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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女第7部分阅读

    大厅椅上坐了三位妇人,一群丫餐和侍婢陪著,叫声是从浓妆艳抹,全身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口中发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来到妓院,见着了老鸨。

    “原来是我们家的大少爷,大娘我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要见大少爷真难,人一飞黄腾达连亲人都不认,连三娘要来还得经通报。”尖酸刻薄的话是出自中年妇人左侧穿得花枝招展的胖妇。

    “尊非少爷。”右侧是一身朴素的妇人,蛾眉淡扫,头梳蜜环推髻,荏弱纤细似赵飞燕,一身素白在一群花花绿绿中更显突出,红姑发现韩尊非眼神变了,在看到妇人时,不过也只有一瞬间。

    “大娘、三娘、五娘,好久不见。”韩尊非施个冷漠的一眼。

    一旁的红姑保持沉默,在搞不清状况下不方便插话。听他们对话,这三位应该是他爹的老婆们,可是气氛有些危异。“这是我爹的家人。”韩尊非轻描淡写的向她介绍。“大娘韩月如,二娘柯清燕,五娘宁彩衣,以及其他没有名分的三妻四妾”侍婢丫环中有人脸色变了变。

    韩月如脸色乍红乍白,旋即挤出笑“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晚辈,你成亲这么重要的大事没有长辈做主怎成?”“就是说,老爷走了多年,身为长辈我们自然得来瞧瞧……这个全身看起来没几两肉,皮肤黑抹抹,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是哪来的?”柯清燕傲慢无礼的上前绕红姑打量。

    红姑才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腼典的放的放手。“大夫人、三夫从、五夫人,以及各位夫人,你们好,我是……”她礼貌性的颔首,话声没完就被打断。

    韩月如虚应了声,唤著一旁白衣妇人,“彩衣,你过来瞧瞧,跟当年的你比起来还真是天壤之别。”气氛有些尴尬!这是什么意思?红姑满头雾水。

    “是,大夫人。”宁彩衣趋前,温柔的朝红姑浅笑。“你就是尤家千金,韩少爷的未婚妻吗?”

    “她不是。”韩质非淡道。

    红姑注意到那名唤彩衣的妇人在听到韩举非否认时,眼神问过一抹松口气的释怀。

    “说的也是,像这样来路不明又没有礼教的丫头怎么能进我们韩王府,你怎麽随便就把外人带进府,万一手脚不乾净,出了什么差池谁担待得起,这里每一件宝物都是皇上御赐。”韩月如说话夹枪带棍,让红姑著实不舒服,要不是碍於她们是长辈,她早就拳头挥过去,哪管对方是男是女。

    “就是说,大姊,我看我们再不出面,我们韩府的财产被外人掏空了都不晓得。”柯清燕补上一句。

    这两个长得像火鸡的老女人!

    “她不是尤千金,她是我的妻子卫红姑。”韩尊非语气坚定的补道,握紧了红姑的手,一道暖流自他长满粗茧的掌心流入她体内。

    “什么?”彩衣脸色惨白。

    “你没娶尤家千金?却娶这个野丫头?”韩月如、柯清燕和几个後娘眼底难掩喜悦,表面却佯装微愠,“你没有遵循你爹遗嘱?你可知道这後果?”

    “韩王府那一点财产我还不看在眼里,就留著让各位夫人养老吧。”韩尊非冷笑,岂看不出这些女人眼中流露的贪婪。

    “你说这什么话,这贱婢生的杂种……”

    “砰-.”桌子被拳头打出一个洞,吓得各位夫人噤若寒蝉。

    红姑甩甩手,皮笑肉不笑,“韩尊非,你家有开妓院吗?”向来她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欺她,十倍奉还。

    “我家不开妓院。”

    “那怎么会有天生长得像老鸨的老太婆?”她故作惊诧。

    “放肆!”韩月如脸色一青一白。

    “人先自重而後人敬之,对於尖酸刻薄,讲话没内涵的老太婆就不必客气。”红姑处之泰然。

    “你好大胆子,也不想想自己什麽身分地位。”柯清燕冷笑。

    红始不疾不徐的微笑道:“夫人,我胆子一向不小,从小见多了长相比妖魔鬼怪还丑陋,内心阴毒如蛇蝎的人,至今还没被吓到过,贵夫人可以荣任榜首。”面日可憎的排行。

    “你这贱婢……”韩月如怒不可抑的扬起手。

    “大娘,这里不是韩王府,别失了你贵夫人的风度。”韩尊非疾如闪电的在韩月如有动作闪到红姑身前,瞬时的握住韩月如挥下的肥掌,平静无起波澜的阳刚脸庞上慑人威严无形迸发。

    气氛一下陷入僵窒,双方对峙。

    [爷、大太夫人、三太夫人、五大夫人,西厢房已经打扫好,请各位大夫人随小的来。”这时韩五从门外进来及时化解了僵局。

    韩月如鼻哼一声,重重的放下手,睥睨箸两人,“哼,贱婢生的杂种,难怪目无等长。”

    “你这三八婆说什么?”一旁听著的红姑脸都绿了,按捺不住的冲上前咆哮,一旁韩尊非及时勾住她的腰。“让我揍扁这臭八婆!”她们怎麽可以这样污辱人,光想到韩尊非在她们凌虐下生活多年,她心如刀割。

    而她们这些嘴里吐著歹毒残忍的话的妇人是韩尊非的亲人,也难怪他没跟她们同住。还好她跟来,要不然不知道沉默寡言的韩尊非会遭受怎样无形的恶毒言词伤害。

    该死的,她发现她涉入太深了。真糟糕,不是吗?

    “大姊,别这样说。”彩衣不舍的凝睇面无表情的韩尊非。

    “算了,我们还是快点走,省得碍了人家眼。”韩月如不屑的道,浩浩荡荡的率颌娘子军离去。

    “说的也是,早知道养个野狗也好过杂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老爷的种。”柯清燕撂下讥讽的话扬长而去。

    “你们站住,你们这些不要睑的女人,长得面目可增靠粉都遮不了丑,嘴巴比猪粪还臭,你们才是没知识没气质的泼妇……”红姑还想追上去破口大骂。

    “够了。”韩尊非没有温度的打断她。

    “她们太过分,就算是长辈也不能出口伤人。”眼眶中蓄满泪水,她强忍着鼻酸,抹去控制不住满溢出眼角的泪水。她不哭的,就算小时後跌破头差点没命她也没哭。

    “嘴巴长在她们脸上,随她们说去,而且她们说的也是事实,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争辩。”韩尊非看到她的眼泪,呼吸一窒,胸口满塞的情潮暴涨冲入喉头。该死的、她的眼泪让他心疼不舍。

    “你怎能看得如此淡泊?”红姑抽噎,望著一睑淡然疏离的韩尊非,从她们的对话中,她隐约明白了他的身世。

    那孤绝萧索的身影拧痛她的心,不知哪来的冲动她自他背後抱紧他,将脸埋在他高大伟岸的背,鼻头热热酸酸的。

    韩尊非深呼吸的没有回头,平静的开口,“你这是干什麽?”

    “你是个烂好人。”她心疼呀!

    好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说他是残忍冷酷的恶魔和狠戾嗜血的刽子手倒不少。

    “我该谢谢你的恭维。”韩梦非佯装自若,轻易的扳开她的手,退後三步与她保持距离。

    都过了这些年,听过比这更丑陋恶毒的讽刺,这些已经不算什么。有时候无情的言语比利刃还要伤人,经历过大风大浪,杀戮沙场的生死关头,还有什麽不能看透。心里清楚她们不过是一群仰人鼻息的妇道人家,除了只会卖弄嘴皮,贪婪骄傲,见钱眼开,背地搞些小把戏外,不会有什么太大作为!比起藏污纳垢,钩心斗角的官场好大多。

    “你就是太好心肠才会被她们吃定。”红姑抹去泪,愤愤不平。“这些老鸡母仗箸自已是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嚣张跋扈,要是我早就反击回去,骂她们个狗血淋头,让她们知道不是人人都好欺负的。”“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斗个你死我活,人生不过数十载,何必呢?”随时都可能死於非命。

    红姑抬起头望著他孤绝的身影,冷镌的侧廓,两泓深潭的眼尾浮现历尽沧桑的纹路,深刻得彷佛一刀刀镂刻在她心坎,刺痛了她。

    她叹息,情不自禁的抬起小手轻抚那纹路,“你明明没有大我几岁,为什么看起来像老头子?”

    韩尊非心紧缩了下,深邃子眸霎时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惊愕,他迅捷的攫住她放肆逾矩的小手。

    红姑心坪地漏跳一拍,在他瞬也不瞬的注视下脸儿一热。

    四目相接,时间空间在那一刻停止。

    “咳咳……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门口冒出不识时务的打岔声,古绍华饶富兴味的梭巡两人。挑水弄得满身湿的他惋惜错过见识韩家娘子军与韩老哥对决的场面,不过这一幕男女含情脉脉也够值回票价。

    “你事情做完了吗?”韩尊非放开她,一张漠然的脸庞看不出形色。

    “还没,不过……”古绍华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还不快去,或者你嫌太少。”

    “我去,我马上去。”唉,他这是为谁忧为谁忙,看来这死人脸根本不需要人帮忙,“嫂子,我这老哥个性不太好,脾气也很差,但,还称得上不太坏的人,他拜托你照顾了。”

    “呃……好。”面红耳赤的红姑呆了下。

    “你说够了没?”韩质非沉下睑。

    古绍华皮皮笑道:“说完了,你们小俩口慢慢聊。”一溜烟的消失。

    “别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喜欢开玩笑。”韩尊非轻描淡写的道。“你回房去休息吧,为了你好没事尽量别出房门。”他不希望她和爹亲的三妻四妾碰上,免得又是一团乱。

    “噢。”他冷淡的口气宛若一根针扎入她心窝。

    “还有我明早要出府趟,你在府里有什麽需要就跟韩五提。”他要去哪?

    她胸口一室,却问不出口,她以什麽身分去问?虽然心里很想知道,可是她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一个举无轻重的代嫁新娘。

    第八章

    “夫人用膳了。”

    “夫人请关上窗子,今天风寒露重。”“我知道了。”靠窗子边俯瞰的红姑转身,看著面无表情的韩雨和韩霜。“还有,叫我红姑就好了。”

    “夫人,今早的事请你别介意,老爷的几位夫人每年都会来闹上那么一回,她们也不想想这个家还不是爷一个人在撑,否则她们哪能过如此优渥奢侈的生活。”说著韩雨愤愤不平。

    “韩雨。”韩霜投给示警的一眼,打断她的话。

    韩雨吐了吐舌头,噤若寒蝉。

    “没关系。”她大概猜得出来韩尊非应该是庶出之子,而大夫人未孕,韩老爷过世,韩家继承权自然落到韩尊非身上,想当然耳几位夫人心里不平衡,只是那位五夫人又跟韩尊非是何种关系,这才是她百思不解之处。

    韩需带著韩雨一福,“小姐,我们先告退了。”“等下,你们知道你们爷去哪了?”他该不会丢下她在这麽冷清的大房子里一一人落跑了。

    “这我们下人不清楚,小姐可以去问韩总管。”韩霜朝欲言又止的韩雨使眼色,两人相偕离去。

    留下红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

    这里房间固然华丽,比她家前厅还大,却空乏冷清得令人生寒,突然她有点怀念那小小的窝以及她身边伶俐的丫环,还有跟娘打打闹闹的日子,看来她还真有点虐待狂!

    在这种大户人家,她决定与其坐以待毙闷死自己,不如走出门去摸索,欣赏下精致华丽用钱砸出来的人工造景。

    无意惊动门口守卫,红姑从二楼窗口跃下,轻盈落到地面,沿著偌大的湖畔行走,不期然一个争执和哭泣声飘入她的耳中。

    在阴郁茂密的树林中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男的一身漆黑,冷酷无情的活像尊石雕像,不为所动,正是她不见人影的韩尊非,至于女的,竟然是韩家老爷的五夫人。

    这是什麽情况?红姑连忙闪到树丛後蹲箸,以免被发现。

    “非儿。”

    “放开。”淡扫一眼彩衣揪著他衣服的手,让她瑟缩的松手。

    “抱歉,我只是想请你听我说几句话。”

    “请注意你的身分,五娘。”冷傲的韩尊非停下脚步。“还有别叫我这个名,你不配,”“非儿,为什麽你会变成这样冷酷无情,我们以前感情不是很要好,我还是你彩衣姊姊呀。”彩衣泫然欲泣。嘴角弯起讥诮的线条,他嗤声冷笑,“现在来跟我叙旧是嫌我那短命的爹遗留的财富不够你们这群女人花用吗?还是说我爹在妓女床上两腿一伸,死得太早,可怜你像发情的母狗找不到男人满足你的饥渴?需要我买几个壮丁让你泄欲吗?”

    “你非要把我说得那麽不堪吗?”彩衣脸色一白。

    “不是吗?当我从沙场归来,进房门看到的不就是你趴在我爹两腿间摆头乞怜?”韩尊非鄙夷的睨视她。

    当人在沙场,耳闻他的女人与他年近知天命的爹有那么一腿,他还不相信!强忍著伤口的痛楚返家,亲眼目睹叫他震惊、心碎,看到全身酒气冲天、睡成死猪的爹,若非身旁的韩五和古绍华制止,他险些冲上前弑父逆伦,而那还不是最令他痛彻心扉,伤心欲绝的部分。

    彩衣愕然,含愧的低垂蛲首,“那时我以为你已经……”

    “死了?於是你就赶紧跳上我爹的床,至少没有了小的还有个老的任你摆布?”丑陋的真相让人不堪。

    她排面而泣,瘫坐在地,“我那时候怀了你的骨肉,你希望我怎么办?要是被人发现,我这辈子就完了。”“哈,所以终究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就把那未成形的胎儿打成血泥弃于河中?”一股非愤凝塞胸口,他表面鼙怒不形于色。

    “你……你怎么知道?”她感到震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韩尊非转身,不屑看这贪婪为私欲而残杀自己骨肉的女人,只会污了他的眼。

    “不是这样的,因为大夫说我身体孱弱,有小产的危险,就算勉强生,胎儿也无法平安生下。”彩衣哭着辩驳,她也不想打掉自己的骨肉。

    “不用再说了,”他闭了下眼,头也不回的走开。当彩衣贪慕虚荣的攀上他爹,舍弃了他们之间的誓约,他们之间两小无猜的感情就已经化为去烟随风消散,他不恨她,他只恨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而今他坐拥权势免得,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人人嘲讽的小杂种。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彩衣痛哭失声,颓然的跪坐在地,她知道这辈子永远的失去他了!韩尊非信步走出茂密的树林,站在红姑躲的树丛边,音调平板的道:“你还要在那喂蚊子吗?”

    红姑吐了吐舌头,心虚的涨红了睑,感觉到两腿蹲麻,她吃力的爬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听,啊--”因为久蹲,两腿酸麻得使身子一晃,就像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心口被撞了下,怀中柔软馥香的娇躯紧贴著地的阳刚,鼻端弥漫著一股淡雅的芬芳,安抚了他烦躁的心情。

    “你不会站好一点吗?”韩尊非粗声粗气,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轻易的受她影响,下腹炽热如熔铁。

    “抱歉、抱歉。”红始尴尬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撑著他刚硬平坦如铜墙铁的胸膛、隔著一臂距离站稳。

    她还乱摸!他脸色更难看了。

    “她还在哭耶!”红姑瞧了眼不远在草地上哭得不可遏抑的彩衣,边哭边失魂落魄的爬起离去,似乎都没发现她。

    “别理她。”韩尊非深呼吸的冷静下燥热感,没有回头的继续走,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

    “这样好吗?”红姑跟上,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

    “她大我七岁,曾经是我娘身边的丫环,在我娘过世後,是她一手拉拔我长大。”韩举非不知为何嘴里就流泄出过往云烟。

    “她对你情深义重,那怎麽会……抱歉,我不该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