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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纪:黎明星第19部分阅读

    触土壤,其下地基深不可测。

    不过话说回来,我对建筑学没什么研究,指不定挖地比打地基更费劲呢?很难想象这两个伟大的城当初建造时倾尽了多少劳动力,不愧为蔷薇纪的神魔裔之双城。

    天堂城的中心是一根巨大圆柱,贯穿九层,以象牙玉覆盖,其上镌刻古今寓言与神话,每一层都有排列规整的小圆柱支撑,层层递进,以至于远处看来整个城一点不像倒扣的甜筒而更像豪华的九层婚庆蛋糕……

    城中有少量商贩,来去匆匆,我们戴着披风,基本上人人都爱注目我们一下,但并不好奇,似乎因为年轻非人老龄化的问题,人人都如芒刺在背,生死之间已经顾不得好奇心。

    街道上行人稀松,每张脸上都是倦怠。

    面对这样萧索的氛围,西尔维娅也有点挫败,愤愤道:“讨厌,传说中的自由之都天堂城怎么会这样无聊?”

    我悄悄问卡玲:“哎,她是怎么过去亚尔弗列的?”

    卡玲说:“我去佣兵公会打探消息,看到一个男人背着一个昏迷的金发女孩,仔细看发现居然是公主。”

    我实在没什么想法,因为不知道感想佣兵公会遍地开花好还是公主居然被劫持好。

    话说回来天堂城的贸易水平其实不比地狱城优秀多少,甚至于因为地狱城地下贸易较多,实际还是后者贸易量大,但人们还是普遍认为天堂城比地狱城好,不知道是出于天堂这个金字招牌还是向往光明的秉性。

    现下,街道两旁的店面多数关闭,民舍也基本关门闭户谢绝来客,整个城都冷冰冰的。

    走过外围的一条街,西尔维娅就兴致索然,跺了跺脚,突然对我说:“西路菲,我们回去嘉兰诺德。”

    我:“啊?”

    她笑靥如花:“你可以化龙载我回去嘛,肯定比空行船来得快。”

    我:“啊?”

    她:“什么嘛,你想拒绝我!”

    我左右四顾:“那啥,中心大陆上飞太高好像会被雷象机关枪击落……”

    这时卡玲指一指右前方:“殿下,请看那边。”

    我们随指向看去,不远处一间花店,门口陈列的样书花束都很萎顿,看来久无照料。

    这倒没什么,顶多吸引不了客人,但现下那里围了半圈人,貌似有啥案件。

    在这冷冰冰的街道上,围观事件显得格外亮眼,即便只是一只猫在接生咱们也得去看看,否则人生就太平淡了。我们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不多,和街上总人口流动量有关,花店里有一种人工制造的伪糜花香,不很浓郁,柜台上的精灵花灯散着微光,照亮店面一角。

    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跪在地上,焦急万分,他们面前是一个老迈妇人,伸出的手腕上缠着纱布,却有鲜血渗出,很快就把半块纱布浸透,看来伤口切得很壮烈。

    晕,难道是老奶奶割脉?

    西尔维娅貌似对鲜血过敏,小叫一声躲到我身后,但我先她一步走进店里,她躲了个空,于是转向卡玲身后,但卡玲也随后跟着我进来,她又躲了个空,只能在门外跺脚。

    那妻子已经急得哭了,丈夫手忙脚乱给奶奶缠纱布,但伤口实在太大,这样的流血量,只怕伤药也会被冲掉。

    我走过去蹲下,男人看到我的脸愣了一愣,自动移开了些。

    我探上老奶奶的手腕,低声咏唱光疗之咒,魔法的辉光淡淡亮起,满室盈上一层浅金。

    门口的围观群众都有些吃惊。

    施咒完成,我说:“只能做到不流血而已,再生的表皮还很脆弱,伤药和绷带都不能停,还有,她失血过多,要注意修养。”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他的妻子却一下拉住我说:“小心,小心别让深渊的魔物看到了!”

    我不做回答,看看地上面容愁苦的老奶奶,猛然意识到什么。

    那妻子拉了拉我说:“你真是个好心人,肯定是第一次来天堂城吧?太遭了,我们这里出了只能够吸取生命能量的魔兽,专门抓会使用光魔法的神裔,就像我妹妹……”她看看老奶奶,凄苦一笑,“我们本想搬家的,但没想到还是迟了,艾茜她下个月就要结婚的……”

    这……我想,这件事,比想象中都要来得残酷。这不是第一个家庭,也不是最后一个。

    门口突然喧嚣。我注意到卡玲蓦然捏紧的披风一角。

    这次是真正的逆光镜头,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两个都是男人。我这样说,是其中一个男人真的不能为我所感。我竟然全无察觉。

    逆光中看不清他们的脸,屋内昏暗,我想他们也看不太清我的。

    门口的人群全都退了开去,有人脸上带笑,有人弯腰行礼。

    两个男人走进花店,这或许是一主一仆,因为靠后的那个虽然身材魁梧,却始终低着头。

    男人的妻子露出满心微笑,站起来擦着眼角的泪水说:“领主大人,您竟亲自来了。”

    她话语所向的那个男人身姿虚渺,明明是那样具象的存在,却好像空梦一样。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我想,我该使用幻之瞳。

    但我没有来得及。那个空飘飘的男人半跪下来,执起衰老少女的手腕说:“可怜的艾茜,竟遭遇这样的事,她本该是今年最美丽的新娘。是我这个领主没有用处……”

    他的脸暴露在精灵灯光下,暗金的发,暗金的眼,平凡却有威望的五官。我不必再使用幻之瞳,这个人,我认识他。

    “领主大人,请不要这样说,听见您的鼓励,艾茜一定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么,就让她到领主馆来修养吧,至少让我减轻一丝负罪感。”

    “大人,您怎么会有罪呢,收容不幸的年轻人们,世界上再没有比您更高尚的人了,请无论如何不能让艾茜给您添麻烦,不然,她也会内疚的。”

    “别这样说,艾茜是个那样手巧的姑娘,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在领主馆内工作,我会付给她应得的薪水。”

    “大人,您那应得的金额真是……”

    我偶尔会觉得头晕目眩,比如亲见西莎贝露,亲见莱茵,但这一次,我还觉得浑身至寒。

    他本该是我最尊敬的人,但他竟然在这里。

    我以为旧世纪的神祇都差不多死了,幸存下来的都满手血腥。

    这个人,他怎么能沾上血腥?

    而且,他做了天堂城的领主。

    我们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站起,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一刻仿佛凝滞。

    他只是笑了笑,说:“好漂亮的少年人,你是天堂城的住民吗?抱歉这城太大了,我只能记住一部分的居民。”

    我没回话,他稍稍露出狐疑的表情,礼貌地说:“少年人,你的脸色不好呢。”

    我轻微地笑出一声,说:“啊……对,因为您和我认识的一位尊者长得太像了。”

    他不轻不重地回答:“哦?”稍带后说:“那还真是凑巧。”

    我说:“对,真是凑巧。”

    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周围气氛安宁,花店外的城民客气地诉说起自己的担忧,和对城主的感激,这个城主,似乎做得挺好。

    城主说:“对了,我想起我的一个学生。”

    我把目光停驻在他的脸上,看到谦怡神色,他的城主模样做得无懈可击。

    城主又说:“我的学生,他很擅长魔法,尤其光之术,不过,他是银发紫瞳。”

    城主看着我亲切微笑。

    我一同微笑:“是吗?”

    他点头:“是的,过去太多年,我把他的相貌忘记了。”

    我低下头:“啊……”

    他略怀逝古的说:“过去太多年了。”

    稍后,城主与城民愉快对话。

    卡玲一直在我身后,低声说:“殿下……”

    我也放低声音:“你主子好样的,西大陆的旧神祇居然是白昼之神。”

    卡玲迟疑一下,说:“殿下,你在生气吗?”

    我说:“哪里呢。”

    她没接话。我又说:“我要回去亚尔弗列,你把公主看好。”

    她惊异的眼神才刚展开,我就掉头快步走出了花店,甩开所有人,而后跑动起来,一直跑到城门边。

    我跨上马,用最快的速度奔驰回亚尔弗列。

    chapter 42医师

    抵达桃林时已经深夜。

    莱茵就坐在露天桌椅那等待,逗着那只小彩雀。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臭,以至于他看到我就马上站起来。

    我快速下马,快速把马鞭丢给他,快速把披风也丢给他,快速进屋,快速关门,桌上的小彩雀吓成了标准呆鸟。

    我这纯粹在生闷气而已,几小时的行途中已经想通很多事情。

    当时真是气晕了头,第一反应是莱茵在利用我,后来想想其实利用一下也不怎么的,咱俩现在算个什么关系。

    再后来想想,他其实也没怎么利用我,因为他失忆了,根本不记得白昼神就是我的老师。

    再说我也有错,问都没问就跟着人家奋斗,对于这次西大陆之行的内部机密、行为难易指数以及敌方战队数据,我通通没做疑问,莱茵八成是觉得白昼神这个大神太难搞定,正常人听见大神的名字就滑脚溜走,既然我没问,他也就没说,省的我一声不吭跑没了影。一点都没问的我,真是,酷毙了。

    他果然是把这事儿也给忘了,白昼神是西路菲的老师,是我的老师。

    我气哄哄地登堂入室,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萧索,锁门时才发现竟然是和我最不兼容的厨房,气上加气,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到门板旁把门挡严实了,又能自我萧索又能防止他人入侵,我真是天才。

    但话说回来,莱茵总归也是有错的,他从始至终都没告诉我,天堂城领主就是那个企图在西大陆自立为王的洪荒神祇,虽然这句话是达文说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但提取主谓宾,天堂城领主是洪荒神祇,这一点绝对属实,而莱茵竟然没有告知我,从始至终的。

    我进去天堂城,有极高的几率会和领主正面相撞,莱茵没料到才怪。

    这个死鬼,他刻意隐瞒我。

    门板被轻轻敲响:“西路菲,你在里面吗?”是莱茵。

    我没做声,莱茵试图开门,锁的声音回荡在屋里:“我不是故意的,我想你肯定有办法处理。”

    我运足力气挡住门板,莱茵开了一会儿没成功,开始拍门:“我想已经过去近万年,幸存的神祇都忘记了你我的容貌,要不是我哥他们还认不出我来呢。”停了停又说:“就算,就算白昼神记得你,以你的实力也不可能没法逃跑,何况你手上还有天祈剑柄……”

    我气呼呼地说:“去你妈的,那起码告诉我天堂城领主就是白昼神啊,还不是怕我知难而退逃跑了。”

    门外没声音了。

    但过了一会儿,窗户轻轻响动,夜风灌入,莱茵从窗户外探进半个身子:“是我错了……”

    我被他打败,背抵着门板说:“你要不要这么不绅士……”

    他一手攀着窗边缘:“我绅士过吗?”

    我默了:“……忽悠人的时候。”

    “那就行了。”他边说边居然开始爬窗,动作矫健又很协调,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差不多着落,我慌慌地挪掉小板凳,打开厨房门出去外边。

    匆匆上楼时撞到梅洛迪,他应该是听见楼下响动而下来探究竟的。

    我的脸真是臭到一个境界,阿梅看到我,没有先问我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而是,而是什么都没问呐……

    我定定地和他对视数秒,继续上楼,余光瞥见他如释重负地靠到扶手上。

    没走到楼梯尽头,莱茵迅猛地追上来,拽住我一边胳膊说:“你等等。”

    我回头绽放灿烂微笑:“什么呀~”

    他一怔,明显没料到我能笑得这么春光,他愣愣说:“你……你没事吧?”

    我继续灿烂:“能有什么事儿?”说完一运功,手掌推他胸口,他从楼梯上biu的一下……跌到了后头的梅洛迪身上。

    我抱歉地说:“真对不起。”

    莱茵稳定了底基,刚要开口,我紧接着说:“跟你后面那位说对不起的。二殿下你就不要跟过来了,不然我把你另外那只眼睛再打黑了,让你戴上睡眠宝宝眼罩。”说完又是灿烂一笑。

    莱茵和梅洛迪都被严重打懵,我转身蹬蹬蹬蹬奔上了楼,拐角处听见梅洛迪小声说:“所以,二殿下,你的眼睛真的是西路菲殿下打的吗……”

    莱茵说:“……闭嘴啊。”

    “之前那次也是……”

    “……都说了闭嘴。”

    “好……”

    我把房门掩上,走到窗边,看见夜幕下的溪流蠢蠢欲动,仿佛兵刃之光。

    我沉痛地消磨了一会儿时光,莱茵到了房门外面,扣了扣门板,说:“西路菲。”

    我瞭望着兵刃冷光般的溪流,深沉道:“你去给我捞两条鱼上来,我就原谅你。”

    “……”门外默了。

    我反复懊恼,觉得,这事儿怎么能这么苦逼?

    窗棂上扑腾两下声响,某只小彩雀出现在了窗台上。

    我看过去,月光化作了梳子,梳理五彩的羽毛,这只鸟,它其实非常漂亮。

    我说:“你是那家伙的说客吗?弹开。”

    小彩雀叽的一声,趴在窗台上打滚两周,大概想表示自己目标纯洁。

    我叹了口气,说:“你看我该怎么办?一边是从前的老师,一边是……”顿了顿,窗外的月盘边缘像刀锋一般,“老师肯定恨死我了,那时候和天上敌对,也没有特别顾念他。”刀锋之月好像随时会倾盘而下,作为神谴,惩罚不义的祸徒。

    “我真够狼心狗肺。”我笃定地说。

    小彩雀静静地望着我,没有说话……会说话才怪。

    我在屋里晃了两圈,面朝墙壁,背对窗户,说:“嘛,顺其自然吧,也不差再狼狗一次。”

    又踱到窗前,拉窗户:“回避。”小彩雀被关出去了。

    我翻啊翻的翻出了卡玲准备的衣物。考虑到我们很可能需要乔装,卡玲的准备真没少做。

    如果要回去天堂城,调查神裔老龄化的事,目前最直观的办法是以身作饵,那么,擅长光之术的医师会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这件事真应该冷静梳理。

    白昼神休伯特,我对于他的印象也停留在洪荒时代,那时基本所有的神祇都罢工了,地上现象停摆,不下雨,不落雪,春季不来,冬季不去,连风都吹得颓颓,唯有太阳依旧方小说升西落。

    他是我的老师,教导我神术一般的极光魔法,是最为人所尊敬的神祇。但他却在那里。

    莱茵曾说,进入世界树的结界需要给树神献祭,以百为基,树下血流不止,入地深远的世界树之根为鲜红所灌溉,因此,使用过树之结界的人都罪孽深重,不可转生。

    亦既是说,幸存至蔷薇纪的旧神祇们,是靠着杀伐生命进入树之结界。而那当中有我最尊敬的白昼神。

    我第一次见到白昼神,是战事闲暇的某一年,这位大神捎信来说愿意教导我极光魔法,那时我对于神祇的定义还很崇高,觉得不可攀附,立刻欢快地奔去了太阳山谷,然后见到了他。

    果然没有令人失望,标准的太阳神范儿,衣袂飘飘,负手立于山崖,顶着个光头还让人有种乘奔御风的感觉……

    然后他教我魔法,顺便指使我刷太阳马车摘月亮果,美其名曰劳动光荣……终于我对神祇的定义有了初步修正,加上每日强劳动的怨念,私底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秃驴。

    但他确实教导我很多方小说西,我记得最牢固的一句是:“圣父为世界之心,神祇为世界之脉,两者都不可亵渎。”因他反复讲述。

    神祇为世界之脉,不可亵渎……但为什么……

    我这上衣才脱到一半,房门就咔的一声。

    我扭头,看到莱茵站在了打开的房门口。

    我光速扒回衣服,眨了眨眼。

    安静地过去五秒钟。

    莱茵面色诧异地说:“西路菲你……”

    我说:“啥?”尽量将语气播放得正义凛然,力求正负逆转。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脸色有点奥妙,才说:“……你门没关。”

    我说:“你才门没关,你全家都门没关。”

    他低头认罪:“不好意思撬你的锁。”

    我没想到他居然承认地这么直接,一下接不出话。他又抬头说:“对了,你……”

    我等着,一分钟过去,他嘛也没说。

    我说:“你看到什么了?”

    他飞快地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老实承认~我不打男人的~”

    他飞快地嗖出房间顺便把门带上:“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我追索追索,觉得,刚我就扒下去一点肩膀,没理由靠这么一撮就辨别出男女,应该……确实没什么……

    那他算个什么反应?

    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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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没睡好。

    卡玲和西尔维娅没有回来,但既然休伯特没有认出我,也就没理由逮捕她们,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忧。

    不妙的是因为卡玲没有回来,咱们仨儿早上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