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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郎花事第15部分阅读

    团转很好玩是么?事既已做尽,何苦还来抓我的手,拿根绳索捆绑了就是了!”

    我听他叹了一口气,神情带着无奈,面容却端肃了起来。

    “我固然有男人一争长短的想法,此次却并非如此。”他缓缓摇了摇头:“眉君,你心事重,我与你相处数年,使尽浑身解数各种讨好之能事,这才令你勉强打开心扉,可是你,从来未曾信任过我。甚至我于你而言,连一丝份量都没有。你抛弃我的时候,数年的情谊,说断就断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当时如何没有犹豫?若当真说断就断了,又何来后续的这诸多纠缠?我只觉得他说得不对,偏偏整件事情,自己根本无从反驳起,不由一时怔住,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经历,我不想再感受第二次。这是我与你重遇之后所下的决定。蜗牛有壳,眉君,你总将自己缩在壳子里,我不信你对我没一分感情,可若我不迫你作出表态,你便能一辈子与我这般耗下去。”

    他长长望了我一眼:“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我心口一震,瞬间觉是气短。

    半晌别开头,闷声道:“我现在不想提及此事。”

    王爷一顿,表情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两人默然走了段路,山路是石阶,我初换了裙装不习惯,他便又来搀我,动作细致认真。我突然想到,这个男人,若没有那样复杂的背景,那样深沉的城腑,除去外貌上的未知,单凭这份体贴,当真是一名十全十美的郎君。

    我又想到了春香,忍不住便出声询问。便听王爷淡淡说:“以后你便是春香了。”我一愣,不由停了脚步追问缘由。王爷却并不欲多谈,只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徒增烦恼。”

    我知他打定了主意,不会告诉我春香之事。

    我与春香虽一处生活数年,但毕竟身份上男女有别,了解也无多。只知道是名娇弱文静的大家闺秀,我怎么也无法想象王爷会如何处置春香,又如何说服义兄的?一时间心思数转,方才一瞬的绮丽想法便云消雾散。

    一路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后山不仅有青松翠竹,还有一片果林。

    不仅有果林,还有一道小水涧。

    临涧还有一座凉亭。

    那守林的僧人一看是王爷,便巴结地摘了一篮新鲜的蜜桔过来。王爷笑着净了手,随手挑起了一个。他手指修长,动作优雅,一边薅了外瓣,挑了果络,一边看似漫不经心道:

    “亭里并未有外人在,眉君何不揭了帷帽,一起品尝蜜桔呢?”

    作者有话要说:   48

    我早便听懵了。

    义兄则满脸震惊。

    两人呆头鹅一样呆望着王爷片刻,接收到一个意味深长充满警告的眼光。义兄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咳了咳,不由自主睃了我一眼,庞青骤然被噎住,撇撇嘴,眼珠骨碌一转定到义兄身上:

    “李大人,这可是实情?”

    义兄俊脸微微涨红,含糊地应了声“唔”。

    再定到我身上:

    “李小姐似乎很意外?”

    怎么能不意外,我是第一回听到这回事。

    原以为王爷是在演戏,可转念一想,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以王爷的为人,心中若没一定想法,怎么会说出此等坏人名声的话?

    我只觉哑口无言,两脚生根一般钉在地下,心口沉甸甸的如吞了记闷雷。

    此刻数人的眼光都落到我身上,我生扯了下嘴角,想到今日之事,王爷所言若是真的,此事也该由春香本人决定了才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应下;若是假的……又将置春香于何地?

    况且,谁承认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了!

    我越想越觉气闷,偏偏面上还不能表露一分。正待说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敷衍一番,王爷在那边却朝我招了招手,柔声说:“春香,过来。”

    如此过去,等于落实了他的话。

    我将头稍稍偏向一侧,只作听不到。不料旁边的梅儿搭着我的手腕,暗中使劲,便要将我拽过去,我大怒,气沉腹中,身姿自巍然不动,那丫头毕竟不敢面上动手,试了一次便即松手,我扫了她一眼,就方才那二下,这丫头分明是一个练家子。

    义兄在一旁频频打眼色。

    庞青双目炯炯,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我晓得有这一班外人在,总要给王爷几分情面,半晌才不情不愿道:“王爷有什么话,如此吩咐也是一样的。”脚步却不曾移动半分。感觉王爷看了看我,我抿抿唇,垂首盯着自己的脚面。义兄试图打圆场,声音尴尬道:“王爷,这……春香许是害羞了……”我瞧他睁眼说瞎话,暗中冷笑了一声。庞青在那边厢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道:“可惜了王爷一番感人肺腑的剖白,春香小姐却似乎并未领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叹哪可叹!”

    王爷微笑道:“小姐不过嗔怪本王的孟浪罢了!”说罢竟提步向我走了过来。那个丫环梅儿闷声不吭连退了好几步,留下一小片空间,王爷刚好站了她的位置。

    他一到,便轻声唤了句:“春香。”眼波流转,一片温柔含情。

    大庭广众之下,我感觉几乎所有人都“唰”的一声竖起了耳朵。我原本一腔忿怒此刻全化作丢脸。情急之下转脸叫了句“义兄”,然而义兄见状早尴尬地侧过了身。再看看四周……这一下,说什么自重已是多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叹了一口气,压下了声量,用无可奈何的声音问道:“王爷究竟意欲为何?”

    众目睽睽之下,他垂头将脸凑了过来,我感觉他的气息透过白纱直接喷在我耳廓上,看似耳边厮磨,实则说了一通混账话。

    他说:“今日之事,庞青定然不会善罢干休。我料他还要寻个什么由头试你一番。眉君可要想好了,是要承认与我互有情愫的好,还是等一下独自面对庞青的试探的好。”

    一张脸笑得春风拂面,言下之意,却是若我应的不是前者,他便要放手不理会我的事。

    我压下即将脱口的骇笑,声音擦着牙缝而出:“王爷莫不是玩笑?若我形迹败露,被拉下水的,紧接着便是你。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有你义兄。”男人的唇瓣似乎又近了些,声音与柔滑的轻纱齐齐撩在耳处,说不出的麻痒:“你若狠得下心,就这么做好了。”

    ……我还能说什么。

    我僵硬地任他牵着,众目睽睽之下一齐去后山赏玩。

    见我们离开,庞青竟没有阻拦。还唱作俱佳地对我说了句“有缘无份”,眼底却分明闪烁着算计。

    一出庞青视线,我便奋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尝试了二次,却无法撼动分毫,忍不住说了句“松手”,声音愀然变调。男人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了句“不松手”。他随侍的十数名侍卫远远守在后头,隔着一层轻纱,我看到男人的脸温柔中带着怜惜,眼里却是坚决。

    认识这男人许久,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强迫我。

    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与难堪,与一种莫名的失望。如今见他这样的表情,又觉得有说不出的委屈。

    一直以来,两人相处的模式,大多数是这男人一直在忍耐包容我。我也曾想象过,有朝一日这男人消失了这种耐心会是如何模样,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会是如此不堪:挟持、强迫、咄咄逼人。

    我冷笑:“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将我耍弄得团团转很好玩是么?事既已做尽,何苦还来抓我的手,拿根绳索捆绑了就是了!”

    我听他叹了一口气,神情带着无奈,面容却端肃了起来。

    “我固然有男人一争长短的想法,此次却并非如此。”他缓缓摇了摇头:“眉君,你心事重,我与你相处数年,使尽浑身解数各种讨好之能事,这才令你勉强打开心扉,可是你,从来未曾信任过我。甚至我于你而言,连一丝份量都没有。你抛弃我的时候,数年的情谊,说断就断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当时如何没有犹豫?若当真说断就断了,又何来后续的这诸多纠缠?我只觉得他说得不对,偏偏整件事情,自己根本无从反驳起,不由一时怔住,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经历,我不想再感受第二次。这是我与你重遇之后所下的决定。蜗牛有壳,眉君,你总将自己缩在壳子里,我不信你对我没一分感情,可若我不迫你作出表态,你便能一辈子与我这般耗下去。”

    他长长望了我一眼:“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我心口一震,瞬间觉是气短。

    半晌别开头,闷声道:“我现在不想提及此事。”

    王爷一顿,表情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两人默然走了段路,山路是石阶,我初换了裙装不习惯,他便又来搀我,动作细致认真。我突然想到,这个男人,若没有那样复杂的背景,那样深沉的城腑,除去外貌上的未知,单凭这份体贴,当真是一名十全十美的郎君。

    我又想到了春香,忍不住便出声询问。便听王爷淡淡说:“以后你便是春香了。”我一愣,不由停了脚步追问缘由。王爷却并不欲多谈,只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徒增烦恼。”

    我知他打定了主意,不会告诉我春香之事。

    我与春香虽一处生活数年,但毕竟身份上男女有别,了解也无多。只知道是名娇弱文静的大家闺秀,我怎么也无法想象王爷会如何处置春香,又如何说服义兄的?一时间心思数转,方才一瞬的绮丽想法便云消雾散。

    一路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后山不仅有青松翠竹,还有一片果林。

    不仅有果林,还有一道小水涧。

    临涧还有一座凉亭。

    那守林的僧人一看是王爷,便巴结地摘了一篮新鲜的蜜桔过来。王爷笑着净了手,随手挑起了一个。他手指修长,动作优雅,一边薅了外瓣,挑了果络,一边看似漫不经心道:

    “亭里并未有外人在,眉君何不揭了帷帽,一起品尝蜜桔呢?”

    这一章删了写写了删,各种苦逼的有木有!就怕一不小心雷过了,若有不适,请告知修改><

    ☆、32c apter 0049

    49

    面前的王爷,也就淡淡那一扫。

    晚秋一片晴好,秋高气爽,阳光是金色的,枝桠间点点金箔般的白斑,透着灼灼生机,不见半分颓败。王爷的背景是五角亭磨得滑如蜜蜡的白石廊手,再下面,斜飞半块青岩,缠绕着一汪清水,逶迆的尽头,一小股清泉自岩隙中汩汩冒出,蜿蜒流下,淙淙作响。

    日头照耀处亮得晃眼,阴影中又透着幽深。

    他的眸光,便在这一派浮光掩映中,绵绵密密,墨染着多情。

    当时我只怕是怔了怔,全然没了刚开始轻挑作怪的心态。

    面颊渐次滚烫。

    我强笑了一声,只得说话道,只怕我现下摘了面纱,王爷便要吓到。并非眉君不大方,只是不忍心。王爷唇边那抹笑意便深了些。应承的话柔软且自然,仿若真心而发:“眉君一向体贴,我自晓得。”眼底却一抹意味不明。我几乎同时也醒悟了过来,多丑的样子王爷俱从善如流,何况这小小墨汁乎?

    然而,这一刻,我偏偏就如此矫情了起来。

    我想起当时涂墨汁的时候,一半是为了需要,一半是存了想戏弄这个男人的心思。现在却深深后悔。我的身形原就教寻常女子略高挑一些,穿了裙装,摇摇晃晃,磕磕撞撞,再配上一个女钟馗或张飞他妹的颜,我想这全天下大概不会有哪个女子,在她原应最像个女子的时候,面对一个稍微露出那么点倾慕意思来的男子,以母夜叉姿势,低空飞过。末了留给倾慕的男子一道千古难题:她何时才能像个女子一些?

    这是何等失态呀!

    当我去涧边洗濯时王爷已整齐剥了数个桔子,放在玉盏里,镇了冰。我的眼光扫了一圈,侍卫在外围面朝外护卫,王爷一派端正,正襟危坐。我感觉还算满意,于是,彼时我微微颔首,王爷也微微颔首。我认为通过这一动作我们达成了一个无声的共识——身为一个知情识趣,恪守礼教且有教养的君子,遭遇面孔陌生姑娘,姑娘正生生惴着一腔尴尬情怀,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洗洗脸。哪怕身处不知名的野外,身为君子自当非礼勿视,莫要惊吓姑娘才对。

    所以我很放心地在溪涧边择了一块还算平整干净的青岩,掀了帷帽。那丫环梅儿取了丝帕,还待让我像个大家闺秀一般矜持坐在石上,她试了水一点一点替我擦,我一笑谢绝,挽了袖子接了帕,浸水覆面,只感一片清凉。

    那墨汁虽沾得均匀,但簿簿一层,倒也不难洗去。然而我没料到的是,就在那几个片刻的功夫,一名侍卫上前向王爷禀报了什么,王爷一招手命他退下,然后就径直向我的位置走了过来。

    当时我不知道,溪水沾湿了鬓发,只觉不甚清爽,便正了正身,让梅儿替我稍稍整理,拢个纂儿,这丫环低眉顺首,一副恭驯模样。我却犹惦记着她拽我手腕时的手劲。心底略略沉思,这丫环手底有些功夫,却不曾在王爷麾下见过;话虽不多,但口音带着异样,却不似是夏朝之人……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正寻思着如何开口套这丫环的话。突然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身后久久未有动作。

    我顿时便有些警觉,问道:“怎么了?”便要将头抬回去。这时一只手轻轻扶上我的肩膀。我一侧头,余光便瞧见一角团纹云锦的袖口,这个款式的衣裳,今日统共便只看到此刻原应在亭子里坐着的男子穿着。

    我一僵。听到男子的声音温言说道:“眉君,你瞧这溪涧中,竟然也有鱼,成双成对。”

    我往那溪涧里一瞧,水里倒映出一双人影。天光晴好,浮光掠影里,水也清澈,人也清澈。此情此景,似乎该用些美丽的形容词,比如,镜花般的女子和水月般的男子什么的,来形容一下王爷与我,方不辜负这人生头回相逢。然而实在是水太清澈,我看到的是面貌洗刷一新的女子,满脸带着警惕,旁边伴着的含笑男子,顶着一张吓人丑脸,眼神亮得扎人。此外,别说鱼,连片树叶渣子都没寻到。

    于便反应那不过是一句轻挑调情的话。

    我的脸顿地胀红了。这天下间的男子似乎总能在女子面前说些轻挑的话,连道貌岸然的王爷也是信口拈来。想要发作,理智又告诉我,不是每一个见了姑娘流口水的男人都是采花贼,也有可能是隔壁村的二愣子。同理,并不是每一条鱼都代表轻佻,万一那俩鱼在我看过去的时候都游走了呢。正自酝酿情感,忽听王爷又冒出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眉君,你可会泅水?”

    下一刻,扑通一声,已落了水。

    带着寒意的水刹时浸没口鼻。

    我只感觉一双手臂铁钳一般牢牢匝在我的腰间,抱着我往水里下沉。心中惊诧还来不及回神,落水的恐惧与伴随而来的窒息已使身体本能地慌了。我拍着水花挣扎,待张口欲喊,后脑勺却先一步被按住,紧接着是什么柔软的东西紧紧堵了过来,往我嘴里哺入一口空气。

    大脑尚来不及作出指示,身体出于求生的本能已经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我张口,几乎贪婪地接受了那口空气。然而,侵占入口腔的,除了甜美的空气,还有别的不速之客。我一吃惊,便待咬下,那湿濡且放肆的侵入物在口腔里一个灵活的翻搅,已经迅速地退了出去。短暂的交锋里,我看到近在咫尺男人的一张脸,眸色变深,得意之余,面上还带了些惋惜。两人面对面,开不了口,只像鱼一样你吐出一串气泡我也吐一串。我待那气泡吐完攒足了力气便挥臂要朝那张脸打下去。下一刻,便看到一枝短箭插在男人一边手臂上,创口流出的血正迅速氲染着四周的水。形容触目惊心。

    几个起落之后,男人抱着我,顶出了水面。

    我已经被呛得有些昏昏沉沉,一出水面,男人给我顺背,咳出了些水,总算回了些神。四下一看,发现已经游到了对面,而原来我洗濯的位置,插了一排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