮子可千万别干傻事!安玉海心里一紧。按理说,找老蒋这么个妹夫也不错,这些人的家里都是当官的,总比嫁给偏头那样的人强。妹妹将来能嫁出这条胡同,他这个当哥的也能沾点光。可是他不信这俩人能成。别看解放了,新社会,可现在比什么时候都讲究门当户对。特别是这场文化大革命,就讲究个出身,唯个成分论。什么“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些泥腿子草莽英雄,也讲起什么血统、出身正统之类的话来了,真是可笑!我们祖上驰骋疆场一统中原的时候,你们的祖宗还不知道在哪块儿刨地抡大锄呢,说句不客气的,我们甩个脚泥打人都轮不上你,现如今还狂起来了。可是英子那丫头她能明白这一点吗?像他们那种人家的孩子,能看得上我们英子?可别占了便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