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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画瓷第14部分阅读


    “这么说,她应该没病。”

    “或许是有些心病。”

    “哦?什么心病?”

    绿姝缩了缩肩膀,喏喏道:“回禀皇上,后宫多有议论淑妃娘娘的出身,加之册封次日就失了宠,那些宫人们越发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竟有这样的事!”我未曾想到她会遭受这样的委屈,一时愕然,将扇子拍在案上,“后宫无主,奴才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绿姝忙伏地叩头:“皇上息怒。”

    我遏制住怒火,沉声问:“淑妃可知道你来见朕?”

    “奴婢不敢惊动娘娘,趁空溜出来的。”

    “好,你回去罢。”

    “奴婢告退。”

    绿姝走了很久,丽妃才从水榭外面走进来。她细细打量了我一会,没提方才的事,只问我午膳在哪里用。我思忖了片刻,嘱咐她说:“挑一些衣料送去给淑妃罢,就说是朕赏的。”

    丽妃欣然点头道:“臣妾一定会办好此事。”

    我已然没了用膳的心思,径自去了御书房。

    恰逢营造司回报章阳宫的窑炉建造完成,请我前去一览。我讪笑了声,说:“这回办事挺快的。”

    齐安深知我如今断然不会去章阳宫,于是将话接下去,道:“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皇上了,老奴代为前去便是。”

    我默许了,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奏折里,不想再理会烦心俗事。

    春天一过,白昼就长了。

    御书房里的灯盏映着窗纸明黄一片,窗外的琼花也跟着沾了光,白玉般的花瓣好似镀了金一般。

    我自觉最近一阵子处理公文过于繁忙,肩膀和脖颈都有些僵硬。伸手折了朵花,拿到鼻端嗅了嗅,便想起从前那只红瓷花瓶里供着的白玉兰。

    她最初的笑容也如那绽放的白玉兰一样纯净、淡雅。那也仅仅是最初的假象而已,后来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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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都背离了我的期盼。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本是姣好的黄昏景色,我却不得不将手中的琼花摧毁。因为它过分美丽,叫人嫉妒。

    从窗边折回来,刚想要坐下,却瞥见御书房外一袭瓦蓝的身影。

    静静幽幽,如瓷像一般冰冷。

    我轻声唤齐安,问他:“她何时来的?”

    “有一会了,奴才说皇上政务繁忙,吩咐了谁也不见。”

    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

    她含烟似水的眸子里有些期盼,却并没有委屈。看来我仍然不够了解她,还以为冷落一段时间,她会觉得委屈、会闹脾气,但是她如此安静。

    我慢慢跨出门槛,负手走到她面前,“淑妃,见朕可有要事?”

    她微启嘴唇,暗哑的声音轻轻飘入我耳中,“臣妾思念皇上。”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她求我了,她必定要同后宫中其他女子一样对我低眉顺目,依赖我、仰仗我。然后用时间来消磨她的棱角,一点点地熄灭她的仇恨。

    我伸臂揽住她,像从未有过嫌隙一样拥着我所珍爱的女子。

    齐安在我身后高喊:“摆驾——章阳宫。”

    章阳宫的草木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从太液池上吹来的夜风在树丛花草中穿梭,发出沙沙的低吟。

    我牵着丝绦的手走到窑炉边上,平整的青砖砌出一道拱形石门,能从门口看见窑炉深处。那里面暗无天日,乍看之下就像是墓|岤。我头顶传来微微的刺痛,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丝绦命人都在外面等候,从绿姝手里接过了风灯,兀自朝那石门里走进去。我紧跟了进去,听着窸窣的脚步惊起一串串回音,毛骨悚然。

    她在我前面走,蓝色的衣裳被灯光一照,显得煞白。我正聚精会神看着脚下的路,前边的身影却突然顿住了,她就像无声的鬼魅回头看我,只轻吐了几个字:“造得很好。”

    我莫名心惊,拉着她的手说:“别往里走了。”

    她面无表情道:“是皇上要来视察窑炉的。”

    我将她拽到身前紧紧搂住,一字一句说:“我是想告诉你,今后窑炉就在你宫里,随便你用,不过你要尽心尽力做出一只红瓷花瓶来还给我。”

    她的唇离我下颌仅仅一寸之遥,唇角翘起露出狡黠的一笑,“我欠你的?”

    如兰的气息洒在脖颈上,奇痒难耐。我揽住她的腰,回身将她按在了粗糙的石壁上,“是啊,你欠我的。”

    “那你也欠我的。”她反唇相讥道,“你说要日夜守着我的,可这些天你都在哪里?沉醉在谁的温柔乡里醒不来了吧?”

    “你恼我?”我哑然失笑,低头吻着她的额,“只要你开口,我不是马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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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么?”

    她扭开头,一幅愤世嫉俗的神情,就像个怨恨父母偏心的孩子。

    我紧张得心跳极快,“除了你,我对着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感觉,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仍然别扭地对着我。

    “那你现在知道了,为何我的子嗣稀少,只因我惧怕……”

    “为何惧怕?”

    “那些被送上龙床的女子都死了,她们不会放过我,我怕报应、怕冤魂索命。”我声音颤抖地说着,忽然发现她抬头盯着我,那乌檀木一般的瞳仁里倒出我惊慌失措的容颜。

    我失态了,怎么会在她面前暴露出心底最耻辱最残酷的秘密。我愣愣地望着她说:“不是我杀的,她们都不是我杀的。我也想保护她们,可那时候的我太弱小,我不能反抗摄政王,只能眼睁睁看她们死。”

    我艰涩的话语在窑炉里泛起一阵阵回音,然后周遭恢复了寂静。

    她伸出温柔的指尖在我眼角拂过,然后点在了自己舌尖上,无奈又落寞地笑道:“原来你的眼泪也是苦的,同我一样。”

    漫天盖地的悲伤顷刻间将我的理智埋没,只能紧紧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她微微转过头,伏在我肩上说:“我想好了,我会安安心心呆在你身边,为你生个孩子。不管这段时间多长,我们以真心相待,直到孩子出世。”

    我哽咽道:“然后呢?”

    她毫不犹豫说:“然后你该兑现你的承诺,放了芳姨他们。”

    “那我们呢?”

    “我们?”

    “我和你,我们。”

    “我是我,你是你,没有我们。”她摸着我湿润的双眼,低低地唤我,“赫连睿德……”

    我耳边像荡漾着阳光,温暖而柔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竟然满心喜悦,动情地唤了声:“长安……”

    “你不适合当皇帝,比我父皇还要心软。”她依偎在我怀里,平静地笑着说,“等到那时候,如果你准,我和我的人一起走;如果你不准,就杀了我。”

    我怎么会杀她,她明知道我不会,所以要挟我放她走。在她眼里未来只有两种选择,自由和死亡,两种都是解脱。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给她第三种选择,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唔,各位童鞋,不要怪池子后妈啊,是他们命不好而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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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薄如纸-1

    平整的廊下摆满了素胚,从树梢飘落的花瓣如雪一般洒在其中,有的落在瓷器里头,有的点缀着灰暗的青砖。

    这些瓷器上了釉之后便要进炉了,心中竟有些不舍。

    到底是我和她亲手所做,当中的感情自是其他瓷器不能比的。

    一旁的窗户吱悠悠地开了,丝绦探出头来含笑问我:“站在外面想什么?”

    我走到窗户面前,打开折扇在她脸颊边轻轻摇着,若有所思道:“希望这一批红瓷能烧成功。”

    丝绦像很久以前那样平静地对我淡笑,看我的眼神很认真,慢条斯理说:“烧红瓷最难控制的是火候,谁知道能不能成呢?这也需要看缘分。”

    我说:“只是害怕没烧成,那些素胚也都废了,真可惜。”

    丝绦取过我手中的扇子把玩着,一面揶揄我:“你是皇帝,怎么如此吝啬。”

    我含笑不语,伸臂揽住她的腰,俯首凑到她唇边,“我对你何曾吝啬过?”

    她扭身用背对着我说:“但也不见得多大方。”

    我拽紧了她的胳膊不让她逃走,故意贴着她耳边说话逗弄她,“除了舍不得放你走,我还有哪里吝啬?”

    她挣了几下,脸色微红:“叫人看见了。”

    我回首一望,四下里干活的工人并不少。我们在一扇窗户里如此调笑,若是叫外人见了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好长一段日子我都腻在章阳宫里,到底引起了不满。

    前日母后专程上御书房见我,算一算,母后好几年没踏入御书房了。若不是极要紧的事,想必她也不愿冒着后宫干政的名头来找我。

    她叫我注意些分寸,那些王公大臣们将女儿送进宫不是为了独守空闺的。

    我有些郁闷,辩道:“又不是朕要她们进宫的。”

    “如今只有贤越一个孩子,谁也不可能同意立他为储君。”

    “只因他身上有汉人血统?”

    母后毫不掩饰,点头道:“对,他不能继承夏国江山。”顿了顿,又补充道,“倘若淑妃生下龙子,也是一样。”

    我笑道:“这一点母后无需担心,朕和淑妃都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在宫廷争斗中苟延残喘,倘若她将来真的为我诞下皇子,我会赐他封地,让他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若真如此,皇上更应该选择合适的人选来诞下储君。”

    母后这番忠告不是没道理,可是我如今哪里有心力去顾及其他人。这时候我尽出最大努力去爱一个人,以求她能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给我,稍有闪失便前功尽弃。我将一杯茶敬给母后,低头道:“母后,请恕朕力不从心。”

    母后苦笑摇头:“皇上的心已被那汉女窃走了,当真是祖先造的孽,报在了子孙身上。”

    我正想着再过一个月带丝绦去畅春园避暑,母后那边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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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端着一盅汤来了,说是皇太后赐的。丝绦命侍女接下,面色如常谢恩,转身面对着我的时候才露出几丝轻蔑的笑容:“皇上认为臣妾该不该喝?”。

    她未免太聪明了些,知道皇太后有心对付她。

    我将她拉入怀里,反问:“你觉得太后要害你?”

    “那倒不至于这样下手。”她温顺地用下巴抵在我肩上摩挲,有条不紊说道,“皇上在我这住了好长时间,太后当然不高兴,赐我补汤是叫我识相些,劝诫皇上。”

    “那你喝不喝呢?”

    “我若喝了,岂不是要将你拱手送人?”她渐渐攀上我的颈,淡红的唇压在我眼角眉梢轻啄,水漾的眼眸中泛出一波一波的柔光,身子如那刚塑好形的素胚,轻轻一捏便瘫软了。

    光天化日,连门帘都未拉上,我已然忘情地回应她的索求,断断续续说:“母后是担心……红颜……祸国。”

    她双眼微眯,清雅地笑着说:“我便是要祸你的国。”

    嘶哑的声音过分妩媚,我不再答话,专心吻着她。

    心里暗暗想:若是能祸我一生,那我也认了。

    一批红瓷浩浩荡荡被送进窑炉,生火,浓烟滚滚冒出来。

    那是凝结了我们心血的瓷器,虽然丝绦告诉我这一批只是试炼,成功的几率不大,我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期盼,如同期盼她腹中尽快孕育出我的骨肉一样。

    我将她的手牢牢捉住,手心都涔出了汗。

    她微微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我苦笑,“害怕心血付诸流水。”

    “十年才出一件极品,之前所有的心血也不会白费,都是宝贵的经验。”

    “可我希望在万寿节的时候收到你还给我的寿瓶。”我喃喃细语,想起那件碎了的红瓷花瓶和她脚底流出的鲜血,若是能尽快地补一只给我,或许我不会时常想起来。

    直到窑门关闭,我们打道回宫。

    空中浮动着躁动的烟味,想来只要窑炉未熄,这股味道便无法除去,只能暂且忍受了。

    我别了丝绦,去御书房接见大臣,询问皇陵修葺的进程。

    湛蓝的天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狂风将一片片的白云冲开又席卷。

    我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见了异象,茫然问齐安:“刚才是怎么了?”

    齐安轻声答:“奴才没注意。”

    许是我太敏感了,不过太阳|岤突突地跳着,还隐隐作痛。

    大臣们私语片刻,派出一人上前问:“皇上可是龙体不适?”

    齐安忙说:“皇上龙体要紧,改天再议也可。”

    我紧盯着外面的天色,唯恐此时变天,雨水会渗进窑炉影响红瓷的烧制。

    “皇上!”

    御书房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侍卫纷纷拔剑相挟道:“皇上与大臣在议事,小小宫女不得乱闯!”

    我起身望了一眼,竟是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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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惊慌失措地闯到御书房来了。

    定是章阳宫出了事,我忙唤侍卫放她进来,急切询问:“可是要紧的事?”

    绿姝脸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太后娘娘派人将淑妃娘娘押走了!”

    “可有什么名目?”

    “说要请淑妃娘娘去看戏。”

    “往哪儿去了?”

    绿姝重重地磕头哀求:“皇上恕罪,奴婢不知。”

    我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自上回赐补汤给丝绦之后,母后那边没有动静,我也没去看望她。这回可是真的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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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薄如纸-2

    日头炙热,闷闷的热气从地下烘出来,像烧了地炕一般。

    听说母后的凤驾接了丝绦往午门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我只能匆匆赶过去,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突突直跳。从绿姝出章阳宫赶到御书房,再到如今往宫门赶,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我想起方才在御书房瞥见的那一道晴空闪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母后若真想做点什么,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了。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出为何到午门去,有什么戏可看的?

    越心急,越慌张,上门楼时打了个趔趄,一只香囊便从怀里掉出来,一颗颗佛珠自香囊中跳脱,纷纷顺着楼梯往下滚。就好似积攒了许久的希望一下子全部落空了一样,看着那些渐渐远离我的佛珠,头顶像压迫了什么重物,站都站不稳。

    齐安朝底下的人斥道:“还愣着?赶紧捡啊!”

    我暂且顾不得了,叫他们先捡着,自己飞快跑上去。

    威严的午门如三面环山,门楼巍峨,阕亭肃穆。

    母后站在门楼正中央,即便长时间吃斋念佛,那种傲然睥睨的眼神却不减当年。

    丝绦安静地站在母后身边,像尊瓷像纹丝不动,死气沉沉。

    我侧头往午门外面看,在阳光下发白刺眼的白砖地上,添了鲜红的色彩。

    十三具尸首并排躺在断头台上。

    或许不该说是尸首了,因为已经身首异处,头颅沾满了血,七零八落地散在一处。

    那些血染红了地,一大滩一大滩,好似。

    “皇上来了。”母后扭头看着我,轻描淡写说,“哀家已经帮皇上处置了这一帮乱党。”

    我悲哀地望着她,摇摇头,再摇头,却无话可说。

    “余下的事,皇上看着办,哀家回宫了。”母后瞥了丝绦一眼,扬着头从她身边走过。

    我还能怎么办呢?如置身冰窖,四肢百骸再无知觉。

    丝绦仍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睛都未曾眨动一下,牢牢盯着下面被血染红的白砖地。

    我不敢叫她,不敢打破这僵局。担心惊动了她,她就会从这门楼上一跃而下。

    我也不敢过去拖住她,害怕她反抗、害怕看见她憎恶、狠毒的目光。

    是母后做的,我什么也没做,但终究辜负了她、也辜负了我们的未来。我想,或许到此为止的结局还不至于太坏。

    就这样一直安静下去,哪怕是表面也好。

    “皇上……”齐安用极轻的声音唤我,“要不要送淑妃娘娘回宫压压惊?”

    我茫然地回头望他,不知所措。

    丝绦却突然转身朝我走过来,发髻上的步摇晃得很轻很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没出声,压着气息对我说:“蛮夷就是蛮夷,信鬼都不能信你。”

    我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心如死灰,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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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影,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淑妃娘娘!”伴着齐安的一声惊呼,丝绦猝然向后倒下,我疾步往前捞了她一把,她重重倒在我怀里,脸色惨白。

    夜里狂风大作,风灯被吹得左摇右摆,廊下的灯火悉数湮灭。

    从午门离开之后,母后没回慈宁宫,径直来了佛堂。

    在佛祖面前,她如此虔诚。仿佛下午发生的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风在四周涌动,我进去之后反手关上了门,拿了蒲团跪在母后面前,垂着头说:“母后,我们罪孽深重,迟早会有报应。”

    母后双眼始终紧闭,捻着佛珠说:“哀家从来都不怕报应,所有的罪孽由哀家一力承当。为了江山,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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