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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61部分阅读

    苏?捷报

    靖康一年九月初一,东京,禁中。

    “臣唐恪叩见陛下。”大宋朝宰相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唐恪提起衣摆正要跪下去。

    “爱卿快快请起。”大宋皇帝将脑袋从一堆公文奏章中抬起来,眼睛里闪着光:“这里是朕的精舍,今日叫你来有要事商议,又不是朝会,就不用拘礼了。”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润,看起来精神亢奋。

    “谢陛下。”唐恪装出一副异常感激的模样站直身体,这里是皇帝日常起居之处,非亲信大臣不得入内。

    皇帝赵桓继位不到一年,除了李纲,好象还没外臣来过。

    一想到这里,唐恪心中有些得意。他也是在官场里沉浮了一辈子的人了,历任梓州、沧州、扬州、滁州、潭州、杭州知州,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进不了中枢。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没想到,靖康年刚一到,他就被宰相李邦彦推举为同知框密院事,后来又做了中书侍郎。到现在,居然做到宰相,变成了皇帝的心腹。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和耿南仲利用李纲兵败的机会将这个主战派领袖排挤出决策中枢,又提起了徽宗内禅的旧事,指责吴敏当初主张徽宗让位,是秉承蔡攸的密旨;当初他能任门下省侍郎,也是蔡攸矫诏为之。将吴敏被贬为散官,安置于涪州之后。他算是这个大宋朝的总管和当家人了。

    到现在,连皇帝也他骗得团团转,变成了他的牵线木偶。但凡有奏,无不应允。

    回想往日的落魄,真是恍若一梦。

    大宋朝还没有每日早朝的习惯,加上宋朝皇帝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许多政务下面的宰相自己就处理了,也没必要事无巨细都去麻烦皇帝。因此,皇帝很多时候都在禁中办公。比起明清时的皇帝倒也清闲许多。

    见皇帝精神很好,唐恪知趣地问:“陛下今日召臣前来。可有什么好消息?”

    自从今年三月金人退兵之后,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让朝中百官一日数惊,首先是朝廷的五路大军被金人一一歼灭。然后是龙卫军被困太原。到现在,太原和真定还处于金人大军的围困之中,陷落只是个时间问题。

    已经有人传言,说一旦金人拿下太原和真定,于秋后必将再次南下攻击东京。现在地京畿地区,各路勤王大军尽没于山西战场,一旦北奴再来,还拿什么去挡?

    这还是第一个麻烦。皇帝赵桓心中害怕,却不是没有准备。他已经想好。实在不行就迁都,不管是去西安,还是去江汉,总能找到一条活路。可是,真到了迁都那一步伐,自己的皇权法统只怕真要受到民间清流们地质疑了。民间已经有谣言传出,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太上道君皇帝将再次登基,主持东京防御。

    太上道君皇帝在位二十多年,虽然搞花石纲弄得天怒人怨。可对外军事好象还过得去。灭辽之战虽然败得一塌糊涂。可辽国好歹也是被灭了的呀!而童贯主持的西夏战役,也收复了许多失地。取得了前所未有地大捷。

    再看看当今皇帝赵桓,一遇到金军。输得连裤子都要当掉了。西军全军覆没、割让三镇、祖宗陵寝被敌人夺去不说,连京城也被人家围了好几个月。/大宋朝自开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到首都。

    新君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人扯掉了,不是昏君还会是什么?

    这段时间,皇帝明显地瘦了下去,一张脸显得有些苍白。他每日都会去太上道君皇帝那里请安,又发疯一样更换着太上道君皇帝那里的太监和宫女,并加派了侍卫。怕就怕他这个还春秋鼎盛的老子哪一天兴趣一来,从宫里跑了出去,闹出些不可控制的事端。

    一想起这场该死的战争,皇帝就大觉头疼。虽然在支付了大量的金银之后,又割让三镇,但皇帝还是不敢确定金人会不会再来。首先,三镇之中,除河间已经被金人占领之外,太原和真定的受军都拒绝将城市交给金国,到现在,那里还打得热火朝天。

    不割就不割好了,皇帝赵桓也拿真定知府李藐和太原知府张孝纯没办法,他们已经抱了死守地决心。既然连死都不怕,自然也不会怕他的圣旨。遇到这样地硬骨头大臣,你再怎么申斥,也不过是给他增加名声罢了。

    其次,对于金人的信用,皇帝是非常不信任的。特别是宗翰,宗望明明都已经代表金国同大宋签定和约了,他还在围攻太原。

    太原战争还在继续,可以肯定一旦入秋天凉,宗翰大军将再次南下。宗翰一来,宗望估计也会来占便宜。到时候,又是一场国战。

    现在,种师道病故,种师中阵亡,折可求逃亡、姚古被罢免,略通军事的李纲还在流放的路上,老一批军队将领死得死走的走,真到那个时候,还有谁可依靠?

    而且,前一段时间因为国库被宗望抢劫一空,又要安置太上道君皇帝,赵桓已经穷得快要砸锅卖铁了。

    这仗无论如何是不能打下去了,再打国家没钱没兵,自己的皇位也将受到极大的威胁。

    正在烦躁中,太原河东军统制东明侯河东节度使杨华突然以急脚递将一份捷报传到京师,同时监军黄彦节的秘密奏也跟着来了。-----杨华以七千河东军大破北奴三万围城军队,敌酋银术可授首。

    至此,太原之围算是解了。/

    银术可居然死了,这可是个令人头疼的角色。想当初,二十二万西军都败在他手里。可杨华偏偏用七千人就将他打败了,这可能吗?

    当时,监军黄彦节地密奏证实了这一点,信上用慷慨激扬地语调详细地记录下一段血腥的战事。信后,黄监军下结论:“杨华,国之柱石。有他在,山西无忧,君上无忧,大宋无忧。”

    如此,皇帝总算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军事外行,他也知道山西在重要性。如果太原陷落,敌人可顺着太原盆地、临汾盆地、运城盆地这掉宽阔地走廊一路南下,瞬息就可打到东京城下。

    如果杨华能够在太原占住脚跟,朝廷可以腾出一只手来,将全部军力放在河北防备宗望的东路军,也不至于被北奴闹一个手忙脚乱,两线作战。

    这样地好消息让皇帝苍白的面孔上多了一丝血色,听唐朝恪问起,他得意地将杨华的奏章和黄彦节的密信递了过去,压抑着兴奋低叫一声:“唐卿,太原大捷,银术可授首,斩首五千级……前所未有的大捷啊,前所未有……”

    说到这里,皇帝双手互击,站起身体,在屋中来回走动:“朕擢拔杨华于草莽之间,把他从一个普通都头提拔为河东节度使,你们还说朕用人如积薪,后来居上。呵呵,你说,是不是不这样……”

    不等唐恪回答,皇帝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唐卿,朕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

    唐恪讨好地一笑:“杨华就是一匹野马,也只有陛下这样的好骑手才能驾御。陛下圣明!”

    话虽这么说,唐恪心中却不以为然。杨华之所以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镇守一方,其实同你这个皇帝关系好象也不太大。他以前是何灌手下的一个小兵,在河北战场累功至都头。后来又被何灌提拔为军主。后来之所以去了相州,还是张邦昌和李纲的面子。至于成为河东节度使,是杨华自请的,朝廷以为他去太原死定了,这才答应下来。

    要说识人,这个年轻的皇帝好象还真没那个本事。

    心中虽然鄙夷,唐恪还是做出一副恭维的模样:“陛下乃今之尧舜,杨华若听到这话,定会感激涕淋。”

    “呵呵。”皇帝停了下来,道:“有杨华在,河东无忧,东京安如泰山。朕打算让他统领河北、河东军事,把黄河防务都交给他。恩,将让他做河北宣抚使,不知卿意下如何?”

    “陛下不可!”听到这话,唐恪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不能让杨华做这个宣抚使。如今,他在太原走不动,宗翰大军随时都有可能南下,哪里还能抽身统领整个河北道的军队。”唐恪突然明白,皇帝这是要让杨华接替种师道的职务,做大宋军中第一人。若真让他做了河北宣抚使,按规矩,至少要让他兼任枢秘副使一职。

    杨华今天才多大,居然就要做到二品高官,将来还如何得了?

    而且,他又是李纲和吴敏的人,之所以没在这次政治清算中随那二人一起倒台。一是因为与皇帝关系特殊;二是他孤悬山西,山高皇帝远,一般人还真没办法动他。

    若是让杨华坐稳了军中第一人的位置,再立下新功。将来未必不成为自己的对手。这次搞李纲和吴敏,唐恪已同主战派撕破了脸。自然不肯让杨华坐大,最好能够让这个粗鲁的军汉一直呆在太原,大家一辈子都不见面才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急转

    靖康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永兴军路,龙门。``  ``

    烟雨依旧凄迷,空中飞扬中无数的水珠。

    秋雨连绵,竟一下就是六天,到现在还没有停。

    完颜娄室站在岸边的一处台地上,目光阴沉地看着远处的黄河。

    浊浪排空,阴风怒号,昏黄的水在龙门咆哮奔驰,仿佛与天连接在一起。这里是黄土高原的最南端,对面就是永兴军路的韩城。黄河到了这里被明显地分成两段。

    龙门以北是平缓的高原平坝,水流也缓。但龙门以南却水势湍急,加上这段日子连绵的秋雨,黄河水更是奔腾急促。

    站在高处看下去,眼前只有那一条如巨龙一样张牙舞爪的黄水,耳朵里全是澎湃的滔声,让人不得不慑服于大自然的威力之中。

    女真将军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完颜活女站在父亲身边,大声吼道:“这里是龙门,就是传说中大禹治水的地方。你看那边……”他指着落差最大的一处瀑布说,“那里就是大禹一斧劈出来的。”

    娄室被儿子的叫声震得耳鼓发疼,皱着眉头把脑袋偏到一边。

    就在侧过头去的一瞬间,他的注意力被河中的一幕给吸引住了。

    河中,二十只羊皮筏子正在那一河黄汁中上下起伏,时而出现在浪尖,时而又被深埋于河底,隐隐约约,忽隐忽现。看起来像是秋天里飘零的树叶。

    娄室眼力极好,极目望去,只见,船上的金兵一个个都大张着嘴不知道在叫些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们此刻只怕已经被吓得半死了。

    金人是马上民族。一遇到水就抓瞎。也因次,大宋朝在河北的秋防工程大多依托于河北的湖泊、河流与沼泽构建。也因为这样,不管是辽国还是大金要想南下劫掠夺。非得要等到秋后河流结冰之后,才能让战马由冰面出击。

    这才有所谓的“多事之秋”一说。

    而现在才八月底,天气热。黄河也没上冻。要想经龙门去关中,就得横渡这条不安分的天堑。

    正在这个时候,一座大如山岳的巨浪涌来,将一艘羊皮筏子高高地举起,船上的金兵都张嘴大叫。

    连岸上地娄室也禁不住大叫起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条筏子急速下坠,顷刻之间就被黄河水淹没了。

    良久,羊皮筏子才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但船上十余个金兵却不见了踪影。

    “将军,这么渡河不是办法呀!”乌林达泰山忧虑地看了一看浪锋涌动的黄河,大声说。“以目前这个速度,我军要几天才能渡河?”娄室大声问,一边问,他一边紧张地攥着拳头,指节都捏得发白。

    活女见父亲发怒,心下忐忑,“父亲,我们只有二十只羊皮筏。以每次渡两百人。花一个时辰来算,至少需要五天!”

    “什么。五天!”娄室大声咆哮起来:“五天,五天时间。关中的西军已经赶到韩城了。半渡而击,我们送多少人过去就被人吃掉多少,送死也不是这么送地!”

    听到娄室这话,众将都沉没下去了。心道,五天,以军队现在的士气,只要再来个五天也未必能将这一万人送到对岸去。

    自从败在杨华的河东军手里之后,又被他手下该死地骑兵追杀了三天,这支女真军队早就被打散了。

    还好,老天保佑,天降大雨,一口气下了六天,道路都烂得站不住人。如此,总算让敌人地骑兵知难而退。否则,还真要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好在驻守洚州的范琼是个草包,居然不知道派兵出城截击。如此,娄室总算从容地收拢了数万溃兵。

    大雨虽然让他们缓了一口气,可从太原到洚州,几百里路走下来,部队已经疲倦到极点。现在又要冒险渡河,以金人的水性,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看看部队的情形,从太原打到现在,战马都死伤殆尽,大牲口也丢了个精光。弓马无敌的女真现在彻底地变成了步兵。

    侥幸活着的士兵一各个蓬头垢面,身上全是烂泥,比叫花子还狼狈。

    再这么耽搁下去,问题就严重了。

    活女被父亲骂了几句,心中有些恼火,他吐了一口白气:“父亲,虽然道路泥泞,可杨华地威胁已经解除,宗翰将军不会坐视我军覆灭不管的。如果不出意外,宗翰现在已经打到太原城下了。而天气眼看着就冷下来,等雨一停,这一带可就变成了我女真大军的天下了。父亲勿要焦急,也就是五天时间而已。”

    “五天……哼,时间太长了!”娄室正要说话,眼前又是一个大浪涌起,将一艘筏子瞬间吞没。

    身穿铁甲的金兵像秤砣一样沉没,竟没发出一声惨叫。

    娄室心中一凛,大吼:“把渡河部队都撤回来,不过河了,,在这么渡下去,老子的兵都要淹死光了!”

    活女大惊:“父亲……不过河了吗,进关中可是我们商量好的计策啊!”

    “不去了,水太急。”娄室恼火地一跺脚,溅起一丛烂泥。

    其中,一小点泥水飞到了活女脸上。也顾不得去擦,活女着急地说:“如果不渡河,我们还能怎么样,军中已经没粮食了?”

    娄室负气道:“饿死算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这里。”

    众将面面相觑,皆满头水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亦或是黄河水渐起的飞沫。

    活女见父亲如此表态,心中一急,“父亲,的确。我女真士兵不善水,要渡过这条黄河天堑比登天还难。现在正是秋水泛滥季节,要等黄河水缓下来。起码要等到十月。可如果不过河就得拿出个不过河的章程,这么束手待毙也不是个办法。”

    娄室恼火地给了儿子一巴掌,咬牙切齿道:“说过河是你。说不过河也是你。你究竟想把我往那条死路上带?”

    活女委屈得想掉眼泪,他大声道:“父亲,既然这样,我们索性往南去打怀州,然后在那里征集船只杀过黄河去。”

    “怀州!”众将都马蚤动起来,只要在那里一过黄河就是郑州。而郑州可是宋朝地心腹之地啊!

    “将军,活女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乌林达泰小心地说:“郑州位于洛阳和东京之间,一旦打到那里。我军将处于宋军各路勤王大军地包围之中。”

    活女笑笑:“怕什么,我们索性把洛阳也打下来。现在,宋人的西军已经全军覆灭。京城一地可没多少兵马。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去攻城。只要在那地方抢上一把,补充军用就行。郑州可富裕得很。咱们在那地方慢慢同宋军磨时间好了。

    我金国东西两路大军眼看就要南下。如果我没猜错地话,宗翰大军肯定拿不下太原,定然会东去于宗望回合。两军合做一路,顺河北南下,宋军还拿什么抵挡。也许,用不了两个月他们就会打到开封城下。嘿嘿。到时候。我们自去于他们回合。这不就是一条生路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睛都是一亮。

    乌林达泰还是有些顾虑:“杨华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活女:“杨华与我军大战,自身损失也非常大。没两个月缓不过气来。能守住太原就算不错了,肯定不会南下加入到东京战场的。”

    娄室想了想,最后才道:“算球了,反正也没办法渡河,干脆杀去开封。就算是死,也要死他妈一个轰轰烈烈,就这么定了!”

    “对,杀到东京去!”众将军都齐声大吼。

    此刻,大概杨华也没想到黄河地水会大成这种地步,他还想着将来该如何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