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求不得·画瓷 > 求不得·画瓷第2部分阅读

求不得·画瓷第2部分阅读

    我也劝过了……两个都是软硬不吃的,我夹在中间也难受。”

    “那些事我们女人也不必操心,万寿

    5、青花翠-4

    节快到了,先把皇上哄高兴了才行。”

    “谁晓得怎么样才能令他高兴……”

    碎语渐渐被风声湮没了,我支起身子来晃了晃脑袋,装病也实在累,不如出宫去走动走动。上回齐安说出宫会上瘾,会流连忘返,次数越多越不想回来,也不知宫外有什么让人惦记的东西。我想我很清楚自己惦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其他文原本不是在这边首发,正在逐步解禁。

    从画瓷开始以后每本书都在jj发

    虽然不能保证日更,不过能保证完坑。。。。俺的坑品和人品都是毋庸置疑的,(o)/~

    6

    6、青花翠-5

    如嫔方才不知怎么冒犯了皇后,此时在院里跪着。就在这么平白无故遭了罪,看来我这个祸害真不小。青石板一定冰凉彻骨,我遣了宫女去扶她进来。如嫔不是柔弱的性子,也不见脸上有什么委屈的,一进来就冲我唉声叹气:“皇上啊躲在被窝里头睡大觉,由着臣妾在外头挨冻。”

    我笑着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脸掰了过来,低声说:“再帮朕一个忙,朕便允你家眷大小进宫来聚。”

    如嫔瞪着圆圆的眼看着我,向来滴水不漏的神色中终于有了些破绽。大概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桩不能圆满的心事。如嫔也是宗室里挑选进宫的秀女,但她父亲是庶出,只有七品官职在身且远离京城,因而常年不得相聚。

    听完我一番耳语,如嫔咬着唇思忖良久,点头答应了。

    于是我自鸣得意地出宫去了,孤身一人。会觉得有些胆怯,毕竟京城的地图我挂在墙上看几百遍也没用,真正走出去以后哪里还能摸得着路。

    一路打听一路在风中艰难行走,发辫偶尔抽打在脸颊上。那轻微的声响,好似当年在军营里用鞭子抽打俘虏,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哀嚎至死。我闭了闭眼,将那些冤孽一样的东西赶走,方能平心静气地继续前行。

    那片枫树林红到了尽头,暗红的叶子落满了一地,树上还剩稀稀落落的一点,也挂不久了。我以为没过几天呢,不成想已经从秋渡到了冬。丝绦穿的那件白衣太单薄了,若她还站在这里一定会冷得发抖,若她还站在这里我一定会摘下自己的斗篷为她披上。我不禁为自己想象的画面沾沾自喜起来。

    比起上回,此时的琉璃厂极冷清,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半掩着门,摊贩也只有零星的几处。

    我凭着记忆找到上次那条巷子,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进去见她。那是御窑厂的地方,寻常人不能接近,我也找不出个名目来。于是就在巷子口团团转,好像活了二十年都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我焦急又忐忑地在那转着转着,她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了。

    里头是一身白绸的衣裳,领口袖口都是青花绲边,外头披了件青灰色的斗篷,她就这么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含笑望着我。手臂上挎了只篮子,里头满满都是菜。

    来得太突然,情急之下我生硬地撒了个谎:“真巧,小姐出来买菜啊?在下也是。”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可笑,哪有男儿空着手出来买菜的。

    她抿唇笑了,风中扬起的长发隔阻在我们中间,令我看不清她的脸庞。

    我生怕这一阵风又将她刮走了,忙说:“若丝绦小姐不急着回去,在下想请教一些关于画瓷的问题。”

    她略微意外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几遍,轻颔螓首。然后笑眯眯地朝我一招右手,

    6、青花翠-5

    随即打了个响指,转身迈开了步子。她像是要领我去什么地方,而我痴痴地陷在了那个响指里头。漂亮的手指那么一扣,竟然发出了好听的脆响,如玉如瓷。那一气呵成的动作是我见过最飒爽的英姿,着了魔似的我就屁颠屁颠跟着她走了。

    丝绦领我去了一间文墨坊,不过里面吃茶的、听书的、做买卖的什么人都有,与茶馆无异。闲来无事的读书人便在这里打发日子,作诗写字也行、插科打诨亦可。这里进出随意,因此无人注意我们。

    丝绦领着我去了偏厅,那边有几排书案,都备着文墨纸笔供客人用。她对这里很熟悉,进门的时候还跟老板福身请安。不一会有热茶送了过来,她端着捂捂手,然后拾起笔来在一摞泛黄的纸上写:公子贵姓?

    我恍然明白了她领我来此处的用意,也从架上取了一支笔,蘸墨,几乎想也没想就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贺睿之。

    哪个汉人会喜欢占了他们河山的夏族人呢?所以我宁愿当汉人。

    丝绦提笔写:想问我什么?

    我方才寻思了一路等会该问什么,可真要问了又忘得一干二净。为了掩盖我的紧张,随手磨起了墨,一边想一边问:“那么多种瓷器,你最中意哪种?”

    她写:青花瓷。

    “好画么?”

    她摇摇头,如蒙了层水雾的眸子噙着笑意瞥了我一眼,又低头下去写字。我凝视她的侧颜,细腻如瓷的肌肤因吹了冷风泛起微红,珊瑚色的唇瓣像上了釉一般光滑莹亮。她是一朵静静绽放的白玉兰,或者是白玉兰修成的仙子。我看得出了神,她兀然侧过头来,我急忙错开视线,看向她写下的字:青花难画,掌握好浓淡方能烧出好青花。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什么最容易画?”

    她写:釉上彩。

    我迫不及待问:“若我想学,多久能学成?丝绦小姐可否收我为徒?”

    她的眼眸越发迷蒙,透着含糊不清的笑意,像深秋里扬起了沙,将四周的景致纷纷模糊掉了。我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应,茫茫中,她缓缓摇头。

    我的心从高处跌落,慌得不知道要怎样落地。

    好在她又提笔写了一句:下月离京。

    我吁了长长的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原来她并不是反感我,只因为在京城呆不久而已。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在她面前如此不淡定。

    我明知道不可能,但忍不住问她:“走了之后,还回来吗?”

    她果然摇头。

    文墨坊里忽然响起古琴的声音,周遭都安静了,只剩下卖唱的女子用凄凉的声线唱着李煜的《破阵子》。

    这把声音极好,曲也好,词也好。唱得所有人都陷入了国破人亡的哀痛之中。

    我到底不是汉人,我与他们就是不一样的,所以融不到

    6、青花翠-5

    曲子里面去。

    此时,我分明看见丝绦眼里的泪光,那双迷蒙的眼眸此刻才拨云散雾,真真变得清明极了。她是汉人,是哑巴,是为了生计在窑厂里画瓷的女工,而我是夏国的皇帝,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什么天涯海角,而是整个人生。就算互相喜欢又怎样,十足的悲剧而已。好在还没有那么喜欢,我也该清醒一些。

    临别时,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深巷,她并未回头,是我自作多情了。

    恐怕此生天各一方永不能再见,我却没有留下一丁点儿与她有关的物件,将来怎么还记得曾经遇见过这样一位烟视媚行的女子。想及此,我飞快地跑回那间文墨坊,方才她写字的那张纸还在,一头被镇尺压着,另一头被风吹得乱翻。

    墨迹已经干透了,之前一直心猿意马,如今仔细端详之下,发觉她的字灵秀不失典雅,竟像出自大家手笔。回想她听破阵子时无意流露出的哀恸,或许也是前朝的贵族出身。

    这样想来,我们更加不可能了。

    将纸张叠好藏进衣袖,脑里心里都是空荡荡的。也只是留个念想而已,我并不能有什么别的企图了。

    如嫔替我瞒得很好,连齐安都没有发现,以为我睡了一下午。如嫔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见我回来便放心了,替我解开发辫仔细地梳头。

    玉柱宫灯太过明亮,惹得人心烦,我别过身子睡去,可总是恍恍惚惚想起她的样子。我从袖子里抽出那张藏得小心翼翼的纸,捏了许久,又塞了回去。

    终于到了万寿节,我的生辰。其实很不喜欢自己生于隆冬,觉得这样的日子里出生的人一定与冰雪一样冷。我也就冷冷地应付那些节日里繁杂的事项。

    万寿节我应当与皇后一起过,于是从如嫔那出来,赏了她许多东西。引得其他妃嫔羡慕不已,连皇后也生了妒意,阴阳怪气在我面前说:“既然都赏了贵妃榻,不如干脆册封了,这样也名正言顺了不是?”

    我笑答:“皇后那里也有贵妃榻,难道也要册封为妃?”

    皇后脸色凝住,不再多言。

    我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本来就是气量狭小之人,连装都装不出大度来。若她真想坐稳皇后的位子,至少也要像母后一样懂得权衡。否则,等呼延家不成气候的儿子承袭爵位之后,我不会对他们手软。

    万寿朝贺,场面极大。我与亲王及外邦使节坐于殿上观赏,两旁对列仗鼓上百面。底下是绣幙相连,笙歌互起,彩坊自这皇宫中延续到了西直门外,贯穿京城。

    不知道外面的百姓会不会与我同乐,如果有人在这一天咒骂我,我会觉得不安。但是又无可厚非,他们咒骂我是应该的。

    摆在面前的佳肴丰盛,我随便吃了点,索然无味。

    第三

    6、青花翠-5

    盏酒时,各国各地的献礼纷纷上台。

    万寿灯、八仙图、玉雕龙……各种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虽然没工夫仔细看看,但我至少要做出满意欣悦的样子来。

    直到江西巡抚派人送上的一只大红瓷瓶呈上我面前,呼吸一下子就窒住了。周围所有的明艳色彩都褪去了,那些花灯、烟火、仪仗纷纷远离了我十万八千里,只有她具体而清晰地在我面前。

    丝绦托着木盘,头低低地垂着,身上穿了一件绣着青花的素白缎服。那些青花盘成一团团的纹饰,绣得极精致,像一笔笔勾勒出来的。

    身旁的太监照着礼单大声诵读,我完全没听见,不管那是什么珍贵的瓶子,我只是很欣喜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叫她抬起头来看看我。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只怕她认出我以后会失望透顶。

    又眼睁睁看着她下去了,那件醒目的青花缎服终究湮没在了漫天满地的热闹和喜庆中。

    我鼻翼涔了汗珠,用手抹去了。就这样分离罢,说不准她日后会想起一个叫贺睿之的人来,总好过她带着那些国破人亡的回忆来恨我。

    7

    7、青花翠-6

    繁华散场之后显得更加冷清,我坐在厚厚的毡子上揣着皇后的描金手炉取暖。

    宫女往红泥小灶里头加了几根木枝,灶上烧着解酒茶。

    皇后从滚热的水里捞起帕子拧干了替我擦脸,一边耐着性子说:“皇上今天吃酒吃得太快了,一杯接一杯灌下去,怎么能不头疼?”

    我半睁着眼,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如果还有酒,我还能继续喝下去,所谓醉生梦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皇上,臣妾从寿礼中挑了一份拿回来,觉着皇上一定喜欢。”皇后难得放下架子来讨好我,笑容可掬地举着一只大红瓷瓶来了。

    我怔住了,那只通体鲜红的花瓶竟然这么快回到我眼前。

    皇后说:“寿宴时皇上一直盯着它,想必是极喜欢,臣妾便专程遣人拿回来供皇上赏玩。”她举着瓷瓶,身上是黑红相衬的凤纹翟衣,锦缎上重绣的花纹太过繁复,相衬之下瓷瓶也不那么惊艳了。

    我朝她招手,带着几分醉意说:“去换了衣裳来。”

    “换衣裳?”皇后很迷茫地看着我。

    “换那身水蓝色的绸衣,好看。”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皇后所有浓墨重彩的衣裳里头唯有那件素雅的,是她就寝时才穿的。

    皇后听话地去换了衣裳来,妆也卸了,披着如缎的青丝朝我走来。明晃晃的八角宫灯下,慢慢走到我面前,重新举起了那只瓷瓶。

    那红釉如凝结欲滴的血一般,厚重,惊艳。

    我伸手抚了上去,光滑冰冷,不自觉想起了她的肌容。

    皇后说:“这红瓷极名贵,十年来就烧成了这么一只。”

    我将它从皇后手里捧过来,太名贵了,拿来装什么才好呢?白玉兰吧,团团簇簇插在红瓶里应该妖娆万分,可惜现在不是花期。

    皇后倚在了我身旁,话语里带着柔软的茶香,“皇上,要不要供上几支金菊?”

    我摇摇头,冰冷的花瓶在我怀里渐渐有了温度,我说:“供白玉兰。”

    “白玉兰……”皇后念了两遍,若有所思望向近身的侍女问,“去年不是留了些干花?好像有几支白玉兰,在哪儿放着呢?”

    “奴婢去找找。”侍女俯身退下,带了几个小宫女去找花。

    我却终于醉倒了,傻傻地笑。温香软玉我不要,却抱着红艳艳的花瓶睡觉。

    皇后当然不明白我为什么欢喜,她想笑而笑不出来,看着我对一只花瓶又搂又抱,却对她熟视无睹,只好尴尬而怨忿地杵在那里。

    腊月开始烧地炕,窝缩在御书房不愿出去,用膳、议事也都在这里。但每日还是要去母后那里请安,聊一聊家事,听一听教诲。

    过了腊八之后下了场雪,出门都要裹严实些。丽妃给我捧了手炉来,用织金错银的小褥包了免得烫手。我便叫她同我一起去

    7、青花翠-6

    请安。丽妃平日里去给母后请安都要壮着胆子,跟在我身边就从容了许多。

    在殿外抖落了身上的雪方进去,进了殿之后宫女上前来替我们摘了斗篷去烘。

    没想到甯太妃也在,这么冷的下雪天她不在王府呆着,倒是殷勤地跑来与我母后叙旧。甯太妃穿了件藏青长袍外罩着宝蓝色棉坎肩,坐在母后身边剥橘子吃,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我笑问:“太妃娘娘,红光满面像是有喜事啊?”

    母后握着甯太妃的手高兴地说:“荣亲王妃有喜了,若先帝有灵定要保佑我们皇室子孙枝繁叶茂。”

    我在母后身边坐下,自顾自把玩着手炉,“那要恭喜太妃晋升祖母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察德不进宫来报喜?”

    “年尾了,府里忙,加上王妃这事,走不开。”甯太妃掩不住笑意,眼光时不时朝坐在下边的丽妃瞄过去,“皇上这当哥哥的让弟弟赶在前头了,可是要加把劲儿呢!”

    “太妃娘娘费心了。”我颔首微笑,转身去命人备上贺礼送去荣亲王府。

    母后留甯太妃用过午膳,两人又谈笑了许久才散了。我自然有事走开了,夜晚回寝宫才得知丽妃也在那陪了一下午,日暮时分才回来。我止住了通传的侍女,独自一人轻着步子溜进去。

    她斜坐在榻上绣香囊,娴熟地在缎子上挑着花儿。想必受了委屈,眼里水盈盈的却隐忍着,只靠这个来打发时间。那样警觉的人儿这回竟疏忽了,直到我走到她身侧她才猛地转过头来,紧接着要下榻行礼。

    我按住她,俯首问:“绣什么呢?”

    “绣牡丹。”丽妃温婉一笑,将香囊呈给我看,“要送给皇后娘娘的。”

    我边笑边摇头,问:“母后说你什么了?”

    “没有。”丽妃低眉顺目,将线头放进口中抿了抿,“皇上今后还是少来昭阳宫,多在德阳宫歇着,毕竟那才是正宫。”

    我就猜到母后心中动了怒。倒不是因为甯太妃进宫来耀武扬威,而是因为皇家子嗣乃头等大事,我却至今没有令她满意。若是再过几年仍无所出,连皇位都岌岌可危。她忧心忡忡是应该的,而我能怎么办呢?

    丽妃忽然用脚尖蹭蹭我,面上不露声色。我便随手将帘子拉下,侧耳凑近她。

    丽妃窃窃说道:“敬事房报皇太后说皇上三十五日未有临幸妃嫔,太后担心皇上的身子才盘问了臣妾许久,并无其他。”

    我莫名其妙地想笑,身为帝王,却无时无刻被人窥视着。

    看来已经瞒不过母后的眼线了,我低声问:“你怎么说的?”

    “只说上次风寒之后精神一直不大好。”丽妃的头越垂越低,耳廓微红,嗫嗫说道,“太后还问皇上兴致极好的时候,有没有……半个时辰。”

    似是在给自己找难

    7、青花翠-6

    堪,尽管四下里并没有人看着我,但还是觉得满身耻辱。我不再问下去,轻抚丽妃的脸颊,“为难你了,今晚自己歇着,朕去回母后。”

    踏着厚厚的雪往慈宁宫赶去,心里好像着了火似的灼热烦躁。

    万籁俱寂中,听见自己脑子里乱糟糟地嗡嗡响,有些皮鞭抽打尸身的声音,有些是妇孺凄厉的叫喊,还有大火燃烧屋舍、枪头刺穿喉管,少女被捆绑着送上我的龙床……

    纷纷纭纭都是求死不能。

    我一直活在那些可怖的回忆中无法抽身,我一直向先皇祈愿让我安然度过此生,甚至什么都不要,只要让我获得片刻的安宁而已。

    连母后都不让我好过,还可与谁说?

    微弱的灯晕中看见小雪细密地飘落,无声无息,却冰封了整片大地。腊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齐安紧紧跟着我,一行人窸窸窣窣到了慈宁宫门口。

    只瞥了眼慈宁宫的牌匾,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