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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闹蜂忙宣和春第10部分阅读

    的不计较,其他的都顺其自然。”

    施衙内咧开大嘴:“哈哈,这法子好,虽然不干涉褚姑娘的会客,但这样一来,全海州城都知道褚姑娘是我罩着的,是我的。嗯,既然我在警惕歹人,那么拦住黄家小子身边的人盘问一下,总不会是错吧?……哈哈,褚姑娘去见什么人我管不着,但谁想见褚姑娘,那可得我点头。”

    时穿大笑:“你开窍了,哥收的这笔钱也安心落袋了。”

    施衙内跳了起来:“这事不能耽误,得赶紧布置,今儿就动手,隔开黄家那小子。”

    说完,施衙内脚步咚咚的跑了,临出门的时候还撞倒一个人,他都没来得及道歉,还嫌人挡路,狠狠踢了一脚,等那人爬起身来,衙内已跑得无影无踪。

    地下滚着的那个人时穿并不认识,所以他只管抱着膀子冷眼看对方打滚。见到没人搀扶,那人也就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很郁闷的抱怨:“今儿出门没看吉凶,真是的,无妄之灾啊——蒙都头让某来这里的,他说你有几件事,需要牙侩出面办的事情……”

    时穿立刻松开了抱膀子的手:“哈哈,对不起了,没伸手扶你一下,刚才我见到你站门口,以为是闲汉,谁没事趴门上偷听……冒犯了。”

    “在下姓刘,是海州城上三品的牙侩”,刘牙侩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打量着时穿的院子:“原本这样的小活不该我出手,但谁让蒙都头特意叮嘱呐,听说蒙都头即将升任县尉,他老人家的吩咐,我怎敢不听?”

    时穿憋不住的问:“蒙都头那个见血就晕的胆小鬼,如今也成了‘老人家’,有意思……我这里活不多,但确实比较细碎,而且我是来挣钱的,所以付费那方面,你别指望我慷慨了。”

    刘牙侩苦着脸:“早知道这趟要白跑……罢了,就当是孝敬县尉老爷吧。”

    “也不一定白跑,全看你忽悠的本领了”,时穿指了指院落:“先说砖瓦活,眼看清明节快到了,到时候细雨朦胧的,院子里一定到处是泥巴,我讨厌泥巴地,所以这院子,我打算整个用青砖、石板铺设一层。

    另外,门口几座小木屋我准备都拆了,重新用砖石结构盖几间屋子,设计图纸我出,但因为我手头紧张,所以我也不打算雇大匠来动手,找三两个小工来帮忙就行,大多数活我要亲自操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刘牙侩眨巴眨眼睛:“大郎的意思是要盖砖瓦房,而且打算亲自动手……大郎有没有收徒弟的意思?”

    “什么意思?”

    “这砖瓦活,虽然比雕梁画柱的木头活来得快,但需要学的技艺更高。大郎这个院子,如果单单把几间小屋改建一下,全用木材的话,一个月能完工已算是快的。但如果改用砖瓦修建,十来天的工夫不见得备齐石料、泥瓦。

    这泥瓦活儿可不同木工活儿,木墙只管顺着柱子钉上,砖墙石墙——好的匠师砌出来的墙笔直平坦;手艺差点的,砌出来的墙就歪七扭八,怎样把墙砌的平整,那就需要跟着师傅好好学。

    另外,砖墙比木墙麻烦,砖石重啊,墙砌不好要倒,梁柱竖不好要塌,且屋顶能承受多少重量,该抹多少灰泥,那都是学问,都需要师傅口传心授的悉心教授……

    时大郎你手头没多少钱、又不想多花钱、海州城泥瓦上的采购你又不熟悉,而且你读书人的身份也不方便出面……不如收几个徒弟吧?徒弟给师傅做工,那是学手艺,没让他们自带干粮已经是慈悲了,哪里需要付他们工钱?

    这样一来,光是工费上,大郎就能省出一块来……”

    时穿想了想:“没错哟,跟着哥做事,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那你帮我找几个徒弟,要聪明伶俐一点的,其中一定要有一个人识字,另一个人会算账。”

    刘牙侩小心的提醒:“时大郎,即然这样,你那块的中人费我就不收了,但你徒弟的那块,可不能免去。”

    时穿点头:“还有瓷器,我需要烧制一种特殊的瓷器,如果这种瓷器烧好之后,那人便多了一条谋生的路子,所以我也不打算向烧窑的瓷匠付钱,反而要向他收一笔版权费——我记得版权这个词,是在咱大宋朝创立的。”

    刘牙侩眨巴眨眼睛:“空手套白……时大郎,要说瓷器,我大宋最鼎盛,什么样的瓷器我们这没有,如果空口说白话的话,恐怕没有瓷匠会答应。”

    时穿很有把握的回答:“没问题,我已经反复询问过了,这种瓷器大宋朝绝没有,它就是——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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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破坏风水

    刘牙侩有点气急败坏:“马……桶?大郎,我看你真是脑袋被打傻了,马桶这东西搬来搬去,如果是瓷质的,万一不小心磕碎了,屎尿污物都溅到身上了……你别说,这种瓷马桶我大宋确实没有,但即使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想费那个功夫,全是白瞎啊。”

    “你懂啥,我这桶是固定在地上的,不需要搬动……啊,也不对,这里的后院不临河,看来,还是要有东西转运滴。

    我跟你说,世人都习惯把马桶放在卧室里,这样做虽方便了出恭,但屎尿的臭味一直留在屋里,常年累月、经久不息。所以我想……我这桶是冲水的,虽然没办法改成自动冲水,但可以用人力上水,冲刷的污物顺着管道流出屋子。如果自家后院有小河,污物可以排到河中,或者专门在后院挖一个窖,将它们封闭起来,杜绝臭味。

    咱大宋是个享乐主义时代,几百贯的家当都算不上中户,总有些讲究人想把马桶移出屋子吧,这桶不用天天洗刷,不容日日浸泡在屎尿味里,岂不是享受?

    你可以跟瓷匠说,我的马桶的设计不是关键,安装与铺设管道技术才是关键,如果他不愿意付钱,想把按照图纸悄悄仿制,那没关系,全大宋,甚至全天下,只有我跟我的徒弟能知道安装工序,所以他不掏钱,那是绝对不行的……”

    “马桶……享受?这两者也能挂上钩?大郎,我与你说,自来女子陪嫁,都要在嫁妆里放只马桶,不为别的,只为意头好——马上能动(桶字谐音)。你这样把马桶固定在地上,虽然……你说得跟唱的一样,但这马桶也不能动了——会不会破坏风水?嗯,财如流水被冲走,不好吧?”

    “这个……风水,这玩意我不熟,没听说谁家把屎尿留着而发财的。据我所知,豪富之家基本都装了马桶的人,比尔·盖兹呀、索罗茨呀,保罗啊什么的,他们的财富都没被马桶冲走,反而财如流水滚滚不断……

    好吧,事实是:没人身上带着屎尿味而发财的,这是事实。既然风水学理论与这个事实不符,那就修改风水理论。一个学说,总得能合理解释已经存在的事实吧?如果原有理论不能解释,那就修改原有理论,这才让人觉得学说令人信服——它们以前都是这样干的。”

    “啊,大郎说的话我没完全听懂,但大郎刚才的解释已经足够了——财如流水,滚滚不断,很好!简直是绝妙!”

    刘牙人考虑了一下,听到时穿教授的是项独门绝活,又听说这铺设安装马桶的活儿,这活儿听起来很肮脏,但实际上,施工时安装的都是未经使用的马桶,说起来,这活儿比泥瓦匠还要洁净——因为它是室内施工。

    刘牙侩坐不住了,脑海中原先预定的那份徒弟名单被全盘推翻,他开始考虑哪家的小子出得起大钱……正在三心二意中,黄娥领着墨芍、素馨赶了过来,这三名组长身后还跟着环娘那个小跟屁虫,她在后面一个劲的嚷:“俺还没有通报呢,你们等等,俺要先通报。”

    时穿一把捞起环娘,抱在怀中说:“行了,你这也算通报了。”

    有外人在,黄娥等显得很淑女,她们文文静静的行礼,说:“刚才黄家店铺派来人,送来各种颜色的丝线,也包括哥哥从单子上划去的那些丝线。组里几位懂针线活的姐姐都在说,师傅从小就是这样教授,哥哥划去了那些过渡色的丝线,她们就不知道该怎么绣下去,如今既然黄家店铺都把丝线送来了,不如留下来吧。”

    时穿一摆手:“简单就是美,我知道颜色过渡舒缓,会让绣出来的图案细部显得更鲜活。但那些过渡色的丝线,每次绣到那儿都要换针,而且不能出一点差错——这太费工夫,而我们唯一缺少的就是时间,所以我们做的活应该以简单为主,只要充满设计感,也能给人新鲜劲。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啊。”

    黄娥福一礼:“如今绣房里流行的图样全是这样的,哥哥要另创新意,花样从哪里来。”

    时穿一摆手:“花样,这有什么愁得?拿笔来。”

    众位女子显然早有准备,笔墨纸砚早已经准备好了,绘制工笔画的小楷也放在砚台边,刘牙侩退到一边,看着时穿握笔的方式,直摇头。

    握笔讲究三个指头掐着笔杆,无名指抵住笔杆下端,手腕悬空……刘牙侩怎么看怎么觉得时穿握笔的方式像是握着匕首。只见时穿捏着小楷笔犹豫半天,终于动了。

    他把小楷笔狠狠的一扔,大呼:“换笔,有没有炭笔……炭条也行,没有啊,那就拿大号毛笔来。”

    “换什么笔你也不行”,刘牙侩抄起手来,准备看一看这位谈到什么都特有自信的男人的笑话。

    时穿拿起毛笔来,唰唰的在纸上刷了起来,片刻间刷出一副水墨画来,刘牙侩伸长脖子等着看笑话,但等时穿画完了,他有点忐忑起来:“嗯,虽然握笔的姿势极其不雅,画画的技巧嘛……简直是在涂鸦,但画出来的东西,朦朦胧胧的,你别说,真有那个味道。”

    画面是雨中清荷,一片荷叶撑开,旁边一朵莲花,一只蜻蜓正在花间飞舞,荷叶边一条小虾跳动着,正在追吃一群蝌蚪……

    这种单纯用墨,通过墨的不同深浅反应出光影的变化,以及图画的意境,大约是明国初年才开始形成起来的,宋代的绘画讲究工笔,比如清明上河图,画上每一个檐角,细微处都可辨别。

    当然,宋代也有一些采用晕染手法绘制的写意画,出名的就是“燕家山水”流派的燕氏山水画,不过,他们的手法还达不到像时穿一样成熟,已经体系化的运用一些技巧。

    黄娥在一边赞叹:“哥哥刚开始说自己叫时光,果然精通绘画的技巧,难道哥哥真的是那个名画家时光,或者跟他有亲?”

    墨芍年龄最大,她笑着摇头:“时大郎这幅画,墨色深浅过渡的很细致,大郎刚才说要简单,但大郎画的这幅画,真要绣起来,那可不是小麻烦。”

    时穿扔下笔,难为情的笑着:“练手,我这是找一找手感,如今手头上没有炭条,等有了炭条,我让你们知道一下什么叫夏奈尔的夏日风情,什么叫普拉达的贵族式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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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糟蹋名声

    刘牙侩赶紧抢上前来,捞起时穿那幅画,紧紧抱在怀中:“时大郎,既然你不给我中人钱,不如把这幅画赏给我吧,我回头把它裱一裱,挂在家里充一充风雅……题名呀大郎,小人大名叫燮,大郎给我题个赠。”

    稍后,刘牙侩后悔自己这个建议了。时穿的题书“送刘燮雅正——时长卿”,就这简单的几个字,各个都比狗爬的还难看,如果是蒙童写出这样的字,先生会用竹板狠狠地敲手心,打断竹板都不肯罢休。

    这样的字,是人写出来的吗?东扭西歪,没有一笔一划有正形,能够写出这样的字,以刘牙侩读书多年、看过无数文书的经历,都找不出一份可以比拟的。

    啊,没有比拟的——想起这个词,刘牙侩心中一动:这可是傻子被人打傻后第一次作画,这几个旷古绝今的丑字就是证明,以后任他做千百幅画,能比得上这幅画有意义吗?

    刘牙侩醒悟过来,生怕时穿抢夺回去……许多大名人对自己不满意的作品,宁肯毁去也不愿流传出去糟蹋名声。

    没准时大郎也是这么想……此时的时穿正一脸恼怒,嘴里嘟囔:“丫丫的,原创怎么那么难,不就几个字,写的跟……”

    他还怒了……想到传说中时大郎那一击必杀的恐怖传说,刘牙侩一跳八丈远,他卷好了画,隔着老远冲时穿拱手:“大郎,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需要三名学徒,还要找瓷匠、铁匠,还需烧炭的,这些活可不少,我这就去替你操劳——明儿见。”

    ……

    第二天正午,刘牙侩才领着三个人赶到,他到院中的时候,发觉时穿正背着手在院子里量步子,院子原先的马棚下,一群姑娘明显分成两组,嘁嘁喳喳的边讨论着,边穿针引线,似乎在做什么筹备工作,刘牙人带来的三名学徒上前,向时穿行礼,三名学徒中,最长者名叫鲁蕴,一看就是个和善人;年纪最小的叫李石,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中间那位徒弟名叫屈鑫,是个识字匠人。

    巧的是,这三个人个头也从大往小排列,鲁蕴长得比较粗壮,是个下大力气干活的人。屈鑫为人比较拘谨,时穿问话的时候,他有一答一,多一句话不会说;精精瘦的李石,似乎是坐不住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移动着,连站在那跟人说话身子都摇来摇去,手还不停地比划着。

    刘牙人拍着手介绍:“时大郎还让我找个瓷匠与铁匠来,巧了,老二家里正好有个瓷窑,老三的哥哥是打铁的。”

    时穿定制东西不想出钱,刘牙人显然没有推销出去,刚好老二老三家里有这项便宜,他便把此两人推出,或许他早已跟两人的兄长谈好了,可以免费给时穿打制需要的东西,纯当作拜师费。

    时穿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把自己昨晚拟就的单子递上去,老二屈鑫大声念出了单子中的物品,时穿所需要的物品很古怪,大家听完后都愣了。鲁蕴使劲蠕动着嘴,想问个清楚明白,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屈鑫冲着单子发呆,嘴里唠叨着:“石灰,语出何典?”

    李石两手不停比划,跟着问:“师傅,这石灰啥玩意?”

    时穿解释:“去造纸作坊问问,所谓石灰,就是一种特殊的白石头烧出来的灰面儿,这种灰面儿溶在水里会发出大量的热,使得水桶甚至烫手,造纸作坊都用这种石灰来漂白纸张。”

    李石身子一耸一耸的:“师傅,我记得咱们要盖砖瓦房,又不是造纸,要石灰做什么?”

    时穿回答:“石灰溶于水后,这种水溶液如果刷到墙上,等水分干了,它又会结成像石头一样的硬壳,不过单独由石灰结成硬壳较脆,而且单独的石灰粘合性不好,所以我们要掺一点粘土,增加石灰的粘合性,用这种材料盖出的屋子,坚硬得像石头。”

    李石身子倾过来,继续追问:“师傅又要碎陶瓦粉做什么,还注明越碎越好?”

    “陶瓦为什么不渗水?”时穿反问。

    李石说不出话来,屈鑫放下清单,慢悠悠的说:“陶瓦烧硬了,硬得像石头一样,当然不渗水。”

    时穿再问:“那么为什么石头有了裂缝就渗水,补也没法补,而陶碗瓷碗即使破损了,用铜钉箍起来,照样能用,还一点不漏水?”

    “啊……这个嘛……”屈鑫眼睛四处乱转寻找答案,看到老大鲁蕴已经不再抓耳挠腮,一脸平静,他赶忙说:“大哥见多识广,你来说说这是啥道理。”

    时穿摇着头打断诸位的努力:“你们这群古人,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告诉你们,烧陶烧瓷的材料是高岭土,这种土煅烧之后,土粒紧密的粘合在一起,一层一层排列着,它吸水之后,土粒开始膨胀,等涨的大了,土粒之间留下的空隙就少了。而后第二层土粒继续吸水,继续膨胀,又挡住了第三层土粒获得水的机会——如此下去。

    所以,陶瓷之所以不渗水,是因为陶瓷颗粒的吸水膨胀性,让水无法继续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