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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子弟第11部分阅读

    这种自杀行为就是背叛行为,这个时候不能只讲温情不讲阶级观念,那只能是自食恶果。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趁早了断。何况我们还没有到难以割舍的地步。我有个同学的姐姐就是找了个右派家庭的孩子。那人他爸是民盟的什么头头,家里还挺有钱。两人刚好的时候,他家里还没出事,后来他爸成了右派,去了甘肃。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分手还来得及,可是我同学的姐姐优柔寡断,老舍不了那份情,硬是瞒着家里人和那人结了婚,现在那男的在青海的一个工厂工作,一年2o天的探亲假,来回火车、汽车就得六、七天,在家没呆几天就又得往回赶,两个人攒那点钱全扔在铁路上了。现在又有了小孩,当初家里嫌她姐不听话,和她断绝了来往,那孩子她一个人带,别提有多难了。我跟我同学去她姐家看过,都不敢叫他们家知道。那是个大杂院,我们去的时候,她姐正蹲在院子里水管子前洗衣服,原先那么漂亮讲究的一个人,这会儿连裤子旁边的扣子都不系,里面的花裤衩都露出来了,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好象她一点都不在乎,一见我们就诉苦,说昨儿晚上下大雨,她住的房子低,一下雨屋子进了水,她半夜起来端个盆子往外舀水,累得腰酸背疼,见到我们眼皮耷拉着,连话都懒得说,只想睡觉。她看上去起码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岁还多。这还算好的呢,出来时我找厕所,出了院门往东5o米,是胡同里唯一的公共厕所,我一进去吓得赶紧往外跑,我的妈呀,那一地的蛆!里面还有个小脚老太太,坐在一个像婴儿车那么个东西上拉屎,哎呀,恶心死了!我宁愿憋着不上厕所也不进去。”齐莎娜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表情。“人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真是没错,我看她是一辈子吃亏后悔。”看着鸣娜注意听她说话,莎娜来了精神,“女人一辈子婚姻这一步迈得好坏最重要,我们女人如果年轻、漂亮,那就有了天生的资本,不利用这资本好好找个对象,一旦嫁错了后悔莫及。所以找对象一定要慎之又慎。不管我当初多喜欢杜品忠,可自打他家出事以后,我的眼前就老是晃着我们同学她姐的影子,她时刻提醒我千万不能感情用事,该断则断。”莎娜说这话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而且听她的口气,好象是在述说别人的事,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痛苦和惋惜的痕迹。

    这真是爱情终被雨打风吹去,所有的山盟海誓卿卿我我浪漫情怀不过是作家茶余饭后妙笔生花意滛的产物,在生死存亡还有残酷强悍的政治面前,爱情苍白虚弱得不堪一击连提都不值得一提。

    鸣娜说不出反驳的话,但是莎娜的话让她很不舒服。爱,爱得天翻地覆,断,断得冷酷无情,人又不是机器,喀嚓一下说断就断。要是她,决做不出这么决绝的事情来。

    鸣娜觉得人的感情不要那么轻易给予,但一旦付出,就应当好好珍惜这深深浅浅的缘。

    按说品英父亲的死和她不应该有任何关系,但是自打他家出事后,她隐隐地总觉得心里牵挂和担忧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最近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再看不见品英的身影。过去她总是烦品英纠缠着她,想方设法避开他,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个头乱蓬蓬瘦削高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男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搞得她心烦意乱。

    我不是一向讨厌他吗?为什么还会这样惦记他,替他担忧呢?鸣娜这样问自己。

    第二天下午她放学回家,进学院后门时,看见品英正在给一个问路的人指路。品英看鸣娜盯着他看,眼睛里一时闪烁出热切的光芒,但是随即这光芒消逝了,代替的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就在品英抬脚要走的时候,却听到鸣娜问了一句:“你还好吗?”他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当他转过身,看见鸣娜关切的眼光时,顿时明白了鸣娜是在问自己。这么多天来,品英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关心的口气询问自己,而这个关心他的人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鸣娜,一下子,从心田里涌出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很快聚集到他的眼眶里,紧接着十分不争气地变成了辣的水水。“我没事。”品英装做不在乎地看着别的地方,他怕鸣娜看到自己的失态。便把手揣进口袋,但马上又拿出来,然后低下头,用脚在地上划来划去。鸣娜想对他说几句劝慰的话,但是话到嘴边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你跟你哥说,他跟我姐的事情别太在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不相干的话来。“我哥根本没在意,哼,不行就算呗,你也转告你姐,叫她也别太把自己当碟菜了。”其实品英和鸣娜一样,这会儿心里想的决不是说这些话。“我姐怎么了?”“没怎么。”“你不应该责备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知道,我哪敢责备她呀。”品英又用脚在地上划。“我走了。”鸣娜把书包望肩膀上抽了抽,她有些不乐意,本来是想安慰品英的,但是一提起莎娜,品英好象很不高兴。

    听到鸣娜要走,品英嘴角动了一下,说心里话,刚才鸣娜对他说的那些话令他感动,可是不知道怎么又扯到莎娜身上去了。一时间,他真恨自己,我都胡扯些什么。

    炎热和喧嚣正从他们的身边一点点地逝去。西边的天角上,最后一抹余辉在闪烁,那是一道绮丽的晚霞,晚霞大气辉煌,呈橘红色,几缕黑色的线条简洁轻描淡写的云夸张地从这片橘红色中放射出来,凝固不变,勾勒出大自然无与伦比的美。

    品英看着鸣娜。

    女孩被晚霞的余辉勾勒出美妙的身影,生动而多姿多彩,美妙得不可思议。一瞬间他忘却了这么多天父亲的死带给他的懊恼,灰暗的心仿佛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角,那道绚丽的晚霞像是长了翅膀的幽灵,带着湿润的风徐徐地在他的灵魂深处,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徜徉。

    “鸣娜,”品英向前迈了一步,“什么?”“我,我想说,你真美。”品英由衷地感叹。

    一阵红晕浮上鸣娜的脸庞,她现听到品英赞美的话自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羞涩,觉得高兴。“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她不敢再看品英一眼甚至不敢看周围是不是有人在注意他们,低下头急匆匆地走了。“可这是我的心里话呀,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品英想对鸣娜说,可是现在只能一人呆呆地凝视着鸣娜的背影渐渐远去,自言自语了。

    随着鸣娜的离去,那道美丽的晚霞仿佛也在瞬间消逝了,四周渐渐暗下来,品英的心里一下充满黑暗和沮丧。

    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山坡上给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当时是多么的幼稚天真啊,人生的罗盘根本就没有操在我自己的手里,但是也不能说我那时的想法就不对,只不过今非昔比,短短的几天,我的人生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我就是再努力奋斗又有什么用,等待我的命运还能有什么,想到这里,品英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惧,一种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对未来不可知的恐惧。

    十 实施复仇计划

    九月份的凌晨已经有些凉意。

    品英、老蒋、小军蹲在灌木丛中已经好一会儿了,还不见莎娜下来。

    品英心里开始嘀咕,这家伙会不会今天不去了。他转头看看老蒋和二哥。那哥俩似乎比他还紧张,特别是沈小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给自己编了个柳枝做的掩护帽,嘴撅得老高,脸上已经出汗了。

    小军开始“的的”地叩齿。老蒋不耐烦,压低嗓子说:“嗨,你丫能不能不叩你那牙,真叫人受不了。”“谁叩齿了,我在打嗝呢。”“添什么乱,别打了。”“嘿,可笑,打嗝能控制得了?又不像放屁,再说放屁我也憋不住,我想放就放,谁管……”

    “行了,小军,别扯了,你的情报准不准啊,怎么她现在还没下来呀。”“不会有错的,是她妈跟我妈说的,每个礼拜天早上一准都去。”小军扶了扶头上的柳条帽。

    品英倒不是很紧张,他没打算出手太重,扯一半的弓就足够那女的受的了。这是因为那天下午见了鸣娜后,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是鸣娜的姐姐,所以我不打算使太多的劲,我这一弹出去,就打她脑门,反正落不下疤瘌,也让她躺几天,要知道这可是看在鸣娜的面上,要不然我不会手软的。

    但是鸣娜是鸣娜,她姐是她姐,决不能混为一谈,这叫恩怨分明。品英觉得自己这样已经是让了一大步,并且非常对得起鸣娜了,否则无论是谁这会儿站在这劝他,他都不会住手的。他决定的事一般不会改变,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是的,男人一向对自己作出的决定负责,而且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

    我把她姐打伤,我将来会跟她解释的,而且我相信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下来了。”老蒋压低嗓子喊了一声,三个人同时低下了头。

    朦胧中品英看见齐莎娜背着个小书包,小腰一闪一闪地出了门洞。“妈的,臭娘们儿!”一看到莎娜,不由得品英怒火中烧,他突然体会到老虎曾经对他说过的“只见气球不见人”的感觉,那一刻他明白了,那种境界要不来自于忘我,要不来自于仇恨!

    他直起身,拉开弓步,装弹拉弓。神射手毕竟是神射手,宛如后裔射日,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熟练潇洒到位。他打击目标基本上看都不用看,从来都是凭感觉,手往上一搭,就这一下,大概的射程、高度、劲道全部都在手感上了。没有一丝的犹豫,只听“嗖”的一声,手到弹到,百百中,不会有丝毫问题。

    随着“啊”的一声尖叫,老蒋喊一声“撤。”三个人沿原来周密部署的路线迅撤离。小军、老蒋在前,品英在后,像三只训练有素的猎犬,悄没声息离开了作案现场。那一刻显示出这帮家伙身体里流淌的到底是军人的血,动作敏捷身手不凡,现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品英心里好不痛快。就刚才那一声惨叫,就够那个臭娘们趴一个礼拜的了。

    才跑出没多远,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喊叫声:“鸣娜,鸣娜!啊,你怎么啦,天哪,我的天哪,鸣娜,你这是怎么啦?!快来人,快来人哪!……妈,妈妈,快下来,鸣娜出事了。”

    品英像是来了个急刹车,一下站住了。他回过头,看着喊叫的方向,一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乱哄哄的,有人从楼里跑了出来,有人在尖叫,还听见有人哭喊起来。

    品英转过身,像是有根绳牵着他一步步往回走。

    “品英,品英,你疯了吗?!”老蒋和小军在后面一起呼喊品英,但是品英好象无动于衷,他越走越快,后来干脆跑了起来。小军急了,“老蒋,品英那小子怎么了,是不是不正常了。”黑暗中,老蒋也眨巴着眼睛,他被眼前的这一切搞糊涂了,两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过去看看。”“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就你胆小,那你回去,我去看看。”老蒋不客气地绝小军一句,说完撇下小军,自己朝出事的方向跑去。

    小军犹豫再三,扔掉头上的柳条帽,溜了。

    一个炸雷在品英的头上炸响!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鸣娜一只手紧紧地捂住眼睛,血,从指头缝里流出来。

    那一刻,品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瞄准的是莎娜可是为什么会是鸣娜!

    鸣娜坐在地上,一旁围着莎娜,还有她妈妈。齐新顺趿拉个鞋子,从楼上匆匆跑下来,“鸣娜,你怎么啦?”这简直是祸从天降,就这么一会儿,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就这么满脸是血,太恐怖了!“伤着哪了?孩子?”齐新顺焦急地问,“眼睛,是眼睛!”“啊!”在场的几个人同时大叫起来。慌乱时刻还是齐新顺冷静有主意,“快,赶快送卫生所。”莎娜和她妈妈一边一人把鸣娜搀起来,就在齐新顺准备弯腰背鸣娜的时候,品英从身后突然一个箭步跨过来,背起鸣娜就跑,“你,哎,你怎么……”还没等众人反映过来,品英已经背着鸣娜跑出去好远,老蒋紧随其后。

    “这是怎么回事?”齐新顺边跑边问身边的莎娜,“我不知道啊,鸣娜她说今天一早要跟我一块去歌舞团,我下楼,鸣娜紧跟在我后面出来了,我刚弯腰开自行车车锁,就听到她在后面叫起来。”莎娜显然还心有余悸,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齐新顺不再说话,眉毛拧成一个疙瘩。他急走了几步,追上品英,“品英啊,你歇歇,让我来。”品英好象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背着鸣娜继续迈开大步往前跑。没有人再说话,黎明中,这一队人急匆匆地赶路。

    到了卫生所,值班大夫给鸣娜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皱着眉头对齐新顺说:“好象是石头子伤的,外来物撞击到眼球,一下流这么多的血,如果是软组织受伤流血的话还没什么,最怕贯通伤,晶状体或是视网膜受伤就麻烦了。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她的左眼没有视力了,搞不好要马上手术,必须立刻送大医院,我这就联系救护车。”“医生,我孩子的眼睛会瞎吗,会不会瞎啊?”马容英紧跟在大夫的后面不住地问。“去,你胡说些啥!”齐新顺低声喝住了妻子。

    品英呆呆地站在治疗室的门外,刚才他隐约听到了莎娜和她爸爸的对话,这才知道,就在他出手的瞬间,莎娜一弯腰,那颗“子弹”不偏不斜正中后面鸣娜的眼睛。

    啊,鸣娜的眼睛!

    在品英的心里,鸣娜最美丽的就是她那双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透明,像丝绒一般温情脉脉。或嗔或怨或怒,会哭会笑会说话,品英和鸣娜说话时,最喜欢看着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寻找或等待她看他一眼哪怕对他不经意地的一瞥。

    那女孩的眼睛应该是珍藏、呵护在心底的,

    可是现在……

    我这双手啊,难道鸣娜的眼睛竟要毁在我的手里?

    我曾经誓今生今世要珍惜她爱护她,要让我最心爱的女孩和我一起过上最美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品英不敢往下想,看今天这个架势,就是没有大的伤残,也会留下后遗症的。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罪恶的手啊,我真恨不得……我怎么那么混,那么笨呢,我打个鸟都从来不会出错,可是谁想到竟然会打到鸣娜。天哪,真要是鸣娜的眼睛残废了,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差池,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决不会原谅的!

    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我来亲手伤害她,这难道是我们的缘分?天,这叫什么缘分,这纯粹是他妈孽缘。大概前辈子我们不知是谁欠谁的,命里注定要到这辈子来还。或者说是前辈子我们做错了什么事这辈子要接受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可是不管怎么样受惩罚的应该是我,绝不应该是鸣娜,啊,鸣娜!品英的心在呜咽,鸣娜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欠你的,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品英蹲在墙角里悲痛欲绝,老蒋乘人不注意,走过来踢踢他,“嗨,你干什么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傻呆着?还不快走!”品英吃惊地看着老蒋,那眼神分明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什么?”老蒋就势也蹲在地上,趴在他耳朵上说:“我说你不快走还等什么哪,啊?”老蒋的大舌头紧张地扇乎着,品英一时听不清他说的啥。“我……”老蒋左右看看,一把拉起品英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品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弹弓,连看都没看,狠狠地扔到院子的树坑里。

    两人站在卫生所外面,看着来了一辆救护车,鸣娜的父母搀着头上缠着纱布的鸣娜上了救护车。

    品英这会儿真有天塌地陷的感觉。他跟着救护车跑了几步,齐莎娜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看见齐莎娜,品英眼都红了。臭丫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