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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郎花事第4部分阅读

    胸脯上。

    “如何?什么感觉?”

    如意姑娘原本正啃得卖力,不期然给摁了这么一下,顿时懵了,缓缓将脸从庞青胸中拔|出来,看看我,再看看庞青,一时傻眼。

    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天子亲勋一等候、皇亲国戚庞国舅、崇文馆大馆正,强迫下官狎妓。

    我凉凉看了他一眼,庞青的表情十足滛|浪,吃吃笑道:

    “比起男人的如何?”

    我再如何不识货,也晓得醉乐坊金牌花魁娘子半露的酥胸,自然是十分柔软且特别诱人的。只是,我摸着她着如同摸上自己的一般,如何能有感觉。

    而男人的……虽然我生平也只摸过那么一个。

    那夜月下男人的胸……

    结实且矫健的肌理、有力跳动的心口,火烫火烫的体温……我顿感脸热。此时顾及三人脸面,只好低声道:“国舅爷请放手。”庞青愕道:“放手?难道你没欲罢不能的感觉?”

    我无奈道:“国舅明鉴,小官诚然……还是觉得男人的好。”

    如意姑娘原本泫然欲泣,听了我的话,眼泪夺眶,捂面。

    庞青面皮抽了抽:“顾眉君,你还是男人吗?你可知怜香惜玉四字如何写?”

    我道:“小官乡下地方来的,糙人一名。国舅再不松手,小官便要无礼了。”

    庞青“嗤”了一声,突然又咦了一下,一边举了花魁的手,拉着与我的凑了凑,左看右看,半晌拧眉:“连手也不像男人。”

    我见他神情古怪,心里一紧,想也不想就提脚往花魁的三寸金莲一踩。如意姑娘这会儿坐在庞青腿上,面上二抹泪迹,盯着庞青与我正在发愣。给我一踩,登时嗷的一声,后脑勺对虾那么一拱,不偏不倚正撞在庞青额角上,后者闷哼了一声,撤手去捂自己额角。

    我一脱身,不等庞青反应过来,便匆匆告辞,走得委实有些狼狈。

    心中懊恼,走过一段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次。

    我看到,庞青不知何时走出了内室。但见他歪着头靠在门框边,半开的襟口湿答答一片。他用露出一大截手臂的手抚着那片裸胸,一边盯着我阴恻恻地笑。

    我恶寒收回视线,走出府门时又望了一眼这座森然巍峨的庞府,心头沉郁。

    二日前,我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名叫云儿的小丫头,知道了花灯的确切出处。

    庞府里头有一个废园,前些年据说是请了高人相过一回,嫌地势不好,因便封了。然而园里有一个荷池,每到秋起藕肥之时,府中下人便会偷偷钻入偷藕。那花灯便是小姑娘采藕时,自荷池底下一条暗沟挖出来的。

    那暗沟上面,挡着一块铁板,花灯决计不可能是从荷池上面掉下的。唯有一个可能,那是从地下给水流冲上来的。

    荷池,隔着铁板的地下暗沟,它通向的,很可能只有一个地方。

    庞府地牢。

    偌大一座庞府,要寻一个隐秘的地牢,谈何容易。

    我略略沉思了一下,十数年前庞府周围的这一片官邸隶属于兴庆宫,后面才分割了出来,赐作皇亲国戚的官邸。六王爷是皇族中人,府中定有绘制的皇城简图。寻着了兴庆宫,便能找着现今的庞府。

    寻着了庞府府邸的构建图,接下来的事情……便看天命而为了。

    天若怜悯,就让这一年冬至北风,来得更早更凛冽一些罢。

    我的手不觉紧了紧,定了定神对轿夫说:“往六王爷府上去。”

    18

    自从上回在府门口淋了雨,我在王府多了一项特权,出入可不必通报。

    带路的王管事是极熟的,看到我一对灰眼左溜溜右溜溜,我奇道:“怎么?”他干笑道:“没、没什么。小的已命人前去请王爷。”

    我在花厅坐下,丫环奉茶。我捧起茶盏正要喝,不提防一阵穿堂风过,我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诧道:“奇怪,打哪来这么重的一股胭脂味。”猛抬头,王爷一顿脚步,正停在玄关处。

    王管事极狗腿,还没待我反应,已经颠过去一把掐在王爷后头举着烛火的丫环臂上,掐完接着在她腰上拧了二记,对我掐媚道:“相公鼻子真灵,可不正是这个涂脂抹粉的小马蚤蹄子!我注意她许久了!”

    我看向王爷,了解地干笑了声。王爷面上略略有些不自在,斥道:“下去。”王管事道:“是。”末了面不改色将门窗户扇一概关了,拉着委委屈屈的丫环下去了。

    王爷站在玄关处,却是不再进来了。

    我道:“路过时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各自忙碌,许久未与王爷秉烛夜谈了。未知眉君今日来,是否来得不是时候?”

    王爷道:“眉君何出此言,你明知道,无论你何时来,小王俱是扫榻相迎。能与眉君秉烛夜谈,实乃人生第一快事。”

    他说着眉眼带笑,似乎是提脚要进然而又生生顿住。“……眉君稍候,我去去便来。”

    门一开,又一阵穿堂风。我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眼瞧着王爷的后背似乎僵了僵,一闪没了影。

    贼眉鼠眼的王管事又闪了进来,这回捧着一盅姜茶。哈腰候在一旁道:“相公今日鼻子似乎又有些不爽利。”我歉然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一边灌了口姜茶一边问:“王爷前头见的是哪家的千金?”

    王管事低眉顺眼道:“小的并未听有此事。”我横了他一眼,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直到我从袖里摸出一碇银子。他面上登时笑成一朵菊:

    “您看您,太客气啦!小人不与相公说,还不是怕相公多心!”

    “小人真的没有没有骗相公。王爷确实没私见哪家的千金,他见的是长公主殿下,不过长公主今儿过府,身边带了四位官家的千金,明显有意介绍与王爷相识。现下正缠着王爷,要在王府住下呢……”

    说着“呸”了一声,“廉耻荡尽!”笑呵呵接过了银子。

    我见到王管事口中那四名“廉耻荡尽”的千金是在不久之后。彼时王爷已换了一身行头,身上残留着皂角香味儿,正精神焕发与我抬杠,檐下那对虎皮鹦鹉,是光头那只会说话,还是三根毛的会。突然听到外庭有人吵嚷,不一会儿有下人禀告说,长公主后园开宴,邀请王爷赏脸过去欣赏四位千金献艺。

    游廊走至尽头,隐约能看到后园的光景。那一片衣鬓交错间,依稀能看到四名各擅风情的美人婀娜多姿落在座间。我笑道:“看来今日我委实来的不巧。未知那四位,是哪家的千金?”

    王爷道:“本王不知道。”说着将头扭去一边赏花。我便转向一旁眼珠骨碌乱飞的王管事,问他可给我收拾了房间。王管事看了看王爷又看看我,点了点头。我正提步要走,手上一紧教王爷攥住:“这么早便要歇下么?”

    我点头:“嗯。”

    王爷叹道:“入夜了凉,莫忘了盖被。有事嘱下人一声即可。”我再点头。走了二步,听到他在后头淡声道:“回了长公主,就说本王恰有紧急公务处理,一时走不开身。多谢她们的好意。”我埋了头走路,莫名其妙竟觉得有些愉悦。

    路上王管事说:“那几位千金,一位是王侍郎家,一位张御史,还有保和殿李大人、通奉大夫常大人的千金。以小的看,王爷自是不会中意她们的,相公不必担心。”他看着我,一副了解且推心置腹的意思。

    一个二个,的确都将我当做王爷的男宠了。

    我既懒得理论,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历数这几位小姐皆是大不过三品且无实职的京官之女,看来,夏帝归根结底是怕王爷会与朝中哪位手掌重权的权贵结亲,坐大了势力。长公主此行,料想轻易不会善罢甘休。

    我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一夜,心怀鬼胎的人,远不止我一人。

    半夜时,我悄悄摸了出去。下人们早在地下摊睡作一堆。途中遇到几宗巡院盘查,一看清是我,俱都放行了去。我来到王爷寝室门口,上上下下静悄悄没有半分声响,里面亦黑作一团。我定了定神,轻声推门进了去。

    不是不紧张,一路顺过去的时候,手心攒满了汗。

    我想事情最糟糕的后果,最多便是给王爷发现,局时大不了就说自己想与他开个玩笑,吓他一吓便是。然而当我摸到床上时,被吓到的却是我自己。

    一根手臂向我抓了来。

    我给吓到,不是因为这根手臂多么有力多么可怕,而恰恰是因为这手臂细腻,清凉,柔若无骨,分明是一只女人的手!伴随着这一根手臂而来的,是一阵扑鼻香风,黑暗里有人嘤咛了一声,向我倒来。那个时候,并非我不想接住这个娇软无力的身躯,而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一侧身,狠狠打了个喷嚏。

    扑通!一道曼妙的暗影以不容置喙的倒栽葱之势,磕入地下。

    灯火亮时,我看到,地上摔得不成|人形的,的确是位姑娘。彼时她抬头,用流着两管鼻血、频临崩溃的眼神环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时,连气势汹汹破门而入的长公主也给吓住了。

    王爷并不在房内。

    长公主对这个结果很意外,我也很意外。

    半晌她咬牙切齿问:“怎么是你?你为何会出现在王爷房中?”

    我无辜地拍拍手:“小官与王爷年岁相近,蒙王爷屈尊相交,促膝夜谈是常有的事。倒是长公主与这位小姐,为何……”

    长公主恶狠狠道:“你少管本宫的闲事!”

    我道:“是。”

    她冷冷道:“王爷呢?”

    我环视了房间一眼——我也想知道。

    长公主临走时放了狠话。她说:“顾眉君,你若胆敢坏本宫的好事,叫你好看!”

    我惊魂未定回了自己房间。

    叉好了门,我坐到床边,抚胸压惊。

    此时一盅茶递了过来,我一时没多想,接过便喝了。喝了一口,呛住。

    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

    我回头,指着面前王爷一张笑得温吞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握住我的手。下一刻,说出一句让我更张口结舌的话。

    他道:“眉君,今晚,我俩同榻而眠吧。”

    “外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姑母步步紧逼,而本王委实不愿买一笔稀里糊涂的帐。唯有与你一起,方能证实本王的清白。”

    我看看身后的小床,再看看面前的男人,哑然。

    如此的确能证实王爷的清白。

    可是——我的清白又让谁来证实呢……

    ☆、10c apter 1920

    19

    历史有名的梁某与祝氏的故事告诉我们,男女同榻而相安无事并非不可能,关键得看睡床那头的,是不是那个傻山伯。

    王爷半生经历皇权倾轧,能在武德帝高床之下,卧鼾多年,岂是与傻字沾边的?

    彼时我呆怔了半晌,才想起去看王爷面上,究竟是正经还是说笑。这一看,竟就给我看出那么点捉狭的意思来。登时心中一松,不由得一笑。

    我道:“好极,与王爷相交几年,这同榻而眠还是头次,想来倒有几分意趣。”

    王爷望向我的眼光略深了些。问我:“可是当真?”

    我指指那边的床,再指指隔了一道纱帐的长榻:“王爷睡这边,我睡这边,岂不就是同榻而眠了么?”

    王爷一愣,我道:“王爷松手。”啰嗦这半晌,两人双手相握,四目相交,时间稍长,未免有些傻缺。王爷似乎也终于感觉了出来,松了手,两人同时侧了身。

    我打开门,王管事一进来,听我说要多一床被枕,面上呆了呆,一阵察言观色。末了将我拉到一旁,小心翼翼道:“相公,吵架拌嘴是小事,何苦分床睡呢?”

    我愕然,苦思了半晌不知道自己何时与王爷睡过了。一时也不便与他分辩,只好皱眉道:“我与王爷未曾吵架拌嘴。”王管事小三角眼一阵迷茫,突而一亮,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待他抱了被枕进来,又偷偷对我说:“方才小的在路上遇着了长公主的婢女,她们正在四处找寻王爷。小的就诓骗她们,六王爷正将自己锁在百~万#^^小!说里勤劳政事哩。大概今晚不会寻到相公这里来,相公自可安心与王爷共度良宵。”

    观其模样,十分猥琐。我清清喉,强调说:“王爷睡那边,我睡这边。”王管事利索地铺了床,将房里唯一的窗扇合上,回头用一个“您何必掩饰”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多一床被褥,为了的是掩人耳目,小的明白。”我侧头看了一眼王爷,他拿了本书,斜身倚在床上似乎正看得聚精会神,然而再看一眼,就发现他的眼光顿在书面上一点根本没动,唇角蓄满笑意,显然听壁脚正听得欢喜。

    眼见王管事对王爷与我各自又请了句安,就要退出去。我道:“且慢。”他疑惑看我。我再次皱眉:“你平时便这么伺候王爷?”王管事面上疑惑更甚。我道:“不必伺候王爷更衣?”

    王管事恍然大悟:“若是平时,确是小人伺候的王爷。不过嘛,今日……”他眼光大有深意,停顿了一下看看王爷,后者仍旧维持那个动作俨然入神了般,王管事于便吃吃一笑,不由分说合上房门,走了。

    已是子时。

    我对王爷说,该入寝了。王爷搁了书,面上半点倦意也无,且兴致颇好的样子:“不若我们下盘棋,再喝点酒。”我故作了哈欠,道:“我可困了。”

    王爷便拉了被子一角:“眉君躺到这边。”

    我道:“王爷是君,理当享用高床;眉君是臣属,理当睡在下榻。”

    王爷浅浅一笑,没再说话。然而眼光明灭跳闪中,似乎有异样的情绪。

    分不清是深沉、喜悦,还是其它,奥涩难懂。

    我别了一眼,却是不敢再看。心心念念的,是如何将这清清醒醒的一个人,哄骗到床上躺好,令他睡死过去。

    而后他终于要宽衣了。我想唤随从进来伺候,门外却连半条人影也没有。回头见王爷伸着两只手,是等人伺候的那副姿势,正无辜瞧我。我眉头打结,他道:“便有劳眉君了。”

    宽衣与解带,无可避免会接触对方身体。

    我站到他背后的时候,突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王爷的身材修长秀颀,三分晋人雅意。然而一旦走近了去,就会发现他的肩膀其实很宽,男子的气息令人怦然一动。

    我鼓足了勇气,才将手伸至他腰间的玉带。当时我明显感觉他身上肌肉一绷。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气候,我鼻尖渗出了汗。

    然而我越紧张,他腰间的玉勾却越是与我做对。猛地一错手,撕拉一声,他身上那件精绣帛衣便裂开长长一道口子。我大窘,王爷轻笑了一声,胸腹振动,似在讲一件得趣的事儿:“眉君不曾服伺过人呢。”

    我撒手往后退了一步一站,已经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眉君粗手笨脚,接下还便王爷自己来的好。”

    王爷放软了声音:“眉君莫恼……再给我挑松发髻罢。”他坐到妆台之前,向我招手。

    我稳了稳心神,走了过去,替他除了发簪,拆了束发。王爷递过一把玉梳,我便顺了顺发,一下一下梳了起来。

    两人的眸光在铜镜里相遇。

    王爷看我,我看王爷。

    我想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便是两名丑八怪照镜子,竟然给照出些美的意思来。我看着镜子里的王爷,疤痕脸隐约能看出清朗轮廓与俊秀眉眼。而王爷看我,唇角有抹温柔,眼睛带着亮,竟似在看最赏心悦目的物事一般。

    我嘴角抽了抽,怀疑自己眼花。

    突然又想到,他这副光景,莫非是想到了已故去的王妃?

    这么想着手下缓了下来。王爷道:“眉君坐下来,现在由我为你梳头罢。”我原有点心不在焉,闻言倒给他吓了一跳,僵了僵摇头道:“不必。”

    王爷皱眉:“如此盘发睡着,不舒服。”

    我干笑,说:“我夜里经常起夜,习惯了和衣盘发睡觉,起夜了不致吓着人。”

    他走近了一步,我连忙退了二步。

    “……随你。”王爷眼光闪烁,最终说。

    吹熄蜡烛之前,两人又谦让了一番。我道:“王爷先请。”王爷道:“眉君先上榻,我来吹熄蜡烛。”

    我侧身在榻上躺好,感觉一道眸光一直跟随着我。

    一室蓦地就静了下来,耳边甚至能听见空气中气流游移的声音,幽长而静远;再者就是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

    我莫名觉得紧张,喉口发紧,四肢僵硬。

    仿若是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的时候,我才听王爷轻轻说:“眉君,我吹熄烛火了。”

    我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