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女人、杀商贾什么的,还有几分胆气,真遇上虎鲨这样的特战精英,全都怂了,一个个的全成了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虎鲨掀王八,砍西瓜,活干得不要太轻松。
“住手!再再不住手,我我我杀了这小娘皮!”
穆雪一摆手,虎鲨尽皆收兵。
两个贼匪押着一个女子走过来。那女子头发乱蓬蓬的,满脸泪痕,眼睛红肿,衣裳也不是很整齐,但是却掩不住她的姿色,柳眉樱口,两颊生靥,那容颜分明是盛放的芙蓉花,临波照水,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娇弱,令人见而怜惜不已。
015 敲诈
这两个贼匪可能是慌乱中弄丢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个满脸横肉,一个满口黄牙,正将刀押在那少女的脖子边上。
穆雪:“五万两金,你们杀了她,一个铜钱都拿不到。”
黄牙两股打战:“有钱,还得有命花,钱有了,命没了,不是好买卖。”
穆雪问:“你叫什么?你姐姐叫什么?你家有什么人?”谨慎为上,不能让贼匪拿鱼目当珍珠给糊弄了。
少女抖成风中落叶:“救……救我!”
横肉牙齿上下磕:“放放放了我们,不不然就杀杀了她!老老老泥鳅花钱买你们,要的是会喘气的活活活人。”
穆雪:“回答我的问题。”
少女眼泪流下来,哭道:“我姐……姐夫夏侯云,是当朝太子,我爹是雁栖城丘氏族长,我叫丘娉婷。”
穆雪看着这张与丘城主颇有几分相似的俏脸:“没错就好,你爹着急上火,左脸上的痦子发了,脸肿得不成样子,回家后别再乱跑,少给你爹惹事。”
丘娉婷疑惑且瑟缩了:“你,你是什么人,我爹脸上没痦子,你不是我爹派请来救我的!”
黄牙哈哈怪笑:“多管闲事多吃屁,小娘子哪路神仙,还请高抬贵手,饶我兄弟二人性命。”
穆雪:“你放了丘家小翁主,我饶过你。”
横肉大喜:“说说说话算数!”
穆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横肉和黄牙押着丘娉婷向后退着往山下走,虎鲨一靠近五十步之内,俩人便疯狂大叫退后。
锋利的刀划破了丘娉婷细嫩的脖子,丘娉婷又疼又怕,大恨这些来救她的人,磨磨蹭蹭根本没有救她的样子。她却不去想,刀架在她的粉颈上,便是横肉黄牙临死前一击,也能割了血管,让她喷血而亡。
夜闯魔鬼谷的这些人,样貌好看,武功也好看,同伙连喊都喊不出,就痛痛快快奔向黄泉路。横肉黄牙已紧张到极点,且喊且退,穿过林间隐秘的小道,退至沼泽边。
沼泽上架着一座木板栈桥,正是贼匪平日出入平顶山的通路。
横肉黄牙押着丘娉婷往栈桥上走,丘娉婷绝望了,放声大哭。栈桥架在沼泽上,本来就不是很稳当,丘娉婷这一哭闹,横肉黄牙就有些站不住,手中刀也就有些歪,正待大喝,咻咻两箭射中横肉黄牙的咽喉。
刀跌入沼泽,横肉一手捂着嗓子,一手指向持弓走来的穆雪,嘎着声音道:“你你你骗我……!”
红蔷飞身接住往沼泽摔的丘娉婷。
穆雪望着陷入沼泽渐沉渐没不肯闭目的横肉,淡淡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再说,骗你又如何,你们本就该死,放过恶贼匪,是对善良人的残忍。”
白初:“娘子,匪窝端了,山上的那些像妖怪的西洋人,怎么办?”
穆雪:“与我们无关。”
白初:“无关?”
穆雪:“那些西洋人从遥远的西方万里跋涉来到这里,不向当地官府陈情报备,已属非法入侵,只不过这里不是大秦,律法不严,龙城政令传到各城村,多半流于口头,雁栖城当政由着他们啸聚魔鬼谷,我们何必多管。放过他们,不过是传说中他们以桃易物,并非大凶之辈。”
紫蔷:“还别说,这儿的桃树真是多,满谷满坡。”
穆雪:“回城。”
来到山谷外,众人打马向雁栖城疾驰。约行二三十里,对面来了一支马队,双方交错而过。至城下,穆雪让丘娉婷用丝巾遮面。丘城主派出三支人马前往魔鬼谷解救丘娉婷,只向领队透了底,而三支人马全军覆没,更无人知道丘娉婷被绑。凭丘城主的令牌叫开城门,抬头看圆月西坠,约在寅时末。众人返回丘家大院,黄蔷紫蔷扶着丘娉婷往后院去。
刚到客院门口,穆雪暗叫不好,院子里血迹斑斑,主客房门口没有银甲卫,地上倒有两摊血。踢门而入,房内空荡荡的,却无搏斗痕迹,猛转身,见易青和丘城主从另一客房出来。
易青急道:“秦淑女,白小哥,出事了,太子殿下,被劫走了!”
穆雪眸光一凝,无意间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什么绑架丘娉婷索要赎金,等着夏侯云往魔鬼谷营救,根本是做了两手准备,夏侯云不去魔鬼谷,他们就采取第二套方案,直接入丘家劫杀!这人,与夏侯云有什么血海深仇,设下这不死不休的连环计!
原来,子丑交时,易青起身往恭房,清完存货走到门口,忽听得院子里有动静,立刻缩到门后,便见十来个人提着刀,刀尖滴着血,其间一人背着一动不动的夏侯云,左右相顾后,皆使三爪钩翻墙离去。
易青擦去额头冷汗,寻找银甲卫,那些贼匪居然使了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迷药——三步倒,迷晕院中人,并大开杀戒。守在主客房门口的冷琥冷珀背靠着墙,头耷拉着,胸前中刀,还有微弱呼吸,其他银甲卫俱已当场死亡。燕明睿被倒下的一名银甲卫压住,贼匪行凶时可能是想来个糖葫芦串,狠狠一刀扎下去,银甲卫死了,刀从燕明睿左肩的箭伤穿过,侥幸没死,伤也不算重。袁家舅甥因人多房少,睡在了客院的门房,躲到床底下逃过一劫。
三步倒,顾名思义,闻一点走三步即倒,且泼水不醒,药效达两个时辰。
易青使银针给冷琥冷珀封了|岤道,然后去找丘城主。丘城主来不及穿齐衣裳,匆匆赶到客院,见得银甲卫尸体,吓坏了,哀求易青不要声张,——太子在他的家里被劫,银甲卫被杀,于大道上实是灭门的大祸。易青孤身一人,不敢多言,只得要来伤药,先救治还剩一口气的冷琥冷珀。
穆雪微眯着眼。
城外交错而过的那支三四十人的马队,不定就是劫持夏侯云的贼匪,怪道魔鬼谷那些贼匪不堪一击,原来硬点子都藏在雁栖城。
丘城主不肯声张太子被劫。这是想抹去夏侯云莅临雁栖城的痕迹,从而置身事外?
之所以没立即杀了无力反抗的易青、昏迷不醒的燕明睿,应是拿不定她这支人马去魔鬼谷是否一去不归,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活口,太子在雁栖城失踪,就会传遍北夏,届时丘家吃不了兜着走。
她是夏侯云邀请的客,想和她谈判?
如此,倒不能便宜了这老泥鳅!
穆雪:“丘城主,先前两万两金,民女依约收下。”
丘城主暗暗磨牙,原说救回丘娉婷,有太子说合,可免去两万两酬金,却不想又出更大的事,这可真是祸不单行!没了夏侯云,丘城主也无意与穆雪多言,这小娘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竟也是亡命徒,比魔鬼谷的更凶残!早早送出门去吧。
丘城主:“老朽多谢秦淑女,太子出事,老朽……”
穆雪:“一万两金,我们现在就走。丘城主大可放心对外宣说,昨晚入住丘家大院的车马队,是太子殿下的客人,太子殿下正在往雁栖城来的路上。”
丘城主老眼中精光暴射:“秦淑女这是要打丘家的劫?”
016 威胁
穆雪:“拿钱消灾。”
白初白次无语。
白夫人说,小钱钱,真心甜。
这钱,甜到少主成了财迷?
丘城主气得脸色铁青。夏侯云一行进城,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踪,以客之说法议,倒是可以堵了城中消息灵通人士的嘴,不再担心穿帮,毕竟夏侯云中毒,不曾公开露面。可,一万两金,这小娘子真敢开口,穷疯了吧!
丘城主:“老朽同意,不过,老朽刚刚凑出两万两金,实在拿不出一万两金。”
穆雪:“没有也罢,等太子殿下安然,是拿钱,还是拿命,由他来说。”
丘城主阴笑:“你威胁我?”
穆雪:“你想杀人灭口,那就试试雁栖城血流成河,别忘了,魔鬼谷且由我们来去自如。”野战不是虎鲨的专长,巷战还是可以应付的。
丘城主冷笑:“太子安然,自然是好,他是我丘家的女婿,岂会与我丘家过不去!”
穆雪:“太子殿下被劫,丘城主至此时按兵不动,是想否认太子殿下来过雁栖城,以求保全丘家吧,敢问丘城主,可曾将太子殿下看作你的亲人?”
丘城主心中凛凛。
穆雪:“只等一盏茶,时间刻不容缓。”
丘城主差点儿吐血,一盏茶,一万两金!他的确有意谈判,不料谈判完全由对方掌握主动,一句一句把他的话全堵住,要么拿钱,要么死拼,可一拼,消息就再也瞒不住。只能拿钱,好个拿钱消灾!人比魔狠,人比鬼阴,说的就是她自己吧,一个女亡命徒!
丘城主狠狠道:“好,老朽豁出去,搬祠堂金凑齐一万,秦淑女可得说话算数!”
白初立刻想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的话来,唉,他好像发现少主其实很无赖唉。
穆雪:“祠堂金啊,看来我心太软,要少了。”
即让丘城主再备两辆结实承重的铜安车,一辆伤者,一辆死者,另备干粮清水。
丘城主算是体验了一把请神容易送神难,非也,请魔容易送魔难,非也,这魔不是请来的。
借着备金备车备干粮的空隙,穆雪和虎鲨各自回房换衣换鞋,重整装备和战马,做着即刻离开的准备。
白初白次默默不语,把装金的小箱子搬到承重力较好的彩绘青铜安车上。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丘娉婷急步而来。
但见她乌黑的长发轻松绾起,斜簪一支赤金如意钗,鬓角疏疏十多支钉螺银针插成半月形状,身上穿着一件长长拖曳至地的长裙,裙上细细密密以金线穿串彩珠,绣出百鸟朝凤图,华丽中更见娇媚。
丘城主多日不见爱女,虽知她完好归来,可还没顾上去看一看,乍见之下喜极泪下:“乖女……”
丘娉婷无视了丘城主的激动,娇声道:“爹,说是太子哥哥来了,他在哪儿呢?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不会不救我的!”说着,便要往主客房去,却被血迹吓得花容失色。
回府并无多久,丘娉婷竟收拾得一新,很有些迫不及待唉,脑门上写着两个红火火的大字,思春。穆雪为丘城主默个哀,为太子妃丘婵娟默个哀。
“娉婷!回自己院子去!”丘城主又恨又急,再思春,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不加收敛吧。
丘娉婷:“我不!太子哥哥呢,这血,是,是……你把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女心外向!丘城主脱口道:“我能把太子怎么样!太子被歹人劫走了!”
“去救太子哥哥啊,爹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一刻也等不得吗?”丘娉婷顿时泪如雨飞。
“你——”丘城主气得心硬,“你没瞧见这么多人就是去救太子的吗!”
丘娉婷:“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丘城主一把拖住丘娉婷。
虎鲨来报:“娘子,太子殿下的栗色马,不让人靠近。”
天马竟能让虎鲨奈何不得,性子够烈。
穆雪:“我去看看。”
丘娉婷挣开丘城主:“我也要去!”太子哥哥的马,怎能随便让别人碰,还是个女人,尽管是个木头女人。
“那马凶得很,你去做什么?”丘城主大急。
丘娉婷洋洋得意:“爹没听说过烈马爱美人么,再烈的马,见到女儿我,都会乖乖的。”
客院的马厩里,孤伶伶拴着一匹马,它半低着头,并不嘶鸣,只轻轻抖一抖长长的鬃毛,或竖一竖尖尖的耳朵,似是对来者均不看在眼里。
丘娉婷笑着,颊上的两个酒窝忽闪忽闪,仿似两坛美酒,令人醉死也无悔。
天马突然动了动前蹄,昂头发出一声长嘶,嘶声雄壮。
还没靠近,该死的马就吓她!丘娉婷的笑挂不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敢吓她,且等太子哥哥杀了它,剁了它,喂鱼!
穆雪离着三四步远:“天马,我知你来自昆仑极地,不同凡响,我知你善解人意,对主人最为忠诚,现在,你的主人遇到危险,可否让我驱使一回,去救你的主人?”
天马注视穆雪,暴烈的目光慢慢归于清明,垂下头来,打了个响鼻。
穆雪不再犹豫,上前解开缰绳,将天马牵出马厩,抓缰在手,飞身上马。
丘娉婷只觉得脸被一匹马打得啪啪响,又怒又委屈:“我也要去!等等我!”
穆雪:“你去,何用?”
丘娉婷咬唇,挺胸:“太子哥哥是我的姐夫,我当然去得!”
穆雪:“我不管哥哥还是姐夫,在这时候,人只分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有用的,走,我护,没用的,留,我弃。”
“你——”丘娉婷扭烂了手中丝帕。
马队出了丘家大院。
穆雪:“阿初,阿紫,我先行一步,你们跟上。”
白初:“娘子,你不能这么拼命!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又淋了一场大雨,早膳还没吃。”
穆雪:“贼匪穷凶极恶,在丘家已耽搁不少时间,太子殿下若是丢了命……端了匪窝,我心也不会安。”
白初:“娘子,那些贼匪如果想杀太子殿下,就不会费力巴巴地劫了他去,这说明一时半刻他们不至下死手。”
“娘子,纵使不能容于大秦,天大地大,总有可去的地方,不是非往龙城去不可,秦夏死仇,奴婢担心唉。”紫蔷又嘀咕一句,“没了张郎君,好看的人也不止夏侯太子一个。”
穆雪面色骤冷:“夏侯云,他于我有相救之恩,休得攀扯!”扬手一鞭,绝尘而去。
白初怒视紫蔷:“就你是个嘴碎的,胡嚼舌头!少主是那不知轻重的轻浮女子吗!压在少主心里的痛不知有多深,你身为侍女,不说小心奉迎,还往伤口上撒盐!少主宠着你,真是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张郎君想什么,又岂能告之你我,在咸阳城外探了点消息,真把风当成雨了!”
红蔷黄蔷口不能言,本向紫蔷怒目,听白初如是说,对白初亦怒目。
绿蔷不紧不慢:“窝里狠,算什么,救人为上。”
017 难逃
平顶山,尖顶木屋。
三步倒的药效一过,夏侯云刚睁眼,还没弄清眼前状况,“砰砰砰砰”四响,一只大手在他身上连打四下,左肩中府,右肋灵墟,前胸巨阙,腹下按门,四大|岤被击中,北夏第一的勇士,就像只破沙包,被人扔在墙角。
五个中年男子围坐屋子中央的长木案,案上有酒有肉。
一手拿酒碗,一手转动铁球的匪老三:“这笔买卖,做得值了,只待把人交出去,五万两金,到手了。”
匪老二摸着左耳边的一粒肉瘤:“值什么值,亏大了,咱哥儿几个去撕票,倒让别人把咱的票给劫了!还杀了那么多兄弟!老泥鳅那儿,拿不着一个铜钱,可真是赔了美人又折兵,晦气!”
匪老大剔牙缝里的肉:“熊熊个球的,你们说,敢闯魔鬼谷,敢从咱们兄弟手里抢一回票,会不会再来抢第二回?”这人长着一张尖如公鸡嘴的嘴巴,笑声亦如鸡啼一般,尖锐,短促,刺耳。
摇着一把折扇,自诩风流名士的匪老五:“兵来将挡,咱们兄弟纵横这么多年,除北疆的秦军,还能怕了别的人去?拎过下边兄弟的耳朵啦,重新设陷阱,把守好谷口,进出平顶山就一条道,栈桥两头都设了迷药阵,任谁插翅都飞不过来,天王老子不定也得被雷劈了。”
匪老四喝完碗里的酒,拈着肉乎乎的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大哥二哥生什么闲气,气大伤身,犯不着的,死了的那些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