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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第24部分阅读

    种人。”

    胡青摇头:“胜得太轻松了,我总觉得他们是将我们往这个方向引。”

    秋老虎满不在乎:“放宽点心,等打退东夏,咱们统统回去升官发财,说不准皇上见你一表人才,还给你尚个公主呢。”

    大秦单身的公主有三个,一个三岁,一个七岁,还有个是把驸马活活气死的三十八岁寡妇,不但貌丑凶悍,还以风流著称。

    “说点人话!”胡青气得一拳揍去他肩膀上。

    秋老虎通身横练功夫,不痛不痒。

    胡青就好像打去石头上,震得虎口发麻,他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家伙一眼,走了。

    秋老虎有些发寒。

    主帅的命令无法违抗。

    大军开入落凤山,山道猛地一把火起,点燃隐蔽在山中用油撒过的干枯树木,趁着风势,瞬间燎原,席卷整座山坡。察尔托次将军领东夏大军立于落凤山顶,弯弓搭箭,用成千上万的燃火箭头,疯狂地射来,往落地处再添火苗。

    “撤!立即撤退!”熊熊烈火扑面而来,柳将军惊觉不妙,狂吼着发出命令。

    由南向北,落凤山进山是一条大道,出山可分为数条小道。小将图巴领东夏精锐部队,一马当前,从隐蔽处横杀出来,生生把大军队伍拦腰斩成两截,阻断传令。听着前方大秦士兵的哀嚎,看着数不清的东夏将士,得不到主将命令,大秦军心乱了。

    落凤山内,火光冲天,落凤山外,杀声震天,几乎三分之二的队伍失陷。

    伊诺皇子披着金甲,骑黑色骏马,率大部队从唯一一条没有着火的小道杀来。

    十面楚歌。

    后悔莫及。

    大秦军精布阵,东夏人精弓箭,两军不对接,只有不停的箭在空中飞射,命中率极高。一片片尸骸倒下,再铺上一层尸骸,被火焚烧后发出难闻的焦臭,枯毁的树木受不住火烤,纷纷砸下,落在尚在挣扎的人身体上,前锋部队渐渐死绝。

    退却,推进。

    伊诺皇子那双如鬼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中军阵营,主帅旗帜,然后伸手指了指。

    万箭落下。

    “悔不当初!”柳将军握着长剑,老泪纵横。

    秋老虎守在他身边,抽出板斧,瞪着杀红的双眼:“将军!快退!我守着!”

    三番四次犯错,罪责难逃,柳将军抽出长刀,吩咐跟在身边的秋老虎,“东夏蛮子的主要目标是我,你带兵退,尽可能保全大军实力,能撤出几个是几个。”随后他看一眼熊熊火海与箭雨,咬牙道,“告诉胡军师,我对不起他。告诉阿昭,让她帮我照顾家人。”

    秋老虎含泪领命,带精锐部队突围,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去,傻愣愣地问:“往……往哪跑?”

    胡青抬头,看了看天,摇了摇头。

    四面八方都是火海箭雨,剩下的两条生路尽数被阻断。

    被围堵的十万大军阵亡,大半葬身火海,尸体难辨。

    黄将军阵亡,秋将军阵亡,狄副将阵亡,曹参将阵亡,胡参将阵亡……

    柳将军拼杀掩护到最后,身中八箭,屹立不倒。

    他站着去的。

    用鲜血维护了最后的清誉。

    押送粮草的麦副将临危组织出色,领剩下的大秦军溃退五百里,受困居平关。

    被胜利冲晕的头脑猛然冷静下来,真正见识到东夏蛮子的狡猾残忍,无边无际的沮丧取代了求胜心,军队纪律虽在,已制止不了大家的悲观。想家,想父母,想孩子,想……

    “叶将军在的时候,我们从未输过。”

    “叶将军在的时候,她肯定能发现圈套。”

    “叶将军在的时候,东夏蛮子不是对手!”

    “叶将军在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发起的第一声牢马蚤,慢慢席卷全军。

    99再披战袍

    大秦皇帝端坐朝堂,两鬓苍苍,国事操劳,让四十余岁的他看起来像五六十岁,治国以来,大大小小的琐事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憔悴不堪,可是不能放下肩上的担子。两天一夜没睡,精神没有倦怠,只闭目养神,听底下百官争得面红脖子粗。

    “柳天拓昏庸糊涂,理当加罪。”

    “敌强我弱,理应和谈。”

    “收复江北,刻不容缓。”

    “由谁出战?”

    “可请黄伟杰老将军出山!当年他威震江北,如今武艺依旧没有丢下,举得起石鼓,耍得动大刀。”

    “黄老将军今年已经七十二,老眼昏花,每到冬天两只腿就犯风邪,现在江北是什么气温?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将军如何领兵?依臣看,应由郑子龙将军率军出征,他虽是小将,但前些年对战南蛮人和海寇,都战功累累,威名赫赫。”

    “郑将军擅长的是水战,南方气候人文与北面大不相同,由他率征东军,岂不是让水鸭子上陆地上来打?而且他实在太年轻,不妥,不妥,还是黄老将军好,老当益壮,经验丰富,对北方战况熟悉,主将又不一定要上前,中阵指挥也一样。”

    “荒唐,哪有主将不冲杀的?!郑将军机智善变,胆识过人!南方北方不过一个干点,一个湿点,有多大区别?你怎知善水战的将军就不擅陆战了?总要给年轻人出头机会啊。”

    “若是小战事,有主将带着,让小将上去练练手也好,现今东夏大举侵犯,事关国运,万一出什么岔子,谁能担当得起?”

    “胡相爷,你又能以项上人头担保黄老将军必胜吗?他在江东打仗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如今东夏已非吴下阿蒙。”

    “刘太傅!莫欺人太甚!”

    “请皇上圣夺。”

    皇上半睁开眼,失望地看了眼众人,若有若无地轻摇头:“不妥,再荐。”

    “川西军孟或达将军!勇猛能战!”

    “上京军田芳将军,稳重谨慎。”

    “南威军向猛龙将军,经验丰富!”

    “……”

    所有人都知道还有一个更适合北方战场的前将军。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她的名字。

    千百年,古老的土地上产生许多传统,纵使风吹雨打,战火摧残,改朝换代,依旧牢牢地传承下来,刻入每个人的骨髓里,组成牢不可破的铁笼。比如男人是钢,女人是水,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养家,女人持家,男人应该保护女人,男人必须比女人强,男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若是将这些规矩反过来,不止是刺痛每个男人的心,就连很多女人都无法接受。

    突破铁笼的人已沦为滑稽丑角,受天下人嘲笑。

    剩下的人,为了脸面,为了风骨,哪怕用血去拼,用头颅去换,他们维护着古老的规矩,坚守着尊严的底线。

    “南平郡王觐见。”

    一声呼传,丑角登场。

    从不上朝的夏玉瑾穿着紫红郡王袍,在鄙夷、嘲弄、不屑、轻视或是扼腕叹息的视线中,施施然而来。渀佛被风吹吹就倒的瘦弱身子,漂亮到有些靠不住的脸蛋,明亮的双眸中布满血丝,表情是难得的肃穆认真,让人恍惚见到了前安王,鞠躬尽瘁,为国奔波的影子。

    他无视众人,直径上前,高举牙笏,跪向九龙金阶,呼:“臣夏玉瑾,请前将军叶昭重披战袍,统虎狼大军,收复江东,还大秦山河。”

    皇帝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扫向群臣。

    最难说出口的名字终于被揭了出来。

    胡相爷支支吾吾地说:“朝令夕改,举荐自己人,不好不好……”

    刘太傅结结巴巴道:“这个,牝鸡司晨,天下大乱,不好不好……

    “郡王爷,你堂堂爷们,不保家卫国罢了,哪有推自家媳妇上战场的?”

    “妇人不干政,祖宗规矩不能改。”

    “圣旨都能造假,那块江东发现的破石碑如何断定真伪?但知东夏妇女骑烈马,挽强弓,披甲上阵,为何不见老天降罪?前朝秦玉女将军,替丈夫镇守川西,声名赫赫,有何不妥?叶将军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熟知北方战局,得北方将士心,勇猛无双,善用奇兵,精通布阵,曾与伊诺交过手,还有比她更适合的征东人选吗?”夏玉瑾深呼吸一口气,“没错,我是老婆奴,是懦夫,是窝囊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没关系!天下人爱笑就尽情地笑去吧!我只知道,北街牛角胡同里,有位七十岁的老母亲,她的四个儿子都葬身在江东战场,她已哭瞎了眼睛,金钱巷里钱富贵去了,他的新婚三日的媳妇成了寡妇……”他的脸涨得通红,“我夏玉瑾没读过几本书,不懂规矩,不懂政事。你们却是从秀才一路苦读上来,才高八斗的能人,睁开双眼,看看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和失去父亲的孩子。然后抛开可笑的规矩,摸着良心,回答我,叶昭是不是最适合的征东将领?!”

    朝野沉默,几位自家子弟在江东苦战的官员,悄悄扭头,拭去眼角泪痕。

    皇上缓缓开口,“封叶昭为征东大将军,郑子龙为副将,调漠北军,征讨东夏,收复山河。”他见百官里有人还想开口,长年累月的憋屈涌上心头,怒砸龙胆,拂袖痛斥,“非牝鸡司晨,是尔等满朝男儿不如一妇人!祖宗圣明,若天欲因女子出征降罪大秦,就放马来吧!朕一人承担!”

    天子动怒,百官噤声,皆呼万岁。

    夏玉瑾直直俯□,磕头谢恩。

    退朝,走出宫门。

    夏玉瑾方松开握紧的拳头,几道指甲痕深深勒入肉,几乎勒出血痕来。

    不能不为,不得不为。

    他成功地完成了应尽的任务。

    残忍地将他最心爱的女人推上万劫不复的战场。

    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被娇惯长大的幼苗,拉不动弓,扛不动刀,他是个废物!他是全天下最废的废物!

    阿昭说:【他现在是只没褪去绒毛的雏鹰,可是雏鹰终归会张开翅膀,像所有雄鹰般冲上蓝天。】

    阿昭,你错了。

    夏玉瑾扶着宫墙,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我们真的可以并肩齐飞吗?

    100踏上征途

    叶昭静静坐在花厅内,身着镶银兽面锁子甲,羽饰九曲银盔整整齐齐放在案上,她正一遍又一遍擦拭锐利的宝剑,动作缓慢稳重,仿佛在保养最精细的古董。

    秋华秋水姐妹,带着包裹,穿着战甲,一前一后闯进来,红肿着双眼,坚毅道:“将军,这次出征,带上我们!”

    叶昭轻轻地摇摇头。

    秋华叫道:“父仇不共盖天!”

    秋水低声:“将军你是过来人,明白的。”

    叶昭沙哑着开口:“你们父亲委托我,为你们找到幸福。这是他请求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必须执行。”

    两姐妹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袖子放声大哭:“求求你,让我们去吧。父亲惨死,还留在后方乖乖嫁人,我们做不到。就算你不让我们去,我们也会跟着去!哪怕被将军打瘸腿,打断手,爬也要爬去江东!”

    叶昭看看她们脸上不容置疑的决心,叹了口气:“只准去一个,另一个留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听郡王的话,留在上京,安分嫁人,为你爹完成心愿。”

    秋华秋水擦干眼泪,互相对瞪片刻,吵嚷起来。

    秋华:“我是姐姐,你该让我!”

    秋水:“呸!姐姐做事不稳重,还是留在后方,别给将军添麻烦好。”

    秋华:“长幼尊卑的道理,你没听狐狸说过啊?!”

    秋水:“他说的话算个屁!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刻钟,咱们长得一样,说不准娘亲记错了呢!”

    秋华:“我武功比你强!”

    秋水:“我脑子比你好!”

    “抽签!”

    “抓阄!”

    ……

    眉娘红着眼收拾好行囊,萱儿往里面装了好几件厚厚棉衣鞋垫,杨氏含泪将大把大把银票往里面塞,骨骰愁眉来报:“将军踏雪已经备鞍,随时都可以出发。”

    今日快马直赴江东,何年归?

    叶昭走出大门,倚着门栏,远远眺望。

    她还要等待一个人。

    夏玉瑾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外,步伐迟缓,脑袋低垂,他不安地看了眼叶昭,千言万语汇于喉间,却不知该挑那句说出口,最后憋出的竟是:“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马上,”叶昭紧紧抓住他肩膀,叮嘱,“我家太爷爷脑子不好使,嫂子守寡,侄儿年幼,我要出征,无法照料,只能交付与你。东夏入侵的时候,大舅母正好带着族人在赴京路上,侥幸逃过一劫,皇上仁厚,大舅舅已经战死,料想不会罪及他的家属,但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请你多多费心。”

    “放心,”夏玉瑾脸色难看,“两口子,分什么你的我的。”反正,媳妇杀上前线,他也只能像个娘们在后方呆着,做娘们的事,像窝囊废般等她回来,这种感觉就憋屈得让人痛不欲生。

    叶昭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轻轻道,“因为你是男人,我才能将这些事情放心交给你,比起在后院不能随意行动的女人们,有你看顾着我娘家亲眷们的生活会更妥当,而且……我侄儿们都很喜欢你。”而且她相信这个男人善良正直,有些事,他会做得比自己更好。

    夏玉瑾重重点点头,鼻子里给什么塞住,难受得要命,他咬牙道:“别胡说八道惹我担心。东夏蛮子的本事比蛮金蛮子差远了,伊诺狗熊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你会很快回来的。”

    叶昭苦笑道:“当年漠北被破,我凭着满腔恨意,带三千将士出征,生生死死,了无牵挂。如今江东之战,损耗极大,将士士气低落,皇上孤注一掷,力排众议,将所有希望寄托,我只能胜,不能退。”

    背水一战,退即是死。

    大秦国运,皇恩厚望,几十万将士性命,她肩上压力,非漠北之战可比拟。

    叶昭扶着他的肩,细细看着他那张白皙秀气而没有血色的脸,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额上烙上一吻,抱着他的颈窝,沙哑道:“此去一别,遥遥无期,只盼嫁给你,还没有耗尽我一生好运。”

    夏玉瑾感到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反手握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然后重重吻上她的双唇,缠绕许久,忽然停下,在她耳边肯定地说:“虽然我从小到大的运气不太靠得住,但也可以分给你,你会平平安安回来的,我还要等你生健健康康的小叶昭,小玉瑾。”

    “不,”叶昭狠下心肠,告诉他在心头反复斟酌许久的决定,“你与我,和离另娶吧。”

    夏玉瑾呆滞许久,问:“为何?”

    叶昭似乎难以启齿,她伸手整好他鬓边吹乱的青丝,看着那双暗如深潭水的眸子,美丽得仿佛呼吸都要停顿,深吸一口气,认真自然地说:“战场上,将军不能怕死,可是有你在,我会分心,会怕死。”

    蛮金凶猛,漠北打了八年战,东夏彪悍,江东又要打多少年?

    少年夫妻两地分离,膝下无一儿半女,寂寞长夜,何堪相思?

    文死谏,武死战。

    她不能在战场上因思念他的容颜,回首南方,不自觉放慢了马匹的速度,不能举刀砍人的时候,因为后方的牵挂放慢了速度,更不能因为想平安回家而不敢冒险,不敢冲锋,不敢拼命,耽误了众多大秦大好儿郎性命。

    女人重情。

    纵使她比所有男人都强悍,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还是女人。

    “玉瑾,给我一个无牵挂。”她说,“让我别想你。”

    “好,”夏玉瑾想了又想,重重点头,嘴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没心没肺地说,“如果你回不来,我保证和离再娶,娶温柔贤惠的新媳妇,再纳七八个漂亮的妾室进门,生上一窝小兔崽子,个个活泼健康,然后把你忘光光。”

    叶昭拍掌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她转身,带上银盔,配上重剑,骑上马,奔赴军营,再不回头。

    他留在原地,呆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最后从怀里将像护身符般藏着的和离书拿出来,三下两下,狠狠撕成碎片,重重往后一抛,纷纷扬扬,随风飘去……

    她做她应做的事,他做他想做的事。

    今生今世,夏玉瑾的妻子,唯一人耳。

    101东夏秘史

    东夏是游牧民族,他们的王城没有固定宫墙,只有连绵不绝牛羊和帐篷组成的宫殿。

    东夏王好色,共娶过四任正妃。第一位正妃赛罕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感情最深厚,婚后育大皇子哈尔墩,大皇女敏敏,因病逝世。第二位正妃莎琳娜是乌兰部落的女儿,婚后育二皇子乌恩和三皇子伊诺,因侧妃英拉古陷害身亡,英拉古凭借娘家贺茨部落的势力,一举成为正妃,育六皇子巴音,四皇女图雅和六皇女苏格,对乌恩与伊诺皇子多方排挤。

    乌恩与伊诺暗中收集母亲冤死的线索,并联系生母部落的势力,隐忍多年,趁英拉古王妃回部落归省之际,带兵进攻,灭贺茨全族,杀王妃英拉古,杀六皇子巴音。

    东夏王闻讯大惊,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