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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的报恩第40部分阅读

    眼睛还给他!

    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请你一并都拿去吧……

    ——酱油——我要搬去庚林市——你记得了——庚林市——

    ——酱油,打个滚,卖个萌!

    ——酱油你看,那些鸟是蓑羽鹤……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有朝一日在最高峰的峰顶拍摄飞越山峰的蓑羽鹤。

    ——你怎么总是绑着个酱油瓶?那干脆我叫你酱油好了。

    123

    不知何时寒意褪去,身上暖洋洋的,尤其是腰上,好像团着一团热乎乎的东西,阿彻迷迷糊糊睁开眼,一道金色的虚影映入眼帘,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下竟是暖和的草地,迎着刺眼的阳光虚着眼看了半天,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半大的豹子晃着尾巴立在他身上。

    他一下子认出来:“普雷尔?!”

    小豹子的尾巴扬起来勾了勾。

    卷毛青年笑着坐起来,一把抱过在他身上撒欢的花豹,在怀里高兴地揉来揉去:“哈哈普雷尔你还活着啊!”

    小花豹亲昵地爬上他肩头,阿彻抱着普雷尔站起来,四下是一望无垠的辽阔草原,但是他想不起来这是哪儿,不过虽然是草原,但是未免显得太冷清太安静了。

    风卷着几根草茎飞过,却没有一点声音,阿彻动动狗耳朵,正觉得奇怪,忽然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顺风飘来:

    “阿彻……”

    他从没听过这么温柔的呼唤声,光是听着那声音,心里就暖成一片。他站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大草原,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不知从何处来,不知要往何处去。但是只要这个声音响起,哪怕只听一遍,他也能本能地认出来,那是每个人还未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早已熟悉的声音。

    正要循着声音而去,普雷尔忽然从他怀里跳下来,在他脚边打转,尾巴勾住他的腿。

    阿彻蹲下来揉揉撒娇不让他离开的普雷尔:“我要走了,妈妈在叫我了。”

    母亲的呼唤声领着他告别草原,走进森林,从日出走到日落,在雾气弥漫的森林里寻路时,身后忽然蹿出一道影子。

    阿彻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圈住脖子,骂了声我靠刚要使出过肩摔,却听见身后传来特别来劲的笑声:

    “沈狗!沈狗狗是我啊!我阿伦啊!”

    挂在他背上的小青年这才跳下来,阿彻回头惊讶地看着穷开心的欧哲伦:“欧哲伦?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以为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他高兴地一拳头捶在欧哲伦肩上,“总之你没事就好!”

    “沈狗狗,我们来玩扑克吧!”欧哲伦张开手就变戏法般变出一叠扑克牌,拉着阿彻就要坐下。

    阿彻又听见母亲的声音在森林那头呼唤了,摇摇头,森林里有点冷,他双手插在卫衣的衣兜里:“改天吧,我要走了,妈妈在叫我了。”

    “哪有啊,我怎么没听见?”欧哲伦席地坐在地上,仰头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只听见神经病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神经病是谁啊?”阿彻一头雾水。

    “神经病你都不记得了?神经病就是……”欧哲伦说着也烦恼地抓了抓脑门,“哎呀你明知道我记性差!总之神经病在叫你,我们先玩扑克牌吧,你要走了他待会儿来找不到你怎么办啊?”

    “我不认识什么神经病,”阿彻只听见母亲的呼唤声愈加殷切,天色都这么晚了,他也起了急,“我真不能待了,改天吧!”说着不由欧哲伦说什么,挥挥手小跑着朝森林深处跑去。

    那呼唤声又带着他一路前进,阿彻蓦然望见森林尽头的光,美丽的浮光像是要将整座森林都托起来一般。他加快脚步走出森林,站在森林的边界,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云海,一座高得看不到头的白色城堡腾云驾雾般坐落在云海之上。

    他站在云海边缘探头探脑地朝上朝下看,叹为观止:“哇,这是什么地方啊?”

    白雾从脚边缓缓流淌而过,云雾下方露出长长的阶梯,一路蜿蜒向上通向城堡大门的方向。

    阿彻踩了两下,发觉下脚很结实,就沿着阶梯往上走,巍峨的白色雕花大门越来越近,目测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大门两侧是华丽的巴洛克立柱,要人才能合抱,柱子顶端雕刻着小天使和流云涡卷,巨门的门扉上一左一右则刻画着两位栩栩如生的六翼大天使,越靠近越是觉得气势恢宏。

    阿彻爬得气喘吁吁,心里吐槽着怎么也得整个电梯啊。快要到达大门时,忽然听见上方汪汪汪的狗叫声,他循声一抬头,只见那扇巨门底下站着一个不起眼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那只背上顶着一个包的雪纳瑞,不敢置信:“瓦格纳?!真是你啊瓦格纳!!”

    卷毛青年蹬蹬蹬地跑上来,雪纳瑞汪汪汪道:“卡拉扬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我老妈在叫我,”阿彻手抚上华丽的大门,耳朵贴上去听,狗耳朵耸起来,回头对脚下的雪纳瑞笑道,“就在门后!你现在在这里上班啊,守这么大个门!这是什么小区啊,碉堡了,你快帮我开门吧。”

    雪纳瑞用鼻子拱他:“走走走,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卷毛青年贴在门上不走,肩膀用力抵着门:“怎么没有啊,我听得很清楚,我老妈就在里面啊!”

    雪纳瑞死命咬着他的裤脚,却没办法把人拖走半分,阿彻不懂瓦格纳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凶恶,但是母亲的呼唤声仿佛已近在耳侧,他使出吃奶地劲咬牙推着白色大门,拳头敲在门上:“开开门啊!开下门啊!”

    才喊了两嗓子,脖子上忽然一紧,身后又有人一下扑挂上来。欧哲伦箍着他的脖子跳在他背上在他耳边喊着:“沈狗!!神经病在叫你啊!”

    阿彻喉咙被掐得一阵干呕,扯着欧哲伦的手:“我不认识神经病!”

    “你怎么不认识啦?我都记得你怎么不记得了?!”欧哲伦挂在他背上不依不饶。

    “神经病是谁——哇!!”

    脑袋上忽然一沉,阿彻只看见两只金色的爪子往他眼前一扒,额头都给他抓破了。

    “普雷尔!别调皮了!快点下来!!”阿彻脑袋上顶着一只花豹,背上挂着个欧哲伦,脚下还有绊脚的瓦格纳,普雷尔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脸,根本啥都看不见,整个人头重脚轻摇摇欲坠。

    “别调皮的应该是你!”瓦格纳在下面咬得他裤子都快松掉了,“卡拉扬!你还记得小修吗?!”

    “谁是小修啊?!”阿彻被三个人折腾得抓了狂。

    “不是你跟我们说要去庚林市找小修的吗?!小修给你买的狗房子你还记得吗?!”

    雪纳瑞汪汪汪地叫着,卷毛青年愣了一下,停止了挣扎。

    瓦格纳咬着他的裤脚一口气喊着:“灰蓝色的尖屋顶,屋顶上还有一片片瓦片的形状,门是圆拱形的,门上有一个骨头装饰,还有一扇红色的小窗户,特别好看,房子很大,都能装下个你了!!因为小修是想象着你长大后的样子买那栋房子的!”

    “小修……”阿彻情不自禁地喃道,转过身,扒开眼睛上普雷尔的爪子,在云海的另一头,他仿佛看见那个抱着大大的蓝屋顶狗房子的小男孩,狗房子太大,抱在怀里把他半个人都遮住了,他走到别墅前,小心放下狗房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踮起脚尖按响了门铃:

    “你好,我是上次和您约过见面的秦修。”

    秦修……

    秦修……

    秦修!!

    鸦雀无声的病房里,秦修忽然听见“嘀”的一声,那声音让他背脊一麻,以为自己幻听了,而后又是嘀的一声,这一次确凿无疑,他紧抓着沈彻的手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啷坠倒在地,他激动地回头大喊:“医生!!医生!!”

    凯墨陇和灵猫族的女医生赶回病房,先前已经几乎没有生命指征的阿彻居然又恢复了心跳,那心跳又急又快,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秦修被凯墨陇拉到一旁,跌坐在沙发上,听着女医生口吻镇静地安排病房外的护士备药,知道沈彻性命无虞的刹那,只觉得浑身虚脱。

    这是安嘉冕安排的一家私人综合医院,因为安总做了安排,来自灵猫族的司徒医生才可以自由借用医院里的设施。

    凯墨陇回头看着沙发上面色煞白冷汗直流的年轻人,秦修的眼睛上还包扎着纱布,这脸色和汗水不光因为紧张,还因为虚弱,从大本营被转移出来这四十八个小时,秦修只做了最简单的急救处理,就一直守在沈彻身边,他自己的身体还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

    凯墨陇向司徒医生确定沈彻没有生命危险了,但秦修还是坚持要等到沈彻醒过来。

    阿彻并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梦呓不断,而秦修全程都陪在身边,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秦修,他眼睛上还包着纱布,脸色也不好,但是整个人显得非常的安宁,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天塌下来也能波澜不惊似的。阿彻看着这样的秦修,睁开眼睛前还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就安稳下来,张开嘴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秦修”两个字,眼睛一瞬间就潮湿发热,他从没想过还能再亲眼见到这个人,还能亲口喊出对方的名字。

    “我在。”秦修像是早已知道他醒了,牢而有力地握住他的手,微微低下头,沉声说,“地塞米松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唯一欠我的,就是快点给我好起来。”

    阿彻一眨不眨地看着秦修,说这些话时秦修的语气很冷静,只有握在他手上的手,微微战栗着。

    124

    阿彻的身体情况渐渐稳定下来,这之后他们才被转移回国内的医院,确切地说被转移到庚林第一医院的只有秦修,秦修的眼睛还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沈彻的体质自然不能住大医院,治疗恢复期间只好住在凯墨陇的别墅里。

    回到庚林市,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在雪山的一幕幕显得特别不真实,如果不是秦修的眼睛看不见了,几乎就像一场梦。

    秦修的眼睛一直在接受这样那样的检查,一连半个月过去了,阿彻打电话问秦修,得到的回答始终是医生没有定论,需要进一步检查。

    阿彻怕秦修有意隐瞒他,他手头又没有秦修主治医师的电话,想了想,晚上便打了个电话给jenny。

    “沈彻?你还好吧?!”jenny接到他的电话惊喜又意外,“我听秦修说你住在外地的医院,怎么不回庚林啊?问秦修他说他不知道……”

    阿彻在心里暗骂秦修,那家伙帮他撒谎也这么偷工减料的,至少马马虎虎圆一下啊,他支吾了一会儿才想到说辞:“哦,我的医药费在庚林没法报销……”手机那头的jenny哦了一声没有怀疑,他又赶紧问,“jenny姐,秦修的眼睛到底怎么样啊?我打电话问他,他老说还在检查,怎么会检查这么久啊?”

    手机那头倏忽就没声了,阿彻心下一提,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jenny才出声道:“我和王子琼今天下午去问过医生了,是检查了挺长时间,不过已经有结果了,秦修的眼睛是视神经永久性损伤,就算移植眼角膜也无力回天了……我和王子琼商量了一下,暂时让医生不要把结果告诉秦修,你也记得千万不要说漏嘴……”

    jenny叮嘱了很久,阿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他呆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午夜两点,凯墨陇走进玄关,正要开灯,发现客厅里还亮着一抹光,他纳闷地走进去,沙发边亮着一盏台灯,沈彻以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绷姿势坐在沙发上,看见他进来,一双呆滞的眼睛里才猛然有了神,豁地站起来:

    “大手!你帮帮他!秦修的眼睛,他的眼睛——”

    凯墨陇默然地看着冲上来抓着他的手臂,哽咽得语无伦次的卷毛青年。

    “拜托你帮帮他!他们说他的眼睛是视神经永久性损伤,移植眼角膜也不行!他是摄影师,眼睛要是看不到,以后要怎么办啊?!”

    “沈彻,”凯墨陇沉声打断他,“我不是上帝。”

    情绪激动的沈彻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眼里是孤注一掷的希望:“你帮帮他吧!只要能挽回他的眼睛,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彻!”凯墨陇扯开沈彻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将人冷酷地推回沙发上,扯了扯被沈彻抓皱的袖口,“等你冷静以后再和我谈。”

    他转身上了楼,楼梯下方的卷毛小子在愣过片刻后又死灰复燃地站起来,凯墨陇停在楼梯上居高临下道:“你今天就在下面给我坐一夜。好好想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等你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你才能冷静地思考应对的方法。”

    沈彻这家伙是个一根筋的二货,他其实压根没指望这小子能想出什么应对方法,能冷静下来就不错了。这半宿很快过去,凌晨五点时,九尾狐躺在kgsize大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都有点担心一拉开门沈彻那小子是不是就会跪在门外。

    然而待他平心静气拉开房门,门外并没有沈彻的身影,客厅里还是亮着那一盏孤灯。凯墨陇从门后站了半个身子出来,望向楼下,只能看见沙发上冒出的一颗卷毛脑袋,一动不动。那家伙竟然真的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阿彻一夜未睡,对策没想到分毫,只是情绪冷静了许多,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庚林第一医院,站在病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平静地靠在病床上的秦修,他不知道秦修会不会怀疑,或者其实他已经在怀疑了。也许jenny和王子琼是对的,一天不告诉秦修,至少对秦修来说就有了一天的希望。

    护士为秦修量完血压后离开,阿彻见秦修似乎是等护士的脚步声离开后,才侧过身体往床头柜上摸索着水杯,他想跑上前把水杯递到他手里,但是对秦修来说,哪怕眼睛看不见了,拿个水杯依然难不倒他。

    阿彻却看得很揪心。上天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残忍,让他成为摄影师,却只给他看残缺的世界,如今竟然连看见残缺世界的权利都剥夺了。

    “个狗东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身后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阿彻惊诧地转过身,看见站在身后两袖清风的贺兰霸,鼻子一下就酸了:“老师……”

    贺兰霸看着叫了他一声就低垂着头不知所措的卷毛青年,要是换了小时候,这家伙会一准回扑过来挂在自己身上嗷嗷嗷地求安慰吧,镜片上的高光盖过贺兰霸眼中一闪而逝的感慨,可是他已经长大了。

    在住院部花园的长椅上,贺兰霸跷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宏声,看一眼身边沉默不语的沈彻:“凯墨陇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你很想帮秦修吧。”

    阿彻点点头:“我听说除了催眠术和幻术,还有一种治愈术。”他已经做好了只要有需要就将自己的眼角膜移植给秦修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治愈术是他唯一的希望。

    “谁跟你说的?”贺兰霸意外地皱眉。

    “对不起老师……我答应了任海兄不能说的……”

    贺兰霸目瞪口呆,这小子现在是灵魂出窍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吧?他吧唧抽了两口烟,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是有这种治愈术。”

    狗小子蓦地抬起头,眼里顿时有了神采:“真的?!”末了又想起昨天夜里凯大手冷酷决绝的样子,担心地问,“治愈术是不是很危险?”如果真的有危险他当然不可能求凯墨陇和贺兰老师帮他,不过,“凯大手以前教过我幻术,治愈术我也可以自己学的!”

    贺兰霸嘴里的烟都没叼住,凯墨陇那家伙居然教沈彻幻术?敢情在他云游四方这两年,这仨很是捣鼓了一些名堂啊?任海脑子抽了凯墨陇也脑子抽了吧,沈彻这种狗队友都能信任?

    “你想学治愈术是不可能的。”贺兰霸抽了一口烟,淡淡地说。在他认识的所有同族、异族人中,灵力的境界高到够格施展治愈术的,也只有音信杳无的老族长和凯墨陇两人,阿彻这样连人化术都半吊子的狗小子,学治愈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痴狗说梦,“与其说施治愈术有危险,不如说治愈术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你不要以为治愈术是万能的,治愈术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比如一个人感冒了,丧失的能量必须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