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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画瓷第13部分阅读

    场可是不太妙的。

    母后那边,我就解释说先施以小恩,若他们不领情,再用刑不迟。

    我自作聪明地以为万事尽在我掌握中,可是天刚刚暗下去的时候,德阳宫传来了噩耗。

    当时绿姝只是面色仓惶地说大皇子身体不舒服。

    我想说生病了怎么不快些去找太医,她哭丧着脸补了一句:“太医说可能是中毒。”

    昨儿才过完除夕,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

    我撇下所有政务匆匆赶去德阳宫,母后、丽妃、贵妃、如嫔几个早已在那守着了。

    皇后呆若木鸡地坐在床边望着床上小小的孩子。

    我朝皇后劈头盖脸问:“玲珑何时开始不舒服的?如何没人来禀告?”

    皇后冷冷道:“禀告?皇上眼里心里还有我们母子吗?”

    绿姝在一旁小声答:“回皇上,大皇子夜里就开始发热,请太医来瞧过了,也开了药。谁知吃过午膳就开始呕吐不止,接着又腹痛。太医复查,看情形像中了毒……或者吃坏了东西。”

    我问:“中午吃的什么?”

    皇后打断道:“午膳吃的东西老嬷嬷全部尝过,哪里会有问题?保不准儿是昨夜里的膳食有人下毒!”

    我说:“昨夜的膳食咱们不也都吃了么?”

    皇后带着哭腔大声嚷:“那些糕点呢?糕点是哪个厨子做来的?”

    “糕点?”母后突然开口,气息急乱,“那不是沫儿做的么?她竟然敢下毒!快来人,把她抓起来!”

    我急忙伸手拉住母后:“怎么可以这样胡乱抓人?哪里有证据,不过是皇后的臆断!”

    母后气得脸色发白,高声喝道:“彻查御膳房,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

    我惶然无措,扬头环视了一周,视线最终落在羸弱的孩子身上。可怜他的小手还在结痂,又要忍受这样的痛苦。无端端想起司马缇对自己女儿说的那句话,只怨你生在帝王家!

    因为这样高贵的身份,所以才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啊呀!”在玲珑身边号脉的太医惊叫,“没了、没气儿了!”

    “怎么可能?!”皇后扑了上去,抱着玲珑大叫,“刚刚还叫了我阿妈,怎么就没气儿了?你们这些庸医!统统都该死!”

    几个太医颤颤巍巍,轮番上前去检查了,末了,一个一个在床前跪下磕头。

    我迈开了脚步,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真实,落不了地。晃晃悠悠走到床边去,摸着玲珑的脸蛋,还是热的,就像熟睡了一样。

    皇后连眼泪都来不及掉下一滴就昏了过去,我将孩子抱过来,紧紧贴在胸口,“玲珑,你还未叫过朕一声父皇呐。”

    寝宫里顿时

    53、明如镜-3

    哭泣声一片,悲伤满溢。

    母后终于站不住了,倒头倚在丽妃身上痛哭流涕。

    我摸着那张娇巧玲珑的脸,仍然感觉不真实。

    我的儿子……会不会是因为帝王家太无情而离开?因为母亲的冷漠,父亲的疏忽,所以宁愿离开我们,去更加美好的地方。像丝绦的哥哥们一样,去天上守护星星了。

    我一直害怕大火、战争,以及所有可以伤人性命的东西。其实我只是害怕死亡而已。

    真的太残酷了,死亡就这样带走了我的儿子。我的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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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明如镜-4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哈,以后还是二四六更新,谢谢大家

    这样的正月新春,白雪冰封了整座城。连同空中浮游的那些喜庆和安详的爆竹声一同冰冻了,徒留一日复一日的北风呼啸。

    我的大皇子于正月初八发丧,弱小的尸首冻在棺木里好可怜。我亲自将他送去了皇陵,看着他被安葬在我的墓|岤旁边。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皇后的,可是我打算废后,这个墓|岤留给皇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玲珑夭折的那一天夜里,甯贵妃在德阳宫陪床,以免皇后悲伤过度会想不开。

    我在外间抱着玲珑抱了许久,觉得他还有体温就不愿意放开。担心放开之后,他会彻底地冷掉。旁边还有许多宫人们在陪着我,我不动,他们也不敢动。

    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内殿里传来毛骨悚然的尖叫。待我僵硬的身体恢复了知觉赶到里面去,只见甯贵妃倒在了殷红的血泊里。

    皇后举着簪子发狂似的大笑,她半人不鬼的声音如诉如泣:“贱人,你要给我的玲珑陪葬。该死的明明是贤越,应该是贤越去死!他拿了那个果子,他拿在手里,怎么会吃进玲珑的肚子?都是你这贱人!”

    我听着周围纷乱嘈杂的声音,心好像抽搐了几下,接着就动弹不得了。

    玲珑泉下有知,会不会怨他的母后?

    反正我是怨她的,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来剜出她的心,看看流出来的血是不是黑的。

    太医及时赶过来救甯贵妃,她命悬一线,但是命不该绝。她还在半昏迷中,就泪流满面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说:“皇上,贤越、贤越会被害死的……臣妾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扔掉的果子还会被玲珑捡起来……臣妾冤枉……”

    “放心,朕会照顾好贤越,没人能害他。”我说这话的时候毫无底气,我凭什么保证这辈子没人能害他呢?说不定哪一天碰到哪个嫉妒成狂的妃子,他就和玲珑一样被毒死了。

    玲珑下葬之后,我昏昏沉沉睡了两日,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母后。

    见旁边空无他人,我含着泪对母后说:“朕要废后。”

    “废吧。”母后心灰意冷地阖了眼。

    外面的积雪压断了许多树枝,只听见“嘭嘭”的响声。透着窗户缝望出去,只见雪地上一片狼藉。我似乎看到了并不光明的未来,与这狼藉的雪地一样。

    母后哀哀叹了声:“造孽……”

    我混沌的意识被这两个字激醒了,是谁造的孽,报在了我儿子身上。是我的父皇、我的叔父们,我的祖先、我的族人们,积年累月的杀戮和侵略,那些悲愤而死的无辜百姓在诅咒我们。

    那个浑身着了火的人说:“蛮夷,老天会来收拾你们……”

    我像中了巫术一样突然间头痛欲裂,抱头大喊大叫,可是即便喊到喉咙沙哑,头颅里的剧痛未有半分的减退。越来越多的画

    54、明如镜-4

    面在眼前轮番演换,我像一个看戏的人,却又深陷在戏中,被湍急的漩涡卷入无底深渊。

    “皇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

    “来人、来人呐传太医!快!”

    一直听着母后的声音在唤我,所以还能找到回来的路。

    渐渐地,一点点地从深渊里往上攀爬。

    我不知道自己是得了什么病,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伤心到了极点难免出现一些心悸头痛的毛病。我便只能按着太医的嘱咐好好休养,尽量别去想那些伤心事。

    母后说这是劫难,唯有捱过去。于是她自己搬去了佛堂,虔心向佛以求我平安。

    看得出来,母后从一开始的敷衍我,到现在是真的信了佛。

    我废了皇后,将她打入冷宫。

    本想赐她毒酒,可是那天看着皇后褪去凤袍,换上一身素绫白缎,莫名其妙想起了那一阕长门赋。我到底心软了,即便她活该被千刀万剐,可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伤人性命了。

    因为这都是造孽。我现在杀了她,将来又会报在谁身上呢?

    窗影寥落,宫灯寂寞。

    我捧着一本书半躺在矮榻上,却一个字也没看下去。

    书上的墨香被烘出来,缠了我一身。

    丝绦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边,手里捧着一只碗不停地画。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对,这事与她没有什么干系。但是她可以安慰我,至少说点什么来哄我笑一笑。

    可是她懒得那样做,她把全部心思都凝聚在她的笔尖上。

    我心里很难受,仿佛有一头洪水猛兽在叫嚣、在挣扎,要冲破桎梏。

    于是我不能自控地扔下书,拦腰将她抱住,狠命地揉在怀里。

    两种心跳声合在一起,节拍全乱了。听着她沙哑的嘤咛,我终于觉得舒畅了些,搂着她柔软的腰身不住亲吻,在白润的肌肤上落下一点点嫣红的吻痕。

    我以为她很喜欢,专注地盯着她的神情看,却发现她心不在焉。捏着她的下巴问:“你在想什么?”

    她眸中的烟雾愈浓,微眯了眼,说:“芳姨是不是被你抓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十足肯定的语气。我轻轻捋着她的头发,俯首深嗅,一边问:“你怎么发现的?宫里究竟有你多少探子?”

    她似笑非笑道:“你说宫里的汉人多还是夏人多?”

    “丝绦。”我低声唤她,顿了许久,又唤,“长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不过你要听话才好。”

    她扬起下颌,眼里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我想见见芳姨。”

    “太危险了,你容易暴露身份。”我说完,一心挑弄她的身体,有些日子没碰过她了,她还是那么敏感和羞涩。

    这样情氛正浓的时候,我不想与她说那些原本与我们无关的事

    54、明如镜-4

    ,可是她不依不饶,一面敷衍我,一面问:“你抓了我的人,难道不想问我什么?或者要跟我说点什么?”

    我的视线被烛光模糊了,不停摩挲着彼此的身体,将唇依附在她耳旁哝哝道:“你是我的女人,总该知道怎样取悦我吧?”

    她轻笑出声,仿佛在嘲讽我。可是我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她的心不在我身上,那我便好好享受她的身体,以免辜负了她美好的年华。

    还未出正月,寒风不见消退。

    察德被软禁,呼延家完了,朝中的汉臣与夏臣平分秋色。母后终日吃斋念佛,不再理会朝政之事。这是我很久以前就盼望的局面,而今却觉得有些失落,总是缺少点什么。太平静、太冷清。

    天色开晴,尚有微涩的寒意。齐安在我身边,身后是仪仗、护军、宫女和太监。丝绦混在宫女当中远远跟在我身后,我忍不住时不时回头去看她,以免她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齐安看出来了我的异常,提醒我说:“皇上放心,后边有人看着。”

    我点点头,苦笑道:“朕是不是很蠢?”

    齐安答:“皇上英明,只是情到深处不由人。”

    真会说话,情到深处不由人。

    若有一天,她对我也是如此,那就不枉我对她用情一场。

    我独自进了天牢秘苑,齐安又悄悄领了丝绦进来。

    秘苑里一向关押犯了重罪的皇亲国戚,如今却腾出来给那帮白莲教的反贼,我这样用心良苦,她不会看不到。

    芳姨被关押在东向的房里,大门挂了锁链,旁边只有一个送饭的小窗。因为不想被人认出丝绦,于是也没叫侍卫来开门,她们便开着那窗户说话。

    我没有回避,坦荡地站在丝绦身边,任由芳姨恶狠狠的目光将我扫了好几遍。有我在这里,她们有许多话不方便说,可我只答应丝绦带她来看芳姨,我已经做到了。

    可每个人都有软肋,丝绦转过身来哀怨地看了我一会,我便低着头走开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苍老的树下,还可挡挡风。不过这秘苑里万籁俱寂,她们说话的声音被风吹过来,十分清晰。

    “公主,你受委屈了。”

    “芳姨,你们怎么被抓的?”

    “狗皇帝派人抓了很多人,但凡在京城没有户籍或者没有通关文牒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一个个审,我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一直躲着。直到除夕,想趁着守岁那会溜出城去,没想到外头有埋伏。”

    “他打算把你们怎么办?”

    “不知道,他很古怪……公主是不是因为我们才被要挟了?狗皇帝上次来说,公主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真的?”

    丝绦回头淡漠地望了我一眼,说:“迟早。”

    “那就是还没有?公主千万不能答应啊!”

    “我和他谈妥了,我给

    54、明如镜-4

    他生个孩子,他会放了父皇。”

    “什么?蛮夷就是蛮夷,从来都言而无信!公主万万不能听信他,这样只会被他玩弄于鼓掌!”

    “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芳姨。”

    我竖起耳朵听,除了叹息,什么也听不见了。看来她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我放宽心走了过去,拉着丝绦的手说:“放心,我应承了你的事情一定兑现。只要你听话,他们在这里好吃好住,还有人伺候。”

    丝绦斜目看我,苍白无力地笑了笑,“那就这样吧。”

    简单几个字,令我心胸狭窄得难以容忍她任何的冷言冷语。我们之间,就是这样吧,不是你情我愿,而是胁迫。我就像个十恶不赦的人,不择手段地将她禁锢在我身边。

    可是我很冤枉,明明是她先来招惹我,明明是她用我的满腔真心作为筹码。

    为何到头来,我成了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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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明如镜-5

    直到这一年开春,逃人法完全废止,放宽了服装的限制,汉人可通过儒师举荐报考科举。

    我出宫巡视,能感受到平淡和麻木背后隐隐的生机。他们要活过来了,不再是被苦苦压抑的奴隶。我们祖先想要奴化汉人的愿望也终于落空。

    马车行至一座桥旁,我连忙喊停。

    这条河,河边的梅树,即便换上了春装我也熟悉得很。我与丝绦度过的第一个上元灯节就在这里,那时候她站在树下面等我,亭亭玉立。

    丝绦也下车来了,默默站在我身旁。

    我拉着她的手说:“还记得吗?在这河边,我第一次捧着你的手。”

    捧着她的手呵气,用自己的掌心温暖她。回想当时的画面,心里头流淌着低缓的情意。我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声说:“告诉我,那时候你对我有几分真心?”

    她垂目道:“那时候你是贺睿之。”

    我心急解释:“有何区别,那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你抬头看看我,哪里变过?我对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她眼睫一掀,定定地看着我:“那你又凭什么判断我现在对你不是真心?”

    我噎住了,这种事需要理由和借口来分析判断么?我知道爱一个人不是像她这样的,不是像她这样处处算计、处处提防,不是像她这样用自己做筹码来谈条件。

    苦笑了一番,转身上车。

    待到那株绿油油的梅树来年开花时,她还在我身边就好。我也只有这样微薄的期盼。

    听说甯太妃进宫了,大概要去慈宁宫请安。

    我命人截住她,带她去佛堂见母后。

    算一算,母后在佛堂也住了将近两个月,天气都转暖了,她还不愿意回宫。不如趁甯太妃进宫这机会把她劝回来,将身子好好调养一番。

    不过我刚从御书房赶到佛堂去,就见甯太妃匆匆忙忙出来,说是得了太后恩准去探望察德。我也就随她去了,到底是至亲骨肉,一年才见上一面也是在情在理的。

    母后住的地方很清净,院内只有几株稀疏的竹子,屋里简陋极了。

    我说何必呢。母后一反常年的从容神态,卑微地跪在佛像面前念叨:“哀家也是想恕罪,希望那些报应不要报在我们的子孙身上。”

    玲珑的死,对于母后来说是一场浩劫,将她彻底击垮了。我宽慰她道:“朕还年轻,将来会有很多子嗣。母后无需想太多,如今应当颐养天年。”

    母后徐徐叹道:“皇上,哀家想捐银替呼延家修陵。”

    自皇后被废,呼延家族已经散了。而且呼延硕的罪名很重,哪里还能让他光宗耀祖?我正想反驳,母后又说:“皇上下手还是狠了些,呼延将军毕竟是开国勋臣,他只是性情耿直,并无反义,皇上何必赶尽杀绝。”

    “若不是呼延硕

    55、明如镜-5

    放肆妄为,朕哪里会赶尽杀绝?就算要治他,也必须有个名目才是。朕在做什么,天下都在看,哪里敢滥杀重臣。”

    母后抬头望着我,“那呼延将军又犯了什么罪?”

    “呼延……”呼延将军竟不是母后派人暗杀的?我惊愕不已,又必须极力掩饰自己的一切情绪。不是母后,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察德遇刺,呼延遇刺,晋国公凭空消失,我大致清楚了白莲教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只是心里总有一些避讳,不愿想起那些事,那些和丝绦有关的秘密,我其实都可以装作不知道。

    “算了,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哀家也只能多给他们烧香。”母后由侍女搀起来,随我走到偏厅里去坐着,喝了杯茶,又问:“皇上,晋国公那件事打算怎么办?”

    “既然说了晋国公还在宫里,那就再找个来好了,反正宫里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司马缇。”

    “难道一直这样拖下去?”

    “再过些年,等那些旧臣都老态龙钟了就给晋国公办丧事,想必几十年过去,他们也认不出来他们的皇帝了。”

    “总之,小心仔细一些,此事切不可败露。”母后平和地看着我,像很久以前她看父皇的目光,不再急躁、不再焦虑,终于觉得我是个真正的帝王了。

    母后留我吃一顿斋饭,我便陪着她吃了。

    几样清淡的小菜依次呈上来,令人胃口大开。

    母后见我吃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