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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60部分阅读

    发疯一样伸手去摘河东军统帅的头盔。杨华大惊,一个背摔,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摔在身前。提起陌刀砍下去。那个敌人惊慌地伸出手来,试图遮挡,可惜锋利的刀刃瞬间将他的两只手切了下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再也不多看他一眼,杨华随着士兵们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千多陌刀军脚步巍然如山,牛皮靴子哗啦的轰鸣甚至盖过了喧嚣地马蹄声。

    “逃啊1”再次受到沉重打击地拐子马再一次溃下阵来,仓皇地跑远。

    至此,金军的东西两翼拐子马已经被彻底废掉了。

    失去了敌人,陌刀军突然停了下来,眼前是无边无际地人尸和马匹残缺的身体。

    杨华一把掀开面具,深吸一口满是腥味地空气,右手高扬着陌刀:“犯我大汉天威!”

    一千多陌刀军同时大吼:“虽远必诛!”

    文水。杨再兴光着身子躺在木筏上,河风习习而来,有些冷。但身上却灼热一片。

    他很紧张,他紧张都快要痉挛了。

    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担心。

    他异常的兴奋。虽然身为捧日军的统制,地位已同赵明堂他们等同。但杨再兴却知道,他之所以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自己对杨华的一片中心。实际上,捧日军的当家人却是古松。

    军官是古松带来的,新兵是古松训练出来的。

    而杨再兴有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摆设。

    不,这绝对不能容忍!

    大哥,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

    难道是因为我年纪小。我已经快十五岁了。我也是朝天地男子。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领军执行重大任务,我要让你看看,我,杨再兴是个成年人,我也能做大事!

    身体还是很热,河水木筏地缝隙中渗进来,脊背好凉。

    但我已经燃烧。

    身后,四十多条筏子将整个河面都占满了,所有的士兵都光着上身。静静地坐着,侧耳倾听祈县战场的厮杀声、惨叫声和震天的呐喊。

    头上,河东军士兵那一缕缕死去的雄魂在高天云上漂浮,很快,他们就将变成天上的星辰。他们是这个民族血肉里的硬骨头。

    我也是。

    杨华大哥说得好,一个人只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战时,他就算是长大成|人了。否则,就算痴活百年,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具。

    “小杨将军。文水到了。”副将指着汾河拐弯处大叫。

    杨再兴猛地站起来,大吼:“所有人---批甲!”

    八百勇士同时动了起来,铠甲上的铁叶子“沙沙”做响,床子弩绞盘缓缓转动。巨大的弩箭顶端,沁透了火油地麻布被点燃了。

    杨再兴大吼:“我们是--

    八百勇士同时举起木奖:“光荣的捧日军!”

    “我们是--”

    “永不言败的勇士!”

    “我们是---”

    “民族的脊梁!”

    “我们为--”

    “胜利而战!”

    二十多张床子弩同时发出怒吼,将一百多支燃烧的巨型弩箭倾泻到文水金军老营头上。

    巨大的后坐力让筏子猛地一退。二十多圈涟漪荡漾开去。

    一个高大的旗手升旗将旗,拖着长长的尾音:“起桨---”

    八百只桨同时刺进深绿色的江水,翻起滚滚浪花。

    文水老营已变成烈火地地狱。

    完颜银术可收集多日的粮草、辎重已及一千守军化为一缕青烟。

    看着披头散发逃回来的乌林达泰,完颜娄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骑兵,女真光荣的骑兵在敌人面前居然不堪一击,没有骑兵的配合,单靠步兵,女真人如何是久于战阵的宋军地对手。他们玩了一辈子步兵,在他们面前。女真轻步兵不过是一群学生。

    乌林达泰抽出腰刀横在自己脖子上。老泪纵横:“败了,我不想做狐狸泰。失去了荣誉,我也没活下去的理由。”

    娄室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活女再次发出招牌式的尖叫:“文水老营,文水老营……燃起来了

    这下,乌林达泰也忘记自杀,与娄室同时转头向西。

    远处,一道黑烟直冲云霄,至少有一百丈高,虽然远在六十里之外,却看得异常清楚。

    “老营被失陷了,逃命吧!”

    战场上到处都是女真士兵惊慌的叫喊,许多人都拔转马头溃退。

    河东军的游奕骑在最后时刻加入了战场,雪亮的马刀不断增加女真士兵的伤亡数字。

    已经被捧日军刺得抬不起头的金兵左翼瞬间崩溃,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兵器哭喊着朝南奔逃。

    崩溃滚雪球一样扩散,须臾,整个女真大军彻底失去了指挥。

    娄室喃喃地说:“我军完了,投降吧。”

    乌林达泰满眼热泪:“投降,狐狸泰还有脸投降吗?”

    娄室叹息一声:“是啊,不如一死了之。”

    活女见二人颓废欲死,忙说:“父亲,乌林达泰将军,其实,……我们也不需要死地。宗翰将军肯定会再次南下,我军损失这么大,宗望也会来。到时候就是一场国战。父亲,我们还是逃吧,等收集起残兵,在黄河两岸呼应我金国大军,事或有可为。”

    娄室眼睛一亮,但立即又变得暗淡了:“河东路是杨华地天下,京畿路宋人大军云集,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字,我们这么多人马,没有粮草,呆不了几天的。”

    活女突然仰天大笑:“我们渡过黄河去永兴军和秦凤路……陕西,哈哈,西军主力已经在河东战场死干净了,现在关中可空虚得紧。我女真精锐一出,谁能抗衡?到时候,若我金国大军南下,可东出潼关呼应。若不来,我等可占据关中,徐为之图。八百里秦川,要养活我们这支大军还不容易?父亲,何去何从,尽快定夺吧。”

    乌林达泰点点头:“活女这个主意好。”

    娄室沉吟片刻,“好,我们过黄河。妈地,我就不信杨华会弃太原不顾追到关中。那地方可不是他的地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孙重山日记之三

    我叫孙重山,现在是游奕骑的一名副指挥。~~  ~~

    马军每都一百人,每都设一名军使和一个副指挥。很荣幸,我们都的军使是我的师傅梁云龙。他是游奕骑的副指挥使,兼我们都的马军都头。

    今天对我的人生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我第一次领着一都的弟兄冲锋。

    哦,你是在问我,我师傅去什么地方了。哎,他的情况很不好。自从他上次失陷在太原之后,饿得厉害。等杨侯解了太原之围,他因为在太原城中呆的时间太长,体质恶化,居然染了病,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军中的郎中说,他中了尸毒,若是其他人,早病死了。

    我师傅以前是个马贩子,身体很壮实,体重一百六十斤。可怜他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轻得一阵风就能吹走。

    所以,这次战役他被留在太原,和一群马夫们一起养马。

    所以,我很荣幸地带着这一都弟兄上了前线。

    出发前的那天,我师傅痛哭流涕着想跟骑兵一起出发。结果被李鹞子将军抽了两鞭,直抽得满头是血。本来,李将军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可师傅就是不躲闪。

    我见师傅头上全是血,吓得一颗心扑通乱跳,忙拿了一块白布想去给他裹伤。结果,师傅给了我一拳,然后趴在我肩膀上大声地号哭起来:“你们太欺负人了……这一仗下来,山西还有什么仗可打?重山啊,队伍交给你了,回来的时候少了一个,我要的命。”

    我当时吓了一跳。连忙说:“师傅。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我也不敢保证不死一个,要不队伍还由你来带。”

    师傅笑了,说:“小子,还是你机灵,不枉为师调教多年,果然还是自己人才贴心啊!”

    路上,铁蛋冷笑着对我说:“梁云龙不甘寂寞啊!他带出的人,就算像你这样地笨蛋。打几仗下来,只要不怕死,又有战功。都当上了副指挥,有地甚至还当上了军使。

    现在,我河东军一口气吸纳了这么多新兵,只要是老卒。人人都能捞到一官半职。可他梁云龙,上次太原之站,一不小心跑到城里去了。什么仗也没捞着。现在祈县又有大战,一仗下来,不知道又有多少新人要提拔上去。

    嘿嘿,用不了多久,他梁云龙位置不保了。换成我,也担心得紧呐!”

    我摇摇头说:“铁蛋,我不许你说我师傅的坏话,他没你说得那么龌龊。”

    铁蛋。啊。不,他的名字叫铁十一。说懒得理我,并用手抱着头悠悠道:“反正这一仗下来。我决定申请调去捧日军当军官,骑兵的事情同我也没任何关系。”

    我很是吃惊,忙说:“铁蛋,你怎么要走,骑兵有什么不好?”

    “骑兵嘛!”铁十一笑笑,说:“我现在才是一个副指挥,再熬下去,也许军使就到头了。没办法,骑兵就这个规模,再扩编也多不到哪里去。人都没饭吃,那里还养得起那么多骑兵。步兵不同了。”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继续喷着口水:“你呀,你这个笨蛋。捧日军现在有五千人,据说要扩大到七千之数,六个军啊!古松缺人得紧,他对我说,只要我去,马上给我一个军主干干。嘿,这样的好事不去是傻子。再说了,骑兵太危险,每战必打头阵,战后还有追击。伤亡率太大,我头上又没十几个菩萨保佑,说不准哪天就死了。”

    我轻蔑地看了铁蛋一眼,不客气地说:“铁蛋,为侯爷战死,为民族战死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如果杨侯下令,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往下跳。”

    “你强,你比我会做官。”铁十一将军向我竖起了大拇指,如果他去捧日军真的做军主,我以后见了他真地要喊将军了,还真是令人羡慕呀!

    听到铁蛋的夸奖,我有些不好意思,脸在发烫。我握了握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次战役中再立新功,让铁十一这个游奕骑中的逃兵好好看看我骑兵,我游奕军才是真正地战场之王。

    事实证明铁蛋的话很恶毒,骑兵果然是一个伤亡率极高的兵种。

    当我们与女真的拐子马对冲地时候,很多战友都死在了敌人的手里。就拿我所亲率的那都人马来说吧,一百人活生生被人杀得只剩十二个。

    女真骑兵好厉害,马术好得让人吃惊,力气也大。一旦向你扑来,那股气势让人心惊肉跳。

    好在骑兵对冲比的不是气势,杨侯说了,能上得马,然后把马速提到最大,一个武艺超群的勇士和一个普通士兵其实没什么两样。谁都有可能被敌人砍下马去,因此,你要比敌人先出刀,不能躲闪,不能招架。

    可惜,我都中的士兵好多都是从西军招募的新兵,一个照面下来,竟然死球个精光。活着的还是以前龙卫军的老弟兄。果然像侯爷说的那样,上了战场,新兵死得最快。

    对了,好象侯爷还说过一句话,一个普通地士兵最多能够打七场大规模地决战。如果到时候还没做军官,多半已经变成尸体了。这是他按照概率来算……七场大战……我的老天,我打过几仗了,还好我是军官。可是,骑兵地军官一样要冲锋啊!

    也许,我也该光荣牺牲了。说句实在话,我内心中还有些期待。

    一想起铁蛋和师傅趴在我尸体上痛哭的情形,我就想笑,太好笑了。

    虽然付出了将近一半地伤亡,我们还是把金人拐子马那群兔崽子揍得满地找牙。

    后来,陌刀军一出,拐子马全军覆灭。

    我们开始了第二次冲锋。

    于是,战斗结束了。

    听人说,此战我河东军共歼敌三千,俘虏两千。

    金人在文水老营被烧之后溃逃进了吕梁山区,覆亡之期指日可待。

    说起来,步兵的战斗算是结束了,他们留下来打扫战场,而骑兵则要追击,追击,再追击,直到敌人彻底倒下为止。

    很倒霉,我没能参加追击。那是因为我光荣负伤了,在第二次冲击时,我们骑兵的目标是敌人的步兵阵。当时我们冲上去用标枪给了那些女真狗一通打击,可没想到,一个北奴居然拣起地上的标枪扔了回来。

    于是我的右胳膊被那支标枪刺穿了,于是我留下了跟步兵们一起打扫战场。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师傅说过的那句话:“太欺负人了!”我终于理解了他先前的心情。

    更欺负人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孙重山好歹也是一个副都头,大小也是个军官。关群居然叫我去烧死人,我一看关群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就憋气。听说他还是个读书人,可是有他那样的读书人吗?

    古松是读书人,你看人家相貌堂堂,举止文雅,虽然爱说几句粗话,可听得人心中亲切。

    我师傅梁云龙也算是个读书人吧,你看人家一顿能吃半头羊,喝起酒来像是在饮马。一说起牲口,头头是道,想不服气都不行。那才是有学识的人啊

    关群有什么呀,成天只知道j笑,然后摸着老鼠胡子琢磨这个,琢磨那个。若他是敌人,我第一个砍了他。

    我军阵亡两千多,这其中大部分是西军新兵。按照老话来说,死者需要入土为安。可是,这些人老家都在关中,也没办法送回去。

    就地掩埋吧,将来又要挖出来,还得送陕西去。

    所以,杨侯命令,所有的死者都烧了,将骨灰装进盒子当中,上面写下名字,等将来联系到他们的家人再做打算。

    为了这次战役,后勤司的人准备了三千个小盒子。听说是关群的主意,他已经在事先计算好了伤亡数字。

    一看到这么多骨灰盒,大家又都骂起来,说关群是一支乌鸦,做了三千个盒子,结果装进去两千多弟兄。若一开始就不弄这么多丧气的东西,弟兄们也不用死这么多了。

    因为我,孙重山跟师傅学了些字,被调去死人写档案,顺便烧死人。

    每烧出一具,有两个士兵便轮起小锤子将那没烧化的骨头敲得粉碎,装进盒子里,大声念道:“捧日军,右厢,吉祥军,丙字都,河州,张乐言。”

    “捧日军,巩州,任有财。”

    “碰日军,左厢,甲都,凤翔,宝鸡,林大山。”

    “碰日军,成州,同谷,何野。”

    我将这些名字写一一写在一个小木片上,插在盒子的插口上,然后交给他们都里的士兵。

    死者所在部队的战友用白布将骨灰盒包了,吊在脖子前,流着眼泪走了。

    “捧日军,秦州,成纪,高远。”

    “游奕骑,顺德军,龙大成。”

    “捧日军,会州,孔高声。”

    笔渐渐沉重。

    砚台里的墨汁也干了,我站起来刚要添水,眼泪却不住地滴落。在纸片上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我哭了,我觉得很丢人。

    侯爷说过:军人流血不流泪。

    可我就是抑制不住内心之中的悲伤。

    再也写不下去了,我丢掉笔,和两个正在粉碎骨灰的士兵一起大声号哭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断头酒

    运送药材的车队过了清源,眼看着就到祈县战场。清凉的秋风就从背后吹来,夹带着蒙古高原特有的冰雪滋味,让坐在车上的杨云意悄悄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一个光着膀子的蒙古人跪在地上,大声唱着悲伤的歌,马头琴拉得绵延而低沉。这让听惯了琵琶和笛子的杨云意大觉新鲜,以前在东京的时候,大哥请客吃饭的时候,家里也曾请过几个歌妓,那些漂亮女人牙板一敲,唱的大多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好听是好听,却让人身子软绵绵地提不起劲。

    今日听到这塞上草原的古怪曲调,让她感觉无比新鲜。

    虽然听不懂得那个蒙古人在唱些什么,虽然那蒙古人的嗓音低哑,难听得像乌鸦在叫。可杨云意依旧能够听出其中的凄凉和悲怆,犹如空中呼啸而过的劲风。

    而这样调子在东京是听不到的。

    远处的那一片白杨树林已经开始变黄,在凄迷的秋雨中显得异常孤寂。

    杨云意所在的这一支辎重队隶属于后勤司,这次来前线是为运输裹伤药的。据说前线打得很惨,游奕骑减员五成,捧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