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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富农第3部分阅读

p;56;看&26360;网他家孩子多,爱吃这个。

    等走到僻静的角落,没那么吵了雷守诺才说:“辰国越来越富强了,瘟疫那两年是一道坎,过了之后就转好了,大家生活都好起来了。”话里行间却没多少高兴的情绪。

    枣子隐约知道是什么事——大家都越过越好了,他们家,他们麻子上村,还没见到未来的希望呢。麻子上村的人看似对什么都不挂心,听天由命的样子,其实是有苦往肚里咽。好在还有些薄田,有山有林,好年头里还算能半饱。不过小爹也说了,村里人比最初多了不少,外头的人不接纳上村的人,他们走不出山,最后的田地粮食经那么多人一分,还是要穷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恐怕大家都在等村里的后人能出一个生性的有本事的,带村人闯出一条路。

    枣子觉得,这个人选非雷守诺莫属了。

    买好必需品他们走回头,枣子发现了一个卖手帕葵扇的摊,葵扇上也能刺绣?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抱着东西蹲下,歪着脑袋,看得聚精会神。葵扇上绣的是圆圆的月亮和云彩,简简单单,却特别好看。

    雷守诺半跪在旁边,侧头问:“喜欢?”

    枣子摇头,雷守诺牵着他的手站起来,“终有一日,我会给你买最好看最好看的葵扇。”

    枣子抓住雷守诺的拇指往前走,悄声道:“谢谢……”

    雷守诺也觉得那把扇子好看,可是这种扇子做工繁复,绣工也好,很贵的。他现在的银钱能让家里人吃得好一点,买这种奢侈物件还是不够。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小爹和枣子过上好日子。

    饰品没买成,雷守诺花两文买了两大块饴糖,枣子照样高兴得喜笑颜开,没记挂那把葵扇。

    回到麻子上村,日头已经挂在半山腰了,像一颗浑圆的咸蛋黄。早早吃完饭,雷守诺和枣子坐在田埂,看着天边野鸟归巢,你一口我一口地舔那块糖。雷守诺从小都没跟小爹求过这种孩童的零嘴。现在他却觉得,饴糖有一种说不清的舒服的味道。那种滋味,跟小爹说吃那户人家的月饼的感觉一样,暖。

    第一卷  10第十章

    喝热汤时暖,吃月饼会暖,吃饴糖也暖……雷守诺却觉得,真正暖的,是有家人的陪伴。

    像现在做事,有枣子或小爹在旁边陪一下,感觉会特别有干劲。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留下一些结果迟一点的新鲜龙眼当中秋的拜月郎的贡品,其余绝大部分的龙眼总算赶在八月十五前都焙好了,装好在竹筐里,色泽诱人。为方便雷守诺到时候带走,好几户人都把竹筐送到了雷守诺的家里储藏。

    枣子帮忙搬,以见是要送入那个不见月光的房间他就不敢再走前一步了。那两个哥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在意,来了个汉子就把竹筐抱了过去。

    等人都走了之后,雷守诺整理好竹筐,做好防潮的预备,才离开那个房间。一出来就见到了枣子心神不定的样子,忙问:“怎么了?”枣子揪着雷守诺的衣襟,探出头去看那个房间,说:“那个房间好吓人。”

    雷守诺才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拍了一下脑门,歉意道:“对不住,枣子,那个房间什么都没有的,那日是我有心吓你的。那根骨头只不过是一根长得像骨的木头。”

    枣子不信,雷守诺就拢住他,一寸一寸往房间挪。枣子吓得全身紧绷,雷守诺就不停说话分散他注意。终于入了房,一束阳光落在房间的正中央,照出一张空荡荡的,连床板都没有的床框。

    “你看,移开屋顶的草,光就能透下来了,等雨季再把瓦盖回去,防止这里的东西浸湿变霉。你看这边,这一小袋稻米……这个是放腌萝卜的缸……这两个小甖是菜干头菜和瓜咸的。”

    听着听着,又见到光,枣子总算没那么怕了,但是抓着雷守诺腰带的手还是不敢放松。他试着跟上雷守诺的话头,问道:“瓜、瓜咸是什么?”

    “这个也不知道?”雷守诺奇怪枣子的家乡同这边到底有多不同,“瓜咸就是黄瓜,粗的那种。”

    枣子没见过这样淡黄|色的不像黄瓜的黄瓜,“好吃么?”

    雷守诺掰了一小截下来,递到枣子嘴边,“试试就知道了。”枣子不疑有他,张嘴连雷守诺的手指都含住了。还没开始嚼,枣子的脸就皱了起来,呜了一声道:“好咸……”

    雷守诺哈哈大笑起来,把枣子嘴里不敢咬的瓜咸挖了出来,“用粗盐腌过又晒过的,当然咸了。”他把那一小节瓜咸扔进自己的嘴里,嚼了几下就吞下去了。枣子吃惊地问:“你不怕咸么?”

    怎么可能不怕咸,小爹为了少吃菜多吃饭,这小半甖瓜咸下足了盐腌的。但是这一小节的咸嘛……雷守诺是吃得咸鱼,抵得渴——自己愿意吃的。

    他不回答枣子,转而说:“平时吃粥吃饭都可以拿来配,尤其是吃粥的时候。等这甖吃完了我们一齐腌新的。”

    枣子吧唧着嘴,嘴里还是咸的,越想越觉得雷守诺厉害。对这个房间的恐惧反而一点都不剩了。

    ……

    八月十五中秋节,终于到了。家家户户忙完田里山上的工夫之后都开始煮好菜过节了。雷守诺这家也不例外,晚餐,和上次给枣子补身体一样,照旧有鱼,蒸了一大碗水蛋,还有一小碗五花腩,一大碟丝瓜。麻子上村的人加菜无非就是鱼和蛋,偶尔才有肉,骨头的话,下村的猪肉佬人好,会拣些细条的边角便宜卖给他们。这对于喜爱喝汤水的南方人来说,算是不小的划算了。

    枣子也是在村头村尾听人讲话,才知道了这些。高良县近海,所以鱼都卖得很便宜,麻子上村的人还算吃得起,况且它能煲能蒸,对身体也好,大家都中意。猪肉就少吃了,牛肉的话,要等有人家的牛死,才有得吃,因为朝廷有令,耕牛的肉至多只能卖到二十文一斤,所以牛肉偶尔也吃得上,如果那头牛肉老不太好吃,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所以这顿饭枣子都没太夹那一小碗五花肉,可是小爹总说他太瘦,硬是给他塞,他就偷偷塞过去雷守诺的嘴里,雷守诺一皱眉,重新夹一块塞进他嘴里,他鼓着腮帮干瞪眼,只好吃了。一来一往,三个人都吃到了,剩下一些煎出来的猪油用来拌饭,也特别香。

    小爹吃着猪油拌饭,说起老祖宗以前的事。最初的时候,大家炒菜都是用猪油的,肉是主食。后来主食变成了大米,养猪的自然就少了,再到后来有了花生,有聪明人做出花生油,猪油就少吃了。

    枣子听得新奇,他以前都以为猪油便宜花生油才贵。雷守诺就跟他分析,要煎猪油,就要杀猪,除了杀猪为生的,其他人家里的猪都是要留到过年才宰的,哪里得一年四季都有肥猪油?还要把猪养肥养壮才可以,瘦猪顶多有肉吃,油水还是少的。

    而且,这同辰国早些年的瘟疫也有关系,死了很多牲畜,尤其是猪。哪怕到后面繁荣起来了,猪也比以前难养了,容易病。

    吃完猪油饭,小爹和雷守诺又添了满碗,唯独是枣子只能再吃半碗了。这次的鱼是蒸的,又嫩又滑,跟鸡蛋有得一比,混进饭里面吃也香。枣子小心地剃鱼刺,眼角瞥见雷守诺挖了几勺蒸蛋进饭里,搅拌了几下,吸溜吸溜就吃了大半碗,夹一箸清甜的丝瓜,吸溜吸溜,碗见底了。

    枣子低头瞅瞅自己的碗,还没吃掉三分之一。鱼刺也不挑了,赶紧扒了一大口鱼肉和饭进嘴里。自己吃太慢,要小爹和雷守诺等就不好了。正这么想着,嗓子疼了,他咳了几下,眼眶都憋红了。

    雷守诺在添第三碗饭,其实一直都有注意枣子的举动,见这样子就知道鱼刺卡喉咙了。他捧着碗跑去厨房装了一碗米汤,叫枣子大口大口地咽下去。小爹在旁边着急,说要是喝水不行他就去花阿大家借点醋。

    枣子使劲咽,又喝了一大碗米汤,喉咙里的刺才终于下去了。小爹好好说了他一次,吃饭要慢慢吃,吃鱼要记得吐骨头。枣子偷看雷守诺,小爹顺道将雷守诺狠狠教训了一顿。就是他吃饭太急,才带坏了枣子。

    该说的说完,雷守诺别过脸对枣子做了个小小的鬼脸,拿过枣子的碗,把里头的饭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小爹眼睛一瞪,雷守诺就说:“枣子饮了两大碗米汤,吃不下饭的了,还不如多吃点鱼肉。”

    说得在理,小爹也就不管了。枣子就埋头挑鱼刺,挑好了一人一块,人人有份。

    吃完饭之后,一家三口到村里同大家聊了聊闲话,消食。枣子最喜欢这个时候可以跟小孩子玩,虽然他现在也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但意外地可以将所有调皮捣蛋的孩子都哄得服服帖帖的。

    玩得差不多了,大家看天色,银盆那样的月亮已经高升了。各家各户回家,准备一个小木桌或者凳子,没有的直接天井边也行。总之就是按顺序摆上果子,月饼和茶酒,点香拜月郎。

    传说月郎是管月亮的天神,他代表人月两团圆,还有一个说法是他认识司管姻缘的月老,所以拜月郎也可以保佑姻缘顺利,内外和睦。

    小爹好多年没拜了,今年终于破了例,从背后执着枣子的手,教他说吉利的话。

    枣子越听越不13&56;看&26360;网的都是他和雷守诺。

    雷守诺捏着香火,拜三下就够了,说祈求的话都是哥子的专利。

    拜好之后,要等一阵,等月郎吃了贡品,才将三杯酒和三杯茶洒开,最后就是烧元宝。做足全套了,就能一家人坐在天井边上,边赏月光边吃月饼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枣子觉得这里的月饼特别香甜,糖和瓜仁都是清香的,吃完嘴巴也不会涩。以前院长说,现代的好些月饼都爱加糖精加防腐剂,味道早就不一样了。

    如果院长也在就好了,虽然只能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月饼,但少吃多滋味呀,而且特别好吃,吃得到就是幸福了。

    小爹吃着吃着偏过头去抹了一下眼角,枣子看向雷守诺,雷守诺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他点点头,假装没看到小爹做了什么。

    “那么多年没吃,吃一点就腻了,”小爹笑着说,“守诺,你给小爹开一个柚子吃吃,剩下的月饼就你和枣子分了吧。”

    “好,看我的功夫。”雷守诺挽起衣袖,压着柚子,切掉柚子头,再用菜刀在厚皮上割出分界。他的手特别有力,这边掰一下,那边掰一下,轻而易举就把柚子整个挖了出来。

    枣子要接柚子,雷守诺不解道:“你掰不动的。”柚子还要掰成一瓣瓣才方便吃。

    “外面有白色的皮,那个我撕掉。”枣子记得,撕掉那层白皮才会更好掰。

    雷守诺把柚子给他,接着开第二个。

    柚子果然又甜又多汁,枣子直接用咬的,小爹捏了捏他的脸,“这样吃嘴巴会发苦的,傻孩子。给小爹来,看着。”

    小爹拿菜刀在柚子瓣的顶边上横割过去,两片皮自然就开口了,掀开皮,果肉挺起来,用手捋几下,果核就到手上了。“呐,拿着,这样吃就一啖啖都是果肉了。”

    枣子照版学,慢了点,但也成功了,吃起来特别方便特别满足。

    “为食猪。”雷守诺忽地凑过枣子嘴边轻说了一句,转过头又假装没事,张开双臂躺到地上看月亮。

    枣子不懂,问小爹,“为食猪是什么意思?”小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儿子,回头跟小新抱子解释:“就是像猪一样爱吃。”

    枣子呛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撑起来了。小爹也发现了,再吃恐怕晚上要闹肚子,就没收了枣子手上的龙眼。

    小时候没得吃,一有吃得的就狂塞进肚子里,这个习惯不知不觉也跟了过来。枣子挠了挠脸,想着以后要改。

    小爹习惯了早睡,收拾好东西回房去了。雷守诺拎着那个小小的酒壶,靠在栏杆旁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小口喝。

    枣子困了就枕在雷守诺的腿上,从下往上,看雷守诺扬起的脖子和喝酒时滑动的喉结,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第一卷  11第十一章

    八月十五之后就到收割稻米的时候了,雷守诺和梅小爹每年都会去帮其他人的割禾,得到一些米作为报酬。麻子上村五十几户人,真正属于自己村人的田地只有几亩,是花大夫的,因为他曾经救治过县城一个权贵,对方跟县令提了几句,才将地分了过来。

    南方本身就地广人稀田地不贵,一亩地半吊钱一吊钱也都可以买到了。当然,良田会要价更高,但是,单就“与麻子村相邻”这一点,就足以叫价格便宜下来了。可是,麻子上村硬是没人能买得到一块田,但村民每年都要给县令交朝廷规定的税。现在这些农田曾经属于某个富户,后来富户全家在病灾中都没了,就又变成了没主的被收归天子。

    想说自己买下来吧——麻子上村当年那一代人里,还是有人有点积蓄的,可是县令不让你买,税收了进了他的口袋,这些田地也照样待价而沽。

    村子里房屋的土地幸好是属于以前村的,地契明明白白地握在手上,才没有被县令贪走。

    如今都换好几个县令了,还是照样的处置方法。要不是麻子村的地没人想要,村子恐怕只会过得更苦,既要给地主租税,还要给县令交一份莫须有的银钱,交给朝廷的其它税也不能少。

    县令为什么要这样做?有银钱进袋的事谁不想啊,这边山高皇帝远,一条被嫌弃的村,不拿他们的拿谁的?最重要啊,这里头还有一个大户出谋献策的“功劳”。

    这个大户正是雷家,当年那场瘟疫,他们伺机把死对头都塞进了这个山沟里头,不能让人翻身啊,所以就跟当任县令勾搭了,出了这么一个点子。后来雷守诺和他小爹被赶进来,还因此吃了村人不少白眼和非难——幸好自身行得正坐得正,慢慢改变了村人的看法。

    雷家那个金花阿大,私下给县令塞了钱,更加刻薄雷守诺一家,只是县令调任之后新来的那个县令闲散,懒得做这点小动作,雷守诺和他的小爹才缓了一口气。

    雷守诺之前也不太清楚雷家这么做图什么,直到枣子说出雷家塞给他新抱子的原因。原来雷家是想白要这些地这两个山头。

    雷守诺对此嗤之以鼻,雷家的当家是被那个金花灌迷魂汤灌晕脑子了,这么过头的事都敢做,皇帝离得再远,亦耐不住事大,肯定有一日会暴露的。他就要看看那一家人到最后得到怎样的下场。

    几日之后,地就都收好了。割禾得到的米很少,大家都有各自的营生办法,赚得少,但勉强算能温饱,所以这些米都是交税了,剩下的算帮补五脏府。并且,始终是脚踩土地的人,命里都是带土的,大家都寄望将来某一日,有好官上任,好让他们买得到几亩地,做有田有地的人。

    眼下还是要照以往的惯例来做。该收拾的都收拾好,村里不少人开始做别的活,主要都是帮下村的忙,或者去远一点的县城,隐姓埋名赚几分薄钱。

    雷守诺和梁阿叔也准备动身出发去北方了。枣子这几日都跟着小爹帮雷守诺赶制更厚的棉衣棉鞋,听说北方现在很冷了。这次还有几个村里的人一起去,龙眼干有好几筐,与其雇人还不如自己来。

    枣子听说这趟出门要坐船,海上的状况谁都说不定,不同在陆地脚下是踏实的土地,万一一个大浪盖下来,说不定人就没了,连尸身都找不回来。他自己多想了一些,顿时就更担心了。

    “雷哥,一定要坐船么?”

    “坐船都要快一个月,走陆地太慢了。”雷守诺说,“你不想我早点回来过年?”

    枣子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一定要快回来!”

    雷守诺看了看枣子的辫子,乱了,就把枣子带到天井边上坐下,自己坐在凳子上,解开布条,给枣子梳起头来,“我当然会很快回来,两个多月顶多三个月……我不在家,小爹要忙其他事。你要学着自己绑发了,知道么?”

    枣子点头,不小心扯到自己的头发,疼得轻叫了一声。雷守诺用掌心把他的额头扶起来,找到被扯痛的位置,揉了揉,笑道:“小笨猪。”枣子眼睛含着半汪水,实在有点委屈。这是不小心的呀,又不是他存心的,非要弄痛自己的人才是真笨。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