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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第27部分阅读

    也没了,身材吃斋饿瘦了一圈,现在看起来敦厚又老实,回家怕是连女儿都认不出了。”

    秋老虎想起那把蓄了多年,代表着威严的宝贝胡子,阵阵心碎,唾道,“秃狐狸,自己长不出几根胡子,心生嫉妒,到处挤兑人……”他骂了几句,见胡青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收女婿的野心还没死,万一得逞,哪有岳父骂女婿丑的道理?他思前想后,终于甩开手去,眼睛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次,琢磨着能不能走将军的门道,弄个什么赐婚回来,把两个女儿一块塞过去。

    胡青打了几个寒颤,继续做准备功课去了。

    于是,东夏阵营,众将看见了一位对蛮夷之地傲慢轻蔑,充满迂腐名士作风的胡先生,虽说礼数齐全,可说话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刺耳,表情恶心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拖出去揍。胡先生却似乎看不见这群蛮子厌恶的目光,大刺刺地将用大秦与东夏文字书写的信件递上。

    大秦开出的和谈条件里包括将祈王交出。

    祈王得知消息,略有焦虑,字里行间里有些迫切,前面的书信写得还算客气妥帖,信件结尾处,他却叮嘱:“大汗所托军粮由孙小将军押运,因筹备不及,暂付三成。”

    江北富饶,东夏军粮食皆由祈王府募集,如今隐隐有挟军粮威迫停止和谈之势。

    东夏王大怒,将信件摔落地面,拂袖而起:“什么狗屁东西,祈王癔症吗?粮食不足如何攻入上京?!”

    上批军粮送出不久,下批军粮尚须月余才会送到。祈王原本书信根本没提此事,胡青笑眯眯:“虽是同盟,但前阵战事节节败退,东夏主动提出和谈,王爷难免忧心。”

    东夏王哑言,又不好当众说出缓兵之计,脸色变了几变,颇为难看。

    柳惜音在旁奉酒,急忙靠近东夏王,捏着他肩膀,笑道:“举兵事关身家性命,祈王也是害怕,大汗只要去信,和他说清楚便好。”

    胡青早知柳惜音流落东夏人之手,叶昭担忧,此行除挑拨离间和刺探军情外,还想找机会看能不能将她救出。原以为柳惜音是聪明人,会趁机配合他演戏,没想到对方不但没装陌生人,还时不时用熟络的目光笑着看他,引起许多将士的注意。甚至开口为祈王找借口开脱,将东夏王的怒火生生压下来。

    祈王与东夏勾结,是害死她舅舅的仇人,她为何不帮自己,而帮祈王?

    胡青是极聪明的人,脑子里瞬间转过几百个问题,转向一个最可怕的答案。

    门外传来阵阵喧哗声。

    胡青皱眉,知是自己的布置开始运转了。

    虽然东夏不重礼仪,但在大秦使者来访时喧哗,很削东夏王的面子,他召亲卫吩咐:“去看看发生何事。”

    亲卫出去,迅速转了个圈回报:“是祈王派来的使者带的人,与外头的小兵起了口角,那人气力好生了得,发起横来,竟揍了那小兵一巴掌,还骂骂咧咧的,幸好左右把他拦下。”

    东夏王怒极,正欲发作。

    胡青立即上前,施礼道:“此人是祈王的食客,武勇过人,素有侠义之名,颇受倚重,此行是护卫,只是生性暴躁放荡了些,得罪大汗,望大汗恕罪。”

    东夏王重重哼了声:“敢在东夏地盘闹事,就不怕死了吗?”

    胡青笑道:“大汗是豪迈之人,应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同盟乎?”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有一定的游戏规矩,其中就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默认规则。除非双方已彻底撕破脸,绝无挽回余地,用斩杀来使来表达对抗决心,否则都不会杀死送信的人。祈王与东夏尚属同盟,东夏王还惦记着对方的粮食,就算要撕破脸,也不会在这时候做出杀鸡取卵的小事。何况被打的是个低贱小兵,不是部族首领,不值得为此闹翻。

    胡青再道:“此人举止荒诞,回去后必让祈王重重罚之。”

    柳惜音也在旁边帮腔笑道:“原来是个莽夫。”

    东夏王犹豫片刻,吩咐:“去抽他十鞭子,让他滚!”

    胡青含笑谢过,离帐而出。

    秋老虎练得是硬功夫,浑身金刚护体,他挨完鞭子,不痛不痒地拍拍破损的衣服,还用不太熟练的东夏话嘲笑执刑士兵:“还说是东夏勇士,看你们这两下子,不过如此。”

    其余祈王府士兵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鄙夷。

    东夏士兵气得脸红脖子粗,对祈王使者团的态度,又恶劣了三分。有东夏部族首领知道此事,勃然大怒,纷纷怂恿东夏王,直接去挑了那个不长眼的懦夫,把土地抢到手,不需受制于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纷纷附和,大皇子更是叫嚣:“把那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秦猪猡杀了,粮食都是我们的,还用得着看他脸色吗?威胁!我呸!”

    伊诺皇子反对:“祈王熟知江北事务,积威厚重,又有江东江北几个世家支持,我们也需要傀儡来暂时控制局面,眼前战局受制,在和谈中轻率将他交出,也换不到什么好处,不是杀他的好时机。”

    大皇子耻笑:“弟弟菩萨心肠,任由废物放肆。”

    伊诺皇子怒:“怎可轻率行事?!”

    东夏王看着两个武勇能干的儿子争执不休,隐忍不发。

    入夜,柳惜音步入胡青的帐篷,遣开众人,盯着看了半晌,冷道:“迅速离开,去该去的地方,别胡乱插手我的事。”

    胡青狐疑地看着她。

    柳惜音脸上没有表情:“机会将至,没时间了。”

    胡青轻飘飘地岔开话题:“你身为姬妾,夜半私赴男人,不怕被人看见?”

    “看见又何妨?”柳惜音满不在乎,“我身为祈王府出来的女人,来看一眼祈王派来的使者,认识的老熟人,又有何妨?撒撒娇就过去了。”

    胡青聪明,猜透她的打算,暗自心惊:“明明还有生机,你何苦要将自己置入万劫不复之地?”

    柳惜音笑得阴森,没有月色的夜晚,摇晃的烛光照耀下,他就好像地狱里回来索命的魂魄,她一语双关道:“什么生机?我已在万劫不复之地。”

    胡青脸色阴沉,看着南边,暗示:“你表姐会内疚的。”

    “她?”柳惜音笑了,强硬的表情柔和下来,眼里流露出三分如水般温柔,她低下头,用最多情的声音道,“让她生生世世忘不了可怜的柳儿,时时刻刻念在心上,岂不更好?”

    说完,她决然而去。

    胡青留在原地,看着一闪一晃的烛火,摇头叹息。

    他知道柳惜音漂亮的皮相下是比火还烈的执拗性子。

    只是没想到,此女的图谋,比他想的更狠,更绝,更毒。

    人不畏死,天下无敌。

    113李代桃僵

    为了柳惜音,胡青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带着情报,果断离去,半道奔赴大秦军营。

    大秦军营,叶昭身上四个多月的胎儿,肚子还不算很显,孕吐在调理下,也没那么严重了。她在和谈其间,穿着宽松的袍子,强打精神去训话,将事情勉强遮盖下去,只有身边几个亲兵知情。

    没有胡青这个腹中蛔虫,其他幕僚叶昭用得都不顺手,文书处理的速度慢了许多。

    她喝完苦药和孕妇养身补品,看着久久没有动作的北方,心里莫名烦躁,她处理完公文,扭扭酸痛的脖子,终于想起夏玉瑾,发现不在身边,便移步帐外去找,却见他穿着身朴素的皮裘,和她没当值的亲兵们混成一团,围着火堆,盘坐地上,高声说笑。

    夏玉瑾素无架子,在市井混得风生水起,吃喝玩乐,品酒赏美,样样精通,又惯会哄人,和这群当兵的老大粗在一块,隐姓埋名,凭着满口脏话,金钱铺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竟颇投缘。

    “安小兄弟,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为人还颇豪爽啊!”

    “来来来,再讲点如何赌钱必胜的招数。”

    “安兄弟,你在南平郡王府是做什么的?”

    夏玉瑾神秘兮兮地笑两声,用唇抿抿酒,“你们猜?”

    将军身边的亲兵多数是漠北或江北人,对上京事情不太了解,对夏玉瑾的荒唐事迹听闻不多,大家一块儿开动脑筋,努力地猜。

    “管事的儿子?!不对啊,花钱太大手脚了。”

    “长得那么美貌,有那么有钱,该不是……是郡王爷的兔儿爷吧?”

    没等夏玉瑾喷出来,有人狠狠敲了那个乱说话的家伙一巴掌,仗义怒道:“安兄弟好色本性乃吾辈翘楚,明摆是喜欢妇人的,什么兔儿爷不兔儿爷的!别胡说八道!”

    夏玉瑾略略松了口气,另个士兵偷偷摸摸凑过来,附耳问:“千里迢迢,不怕危险奔来,听说郡王爷是个不成器的,你和叶将军看着挺亲密的,该不会是……是将军的面首吧?!”

    叶昭气得眼皮直跳。

    夏玉瑾大笑起来,半晌后,严肃道:“嘿嘿,说不准我是个皇亲国戚呢?”

    “你就吹吧!”将士们表示深深的不屑,“就凭你这无赖泼皮的德性,还皇亲国戚呢?我都能做玉皇大帝了。”

    夏玉瑾摸摸鼻子。

    假作真时真亦假,伪装的真谛在气质,他这般无赖模样,大伙宁可相信他是戏子,也不肯相信他是郡王爷,否则太破坏自己在戏文里看见的皇家形象了。

    众人三番四次逼供之下。

    夏玉瑾“无奈”承认:“我是安王府安大总管的儿子,父亲嫌我不成器,让我出来历练番。”

    宰相门前三品官,连贴身侍女都是娇生惯养的主,所有答案得到完美解释。

    大家满意了,纷纷拍他脑袋:“臭小子!叫你唬我们!”

    夏玉瑾给拍得差点栽地上去了。

    叶昭远远看了会,默不作声地回去了。

    夏玉瑾没有打过仗,也没读过军书,但他也不会仗着自己身份指手画脚。他能恪守本分,将战事交给媳妇去处理,所有将士们说话无论对错,统统赞同,绝不多说半句。

    他只管叶昭和两位大夫的行动,大到探讨治疗方法,掩护叶昭的身体状况,小到每次熬药用火,药渣处理,他统统参与,不肯松懈半分。

    闲暇无事,他便和亲兵们套近乎,学学骑马,玩玩刀剑,或者逗逗媳妇开心,免得她原本就不算好的脾气在怀孕后变得更差。

    夏玉瑾嬉闹着,脑子却快速思考。

    纸怎能包得住火?吕大夫与老王军医频繁出入将军帐营,再加上她托词公文繁多,没有练武的行为,引来无数流言,许多将士纷纷猜测,东夏的探子也在探头探脑,试图打听出叶昭患了什么病,也开始有人猜疑将军是否怀孕。

    笑闹声中,营地外传来阵阵喧哗,他跑过去,探头一看,却见一行大光头在阳光下散发这阵阵耀眼光辉,为首光头正是秋老虎,后面跟着胡青等人,与他们相熟的将士纷纷上前,笑中带泪,狠揍对方:“真他娘的居然没死!果然祸害!”

    纷乱的脚步声,叶昭已冲到军前,她吃惊片刻,立即上前,左手扶着秋老虎,右手扶着胡青,用力按了两把,辨明真伪,然后大笑道:“好!好!好!”

    秋老虎立即回握。

    胡青眼泪都要飙了:“兄弟们,轻点!将军,你别按了,知不知道自己手劲大?”

    叶昭讪讪收回手:“今夜要设宴为兄弟压惊。”

    “爹!”秋水比闪电更快地冲过来,不敢置信看看秋老虎的脑袋,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老虎又惊又怒:“死妮子!谁让你上战场的!看老子不抽死你!干!你爹死了,你倒胖了?!淡定!够淡定!不愧是我女儿!”

    秋水抱着父亲,嚎啕大哭。

    现场欢声笑语,吵闹纷纷。

    叶昭亲携两死里逃生的得力干将,步入军营。

    夏玉瑾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媳妇高兴得忘了自己,赶紧跟上。

    叶昭遣开众人,只留下几名亲信,细问他们逃生的经过。

    秋老虎立即天花乱坠,把军师的神机妙算乱夸一通,说得口沫横飞,只差没把胡青说成天神下凡了。没人相信他乱说,叶昭回头看胡青。

    胡青笑道:“当年嘉兴关火烧,我与你曾从烈火中突围,也是用井水淋湿全身,然后冲向火墙,拼过那段火墙,无可烧之物,火自然熄灭。伊诺重兵主要守的是无火之处,秋将军神勇过人,带的又是精锐,大家拼上一把,便突围而出了。可惜当时声音吵杂,场面混乱,喊叫声传不出去,大家纷纷撤退,身边没多少人愿意相信我的话,否则活下来的,不止那么少。”

    秋老虎心有余悸:“临行前,将军让我事事听军师的话,老子横下心来,果然没错。”

    秋水还在呜咽不止。

    叶昭安慰:“活着就好,正是用人之时。”

    胡青又将在东夏阵营看见柳惜音之事说出:“大皇子与伊诺皇子势成水火,柳姑娘让我趁早撤离,她已胸有成足,只待最佳时机发动最后的挑拨,等东夏军营大乱,我们可趁机攻之。”

    叶昭沉道:“知道。”

    胡青提醒:“柳姑娘有以身殉国的打算。”

    “殉她奶奶的!”叶昭暴起,转了两圈,忽问,“江北运那么多粮食去江东,声势浩荡,全是山路,你可知线路?”

    胡青笑眯眯:“知道,我试探东夏王口吻,应该是一个半月后有粮食运去,以柳姑娘聪慧,必会在粮食运到前动手。”

    叶昭指着沙盘,问:“先把祈王的运粮队伍打下,截断交通要道,派精兵扮作祈王运粮队伍,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可行?”

    胡青道:“运粮军队停在东夏营地城外,然后换上东夏的士兵押运,怕是不好混。”

    叶昭道:“攻下运粮队伍,往粮食内掺杂大量沙子,东夏检查粮食的官员无法交代,争执之下,必召见运粮官等人回城责问。此时率军攻城,趁大乱之际,打开城门,顺便将柳姑娘劫出来。”

    秋老虎叫:“好!多搀点沙子,白赚粮食!”

    胡青迟疑道:“观柳姑娘言行,怕是宁死也不会走。”

    “她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叶昭根本不考虑这个小问题,摆手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就算打断她的腿,也要把她从那个鬼地方拖出来!”

    夏玉瑾点头:“好死不如赖活,谁知道她是谁?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换个地方,凭她的家财万贯,美貌过人,又有王府撑腰,挑个合适人家,照样嫁人。”嫁谁都行,只要不嫁给他就好。他直觉以柳惜音的狠辣隐忍招数,自己的无赖流氓套路是拼不过的,娶进门,他可能会倒血霉。所以钦佩之余,很有危机感。

    议论中。

    门外,吕大夫匆匆跑来,额上挂着大滴汗珠,看看环境,发现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赶紧将郡王拖出去,附耳道:“有人偷偷动了药箱里藏着的安胎药物,形势不妙,将军有孕的事情很快就要散播出去了,怎么办?”

    夏玉瑾笑道,“放心放心,叶将军的责任是保卫家国,我做丈夫的责任是保卫媳妇,这种危机早有预备,马上就能解决。”他冲帐内,朝秋水挥挥手,将她叫出来道,“上次和你说的事,正是万中挑一的好时候。”

    他带着秋水回帐,将叶昭怀孕之事说了一番。

    胡青挑挑眉,秋老虎吓得虎目圆瞪。

    未料,他宝贝女儿跪下,决然道:“我早于郡王议定,若事情有败露迹象,就对外宣称,怀孕的是我。我这阵子吃胖了一圈,并在身上缠了白布,用宽松衣物遮掩,吕大夫也教了我孕中反应,足以冒充过去。”

    叶昭皱眉:“女子清誉宝贵,不可!”

    夏玉瑾:“别那么固执,事有从权啊,现在宣布此事的形势比我预想中更好。”

    “不成不成!”秋老虎低吼着,他揪着夏玉瑾的领子骂道,“去你妈的,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家的黄花大闺女还没嫁呢!无论如何都不行!”

    夏玉瑾笑眯眯,拍拍他的手,指指胡青:“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本王是帮你那嫁不出的闺女呢。”

    秋水的脸瞬间红了,她结结巴巴道:“这……这和最初说的……”

    胡青顿觉不妙,正想开溜。

    可惜晚了一步。

    天雷勾动地火,十八道雷电劈下,满天神佛庇护,文魁星降临,大智慧菩萨附身,秋老虎这辈子没有一刻像此刻那么聪明,那么清醒,他环视四周,把所有未婚男子一一扫过,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认定的最佳女婿领子,在大门外,当场开骂:“臭小子!居然偷偷搞大我女儿的肚子!快给老子负责!不马上三媒六聘娶回去!老子就打破你的头!”

    暴怒的“岳父”吼声,响彻三军,人人震惊。

    日日打雁终被雁啄眼。

    胡青欲哭无泪。

    114、弄虚作假

    秋老虎的官位在平民百姓眼里还不错,在上京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要不是背后还有南平郡王府勉强撑腰,没人将他放在眼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