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今天本来说是要催办订婚的酒席的，现在听张绍智这样一说，迁就说：“哦，你这么忙，那订婚酒席的事情就等几天咯。”
张绍智含糊说：“嗯，那好，等忙了这阵子，我们在谈订婚酒席的事情。”
随后，张绍智只身去找张洋刚。
张洋刚听说张绍智要整体缴纳全村的各项费用，先是窃喜，转眼一想，还是觉得不妥当，说：“这个事情，还是等我开会研究一下。”
替村民缴纳费用，还要研究？张绍智也不好质疑，便提出看全村费用上缴明细。
张洋刚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拿来一看，总数八千多块钱。
“咋这样多？”张绍智问，“我在乡政府得到的消息说，全乡只有五万多块，我们全乡有十六个大队，平均下来应该只有四千多块钱嘛，就算我们村人口多，也不至于多这么多的钱嘛。”
张洋刚虎着脸解释说：“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的，只是我们考虑到有的人缴纳不上来的，所以就多加了。”
张绍智惊愕说：“各项费用不是国家规定的么？我们大队咋有权擅自追加呢？”
张洋刚笑说：“其他的大队都是这样的加的。”
好可怕，难怪费收这么高，张绍智问：“那乡政府规定的收费标准呢？”
“政府哪里有什么标准，就一个额定的指标，我们再分摊下去。”
张绍智追问：“既然这样，那多余的钱要是收上来给谁呢？”
张洋刚硬着头皮说：“现在改革开放了，社员们都自己想办法赚钱致富，我们这些干部，整天为人民服务，没有别的办法致富，只有追加一些税费……”
104、各说各有理
104、各说各有理
老天！还有这样致富的理论……张绍智目瞪口呆。
本来是要等自己想好了应对的措施才让张绍智整体缴纳税费的，看在他是自己侄女婿才无所隐瞒，现在看见张绍智这样的态度，张洋刚有些后悔了。
张绍智呢，原来以为按照政策缴纳了税费，就功德无量，现在看来，只是肥了干部。说按照加水的统计缴纳吧，冤枉，不交吧，没有能拯救人民，因此，张绍智提出：“张支书，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按照政府给的任务缴纳，其他的，我就不交了，你也别再催逼老百姓缴纳了。行不行？”
张洋刚为难地说：“绍智，是这样的，村里社员的税费是村委会联合制定的，我一个人也不能翻盘，你现在说修改，恐怕不妥当。说是在话，你就是不替社员们缴纳这些税费，我们干部慢慢讨要，慢慢扣除，迟早还是可以得到的，总比没有钱讨要来的好。所以呢，你要是这样想，我劝你还是不要替他们缴纳的好。”
那边已经许诺，人们指望自己不差干部的钱，郑重其事搞材料，信誓旦旦做救世主，现在却说不替他们还，成个什么事情？这个，着实让张绍智为难。
当然，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告诉村民们其中的黑幕。可是，这样一来，得罪了干部。
得罪了干部，问题也不是很大，可惜等自己一走，干部再巧立名目收费，自己就会陷入两边不讨好的局面。
面对如此棘手的难题。张绍智束手无策。
少顷，张洋刚劝说：“绍智，依我说，你要是给，就全部给了。我们村干部也是可怜，得了点额外的钱，也是脑力劳动得的……”
张绍智忍痛说：“张支书，这样，今天呢，我就按照你提出地清单替他们把去年的全部还了。今年的各项税费，我想能否在我们大队建一个厂子，一方面增加人民的收入。二来可以不用缴纳税费。”
张洋刚自嘲说：“办厂子，你以为说办就能办的？乡政府办地厂子都在亏损，气候比我们大吧？我们要办厂子，还不亏死了？再说了，谁来投资？说空话嘛。”
张绍智说：“投资由我来。你选择项目，打个报告给我，我再考察一下，就直接投资。”
张洋刚问：“那亏损了咋办？要不要还钱的？”
“要办厂，就要看准。自然不会亏损。当然，万一亏损了，就记着，以后再说。”
张洋刚听说允许亏损，心花怒放，笑说：“中。绍智，就按照你说办！我先提出项目，到时候让朝霞打电话你。张绍智趁机笑说：“支书，社员们本来就困难，缴纳不起税费也有苦衷，我看上次村长牵人家的猪，就不太好，影响了当和干部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
“这个呀，绍智。不是我说。也不能全怪我们干部。”张洋刚辩解说，“你不知道。我们村干部的工资和各个生产小队的工资，都是要从税费里开支的，社员们不交，我们就没有钱，为了自己的工资，不强硬点，还能得到钱？再有，社员们都是刁民，不给他们颜色，就得不到钱。你说，我们不作出严厉地措施行吗？”
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张绍智无言。
回到家里，张绍智告诉银豆自己要去取钱，其他的人就不敢说，生怕遭到激烈的反对。银豆瘪瘪嘴，十分不满：“四哥，我们家的钱又不是偷来，你总是往外面拿，没有听娘说，乡亲们没有几个好人，就算把心掏给他们，一旦有事，他们还是说我们不好的，你想年前踩死地李婆婆，家人勒索我们。”
张绍智解释说：“银豆，钱这个东西，其实多了守住也没有什么意思，拿来救救人，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这次全村乡亲的税费也只有几千块钱，也不多。我们开支也影响不了大事。至于乡亲勒索，也是穷了才这样做的银豆还是不高兴，翘嘴说：“我不管，随你。”
张绍智准备走，肖金兰却走来问：“智儿，听说你去大队问承包费的事情，我告诉你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娘。”
“俺们家人口和田地面积与四叔家里地一样，可俺们家要上交四十九多块钱，而四叔家却只有三十一块钱。”
“有这样的事情？”张绍智说，“或许是弄错了吧？”
肖金兰说：“咋没有这样的事情？我问过大队干部，他们叫我问小队主任张友忠。”
“他怎么说？”
“他说：这个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问。”
张绍智粗略地讲了几句大道理，就去找张友忠。
张友忠很不耐烦，脸色铁青，冷冷地说：“张绍智，我对你说，这个就是我说的，额外加了你家的税费。”
“主任，你这是滥用职权，欺压人民。”张绍智义正词严，“我要求你立刻改正过来！”
张友忠冷笑说：“你以为你是谁？公社书记吗？张绍智，我告诉你，你在入党地问题上做了什么事情？拿了几斤尿气水就把党员买去了，以为我不晓得？俺们党员私下说你尿气水党。告到公社党委，开除你党籍！”
被人当面揭黄，张绍智顿时底气弱了下来。赶紧撤退下来。
不过，自己当时是用了三百块钱收买的，怎么只有几斤碳铵？
为了弄清其中的真相，张绍智询问几个党员，都表示只得了几斤碳铵。
显然，这三百块钱是被张洋刚私吞了。私吞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在党员心目中的形象。
张绍智找到张洋刚，说自己被人叫尿气水党员，提出要研究如何解决党员心里不满的问题。
虽然没有直接说张洋刚贪污了那三百块钱，可是张洋刚已经是心知肚明。听了张绍智的话，张洋刚说：“绍智，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拿出一张税费明细表，指着说：“你看，这个是张友忠的家族的税费。根据我掌握地数据，他家族地田地多，税费却少。你家的田地少，而税费多。这说明了什么？他让你家为他家缴纳了税费。”
张绍智沉默。
张洋刚敲敲桌子，几分信心，几分愤怒说：“绍智，你看，想张友忠这样地人，他的话可信不？要你家为他出税费，重伤新党员，不遵守党的纪律，擅自透露党的秘密……”说到这里，自觉说漏了嘴，即刻改口说：“你别理睬他，看我怎么收集他的违法乱纪行为，开除他的主任职务，开除他的党籍！”很乱，张绍智也没有能力干涉政治，考虑到自己的声誉，决定尽快把全村税费的事情缴纳了。这样一来，别人再说什么，也动摇不了自己的光辉形象。
为了尽快落实诸多事情返回武汉，张绍智着手解决支援乡镇企业的问题。
王忠波没有上班，就去他家里找。
王忠波听说要实地考察各个企业，先是百般阻止，后来见张绍智态度坚决，只有安排考察的行程。
首先是煤矿。按照王忠波的解释，新建煤矿在县国有煤矿的旁边，是个古人遗留的的矿口。投资两万三千多块，还没有见到煤。亏损的原因在于所支付的管理和工人的工资。其次，就是玻璃纤维厂。
这个厂子亏损的原因，在于设备陈旧，生产能力地下，三天之中就有两天停产维修。
再有就是钢丝切丸厂。由于货源不足，运输遥远，差价小，也处于亏损的状态。
这样的企业，投入再多的钱，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张绍智怀着沉痛的心情返回政府，王忠波美味佳肴款待，一再恳请张绍智提供资金支援，无偿支援不行，无息借款也可以。张绍智回应说：“请王书记稍等，我考虑支援的数额和方向。针对目前几个企业，我很失望，要么我们再研究其他的投资项目。”
王忠波无奈，只有答应了。
信用社主任王小强上门邀请张绍智吃饭，张绍智竭力推辞，说：“王主任，你为我的现金提供保险储蓄，我该请你吃饭，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王小强笑说：“张老板，你这个话倒是说到实处，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贷款的农户很多，求我的人就像过街的老鼠呢……”
105、真相
105、真相
那要贷款的人称呼为老鼠，可见信用社主任的尊贵。张绍智说出许多理由，坚决拒绝与他为伍。
王小强百般纠缠不得，于是求助肖金兰。
肖金兰告诉张绍智，王小强的意思，是他的女儿想跟张绍智一起去城市打工，所以来请张绍智吃饭的。
“跟我去打工就打工，请吃做什么。”张绍智漠然说，“我没有时间，正在考察乡镇企业呢。几家企业经营状况如此糟糕，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王小强在外面听见，连忙进来说：“张老板，这个我晓得。”
张绍智笑说：“王主任只提供贷款，还知道企业的经营状况么？”
王小强几分神秘说：“这个里面的情况多了，我与他们打交道多，资金来往比较多，怎么不知道？”
听这口气，似乎他知道内幕，有肖金兰在场，张绍智也不好问，就答应去王小强家吃饭。
因为涉及到王小强的女儿王莲香要打工，张绍智带着银豆去了。
王小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和美酒，张绍智为了得到乡镇企业的经营状况内幕，陪他喝得脸红脖子粗。
支开众人，两人谈入正题。
张绍智叹说：“煤矿没有经过充分的论证，盲目上马，怎么会不亏损？玻璃纤维厂购买陈旧的设备，生产上不去，怎么能赚钱？钢丝厂不考虑市场的远近，怎么有利润？真不知道乡党委怎么决策的。这样的情况，叫我怎么援助？”
“张老板。你还不知道，里面地情况多的很……”王小强欲言又止。
“哎，我们基层的干部，管理水平就是不高，应该多学习。多思考，投资前应该经过充分的论证。”张绍智叹息说，“现在这样一搞，不但赚不到钱，反而亏本，老百姓也没有得到好处，财政收入也没有增加。”
“嗨，张老板。公社里里干部哪里考虑到许多，他们一见上级有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政策，就纷纷上马，哪里考虑有没有效益。”
“发展企业不讲究效益那么他们讲究什么？”张绍智颇为奇怪。
“考虑什么。”王小强好像自言自语，“张老板。我告诉你，这几个企业，主管都是王书记有亲戚关系地人。你想，企业亏损了，他的亲戚拿了工资。就赚钱了。所以说呢，赚钱的人还是有的。”
建一个企业，就为了自己的亲戚拿工资，张绍智问：“那没有效益，书记怎么向上级交代？”
“怎么交代？”王小强自问自答，“送礼给上级。上级得了礼物。就笑说：缴纳了学费，摸着石头过河，允许人犯错误。”
张绍智问：“那银行里贷款怎办？”
“怎么办？就这样留着。上级来查账，我手续齐全，汇报一下。只是本来指标就少，每年才四五万块钱的贷款指标，很多社员都贷款不了。”说到这里，王小强笑了，“所以说呢。张老板。要是你真的有钱，就存进银行里。一来，我存款增加了，也好向上级交代，二来，要是乡镇府再要钱，找我贷款，信用社有利息，你也有利息，何必直接给他们，有去无回。”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说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不过，这个意见倒是中肯地。
不过，张绍智还要问：“既然企业都亏损了，还要贷款做什么？”
王小强笑笑，说：“贷款做什么，继续投资咯。反正贷款是政府的名义，也不用他私人归还。张老板，你在外面见的广，这其中的奥妙也不消我多说。”
这样说来，给予资金支援，其实就是落入干部和亲属的腰包，支援还有啥子意思。可是，王小强这样强烈要求，自己不多少给一点，也不好向乡亲们交代。
时间不等人，尽快返回武汉，张绍智被这个事情弄地头痛。银豆见张绍智心情不好，以为是张朝霞的事情，笑说：“四哥，谁叫你感情这么脆弱，见到女生就不晓得多好，让人产生误会。也不晓得如何拒绝人家。现在好，惹了一身的腥味，看你怎么交差。”
这个问题确实也是一块心病，张朝霞这边一直催着要办酒席，夏春芝那边又许下不置办与张朝霞的订婚酒席，心里也没有一个踏实的主意，不过，比较起来，眼下支援家乡建设更难，迫在眉睫。
张绍智苦笑说：“咋办，我看到时候万一不行，只有学习贾宝玉做和尚去。”
银豆毫不同情：“你做和尚倒不要紧，只怕耽误了人家闺女地青春。都被你这样一掺和，以后还怎么说人家？”
张绍智问：“那你说要我咋样？”
这问把银豆问住了。银豆想了想说：“哎，也真是难。都围绕你一个人，你却做和尚去了，要我说，最好就实行多妻制，就像过去的地主一样，娶几个媳妇。这样一来，不就都好了？”
张绍智斥说：“胡说，多妻制践踏了女性的尊严，扰乱了社会的秩序，你说改变就改变的？以为还是旧社会。现在的女性都有强烈地平等意识，不接受等级摧残。”
银豆笑说：“恐怕现实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吧？要不我去问问朝霞姐姐和夏老师，看她们的意见如何？”
说完，银豆自觉鲁莽，红着脸跑了。
张绍智叫到：“小妹，你过来！”
银豆红脸瘪嘴说：“四哥，我说的玩的。我才不管你的事呢。”
张绍智说：“我不是说这个事情。”
银豆这才走过去，张绍智把自己关于支援家乡建设的苦恼一说，银豆冷笑说：“四哥，你以为你是谁？观音菩萨？这个也要救，那个也要救。你就得了一时，就得了一世么？在北京，你说你救了知情，赚了钱要救更多的人，那是因为他们给你赚钱。现在你在家乡到处撒钱，你一走，这些钱都进了私人的口袋里，钱没有赚钱，你给地再多，也是冤枉地。依我看，你要是死心想在家乡留下美名，就在我们去公社的河上修一座桥，就功德无量了。”
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给张绍智迷途指路！
正当张绍智大呼良言之时，奶奶李大梅路过听见，铮铮告诫说：“嗯，智儿，修路就是好。俗话说：养儿防老，积福防饥。修桥补路，是大好地善事。”
说到修桥，首先要确定修建那样规格的桥，预计需要多少钱，由谁来承建。如果交给王忠波，贪污钱事小，要是修不好，桥用不多时垮塌了，就很糟糕了。
桥梁的种类，施工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