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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闹蜂忙宣和春第36部分阅读

    提着这些东西,走出了地窟……

    关门的时候时穿很小心,他先给门轴重新上了一遍油,这才小心的关闭地窟的大门——海公子设置的另一个引爆点就在这个大门口,整扇石门由地下几个巨大的铁滑轮支撑,为了防锈,铁滑轮平时浸泡在油池当中,如果不小心,摩擦发热引燃油池,或者照明时措施不当,那么,整间地窟就将引爆……

    把取出的东西摆进锅炉下的空间,时穿在管道中四处转转,装模作样的敲打了一下管子,而后空手爬上了地面——地面上,佃户们正推着独轮小车,往投料口倾倒着hun合的果酱,这些果酱已经过了浅发酵,正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紧接着,特制的麦麯灌入蒸馏釜,蒸馏釜开始注水,后面的锅炉房开始加热蒸气——这座微型锅炉,看上去体型很小,但容积也在十立方左右,它的蒸馏不是用明火,而是用过热蒸汽进行蒸馏,后面的小锅炉负责烧水,十立方容积的酒浆,要加热到蒸馏温度,在没有强力鼓风机的情况下,整个加热过程至少需要三天,中途万一熄火,那就要从头再来。

    佃户们见到从地下冒出来的时穿,习以为常的点头打招呼,时穿随后跟佃户交谈几句,而后取了一块大chuáng单,重新钻入蒸馏釜下面,将取出的武器包裹起来,而后爬上地面,大摇大摆的提着包裹返回自己的卧室。

    穆顺的妻子彭婆婆正在收拾房间,见到时穿出现,赶紧汇报:“公子,隔壁的崔姑娘来了几次,说自己不方便出门,请公子务必移步,过去做客。”

    彭婆婆话音刚落,王小川与周毅也出现了,王小川见到时穿直跺脚,急切的催促说:“大将,你可算现身了,这都耽误两天了,万一曾癞子得到信,两天时间,够他逃到天涯海角了。”

    时穿点点头,吩咐王小川等:“也是时候了,等我收拾一下,顺路拜访完隔壁的崔姑娘,咱们马上动身。”

    转过身时穿又吩咐彭婆婆:“婆婆,帮我准备几件礼物,另外,跟穆管家说一声,让奥巴马收拾相应旅行物品,跟我一同走。”

    稍后,提着两匹丝绸,四坛果酒的时穿叩响了崔小清的大门,开门的丫鬟一见时穿,喜出望外,快嘴快舌的说:“大郎,你可算来了,我家姑娘都催了好几次,你们的管家总说你在算账,可奴家曾听说海公子的账目是全海州最清楚的……小小八十亩地,也值得算三天账。”

    丫鬟快嘴快舌说着,一路疾走引着时穿向后院走。啊,这后院就位于海公子地窟的头顶,时穿远远望见崔小清正在后院正堂坐着,一边跟几名女子闲聊着,手上还在飞针走线,在她旁边,一位女使拿着本诗词集,一板一眼的诵读着。见到时穿走来,崔小清把针扎在绣huā绷上,摆手让人把绣huā绷拿走了。而后一拍手,眉开眼笑的说:“你可算来了,嘻嘻,大郎如今真难请啊。”

    这时的崔小清身穿俗家衣服,颜sè素雅;时穿穿一声大将官服,颜sè火红。

    同时坐在现场绣huā的女人有老有少,其中有四十多岁的fu女,也有十几岁的姑娘,这些人虽然都一身布衣,但佩戴的金银首饰显示,她们家境还都算富裕,眼前这个聚会,大约是农家fu女经常的消遣方式。

    宋代社会风气比较开放,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朱熹理学,到南宋末期还是伪学。乡下人也不太讲究,在场的fu女虽然涵盖了所有村中大户的家属,但她们见到时穿走来,通没有回避的意思。等崔小清一一介绍完,时穿歉意的拱手:“在下不知能在这里遇到各位邻人,没有准备见面礼……哈,我这趟来纯粹是公事,路过崔园偶然歇脚而已,仓促之中失礼了。各位邻居,回头我让管家给各位送上一份薄礼,请务必收下。”

    村中第二大户,方家的当家主fu扬起了手,笑着推辞:“早听崔姑娘说时大将已迁居于此,我们还没来得及给时员外暖居呐,怎好意思平白受你的礼物,大将客气了。”

    崔小清咯咯笑着,用“咱们是自己人”的口气,很亲热的说:“大郎,你把我huā园中的怪石搬到了大门口,给我huā园中留下一个大坑,这几日sāo扰也少了,我x日盼着你把那块石头重新搬回去,可你总不上门,难道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这话一说,方家的脸sè僵了一下,其余在场的fu女也神sè怪异。时穿先是抽了抽嘴角,但马上想到:道姑出身的崔小清一向注意男女有别,这一刻她突然把称呼叫得那么亲热,难道她是在求助……啊,不错,看看在场的人团团坐的位置,从行为学角度来说,她们是下意识用身体组成圈子围攻崔小清

    奶奶的,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时穿明白过来,冲崔小清眨了眨左眼。崔小清立刻嫣然一笑,扬着帕子继续问:“这次上门你又带了什么礼物,哦,我的金钏呢?听说海州城如今流行嵌银丝的金钏,你可不能拿不流行的过时货来糊弄我……呀,我最近日日绣huā,衣袖忽闪着很不方便,让你带几个臂钏,你可带来了。”

    时穿顺着对方的话回答:“带来了带来了,只是我这次奉命抓捕一个凶犯,前三日忙着算账,刚才有人报告发现了凶犯的踪迹,我这正准备动身,你放心,等我回来了,就把东西奉上。”

    崔小清站起身来,走到时穿身边,亲昵的将时穿的衣领整理一下,这个时候,时穿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颤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用微笑鼓励着对方。

    崔小清放松下来,她随手拍打了一下时穿身上的尘土,说:“既然是公差,我就不耽误你了,快去快回……呦,你此去的方向可是云台山?”

    此时,堂屋中除了崔小清说话,其他人都脸sè怪异,坐中的几个大户脸sè更是有点发青。崔小清拍打完时穿的衣襟,轻轻吸了口气,手搭在时穿肩膀上,继续用那种亲热的口气说:“等你回来后,快把我那假山石搬回院子,还有,让你那老管家指点一下我的庄户,省得他们老是偷懒。”

    稍倾,坐中一个老fu人咳嗽了一下,插嘴说:“咱这些邻居,可不敢要大郎什么贵重礼物……我刚听说时家的佃户开始收拾果园了,大约今年‘时园’又要酿酒了吧,咳咳,往年施家酿出来的酒,我们一家能分到两坛,但数量太少,huā样总是不齐全。今年大郎暖居,不如就给我们这些邻居双份的,四坛酒、每种酒各一坛,也好让我们把一次把你家的si酒喝个齐全。”

    “没问题”,时穿满口答应:“几坛酒而已,以后咱定居于此,还要乡亲们照顾,岂敢随意糊弄乡亲们?”

    方家的笑了一下,脸sè稍稍缓和:“照大郎这么说,海公子以前对我们都是糊弄?”

    “哈哈“,时穿一声怪笑,邻居呀,在这个宗亲社会里不能得罪狠了,他不软不硬的说:“可不敢这么说,海公子跟我不一样,他来往的都是官员,所以他可以糊弄官员,却不会糊弄乡亲,是吧?”

    这话意思是说:别把自己看的过高,你想让海公子糊弄,恐怕还凑不到跟前吧?啊,海公子的院子赠送给我了——是赠送,不是转售,所以我无须征求邻居的意见……你们也别以为咱家好欺负。

    方家的脸sè更难堪了,村中的第三大户余家、当家主母插嘴圆场:“大将,过去施家酿的酒在四乡很有名气,过年用来送礼可是拿得出手,乡亲们不免贪心了点,向着新邻居来了,是否借暖居的机会多得两坛,大将若是为难,那也就算了……咦,不知大将酿出来的酒,有海公子的几成手艺?”

    时穿咧嘴笑了——如果大家都这样说话,那彼此就好交谈了,方员外……啊,他家大概是想争夺村中首脑的位置,所以想竭力压服崔姑娘,所以说话冲得很,而余家身为村中第三大户,如果让村中排行第二的方员外家出头了,对余家未必是好事,故此余家虽然参与,但暗地里却在拼命败坏方家的企图。

    有矛盾就好,时穿对余家的态度很温柔,回答说:“啊,海公子一个玩机械的,o索出来的东西,那是好设备,但他的手艺,跟一个资料收集员对酿酒工序的了解,有可比xg吗?……几位乡亲放心,我酿的酒只会更好,绝不会稍逊。”

    第153章 宋代的婚姻法

    第153章 宋代的婚姻法

    这话儿,大多数内容大家听不懂,但大家都听懂了一个意思:时穿自信自家酿的酒更好。方家的得到一个缓和的机会,赶忙笑着回答:“时‘员外’可是一点不谦逊啊。”

    崔小清赶忙打岔:“他呀,也就是一个爆炭脾气,平生不知道因这脾气伤了多少人,上次要不是我拦着,他也不会只把假山石搬到大门口……大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出去缉捕,能留个活的让人有个活路。”

    崔小清话中隐含着催促,时穿明白对方的意思,崔小清这是不希望他把邻居得罪的太狠,所以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拱手告辞:“各位,在下官身不由己,先告辞了。”

    崔小清叮咛:“快去快回……嗯,你既然要出行了,就不用回家取礼物——中途折返,不吉给乡亲们的乔迁礼物,就让我先给你垫上。”

    等时穿的背影消失,方家的伸手o了o鬓角,理了理发饰,出满脸的好奇:“小清姑娘,这位大将既然与你相亲,怎么来了三日也不知道登你的门?”

    崔小清躲闪着回答:“官身不由己,海公子把庄子赠送给他,他也得盘点一下自己的家底。各位妈妈也知道,海公子虽然田土少,但人家是做大生意的,村上只八十亩地,却经营的一片红火。那过去的施园,现在的时园,历年积存的账目,人情往来的,都要细细盘点一下,三天时间,已经算快了。”

    方家的沉吟:“虽然是位大将,但也就是八十亩田地的小户——小清姑娘,如今这庄子上,七成是你的佃户,如果你跟我侄子那件事成了,咱两家合一家,整个庄子上八成的田土与佃户都是我们的了。

    那时大将才八十亩地,便是以前积累了一些家财……看他查账都查了三天,没准海公子并没有把积累的家底送给他,否则,他怎会把一个小庄子的账目看了三天?哈,这也是常情啊,谁家送院子,还把自己多年的积累一块送了?”

    崔小清tg直了身子,温柔、但寸步不让的反问:“方妈妈说两家合一家,不知道合并后的那一家,是姓崔还是姓方?”

    方家的不耐烦的回答:“你一个女人,嫁夫从夫的,合并后自然要姓方。”

    崔小清一声冷笑:“我家的东西,姓‘崔’姓的好好,平白要让它姓‘方’,方妈妈是千肯万肯的,我却没这心思专给自己找不自在。”

    方家的有点不高兴,脸sèy了下来:“崔姑娘这是想指望时大将吗?他姓时的一个新来户,名下只四户佃农,我方家一声呼喊有百十号青壮,不信比不过他。”

    崔小清咯咯一笑,方妈妈越是焦急,越衬得崔姑娘神态悠然:“我当初离开桃huā观,原是为了他……方妈妈不妨打听一下桃huā观当日的场景——时穿时长卿的拳头,今日城中可有人敢撩拨?我不信方家名下的佃户没有耳朵,敢于杀了插翅虎的人相斗?”

    方妈妈怒道:“插翅虎算什么?”

    崔小清找了张椅子,不管不顾的坐了下来,轻描淡写的问:“方妈妈这几句话,是对活着的插翅虎说的?还是对死了的插翅虎说?插翅虎不算什么,方家佃户确实人多——但,我门口那尊假山,当初是时大郎单手举着,立在那里的,方妈妈还想说什么,请把门前的假山搬走了再说,好不?”

    方妈妈立刻站起身来,y沉着脸走出堂屋,当她走到堂屋门口时,回身望了一下,屋内剩下的婆婆妈妈们,有的想了想,也起身告辞,但也有人只抬头望了一眼,马上低下头来继续做针线,比如村中第三大户余家、以及过去的第五大户、现在的第四大户赵家。

    等该走的都走了,村中第三大户、余家的抬了抬眼皮,细声说:“听说方家的三儿子书读得不错,学舍里的教谕曾说,今年他大约是必中的。方家想跟你说亲的就是这位方三郎,崔姑娘真的不需要考虑一下吗?只要在秋天前嫁过去,平白的一个举人娘子到手了?”

    崔小清招手让女使拿过绣huā绷,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父是进士,祖父是进士,太祖父还是进士;我族中兄弟考上举人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我本不愿意闹翻脸,所以,方家别想拿一个‘将来的举人’来吓唬我,逼得狠了,难道我没有门路给衙门递帖子?”

    余家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她马上低头掩饰,并继续手里的绣活:“那是没错,咱大宋许可立‘女户’,女子便是不嫁人,手里的财产也没人敢抢夺。”

    明清时代,女人是没有财产权的。一家子如果没有男丁继承,则以后当家男人死了,亲戚朋友会过来瓜分财产,最后分不了的家具、日常用品,则全部变卖,摆酒席吃喝,直到将房屋的门板也卖了,砖头瓦块全部变成了钱,最后一顿饭就在房屋的废墟上,用借来的桌椅板凳吃喝,这叫“吃大户”。

    吃光喝尽了,大家拍tui走人,留下逝者的女xg遗属,由她们自生自灭。

    其实在唐代,中国已经承认女xg的财产权了,而在宋代,更是规定女xg有财产总额的三分之一继承权,如果父亲死了女儿未嫁,还要额外多留出一份做嫁妆。如今崔小清立的是女户,乡间大户的逼迫,其实不过是看着她满院子都是女人,以为她好欺负。

    此时,走到崔园门前的时穿,拍着门口那块绝大的假山石,想了想,转身询问管家穆顺:“穆管家,方家的佃户,人多吗?”

    管家穆顺一愣神,马上明白了时穿的意图,啊,作为今后时园总管家,如果时穿娶了村中土地最多的女人,那他这位管家岂不是要在庄中横着走……穆顺赶紧回答:“千多人的庄子,七百多佃户属于崔姑娘,方大户名下的佃户,也就是百户出头——除去老弱,凑吧凑吧,方家能拿出二十多名青壮。”

    果然,时穿接下来问:“方家的屡次说起他的庄户数量,我听说乡间有抢亲的风俗,难道他想抢亲?”

    老管家穆顺不屑的撇撇嘴:“二十多名青壮,统统庄户出身,平生没有见过流血,能算得了什么?东主只管去应差,家里不要担心。论起来。咱家庄户虽然少,但护院个个都曾在海上真刀实枪杀过人,百余人的厮杀场面经历了无数次,方家那些个孬汉子,咱家只派五个人出去,准保把方家打个落huā流水。

    东主,其实那方家的也就是瞎咧咧的嘴上功夫,崔姑娘立了女户,其父过去是知县同僚,官上怎会看着别人随意欺凌官宦女,还是个女户?此外,恐怕余家的、赵家的,也不愿看着方大户坐大,然后在村中一手遮天。所以,方家真敢闹出什么事,只要崔姑娘支持一炷香的工夫,其余各家一定会赶来救援,或者落井下石。

    嘿嘿,当初崔知县选择这座崔园留给女儿,也不是毫无原因的,崔、施、方、余、赵,五家院落连在一起,是整个防御群,只要其中两家能联手,千余号匪徒来了都奈何不得,万一事急,崔姑娘无论躲入我们这里,或者去余家赵家,方家绝落不了个好。”

    时穿点头:“好吧,我走后你睁大眼睛,多帮着照应点,如果有事,赶紧通知我。”

    老管家穆顺赶紧答应着,此时,黑奴奥巴马已经牵着两匹马走过来,这两匹马都鞍鞯齐全,一匹马空置着,用来当坐骑骑乘,另一匹马上拴了两个长包裹,备了一张弓,一张弩,外加旅行的帐篷,以及水袋食物。

    黑仆奥巴马本身也装束齐全,他一头羊毛卷样的头发,光着脑门,黑炭团般的皮肤冒着油光,打着裹tui,扎着五指宽的牛皮带,皮带上插着一把砍刀,手里抓着一根细长的,又像是梭镖,又像是长枪样的东西。

    王小川手里提了一根水火棍,腰上插着一柄朴刀,也扎着裹tui,脚上蹬着快靴,背上的包裹里装着两天的干粮,以及一个水袋。周毅手中也拿了一根细长的柴火棍,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