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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绽朱门第34部分阅读

吴氏,又重重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三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高气傲,性子又拧,我就算强留下你,可也没法子强压着他跟你在一处,你又如何自处?”

    吴氏涕泪满脸,抬头看着程老太太,连连磕头求道:“求老太太恕了我这回,求……”

    “我不怪你,”程老太太示意赵氏扶起吴氏,赵氏忙上前去拉,吴氏摇着头,无论如何不肯起来,程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咱们女人不容易,男人做不到的,咱们得做到,谁让咱们是瓦呢?我不怪你,你起来听我说,我劝过三郎,五郎也劝过他,他是铁了心了,我能留下你,可没法子让你们夫妻和好如初,你说你在姜家,这日子怎么捱?你听我说,也别说休,就是和离吧,你还年青,再寻个合适的,这日子……”

    “老太太,我宁可死……死也不离姜家,从前是我错了,求您恕了我这回!”吴氏伏地磕头有声。

    程老太太垂着眼皮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你带她去见见大老爷,就说我的话,吴氏回去是我答应了的,算不得不孝,这休书让三郎拿回来吧。”

    赵氏答应一声,上前扶起吴氏,扶着她往姜奉德居处过去。

    姜彦志听了程老太太的吩咐,接过休书撕了,却看也不看吴氏,只冲赵氏恭敬的拱手道:“烦劳大嫂,给她寻间屋子另住,我与她恩断义绝,此生只同陌路。”赵氏点了点头,姜彦志冲赵氏长揖一礼,转身就走。

    傍晚,李丹若从宫里回来,赵氏拉了她,低低将吴氏回来的事说了,和李丹若苦笑道:“其实太婆也是为她好,可这女人……左右都是难,况且还有孩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说话,一味只是哭,当初她也不大理人,我让人留神看着她,怕她万一想不开……岂不是苦了两个孩子?”

    李丹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赵氏低声道:“你多虑了,再怎么说她也还是姜家三奶奶,等年后分了家,长房,除非大伯父再娶,否则也只能是她主持主馈,她又有儿有女,至不过没有夫妇之实罢了,真要是和离回去,也许还不如这样呢。”

    “也是。”半晌,赵氏叹了口气道:“只是三郎身边总不能这么一直空着,这妾侍好了还好,若是……”

    “太婆想把豆绿给三郎,”李丹若也不瞒赵氏,把刚才程老太太和自己商量的事低声说了:“这样也好,豆绿自小跟着我,是个厚道知礼的,往后再怎么得宠,也不至于过了份,太婆这是替三嫂着想。”

    赵氏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就怕她想不开,算了算了,我也别想那么多。”

    “嗯,”李丹若低声应道,两人低低的又说了会儿话,李丹若才起身告辞回去了。

    十月中,周睛川十里红妆,热热闹闹的嫁进了姜家门,忙完了这场大事,李丹若松了口气,歇了一天,李丹若依旧日日进宫照料大皇子,这天中午,看着大皇子和默哥儿两个都歇了午觉,小内侍过来请道:“娘娘请夫人过去说话。”

    李丹若跟着小内侍转进小山上一间暖阁里,刘皇后正歪在炕上,抿着茶看外面萧索的秋色,见李丹若进来,笑让道:“坐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两个都松快松快,喝喝茶,说说话儿。”

    李丹若在炕上坐了,自己斟了杯茶喝了,刘皇后看着她问道:“姜家这一阵子可都是喜事,你也能轻松轻松了。”

    “轻松?”李丹若抬手揉着眉头苦笑不已:“唉!”

    “怎么了?说来我听听。”

    “一言难尽,”李丹若又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先将姜彦志和吴氏的事说了,看着刘皇后摊手道:“你说说,这算什么?别的也就算了,我就是心疼两个孩子,可这夫妻间的事,旁人有什么办法?这还不算最烦难的,最让人头痛的是莹姐儿的亲事,她今年都二十一了,旁的统不说,就这个年纪,到哪儿寻合适的人去?再说,莹姐儿这几年一心一意照顾母亲和太婆,这份懂事,说起来都让人心疼,这嫁人上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委屈她,可到哪儿寻这么合适的人家去?”

    李丹若苦恼的拍着额头,刘皇后微微仰头想了想道:“我也想不出来合适的人家,二十一岁,这年纪也是太大了,别急,姻缘这事,都是前世定好的,回头我给你们莹姐儿添些体面,也许这亲事能好议些。”李丹若点头谢了,李丹若不再多说旁的事,只和刘皇后说起大皇子和墨哥儿两个的趣味笑话儿,两个说笑了大半天,李丹若才告退回去。

    果然,十一月初下头一场雪,刘皇后请京城女眷进宫赏雪,特旨请了程老太太,又当着众人将姜艳莹叫到面前,细细问了半天二太太周氏的病情,对姜艳莹的孝心赞不绝口,末了赏了姜艳莹一堆东西,又笑着嘱咐程老太太,若姜艳莹出嫁,一定得告诉她,她是要添妆的。

    这一通体面让登姜家门给姜艳莹提亲的人家大增,可李丹若和程老太太挑来挑去,一家合适的也没能挑出来。

    第一二九章是非

    忙碌和发愁中,新年临近,刚进腊月,远在杭城的李金蕊就打发管事拉了几十车各色年礼送到李丹若府中,李金蕊很是块做生意的材料儿,跟几个老掌柜学了几个月就上了手,极用心又肯吃苦,如今在杭州茶叶行里做的风生水起,年初,弟弟李云玮干脆辞了官,也到杭城和姐姐一起做生意去了。

    李丹若吩咐将东西各样稍留一点,余下的都打发人送到了姜府。

    大/奶奶赵氏亲自过来看过一遍,吩咐婆子仔细点好收到库房里,苏二奶奶不管正事,闲事却一件不漏,听说前院收了几十大车东西,忙甩着帕子冲过来看热闹。

    “哟!谁这么大方,送了这么多好东西?”苏氏挤过去飞快的翻看着笑道,管事婆子从背后斜了苏氏一眼,嘴角往下扯了扯,陪着笑容道:“还能有谁?是五奶奶着人送过来的,说是杭城的三姑奶奶打发人送的节礼。”

    “杭城的三姑奶奶?杭城哪有什么三姑奶奶?三姑奶奶送节礼,怎么送到五奶奶府上了?她是姜家姑奶奶,还是她五奶奶家的姑奶奶?这巴接的也太过了吧?!”苏氏用力打着篓子里的茶饼子,阴阳怪气道,管事婆子抿嘴笑道:“是我没说清楚,不是咱们府上姑奶奶,是李府三姑奶奶,五奶奶娘家三姐姐,听说如今在杭城做茶叶生意,不知道多挣钱呢!”

    “茶叶生意?”苏氏呆站了片刻,眼珠慢慢转了两圈,突然问道:“大/奶奶呢?”

    “在后头议事厅……”苏氏不等婆子说完,扔下一块杭绸,甩着帕子急急的往后面去寻赵氏。

    赵氏正跟管厨房的婆子商量年三十守岁的菜品,苏氏一阵风般冲进来,推了把婆子道:“你先出去,我和大/奶奶有要紧的话说。”婆子被推的踉跄了两步,恼怒的斜了苏氏一眼,只看着赵氏一动不动,赵氏好脾气的示意婆子先退下。

    苏氏旋身坐到榻上,压低声音,看着赵氏神秘道:“老五媳妇娘家姐姐在杭城做茶叶生意,这事你知道吧?”

    赵氏点了点头,苏氏又手一拍:“我还当你不知道!你看看,这节礼一送就是几十车,这还是送到咱们府上的,那送到老五家的还不知道多少呢!这一年得挣多少银子?!那李家二姑奶奶从哪儿拿的茶牌子?肯定是从老五手里拿的!你看看,老五这是失心疯了,咱们府上穷成这样,他不照应自家,有便宜送给别人!那李家二姑奶奶算什么?咱们这头穷巴巴、苦巴巴,这算什么?!”

    “这是哪跟哪!”赵氏紧皱眉头,烦恼的打断了苏氏的话:“李家大老爷做着枢密院使相,就是五郎手里这茶牌子,说不定也是李府帮的忙呢,退一万步说,李家二姑奶奶这茶牌子就算是五妹妹给的,她的东西,她爱给谁就给谁,咱们也管不着。”

    “你可真是高风儿亮节儿……”苏氏斜着赵氏,用力撇着嘴,拖长声音说到一半,仿佛想起什么,盯着赵氏冷笑道:“我又傻了,你跟在老五媳妇后头巴接成那样,这好处还能少了你的?就我是个实心眼儿傻的,这会儿才明白这事,你们都发了财,单把我们二房撇下。”

    “你这是什么话?!”赵氏直起上身,盯着苏氏严厉道,苏氏从鼻腔里冷哼了几声,站起来,帕子甩着衣襟,仿佛拍打着看不见的灰般,拖着声音道:“当我真傻哪?!哼,人在做,天在看,咱们走着瞧!”

    赵氏看着扬长而去的苏氏,只觉得胸口发闷,半晌透不过气来。

    苏氏怒气冲冲回到院里,一只脚踩着垂花门门槛,错着牙骂个不停,却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来,这事能寻谁呢?寻老太太?老太太也不是个好东西,寻老爷?算了,刚从永州逃命回来,看他们看着老五一脸媚笑的样儿就恶心!寻老五媳妇讨个说法?苏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说不出为什么,她打心底怕她,要不,晚上回来跟二郎说说这事……

    赶在春节前,八爷姜彦英日夜兼程,从雄州赶回了京城,看着晒的乌黑,却高大健壮,显得英气勃勃的姜彦英,程老太太高兴的说不出话,只拉着姜彦英不停的流泪。

    跟姜彦英一起到姜府的,还有雄州吉守备的嫡长子吉青河。

    吉守备武进士出身,也算是个有才能的,辗转辛苦了十六七年,一步步熬到从四品守备这个位置上,这一任眼看着还有半年期满,他在雄州这样的蛮荒之地一驻五年,立了不少军功,有苦劳有功劳,满心希望着能往上升一升,最好再调个好一点的差使,十月里听说姜家洗了冤,姜彦明又归了宗,不禁拍额庆幸,亏得当时自己有先见之明,待姜彦英如自家儿子一般,有了姜彦英这份人情,也许能和李使相搭上几句话,就是搭不到李使相那里,姜家还有个姜彦明呢,那可是炙手可热的天子宠臣,看来,自己这再熬上一步的心愿许就能成真了了。

    吉守备和夫人商量了几天,打点了两万两银票子交给长子吉青河带上,细细嘱咐过,打发吉青河和姜彦英一同进京打点下一任的前程。

    程老太太一边听姜彦英细说这些年的经历,一边打量着吉青河,二十出头,个子很高,比姜彦英还高出半个头,身材挺拔,英气十足,言语诚恳知礼,反应极快,是个好孩子……

    傍晚,李丹若掀帘走进程老太太上房时,程老太太正满脸笑容的和赵氏不知在嘀咕什么,一见李丹若进来,忙直身笑道:“你来的正好,正要寻你商量。”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李丹若曲膝见了礼笑问道,赵氏抿嘴笑个不停,程老太太招手示意李丹若坐到炕上笑道:“和八郎一块儿回来的吉家大爷,你见过没有?”

    “远远看了一眼,看着英气十足,老太太看中人家了?”李丹若反应极快,程老太太哈哈笑道:“可不是,我仔细问过八郎了,今年二十三了,早先说过一门亲,后来吉家驻到雄州,女家心疼女儿不肯远嫁,这亲事就退了,吉家老爷太太不愿意娶雄州本地女子做媳妇儿,可一家人在雄州,别的地方又不好说亲,就这么才拖到现在,八郎说那孩子人品好,性子温和,重情重义,若光论人品才干,是个极难得的,你看看,是不是正正巧?跟咱们莹姐儿哪儿都合适,他又是嫡长!”

    “老太太既看中了,我去问问莹妹妹的意思去。”赵氏笑道:“若莹妹妹也觉得好,吉家大爷那边,就让八郎去探个话,就是吉家长辈都不在京城,这说亲……”

    “吉老爷明年年初就满了任期,他是从四品,要回京述职的,也就明年年中,他们一家就进京城了。”李丹若忙笑道,程老太太笑着冲赵氏摆手道:“你去寻莹姐儿问问去,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可莹姐儿不一样,咱们谁也不能想委屈了她。”赵氏一边笑一边曲膝答应,出去寻姜艳莹探话去了。

    苏氏蹬着块山石,站在假山后的凉亭边上,看着赵氏笑容盈腮的从姜艳莹院子里出来,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里犯起疑惑,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寻九妮子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得了好亲?这两天没见有人上门,哪来的亲事?老五媳妇给寻的?这到底是哪家?苏氏想的出神,直到风吹的后背一阵凉,才裹紧斗篷,慢吞吞晃着步子往正院过去。

    刚转过月亮门,苏氏一眼看到姜彦英迎头过来,苏氏忙笑着招呼道:“八郎这是往哪儿去?你妹妹好些没有?”

    “二嫂,”姜彦英忙长揖见礼:“妹妹没事,劳二嫂牵挂。”

    “瞧你客气的,这几年丰姐儿日子过的可怜,一想起她我心里就难过,我们姑嫂两个就是最苦的那两个,对了,这事吧,也只有我交待你,丰姐儿的亲事,你可得上心,说起来,她也就靠你了,这家里除了你,谁还把她的事放心上?要不是你回来,她还在庵里住着呢。”苏氏的话语重心长,姜彦英垂着眼皮拱手道:“这是二嫂偏疼妹妹。”

    “唉哟,我不疼她还疼谁呀,你看看,莹姐儿比丰姐儿还小两岁呢,你看看她这亲事,从老太太到你五嫂,一门心思只忙莹姐儿一个,听说快有好事儿了……”苏氏甩了甩帕子咯咯笑道,姜彦英陪笑道:“二嫂还须慎言才好,九妹妹和吉兄的事老太太不过提了提,还没议定呢,吉兄父母都在雄州,来往不便,就是吉兄那边也没敢提呢。”

    苏氏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来议的是吉家大爷,苏氏咯咯笑着正要再多说,姜彦英又敷衍了两句,借口有事,长揖告了辞。

    苏氏兴奋的眉梢舞动,来回走了几圈,转身奔进月亮门,往姜艳丰院子里去了。

    第一三零章女人心

    苏氏寻了姜艳丰,凑过去兴奋的嘀咕了吉家大爷要和姜艳莹议亲的事,接着推心置腹道:“你瞧瞧,这偏心也偏的太过了,你这亲事还没定呢,一家子全掂记着九姐儿去了,到底是有爹有娘的人……”

    “你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姜艳丰斜着苏氏,没好气的打断道:“吉家行商出身,满家门就出了吉老爷一个从四品官,在外头混了几十年,连京城都没进过,这样的人家……哼!”姜艳丰推开苏氏站起来道:“别拿我当傻子,我可不是纷姐儿,由着你使坏,我是没爹没娘,就算我没爹没娘,也不能让你这样的欺负了!你想哄我做什么?也跟纷姐儿一样?”

    苏氏狼狈中带着仓惶,忙甩着帕子急赤白脸道:“我不过跟你说说闲话……你看看你,这几个月的经算是白抄了,不知好歹……算我多事。”苏氏边说边退,姜艳丰叉着腰呸了口道:“你给我出去!想欺负我?做梦吧你!”

    姜彦英奉了程老太太的吩咐,和吉青河说了这桩亲事,吉青河远远看到过姜艳莹一回,很是中意,却不敢自专,忙写了信,八百里急递送往雄州父母处。

    眼看着年关将近,胡昆被父兄日日催逼,只急的满嘴火泡,鼓足勇气往姜府门上去了几回,偏门房一个个势利眼生的刁钻无比,别说通传,干脆连正眼也不瞧他,连塞银子都没用,说上头交待了,不敢惹二姑奶奶生气。

    他只好守在府门口,两位老爷几乎不出门,就是出门也是坐车,车帘子垂着,一圈小厮长随团团围的紧,,他也不敢往前凑,五爷姜彦明倒是常进常出,可他怕他,躲还来不及呢,三爷姜彦志进进出出脸阴得能滴出水,他从前就跟他不对脾气,估摸着凑上去也没用,倒是二爷和七爷见过两回,哈哈的倒也客气,就是没半句实话也不办事,老八更客气,笑的跟朵花一样,更不办事,上回说替他传话,从一早他就伸长脖子等,直等到天黑,连个回音都没有,成不成总得回句话吧……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偏偏还净撞见姜艳湖那个泼妇,有两回躲不及,还挨了打,胡昆摸了摸胳膊淤青处,悲伤的叹了口气,笼着手缩着肩膀转了几圈,唉!还是去寻寻何家大爷,他倒是个实心肯办事的,就是够不上去。

    何德庆喝得醉醉熏熏晃回家,闯进上房一头倒在炕上,姜艳纷忙扶起他,侍候着他换了衣服,净了手脸,递了醒酒汤上来,何德庆一口气喝了,长舒一口气,伸手拉过姜艳纷道:“让丫头们做,你过来,我有事问着你。”

    姜艳纷将碗递给丫寰,自己坐到炕上,何德庆脑袋晃了几下说道:“你二姐怎么老在娘家住着?没这个理儿,这都要过年了,她得回家!”姜艳纷皱了皱眉头,斜着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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