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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13部分阅读

    “刚才学院保卫部的人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老杜的孩子准备明天移交派出所,这事你知道吗?”“我知道。”齐新顺一听李平凡提到品英,马上警惕起来。“你看老齐,这事我考虑再三,咱们能不能这么办,品英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孩子,看在老杜的面子上,咱们是不是……”老李的话还没说完,齐新顺马上打断他的话,“李主任你不要再说了,你叫我这个受害人的家长去宽恕凶手,原谅他,办不到!什么老杜的面子,我谁的面子也不看!”“话不能这么说吧,老齐,你连谁是凶手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说人家品英伤害你女儿了?”“听你这话是我诬陷了那小子了?李主任,那他有本事找出他不是凶手的证据来,我就放手,否则没门。”李平凡一听火了,“老齐,亏你还是个老党员,说话怎么像个家庭妇女似的胡搅蛮缠,那我也拿不出没有伤害你女儿的证据来,我是不是也是伤害鸣娜的嫌疑呀?老齐啊,事情已经生了,咱们的姿态能不能高一些,就放那孩子一马,行不行?咱们和老杜毕竟在一起多年,你看,他刚刚死,他的孩子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这不是雪上加霜吗?……”齐新顺什么都没有说,他径直向前,站在老李的面前,脸对脸看着李平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李主任,我请你看清楚,我才是受害人,我女儿她的眼睛!……”说到这里,齐新顺再一句话也说不下去,他猛地一挥手,狠狠地说:“老李,你不要再说了,别叫我说出不好听的话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李平凡也不拦他,就在齐新顺伸手拉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说:“老齐,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齐新顺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住了,他回头看着李平凡,“是这样,”李平凡不紧不慢地说:“老齐啊,我叫你来不光是为了你女儿的事,最近学院组织部门让我们教研室报副主任的人选,原先是你和杜敬兰、老沈三个候补人选,现在老杜不在了,就只有你和老沈了,老沈的资历是不浅,但是搞教学时间短,经验不够,学员反映比较大,所以经过我们的慎重考虑,决定报你上去。其实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前些日子有人还给我通过气,说是上面还有从外面调干部过来的意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努把力了,这个候补人选我们酝酿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能叫外面来的人把它占了去你说是不是?老齐啊,这事说实在的其实它挺复杂,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加上上面还要进一步考核,所以这个消息先不要外传,我跟你说,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正如李平凡所料,齐新顺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他马上转过头,对老李诚恳地说:“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的能力还不够,水平也不高,能不能胜任还是……”“好了,别说这些了,告诉你一来为你有个心理准备,二来我希望你在这个时候最好有个高姿态,在老杜儿子的事情上作出些让步来,实话对你讲吧,尽管你是受害者,但是在老杜儿子的处理问题上大家伙可都盯着你呢,如果你表示放弃,也就是既往不咎,那群众舆论的倾向一定会倒向你这边,你要记住,组织部门在考察一个干部的时候,群众的口碑往往是很重要的。”齐新顺的脸由红变白,他盯住老李看了片刻,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拉开门出去了。

    他刚一出去,李平凡松了口气,凭着他对齐新顺的了解,他知道老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最起码他不会咬住不放了。他急忙拿起电话,接通了张白冰。

    张白冰没想到李平凡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更没想到的是李平凡竟然为杜敬兰的儿子专门给他打这个电话。“我们把杜敬兰和他儿子不要相提并论,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保卫部这件事做的太过分,都是的干部,要讲究实事求是,可是连个过硬的证据都拿不出来,就要把人往派出所送,这就是不慎重!这不是草率是这是什么?!而且给我连个招呼都不打,显然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的意见是,孩子嘛,教育教育就行了,你还要给人家一条出路是不是,那孩子还不到十八岁,往劳改农场一送,这辈子就完了。我们姑且不论杜敬兰的死,这个人你是认识的,我说句实话,他是个老同志,人也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要以为我在这为杜敬兰说好话是和他有什么过深的交情,相反,他的为人我也有不赞成的地方,他在白区呆的时间长,又是个老知识分子,所以身上有些毛病,但是咱们不能因为他是自杀就把一个人的一生都否定了吧。”张白冰听着李平凡说话心里就在琢磨,李平凡的这个面子无论如何得给,他不会因为一个齐新顺得罪老李的。再说他非常清楚,老李那人小心眼,他气不过保卫部那些人没把他放在眼里,实际上就是为了争口气才来帮老杜的儿子。“你说的对,平凡,保卫部来汇报的时候我一再对他们说要重证据,不要搞逼供信,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没当回事。这样吧,老李,我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们放人。可是你要作好齐新顺的工作,防止他搞小动作,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有时候爱整点小聪明的事,特别是受伤害的是他的女儿。”“我知道,这你放心,对齐新顺那人我知道该怎么办。”李平凡的心里越来越舒坦,他一边点头一边答应。“还有一点老李,保卫部准备在学院里开个批斗会,他们报上来的时候我答应了。目的是为了教育和惩戒学院的孩子,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生。”“搞什么名堂?什么批斗会,他们一天不弄出点事来,就闲得难受。”“老李,你听我说,我个人认为这个批斗会还是要开的。起个教育和震慑的作用嘛。这件事在学院里的反响很大,学院里的风气是不太好,不抓住这个典型事例教育一下,还不定要闹出什么后果来呢。再说把人放了,连个批斗会也不开,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你说是不是?开了批斗会那个齐新顺不是气也顺点,你的工作也好做了嘛。”

    十六 47号楼

    齐新顺从李平凡办公室出来就像吃了只苍蝇,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这只老狐狸!齐新顺在心里暗暗地骂,这简直是只烫山芋,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老李这是在给他加码,品英的事情他考虑不考虑都由不得他,他自视和老李斗他还不是对手,但是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

    回到家,见只有马容英在家,他把这件事告诉她,但是只说要提拔的事,不提放品英的事。马容英一听,高兴得眼睛放光直拍巴掌,“这是大好事啊老齐,这么多年了,也该提拔你了。也不能什么倒霉的事都轮到咱们家你说是不是,总得有件好事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这下楼下的老赵还有老沈他们再说什么,你等着看吧,老赵老婆张慧英见着我准保又是另一副嘴脸了。”“你先别高兴太早了,还没报学院呢,学院批不批还是另一码事。”“为什么不批,凭什么不批!你又没犯错误,论能力有能力,论资历有资历,咱们差着别人哪了你说,再说那上面批不批还不是走过场,关键要看底下报不报,怎么报你。我看有些头儿的水平还不如你呢,是不是?哎呀老齐,这下咱们该搬家了吧。我还是想住47号楼,上个月莎娜的同学她爸不是调到南京去了吗,刚腾出一套来,那套单元的地理位置好,三楼,不高不低,楼前面是操场,视野宽敞,多好。这样咱们也有客厅了,莎娜和鸣娜一间,老三、老四、老五三个人一间。”

    马容英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早就觉得自己男人这个教员当的窝囊。尽管也有军衔,可是说起来还是个教书匠,比起人家那些野战部队的差远了,齐新顺的好几个老战友现在都是实职的副师,还有一个都混到副军了,可他还在这一天吃粉笔沫,一说他就说他是军人。什么军人,跟人家那些外面大学里的教书的有什么两样,依我看还不如人家呢,人家年头长了,还评教授、副教授呢。我早说叫他想办法调走,这下好了,提拔了,副主任跟教员可就大不一样啦,那就是正经八百的当官的了,薪金一下能涨不少不说,吃饭都是小灶,再不用到那个大灶去排队了。

    “你说林兰那人可真够倒霉的啊,看她那样,平时劲劲儿的假清高,哼,这一下,男人死了,她也没戏唱了,我看她这辈子是没有翻身的日子了。”齐新顺看一眼得意洋洋的马容英,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少出去胡咧咧去,叫人家说你幸灾乐祸!”马容英眼角眉梢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笑,说:“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能幸灾乐祸吗,你把我看的就那么没水平吗?今后咱也是住高干楼的领导夫人了,该怎么做我知道。再说不是我说姓杜的那一家人,那是他们家人作孽自找的。嗨,你没看见林兰现在在我们单位那个惨啊,走到哪人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头都抬不起来。我要是她,我就调走了,这还怎么呆啊。可是不行啊,你说是不是,现在他们一大家子全指着她那点工资了,她还不得硬着头皮在那呆着,哪怕别人在她头顶上啐涂吐沫呢。”说完马容英忍不住又笑了。

    十七 弱 道

    学院召开品英的批斗会是突然决定的。

    布告是在星期六晚上贴出去的,几乎每个楼、每个单元都贴着布告。布告内容很简单:明日上午八点,在学院大礼堂召开批斗大会,所有家长必须准时带学龄以上孩子参加。下面署名是学院保卫部。

    品杰看见布告,还没当回事,回家对他妈说:“妈,学院贴了布告,让明天一早参加什么批斗会。”林兰一听这话,手里的盘子“咣当”掉在地上。品忠一听,急忙问:“布告在哪,我怎么没看见。”他跑出门去,在门洞的门口看见了那张布告。

    林兰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见品忠进来,问他:“看见了?”品忠点头。“他们终于来了。”“妈,咱们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参加。”“参加什么?”“批斗会!”

    林兰非常清楚,只要布告一贴出来,什么都来不及了。这个小个子的女人,暗自挺了挺胸膛。该来的让他都来吧,还会有什么比这更糟的吗?

    品忠看着母亲。他现母亲非常平静。把地上那堆碎瓷片收拾好以后,就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谁都不说话,吃完饭,林兰叫品杰去做功课。然后对品忠说:“能不能想办法见见品英?”品忠摇摇头说:“恐怕很难。我们只知道他被关在保卫部,可是具体关在哪间房间都不知道。我估计那帮家伙早就把他转移出去了。”“转移到哪去了?”“我说不清楚,上次我和大军去找他,实际上那次不应该去,让那帮人警觉了,所以我真的搞不清把他关在什么地方了。”林兰长嘘了口气,“但愿品英那孩子能挺的住。”

    林兰一夜无眠。她想念品英,不知道那孩子在里面受了多少的苦和罪。她担心品英过不了批斗会这一关。他只有十七岁,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承受得了这么大的压力吗?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她真的想马上飞到儿子的身边,安慰他,劝导他。给他说些鼓励的话。孩子,有妈在呢,咱们得挺住啊。不管怎么样,不管受多大的委屈,你可千万千万别想不开。她最怕这孩子就像杜敬兰,有点芝麻大的事情都堆在心里,日积月累,就成了石块了。心里头老坠着块石块能好受的了嘛,于是就寻死觅活。

    孩子啊,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沟沟坎坎还多着呢。比这倒霉的事还会生,人生下来就是准备吃苦受累受折磨的,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别老想着好事在前面等着你,过去了,前面就是一马平川,过不去,人就彻底栽了。就像你那个爸爸……人们不是常说嘛,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面。

    孩子,挺住啊,妈妈求你了,千万可别干傻事。你要是有个好歹,妈妈我真的没有活头了,妈的心已经够苦的了。

    林兰在心里絮絮叨叨,反复说着这些话。好像品英就在她面前,是她这个当妈的在儿子马上要出远门时的临别赠言。

    夜深了,林兰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些宽慰的话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是讲母子连心吗?我说的这些,但愿我儿子他能听见。

    品忠也是大半夜没睡。他听见母亲两次起来上厕所、喝水,知道母亲没有睡觉。他索性坐起来,看着窗外。

    月光如水,清风徐徐。白天坚强沉默的品忠,现在靠在被子上,任由泪流满面,他不擦泪水,也不抽泣,只是让压抑的泪水尽情地流淌。父亲死了的这些日子里,他感觉自己是在炼狱里挣扎。世人的冷眼、莎娜的分手、前途的渺茫,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青年人,原先在他看来那么美好的社会怎么会变得如此险恶、丑陋、虚伪、世俗。社会对他张开的不再是美好的怀抱,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深不见底黑暗的陷阱。品英的事就充分说明这一点。任何通知也没有,连个招呼也不打,突然就给你来个批斗会。这种事如果是父亲还在的话,怎么也要通知我们的,可是人家就这么召开了,说明他们把我们这家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可是我们要是不去你试试看!非得找上门来不可!他盯住那张布告看了足足有两分钟。布告上什么都没写,既不说批斗会内容,也不说批斗对象,就是叫你去,你敢不去!真够阴险的,叫你明明知道这是个火坑陷阱,还得乖乖地往里跳!

    人之初,性本恶。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对这个社会那么多光怪6离颠倒黑白的事情感到奇怪了。

    品英记得《老子》上有一句话:“弱者,道之用。”忍着,煎熬,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也许会等来光明的那一天的。

    能等来吗?品忠随即问自己。

    第二天早上,林兰早早起来,她把品忠和品杰也叫起来。早饭吃的很沉闷,大家都不说话。吃完饭,林兰到镜子前面仔细地梳了头,换了一件干净衣服,然后对品忠和品杰说:“咱们去参加批斗会。”品杰瞪大了眼睛,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慌。品忠拉住品杰的手说:“没啥,品杰,你就这么拉住我的手就行。”“按理说你们不应该去,可是他们不是要求我们都去吗?不去那些家伙又该找茬了,再说你们肯定都想看看品英……”说到这,林兰的声音有些打颤,停顿了一下,她问品忠:“准备好了吧?”品忠点点头,她又看看品杰,品杰的脸苍白。她心疼地拉过品杰,对他说:“孩子,没事,你就跟着妈妈,咱们去看看品英去。”说完,过去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十八 批斗会

    林兰带着两个孩子走到礼堂门口时,现已经来了不少人。不少人在看他们,还有的人在指着他们窃窃私语。有的认识人看见他们过来,纷纷躲开了,好像他们是三个麻疯病人。

    当林兰和品忠、品杰走进礼堂时,乱哄哄的礼堂突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头看他们。惊愕、嘲讽、幸灾乐祸……什么样的眼光都有。

    品杰站在礼堂门口停住了脚,不敢进去。林兰把儿子的手夹在胳肢窝下,对儿子们说:“品忠、品杰,咱们到前面去,到前面能看清品英。把腰挺起来,别让人看我们家男人没骨气,缺了脊梁骨!”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礼堂舞台下面。

    林兰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她听见有人在后面大骂,骂声越来越大,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马容英来了。“真有脸皮厚的人,坐在这像个人似的,你给我起来,快起来。你儿子在上面挨斗,你在下面是看戏哪还是听曲呢。要我看就应该叫你上去一块挨斗才对!”看见林兰不理睬她,她更加生气,直接噔噔噔跑到林兰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们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臭娘儿们,指使她儿子把我女儿给打伤了。她男人死了她瞅着别人心里有气,就开始报复,你个死不要脸的,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把你那张x脸挖烂,叫你一辈子见不了人,我叫你再狂,再得意!”说着她便上前来撕扯林兰,品忠和品杰站起来拉架,品忠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正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