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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富农第17部分阅读

    排行第六,一知道这件事就找上了自己小爹,“小爹,怎么能这么强所难!雷老板从老早以前就说了不纳侧房,还三番四次拒绝了几遍,怎么……”

    “怎么怎么了?”喜郎小爹瞪眼,“好啊,不听们的话嫁去麻子村就不说了,现还帮外对付自家?翅膀硬了是吧?”

    “!”六喜才真的要眼睛脱眶,“这是讲道理啊!天地良心,嫁出去之后还时时给小爹送钱送物,都是私房钱置办的,们不肯见,却又有哪一次把东西退回来?”

    “儿子给爹钱财是应分,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做?”

    六喜顿时无话可说了,据他所知,五个哥哥给家里钱的只有大哥,小爹怎么都没有半句微言?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心也凉透了。不再多做争辩,他回了马古村。

    这样来回跑一转,还受了气,他下午到家,当晚就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保住,幸好药下得及时。

    枣子听说了喜郎家的事,特意登门拜访。他吃了几服药已经恢复过来了,这一次的事其实和喜郎哥没太大关系,虽然去他家吃饭是契机,但是他本身没做错什么。

    喜郎躺床上,愧疚道:“对不住。”

    “现没事了。大夫怎么说?”

    “……之后几个月都不能动气,也不能干活,要好好养着。”

    “那就别操心了,好吗?们家真的没事了。”枣子道,“所以真的不用顾虑那么多。”

    喜郎握着枣子的事,片刻无声。

    枣子把小阿月放到床上,让他轻轻摸一下喜郎的肚子,道:“阿月来教小弟弟要学乖。”

    小阿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真的轻手轻脚地摸了摸,“弟,乖。”

    喜郎终于笑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

    枣子村里没多少熟,这次之后他反而和喜郎六喜要好起来。六喜比较八卦,但不是坏。经过这次的事之后,再加上有孕身,整个的个性都沉静了不少。阿唐家的唐阿爷特别枣子,每次他来都很热情招待。

    枣子好奇问:“六喜哥,能吃鱼么?”

    “能啊,天天吃都吃不够。”六喜道,“那时候好像吃不了吧?”

    “嗯,一吃就吐,恶心。”

    “每个多少都有不同,没什么的。”六喜指了指房间的桌子,“枣子,阿唐给买了点炒米饼,拿来吃,别跟客气。”

    枣子的确挺爱吃这种点心,也不推辞了,掀开竹盖,果然有一叠点心放里头,炒米饼不大,象棋那么大的就一块,刚好够一口。他捧到床边,放一张凳子上,和喜郎一边喝茶一边吃起来。

    床上玩手帕的小阿月也抓了一块,放进嘴里啃,枣子见了□,却见饼边有浅得几乎看不到的两处痕迹。喜郎探过身来看,“这个是……小阿月长牙齿了?”

    枣子小心掀起小阿月的嘴角,果然,上面有两颗白点,小阿月皱着眉头蹬脚,忽然咬下,啃了枣子的手指一口。枣子高兴道:“有点疼,是真的小牙齿。”

    喜郎笑道:“长牙就好啦,小阿月能吃肉肉了!”揉了揉小阿月的脸。

    小阿月拼命挣扎,爬上枣子大腿,伸手要抢那块炒米饼,啊啊啊地叫。

    枣子苦恼道:“这个太硬啦,阿月别抢。”

    小阿月得不到炒米饼,转而含住了自己的手指,啃得开心。帮他扯开,又要咬回去,不给咬就闹脾气。

    喜郎道:“出牙齿的时候会这样的,给他点东西磨一下就好了。记得厨房里有馒头……”说着就要下床。枣子连忙拦住他,“不急,回去做就行,别下床。”

    “也行,知道怎么做?”

    “小爹或者小松应该会。”

    “不知道再来问吧,除了馒头,鱼肉啊鸡蛋啊也可以吃,听说对孩子长牙长身体好。”

    回家之后,枣子立刻就煮了鸡蛋,不敢喂太多,掰成小小块给小阿月咬,小阿月总算开心了。

    家里知道小阿月长了牙都争着要看,小阿月却不肯配合,他忙着吃东西呢。

    雷守诺道:“骨头汤又要熬了,吃什么补什么,吃骨头养骨头。”

    “雷哥,县城市集里有苹果吗?”

    “绵苹果?挺酸涩的,要吃还是给阿月吃?”雷守诺不解。

    “绵苹果?”枣子发现两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怕这里没这种水果,连忙换一种,“那大家会给长牙孩子吃什么水果?”

    雷守诺道:“没什么吃啊,吃饭吃肉吃菜,不就够了?们这边的水果都不是很适合那么小的孩子吃。”

    枣子再次把小阿月的手指从嘴里□,擦掉口水,“阿月成日想咬东西。”

    “番薯干怎么样?”雷守诺想了想,“萝卜切成条瓜切成条也可以啃啃。”

    “番薯干怕不怕太硬啊。”

    “放锅里煮一下或者焖一下应该就行了。”

    说做就做,马古村最不缺的东西之一就是番薯干。吃饭的时候,小阿月就咬上了番薯干,一边喝米糊一边啃薯干,自得其乐。

    吃完饭,梅小爹找上枣子说:“枣子,想接刺绣来做吗?”

    “现应该可以了。”之前要带阿月,都好久没碰绣针了。

    “那们一起做。”梅小爹道,“最近县城里时兴包髻的布帛上绣纹样。”他拿出一截细长的布条,上好的料子,精致的刺绣,发髻上缠几道最后绑成一个简单的结,再配以发簪,别有一种风情。

    梅小爹说:“以往的包髻都是看结绑得好不好看,今时却兴起布上的绣图了,都是因为宫中一位贵阿大引起的。”

    枣子问:“他头巾的绣图特别好看?”

    “是的,绣了七彩的百鸟朝凤,别的贵阿大都像以往那样用昂贵的布帛绑各式各样的繁复花结,唯独他的头上没有这些花枝招展的东西,等他款款躬身作揖,皇上才见到他发髻上巧夺天工的绣图,顿时龙心大悦。”梅小爹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之后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就都跟风学了起来。”

    枣子听得津津有味,道:“们这里没见过多少绑包髻的呢。”

    梅小爹道:“们这边的没那么考究,主要是那么大的花结做事也不方便,都是些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哥子才有这种闲情逸致。不过现不同了,那位贵阿大的做法大家都愿意跟随,因为这种包法和绑法很便利,谁都可以做。最重要的就是刺绣要好看,还要别出心裁。”

    枣子心思活络了,“这个可以帮上忙。”

    梅小爹乐道:“小爹就是知道枣子多奇思妙想才讲的,这次可以好好磨练技艺,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枣子同意,“小阿月以后长大了使钱的地方肯定更多,还想让他多学点东西。”

    梅小爹来了兴趣,问:“学什么?”

    枣子想了想,道:“也还没想好,学书画琴瑟?学个功夫也挺好的,可以傍身。不知道小阿月想不想。”

    “想法不错,”小爹道,“懂得多眼界也宽,结交良友的机会也更多。”

    枣子道:“所以现要多赚点钱,也不用雷哥那么劳累了。”

    “好孩子。”梅小爹慈祥地笑了笑,摸摸枣子的头。多少年了,这个孩子还是一心向着自己家,一点没变过。

    第一卷  57第五十七章

    枣子比这里人多的一个优势就是拥有现代世界的记忆,哪怕没专门学过,生活中所见的花边图腾纹样融合古今中外,要创新的时候思维也比较灵活。只是也有不好之处,他有时候绣出来的图纹过于偏向现代人的审美,古代人不喜欢,他在一次次的尝试中找到了创新与古典的平衡点。

    宫中的贵阿大以百鸟朝凤头巾艳压群芳,民间追捧之时也多用类似的绣图。只是凤凰不是平头小百姓能用的样式,于是绣工们多采用其它鸟类替代。华有孔雀开屏,素有仙鹤凌云,富有公鸡司晨,,喜有鸳鸯成双巧有春燕剪柳,俏有黄鹂啼脆,秀有画眉弄妆……自古为人称道的飞禽都入了画,上了髻。绣得好自然不怕图样重复,只是这时候如果有特别的鸟类图样出现,必然能占不少优势。

    枣子想冒个险,绣一种他只在动物图鉴上见过的鸟——极乐鸟。这种鸟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艳丽却不媚俗的颜色,丰满柔美的体态,最重要的是纤细且华美如锦的大尾羽。有孔雀的鲜明色彩,却又兼有几分柔和纤巧。如果能成功将它的特点绣出来,一定会有很漂亮的效果。他打算用传统南方地区的绣法,一二丝细绣。这样才能展现天堂鸟尾羽的华丽与柔美。

    他挑了一种蓝色的极乐鸟和另一种黄褐色为主的极乐鸟,一瑰一雅。如果可以,他想将孔雀毛编成线,据说会更精致,可惜高良县没有,托人从远方买回来又太费事。

    开始动手之后小阿月就基本跟他爷爷带了,枣子做针黹的时候非常专心,甚至可以说过于专注致使两耳不闻身边事,小阿月呆在旁边不安全。

    梅小爹最初以为枣子要绣的是孔雀,因为他备的布料和绣线颜色都很像,还想帮手一起来。但枣子却说不是,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等枣子绣到一半,他越发不明白了,这是什么鸟?好陌生。

    “这是极乐鸟。”枣子等完成了才对梅小爹解释。

    绣的是几尺细布,为了方便缠绕与打结不会绣满幅,尽量算好缠的圈数,丈量图纹绣在哪处能显露在外,一般主要部分不超过两寸,花草细枝会适当沿着布边延伸一段。有人绣两个主图,有人只绣一个,这些都是各有规矩的,梅小爹都一一说明白了,所以枣子绣起来比较顺手。

    “极乐,极乐……”梅小爹斟酌着这两个字,颔首认同,“颇有深意。怎么我们这边没见过这种鸟?”外形这样漂亮,大家一定会喜欢,必然也会记忆深刻。

    枣子支吾其词,“它……它大概只生活在深山吧,很深那种。”绝对不能泄露这是他前世的记忆。

    梅小爹对此倒没太多怀疑,毕竟辰国地大物博,深山老林中有的是他们听都不曾听说过的东西,且不讲那是仙物还是恶兽,能窥视一眼就已经是万幸了。

    枣子生怕小爹会继续追问,连忙转移话题,“小爹你觉得这种能卖出去吗?”

    “能,还会卖得好。枣子绣工进步不少,这鸟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布上活过来了。”小爹温柔地抚过布面,“极乐鸟……人生苦于短暂,如果能像这鸟一样片刻乐至极处,那该多好。我真想也见一见它。”

    何处是极,何时为长?极乐与长乐,终究不过是人的痴心妄想。梅小爹安静地站着,一片鹅羽落在肩头,似落非落。

    过了一会儿,梅小爹又说话了,“还有别的绣图么?再绣两个就送去县城卖。”

    枣子如释重负地道:“还有一个素雅点的,如果再要一个……也可以。”

    “嗯,辛苦你了。最近的饭我和小松来做,你别太劳累了。”

    “枣子知道。”

    刺绣是个费时费心的事,绣出第一条就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八月十五是雷守诺和雷善诚两父子的生辰,不过高良县有习俗,小孩子未行成|人礼前都不兴大搞庆祝,再加上雷守诺也不注重自己生辰,所以吃了一顿好的就算过了。

    枣子休息了一天,捻起针线,接着绣第二条。针起悠长,拉起丝线纤毫,谁见了都不舍得大声喧哗,怕惊断那若有似无的藕断丝连。雷守诺回到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午后静好的画面。他到厨房洗净手脚,换上舒适的常服,掌心托了一小壶茶细嘬。

    巴掌大的茶壶是枣子送他的生辰贺礼,只给他一个人用,他只在家里用。

    枣子停下手,揉了揉脖子,轻轻出了一口气。雷守诺挪过去把壶嘴放到他嘴边,“喝点水。”枣子仰头微笑,就着雷守诺的手喝了一口,道:“雷哥今天回来得真早,管家呢?”

    “他还在廪房,稻米有点不对。”

    “怎么了?”

    “应该是进了老鼠,有一包米被啃了一半。”雷守诺道。

    枣子又喝了一口茶,道,“没的就没了,把老鼠洞填好就行了吧?”

    “嗯,的确是这样,洞填好了,管家阿叔还是要将米袋都检查一遍,做好记录。”

    枣子笑道:“阿叔很有责任心,这样几好。”

    雷守诺捏了捏枣子的脸,“所以你雷哥就偷走回来咯,饿么,我去蒸个蛋。”

    枣子皱了一下鼻头,“雷哥只会蒸蛋。”

    “哈哈哈,手艺不精,望阿大多多包涵。”

    枣子把针□针线包里,起身,“我去做点别的吃。”“吃什么?”“榄角炒蛋。”“……”

    ……

    一个月过去,余下两条头巾终于绣好,又加了衬底封了边。梅小爹帮忙看了一下,补了一些细枝末叶,“太漂亮了,我们要整个锦盒来装。”

    枣子还真的去找喜郎要了三个锦盒,原先是装珍珠链子的,喜郎多的是这种小东西——他看见漂亮的锦盒就会存起来,偏偏用不出去,又不愿卖,所以村里谁家要锦盒都会拎点菜或者蛋去换。枣子挑了三个半个巴掌大的,估计原先是放玉镯的。

    “哎,你也绣了头巾,什么样的?什么花样?给我看看行么?”六喜对这种哥子东西中意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跟枣子回家看个究竟。

    枣子差点招架不住,忙将人压下,“六喜哥,你小心肚子。”

    “没事了,三个月,大夫说稳定下来了。走!带我去看看!”六喜眼神闪烁发亮,抓着枣子的手下了床,穿好鞋扶着腰就往外走。

    枣子无计可施,跟着走出去,幸好在门口被阿唐堵住了,对方哟嘿一下把人抱了回去。喜郎攀着阿唐的肩膀振臂高呼,“枣子我要看!给我看一眼啦!”枣子抹了一额头汗,虽然看不到,但他相信现在阿唐哥是笑眯眯的。

    阿唐哥以前卖过很多东西,对付哥子小孩特别有办法,看来六喜哥是没法逃出来的了……他在心里对喜郎说了声不好意思,一溜烟地跑走。

    “怎么那么久?”梅小爹接过锦盒问。

    枣子把事情说了一遍,梅小爹道:“嗯,没事就好。来,装进去吧。”

    仔细卷好,花纹那一面在上,三个锦盒的颜色恰好与头巾相配,排开来看很是精妙。

    雷管家路过,难得从诗词书集里分出一点神,问:“这是何鸟?”

    枣子把之前对梅小爹说的重复一遍,雷管家沉吟片刻,道:“人生多彩,处处极乐,很好。”

    梅小爹愣了,两人想的方向类似,想法却刚好相反。

    雷管家转身回房里,没过多久拿出三张写了小字的纸来,比锦盒还小一圈,正好放得进去,道:“这样好的头巾,寻常人不懂其上是何种物事未免扫兴,我提了几句词,正好可以用作注释。”

    梅小爹和枣子轮流看了一遍,果然很好。梅小爹道:“这样好的字,单单放进盒里有点寒碜,要不缝个布皮包着?”枣子也觉得这样好,不过他有更好的想法。

    很简单,找薄的木片裁成和锦盒盖子差不多的大小,将纸并上去,再用布帛包起来,并不全遮住,仅仅留出有字的部分,就像他小时候包书封,那种包住边沿却不用伤到封皮的包法。做好之后将这幅字嵌进盖子上,一打开就能看到。

    隔日枣子梅小爹领着小松出县城去,雷守诺自告奋勇照顾小阿月,用大红背带背着在村里走,也不怕别人逗趣他。

    到了县城,梅小爹和枣子去平常光顾的布庄,掌柜一见这对父子就眉开眼笑,端茶送水,“两位阿大这次有什么新绣品要卖?梅阿大上次我说的头巾你考虑得怎么样?”

    梅小爹架子端足了,面带善意道:“掌柜,别说我们做了那么多次买卖不给你面子,这次我家枣子还真的做了三件头巾要在你这里卖,一顶一的精品。”

    掌柜眼前一亮,“在哪里?”

    枣子从竹篮里拿出三个锦盒排在柜台前,打开。掌柜立刻就被极乐鸟吸引住了,“可以拿出来看看么?”

    “可以,这里写了关于这种鸟的词。”枣子指了指盒盖。

    掌柜谨小慎微地抖开头巾,从上往下仔细端详了一遍,再移到盒盖上,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忽地竖起拇指,“好!”

    枣子回头冲小爹笑开了,梅小爹眨了一下眼睛,枣子立刻抿住了嘴忍笑。梅小爹撩几下茶盖,啜了一口茶,道:“既然值得掌柜的竖起手指公喊一声好,这价钱也不能低了吧。”

    掌柜清咳了一下,“我这里的价格最公道,梅阿大又不是不知道。”

    梅小爹拉回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