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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第12部分阅读

淡,眼神郁郁,好像在沉思什么。

    见我来了,笑道:“娘子怎么来了,坐下陪我喝一杯罢。”

    我点头,淳茗拿了地毡过来,我席地而坐,与他对饮,却并不聊其他,只聊风花雪月。

    或许是心里有事,不久,我便觉得醉熏熏的,头昏沉沉的。

    远宁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也罢,你到我书房的房间歇息下,我还有些事情,待我回园的时候再叫你一起走罢。”

    我点了点头,远宁扶我到他书房侧边的卧室躺下,盖了被子,不一会,我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睡了一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却隐隐听到屋外传来轻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声。

    我凑到窗子前往外看,却见屋外,月光下,远宁和朱询坐在树下对饮。

    朱询道:“你父亲的事,看似简单,却不太好办。千里大堤,亦可因蝼蚁而溃,自先帝时至今,朝中乃至各地官员哪个不仗着些权势干些巧取豪夺、欺横霸世之事,虽单看事都不大,但积垢日深,若不整治只怕积重难返,原也是要抓几个出头鸟整治整治的。但那人是你的父亲,若孟国公将事情闹大,先帝在世时最是注重忠孝,提倡子为父隐,父为子隐,你若秉公处置,只怕朝中他人会说你不孝不仁;你若为你父亲开解,只怕他人又会说你假公济私。”

    远宁静默了一会道:“当今之计,自然是要先安抚孟国公。”

    朱询道:“只是屋里哪位?听她日常话语,只怕是个眼里不能容沙子的。”

    远宁默然了一会,问朱询:“若美人与权势、父亲相比,庶轻庶重?”

    这样的选择题,答案昭然若揭。

    远宁举杯轻缀一口,眼神清冷、平静得近乎淡漠。

    我心底一凉,慢慢浮出苦涩、难过、疼痛的感觉。

    只听朱询难得严肃地问:“远宁,有个问题问你。你……对燕信飞和沈萝,到底如何?”。

    远宁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却不想是这个问题,愣了一愣,道:“沈萝……我对她已经放下了,解开了心结。信飞,我喜欢她。但或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对她却并没有如爱上沈萝时一样,不碰其他女人的想法。我觉得我是可以接受惜荷的。”

    我轻轻掂着脚,慢慢退回床边,慢慢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一句“曾经沧海”打破了我对幸福的幻想,原来,我并不是他心里的唯一,只是他妻妾中的一个。

    原来,他对我真的太过好,太过专宠,专宠得让我忘记了我只是他的妾。

    我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醉梦、醉梦……继续睡觉。”

    可是,早已泪流满面。

    我明知道自己不该走过来的,可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孟惜荷的院子附近。在暮色中,那院子露出房屋黝黑的轮廓,扶疏的树影花木,静静盘踞,静静地,期待着男主人的来临。

    惜荷,我并不恨她,甚至现在,我也不恨她,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我静静地盯着那院子一会,叹口气,转身要离开。

    可这时,我瞥见一个熟悉的,清逸的身影向院门走了过去。那身影是那么深深地刻在心底,就算只是一瞥,也能认出他是谁。

    我心里一痛,好像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很难受,脑子里叫着自己:“别看、别看,快走……”可脚却一下也移动不了,呆呆地看着他站在院门口敲门,呆呆地看着惜荷的丫鬟开了门,惊喜地叫着什么,呆呆地看着他迈步进去。

    我呆在树下,身子软,却还抱着一丝希望,他只是来说说话就会出来的,可是我不知道呆呆站了多久,只见到院子里的灯悉数灭了,只听得远处传来三更的打更声,仍未见任何人出来。

    我麻木地转身慢慢地迈步,脑子里空空的,脚步却越走越快,,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在哪里,只是向前快步地走,向前走,遇到树木、石头毫无意识地转个弯继续走……

    直到前面再无路可走了,我身子软软地慢慢蹲下去,用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靠在膝盖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以为我会接受的,远宁他始终都有个正妻叫惜荷,从形式上,早已是共侍一夫,而实际上,又会有多远呢?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不是吗?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原来,世上的很多事情都这样,别人的提醒和教训,自己看来都是云淡风轻,但自己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是不能承受之痛。

    我曾经以为我很现实,以为我能够安于现状,在古代做一个适合古代标准要求的人。

    可是当我告诉自己:你要接受,要接受这个事实,要做到符合古代贤良妻子的标准,才能更好地安身立命。

    我骨子里保存着的现代教育,却在意识里拼命地否认这样的想法。

    原来,有些感情是不能分享的。

    可正在面对了,我才现,原来,我始终还是不能接受与其他人分享爱情,不能成为一个包容其他女人分享夫君的古代贤妻。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远宁。

    第二天,远宁来到了我的房里,我沉默地站起来,帮他把外衣脱下,递给馨月。他如往常一样,揽着我的肩,往他怀里搂去。

    我却心一痛,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一顿,停在半空,默默地看着我,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我涩声说:“宁爷,我累了,请你早些歇息罢。馨月,你送送宁爷。”

    他没有动,静静地站在当地,看着我,脸色显出一丝无奈,道:“你……都知道了?”

    我微微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三十二、分歧

    他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无法的。孟国公是先帝器重的老臣,皇上对他也很是敬重,连皇上都要看他三分脸色。如今,朝堂形势复杂,我与靖安王爷,必须借助与孟国公的势力。”

    他顿了顿,柔声对我道:“我心里,对你还是如往常一样的。你放心罢。”

    说着走近一步,拥我入怀,可是我的身子却如不受我控制一样,轻轻一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怔了怔,满眼无奈地看着我。

    我慢慢低下头,咬咬牙说:“请宁爷早些歇息吧。妾身,累了。”

    远宁面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眼里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凉,静静凝视了我会,拿了外衣,转身走了出去。

    我站在当地没有动,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眼泪扑扑地掉了下来。

    馨月静静地站在我旁边,嘴巴张了张,终究什么也没有劝,叹一声,道:“小姐,早些歇息罢。”帮我脱了外衣,扶我到床上,帮我盖上被子。

    我赖在院子里不肯出门,馨月无奈地为我告了病假,听到远宁来了就躲在床上不肯起来,好像躲着就什么也不用面对了。

    我知道期间远宁来过几次,可我都闷在被子里不见他。

    他只是静坐在我床沿边,有时候隔着被子抚摸我,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听着他地脚步来了。又走了。听着他无奈地叹息声。却始终不肯面对他。

    两天后。我终于脸色苍白地出了院子。却在园子里遇到了惜荷。

    我原要避开地。惜荷却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她是要挑衅吗?我抬头看着她。却现她脸上没有丝毫地得意。反而更多地是悲伤和难过。

    我愣了愣。

    惜荷看着我。问:“你恨我吗?”

    我恨她吗?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恨。你有权力争取自己的幸福。”

    惜荷笑了笑:“你果然与众不同。”

    我叹道:“我并没有与众不同,我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也希望夫君宠爱自己,渴望夫君心里只有自己一个。”说完,转身想离开。

    “其实,我羡慕你,甚至,妒忌你。”身后,惜荷的声音传来。

    我怔了怔,止住了脚步。

    她道:“你以为我有个强势的娘家,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帮着我,可是,有这些又有什么用?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不会因为她的娘家背景,不会因为她的权势,也不会因为她的钱财,而是因为她就是那个人。而我,拥有的仅是些没用的身份、权势、财富,在感情上,我才是穷人。你拥有的比我多得多。”

    她的声音带着几丝涩意:“佟远宁与我同房,并不是因为他爱我,仅是为了他的父亲,他的权势,我明知道这些,却没有阻止我祖父对他的威胁,连因被胁迫而施舍的温暖我也想要。我从未想过我是那么的卑微,卑微得让我自己都生厌。”

    我呆呆地望着她,她眼里有了泪意,闪闪的,闪的我的心也跟着痛了。

    我摇了摇头,说:“你不用恨自己。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一夫多妻的制度。”

    她静静地看了我会,眨了眨眼睛,去掉眼里的泪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露出平静的神色,转身离开。

    一连几天,远宁都满怀希望而来,却被我拒绝了出去。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的无奈和沉重日益加深。

    在我再次以累为由请他离开后,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离开,拉住我,沉声对我道:“你到底要如何?”

    我不答,眼睛望着他的靴。

    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有了怒意:“你到底要我如何?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恃宠而骄,认为我只能有你一个女人?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你何曾见我亲自为惜荷梳头、画眉?为了你,我该做的都做了,你还待如何?”

    我第一次见他生气,以前他虽然冷冷淡淡的,但无论做什么都从容不迫,我从未见过他露出怒容,如今,他是真的生气了吧,才会露出以前一直没见过的怒容。

    我心里痛得很难受,却倔强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如何值得宁爷为我守身如玉,是信飞没有自知之明,也不值得宁爷为我做这么多。”

    他眼里的怒意更盛了,还多了几份伤心,放开我,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我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

    馨月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带了几丝责备,道:“小姐也做得太过了,宁爷对你比对大奶奶要好很多了。你这段时间老是拒绝宁爷,也不让他靠近,你看他这段时间都清减了。小姐就不心疼吗?”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你这样做,不是把宁爷往大奶奶身边推吗?小姐,娇宠也要有个限度,你就服个软,不要再惹宁爷生气了。宁爷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若做得太过,撕破了脸,到底是对谁好呢?”

    我抬头,看着馨月,这个不愿成为某位爷三妻四妾中的一位的女子,只愿得一人之心白头偕老的女子,也认为我是太过分了吗?

    我看着她,说:“馨月,你也以为我过分了吗?以为我是恃宠而骄吗?以为我是妒忌吗?不是的,我的身体本能地拒绝这一切。我没有办法接受我与惜荷共事一夫的事实,我说服不了自己接受,我没办法接受。”

    “馨月,也许你不相信,你自小就跟着信飞,知道信飞的想法,可是,我不是信飞,我接受了几十年一夫一妻制的教育。我以为我会适应这个时代,但是,当事实真切生了,我才现我心里根深蒂固地认为一个男人应该只有一个女人,而不应该是两女共事一夫。”

    馨月不敢再听下去,忙拦住我道:“小姐,你累了,快歇息吧。”

    我看着她一脸的惊诧和焦急,苦笑了一声,她一定以为我受刺激过度,在说胡话。

    我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馨月服侍我睡下。

    慢慢地,远宁很少再来我的院子了。

    府里的人也看出了名堂,有些婆子见我失宠,也渐渐开始对我没那么客气,风言风语日益增多。

    但远宁却在一次听到一个婆子笑话我是醋坛子、妒妇后,冷着脸狠狠惩罚了那个婆子,命人打了四十板,直打得卧床几个月,逐出佟府。从此,明里再不敢有人多嘴了。

    我们院子的吃穿用度,又和我受专宠时一样了。

    远宁给我的东西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经常送来,或是一枚宫花,一个新巧的香囊、一柄小巧的扇子,或一本书……

    无意中听到小五和馨月聊天,小五道:“馨月姐,你说宁爷对我们奶奶是有情还是无情?若说有情,为何那么久也没见宁爷踏进这个院子,若说无情,他又不许下人欺负我们奶奶,还经常送东西过来。听宁大奶奶院子的菱姐姐说,宁爷都很少往她们院子送东西呢。”

    馨月喝道:“小丫头,这些不是你我猜测的,若再多嘴,小心被人听到了掌嘴。”

    小五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言。馨月却长叹了一声。

    如果说远宁与惜荷同房,让我与惜荷成为事实的共侍一夫的情况给了我沉重的打击,那在园子里见到的一幕,就是最后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了。

    清晨,我在园子里闲逛,信步来到沁玉湖边,也许是清晨清新的空气让我心情特别好,我想起了七夕的那天,远宁静静地站在湖边,我唱着煽情的“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远宁微微看着我笑着;想起来他第一次对我说“喜欢”,不禁暗叹,站在当日我们站的地方。

    可是,这时,我却看到了不远处温情的一幕。

    惜荷人淡如菊,容貌清丽,婷婷地站在菊花丛旁边。佟远宁微微笑着,弯腰舒手,从菊花丛里摘了朵菊花,簪在惜荷的鬓边。惜荷微微笑着,转头看着远宁,眼里有浓浓的柔情蜜意。

    如果这个举止优雅的男人不是我的夫君,这该是一副多么柔美、温情的画面。女的清丽动人,男的俊逸非凡,女的旱情脉脉,男的温和优雅,配着周围开得正艳的菊花,远处的薄雾和隐隐的亭台楼阁,近处的水波荡漾,是多么完美的一副夫妻恩爱的画面。

    可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我的夫君,我眼里的一切,却变了味道,变得那么苦涩,朦胧。

    真的如馨月所说的,我的所作所为将远宁推到了惜荷身边吗?

    我虽然一直在和远宁冷战,但是,我心里还是对惜荷有莫名的优越感的,我知道远宁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对惜荷,也许就是局势所迫的安抚和妥协。

    可是我没能想到,远宁也会有对惜荷真正动心,而不仅是被迫接受惜荷的一天。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如惜荷这样的女人,她比我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与智慧并存,而且对远宁一往情深,远非我这个什么都半桶水的小妾可比。远宁迟早是会为她心动的。

    可是,我真的太过于自信了,太过于盲目的自信了。

    颜玉,你为什么要拥有那么多莫名的自信,觉得远宁只会爱你一个人?他可以放下沈萝爱上你,当然也有可能爱上更完美的惜荷。

    我笑起来,我有多么可笑,多么自负,原来,我真是高估自己了。

    惜荷沉思了一会,转头,微微笑着对远宁说:“夫君,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紧张,情之深、意之切显而易见。

    原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会问这样一些傻问题的。即便是外表冷淡的惜荷,也不例外。

    远宁静静看了她会,微微笑着轻声说:“是的,我……有些喜欢你的。娘子。”

    我笑得更厉害了,“喜欢”?“娘子”?

    多么相似的一幕,多么相似的对话。

    原来我以为远宁专属于我的称呼,也会被他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默默地站在树后,一动不动,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不远处走过。

    三十三、出府

    我木木地回到院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来,女人更加不能原谅的,是男人连心灵也背叛。

    早膳,送了进来,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午饭,送了进来,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晚膳,送了进来,还是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馨月焦急着劝了些什么,我不听,不听。

    小五也在旁边期期艾艾地说了什么,我还是不听,不听。

    晚上,许久没来过的远宁出现在我的面前,默默地把包子和烧鸡放在我的面前。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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