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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第115部分阅读

    梁郡刺史李砚,李砚曾先后出任太府寺卿、吏部侍郎,因和申国舅关系恶劣而左迁梁郡刺史,但梁郡也是豫州各郡中人口最多,产粮最大,税赋最大的郡,所以,梁郡刺史李砚是这些官员的头领。

    之所以梁郡刺史李砚没有首先出面,是因为现在在东郡,郑达甫是地主,但郑达甫也是仅次于李砚的第二深资历高官,曾任工部侍郎,他的发言也就代表了在座所有官员的意志。

    官场说话讲究潜台词,讲究含蓄,所谓潜台词其实就是一种姿态,比如今天皇甫无晋请客,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来与不来就是一种姿态,如果反对皇甫无晋,那他们就会找个借口不来,如果来了,那就表示他们支持皇甫无晋,当然,这个也不用明说,大家心知肚明。

    在表明姿态后,谈到一些具体要求和期望时,就需要含蓄一点,郑达甫说的话就很含蓄,但意思却很明显,他向皇甫无晋传达了几层意思,一是不希望和军队过多打交道,说白了就是希望军队不要扰民,严格军纪,他所说的‘我等愿配合殿下,维护豫州治安’,就是这个意思。

    其次就是希望战火不要扩大,他也说得很清楚,‘确保民众和官府都能平安渡过这段非常时期’,什么非常时期,就是争夺天下的非常事情,民众和官府都希望平安渡过,就是不要扩大战争。

    郑达甫说完,所有官员都捋须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思,梁郡刺史李砚也笑道:“郑大人说得非常有道理,也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其实我们都知道殿下爱民,能体谅地方官府的难处,我们也知道完全避免战争是不可能,只是希望战争能缩小范围,不要扩大,战争也并不是最可怕,败兵过境才是最可怕,像蝗虫一样,一扫而过,如果齐军大败,他们必然会大规模逃亡齐州,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一件事,希望殿下能替我们多想一想。”

    皇甫无晋默默听众人的意见,今天他把众人叫来,一方面是希望豫州地方官也能像其他五州一样,在政治上支持他,在军粮和民夫上也能支持他,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安抚豫州官员,使他们不要过多为战争而担忧,

    他一招手,几名士兵将一座巨大的木架搬进来,木架上是一幅大宁王朝地图,上面已经有些标注,地图就摆在帐门口,让所有人能看得见的位置。

    皇甫无晋走到地图前对众人缓缓道:“各位大人,我能理解大家的担忧,我也可以给大家一个必要的解释,会告诉大家一些消息,一个是将来的作战军队数量,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雍州军队不久将撤回关中,不会参与齐王的联合,这是因为西凉大军已经进攻关中,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张崇俊已经拿下凤翔郡。”

    他一指地图上的凤翔郡,又一指雍京,继续道:“拿下凤翔郡,意味着雍京的西大门被打开,雍京将受到直接威胁,为了再给邵景文施压,我在五天前已经下令幽州刘汉章出兵三万,夺取滏阳关,威胁上党郡,我有七成把握,申济和邵景文的军队都会先后撤回关中和晋南,这样我们将面对的是皇甫忪的十万军队。”

    “殿下,原谅我打断一下!”

    梁郡刺史李砚起身笑道:“我记得皇甫忪是三十万大军西征,现在怎么只有十万,有点不大明白,能否给大家解释一下。”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有点奇怪,皇甫无晋笑了笑道:“三十万西征确实不错,但他他们在进攻荥阳和洛京时,已经损失了七万军队,那还有二十三万,又有四万被派到淮阳、许昌、南阳等豫州西南各郡驻扎,其实还有十九万,再分出两万守荥阳粮仓,然后皇甫忪要坐镇洛京,至少要七八万军队在他身旁,最后能来东郡打仗的,最多十万大军,当然,皇甫忪可以就地招募,但据我所知,太皇太后下旨指责其为叛逆后,他的募兵情况非常糟糕,同时他也没有充足的钱粮募兵,他几十万大军的开支本来已经很艰难。”

    皇甫无晋给大家讲解的目的是要给众人减压,因此之前,很多官员都担心雍齐数十万联军东征,皇甫无晋是否抵挡得住,现在皇甫无晋的一番分析,尤其雍州军必然西撤的消息让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

    ........

    宴会结束,众官员都被送回濮阳县城休息,中军大帐的灯还亮着,皇甫无晋依然在思考着他的战略,他的主力肯定不会再东进,皇甫忪拖不过,迟早会来找他决战,但不会太快,在雍州军撤走之后,皇甫忪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皇甫无晋怀疑他有可能会称帝,那么在这段时间内,自己需要做什么?

    眼看秋收已到,对豫中几大产粮区的争夺也将开始,皇甫无晋的目光落到许昌郡上,这里不仅是豫州重要产粮区之一,同时它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拿下它,也就阻断了齐州军队向豫州南部乃至自己后方偷袭的可能,皇甫无晋拾起红笔在许昌郡上重重打了一个叉。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施压关中(上)

    九月中旬,西凉军以两万虚军扮作十万大军,佯攻凤翔郡,而实际上,西凉大军却分兵两路东进,一路由大将盛广平率领三万精兵,从萧关南下进攻关中,进过三天三夜的血战,西凉军拿下六盘关,进入弹筝峡,兵临平凉县城下。

    另一路由张崇俊亲自率领八万骑兵,从会宁县渡过黄河,一路向北进攻灵武郡,刚被申太后封为灵武郡王的灵武总管李凌风率十万大军迎战西凉军。

    丰安县以东,一场惨烈的大战在黄土高原上展开,西凉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溃了灵武军的两翼,八万骑兵从三个方向同时向灵武军中军发动了猛攻。

    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黄土高原上尘土遮天蔽日,金戈铁马,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西凉骑兵长期和羌人作战,形成了他们勇猛、强劲、悍不畏死的作风。

    而灵武军并非全部骑兵,骑兵只占三成,他们已经近五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仅仅一个时辰后,灵武军便劣势尽显。

    灵武总管李凌风已经杀红了眼,他声嘶力竭地指挥战斗,两翼被击溃使他阵型大乱,漫天尘土遮住视线,使他的战旗指挥失去了作用,一队队西凉骑兵以千人为一团,在灵武军中穿插分割,彻底打乱灵武军的阵脚,然后聚而歼之。

    一名士兵奔来大喊,“郡王,后军已经抵挡不住,马将军请求支援!”

    李凌风大急,后军若被击败,也就意味着他们撤回灵武城的后路被截断,他嘶哑着嗓子大喊,“命刘子通率本部去支援后军!”

    一名报信兵疾奔而去,片刻回来禀报,“郡王,刘子通部已被敌军主力包围,刘将军已经阵亡,他的部众不足千人!”

    “什么!”

    李凌风惊得目瞪口呆,刘子通的五千骑兵是他最精锐的部众,装备也最为精良,如果连他们也被歼灭,那就意味着败局已定。

    李凌风不由地一阵懊悔,大半年来,他一次次拒绝了申国舅的拉拢,也没有对齐王和凉王送来的信进行表态,一直游走于几大势力之间,使他始终成为几大势力拉拢的对象,可以获取最大的利益,但仅仅就在一个月前,他终于抵挡不住申太后许诺的灵武郡王的youhuo,投靠了申太后,仅仅不到一个月,他便遭到了西凉军的大举进攻。

    李凌风为自己的虚荣而站错队悔恨交加,但是已经没有用了,眼看大军溃败在即,他不得不下达了命令,“全军撤回灵武城!”

    在与敌军骑兵胶着鏖战之时,全军后撤,也就是意味着败退,能撤回一半的军队已经是万幸,更危险是全军覆没,可能xg极大,但已经没有办法了,可如果后军被击溃,那后撤的机会都没有,铁定全军覆没,李凌风很清楚这一点,如果撤退,他还有一线生机。

    命令下达,他的亲兵队开始向后撤离,李凌风不敢鸣金撤军,那样会造成全军混乱,各军抢先撤退,最后连他自己也撤退不成,只有他自己的三千亲卫先撤,再带动别的军队撤退。

    李凌风向后撤军的企图被西凉军几支斥候同时发现,他们火速报告主帅张崇俊。

    张崇俊对这场战役也是隐忍了很久,他知道,以西凉军的实力,此时攻下关中也并不是办不到,但他也明白,如果过早攻进关中,会打乱皇甫无晋的全盘部署,而且在政治上对皇甫无晋也不利,皇甫无晋毕竟是晋安皇帝的孙子,已经相隔四十年,这次他以强势姿态席卷而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就算他登基,也会落下个得位不正的名声。

    也正是这个缘故,在皇甫恒灭亡后,皇甫无晋也并没有急着登基继位,而是出任监国摄政王,张崇俊不得不承认,虽然皇甫无晋年轻,但在政治上却相当成熟老辣,一点也不急,步步为营,这是对的,天下不能一步打下来,有时留一点尾巴,反而是高明之举,尤其申家有篡位迹象时,更不要急。

    张崇俊理解了皇甫无晋的战略,他也就完全按照皇甫无晋的部署来行动了。

    “大帅,李凌风的亲兵队已经向后撤离了!”

    一名斥候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立刻追问道:“帅旗跟着移动了吗?”

    “帅旗没有,还在原位。”

    张崇俊立刻明白,这是李凌风要先撤退了,他当即下令,“命李翼之率本部拦截住李凌风的亲兵队,李凌风若逃脱,让他提人头来见我!”

    他随即又下令,“命韩正义军插到李凌风亲兵队和帅旗之间,不准李凌风撤回中军,再命杨爽挑三千破阵军,给我杀进敌军中心,斩断帅旗!”

    三条具有针对xg的命令下达,张掖副都督李翼之率五千军队直扑李凌风亲兵,截断了李凌风北退之路,同时另一支三千骑兵插到李凌风亲兵身后,断了他回中军之路,三千破阵军在西凉悍将杨爽的率领下,势如雷霆,杀开一条血路,直扑帅旗,帅旗应该和主帅在一起,但此时李凌风已离去,帅旗周围空洞,无兵驻防,当西凉军突破外围后,便再没有阻拦,冲到了帅旗之下。

    随着高达四丈的帅旗轰然倒下,西凉骑兵大喊:“李凌风已阵亡!李凌风已阵亡!”

    帅旗倒下和主帅阵亡的消息成为了压倒骆骆的最后一根稻草,灵武大军全线崩溃,士兵们或四散奔逃,而跪地投降,西凉骑兵大举压上,掩杀逃跑士兵,缴械受降,李凌风最后在绝望中拔剑自杀,丰安一战,十万灵武军全军覆没,西凉军夺取灵武城。

    张崇俊随即分兵两路,一路由大将李翼之率两万骑兵向东取延川郡、朔方郡和雕y郡,打通通往黄河的道路,另一路三万军由他的次子张颜军率领,向西南进攻弘化郡和上郡,兵压关中。

    此时,申皇后已经将十五万关内军和关内大元帅罗挚玉调往凤翔防御,关内空虚,李翼之和张颜军的两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九月二十五日,张颜军的骑兵攻下了上郡洛交县,关内局势恶化,关中震动。

    ……

    自从文心社事件爆发后,户部shi郎潘仁毅以不敬之罪而被罢免,效忠于申太后的原礼部shi郎张潜接任户部shi郎一职,使一直被申国舅牢牢控制的户部被申太后攻破,财政大权旁落申太后之手。

    申太后严厉打击文心社可谓一箭双雕,既压制了实施政治堂制度的喧嚣,同时夺走户部之权,大大削弱了申国舅的相权,不仅如此,申太后还任命刚从楚州被放回的申渊为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控制住了对官员的监察权和监狱权。

    一连串的打击也使申国舅和申太后的关系急剧恶化,申国舅一气之下,托病在家一个月,不问政事。

    下午,申国舅和往常一样在后花园钓鱼,他戴着斗笠,身穿蓑衣,坐在他后花园的寒江亭内,申国舅后花园的湖面占地足有八亩,bo光粼粼,他酷爱鲤鱼,便在湖内养了数千尾各种名贵的鲤鱼,有时无聊,他就会来湖面钓鱼怡乐。

    此时已是初冬,寒潮初至,湖面上风很大,吹得寒江亭外的旗帜猎猎作响,但申国舅却真像一个寒江渔翁一样,一动也不动,其实这正是他此时权谋的写照,以不变应万变。

    申国舅已经在家养病二十天了,但他对外面的局势了如指掌,太后企图联合齐州,共同进攻楚军的策略基本上已经宣告失败,这是太后有点想当然了,她以为齐王一定会和她联合,殊不知齐王也有自己的盘算,攻下洛京,雍、齐两军的联姻就算结束了,没有了共同目标,两军便开始同chuáng异梦,齐王已经在等雍州军撤回关中,然后他独占洛京。

    而正如他申国舅的预料,西凉军永远是顶在雍州后背的一把刀,皇甫无晋通过这把刀,可以随时将雍州玩弄于股掌之中,太后毕竟是女人,她不知道西凉军的犀利,皇甫无晋为了掌握这把刀,不惜绕道草原,给张崇俊送去五百万两银子,太后就没有这种眼光和魄力,不听自己的话,自以为是的女人,现在她应该知道后果严重了。

    “父亲!”身后传来儿子申祁武的声音。

    申国舅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似乎有话对自己说,便拍拍旁边的小凳子笑道:“坐下吧!”

    申国舅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歉疚,好容易金榜高中,去江宁为官,却又遭遇皇甫无晋的兵变,关押了数月,虽然没有遭遇动刑和虐待,但他的情绪却十分低落,好在皇甫无晋将他放回来,也让申国舅长长松了口气,这两天儿子出去散心,才刚刚回来,看他气sè,应该不错。

    申祁武坐下,他犹豫一下,不知该怎么说,申国舅瞥了他一眼笑道:“什么事?玩得不开心吗?”

    “父亲,今天上午,我去见姑母了,是她召我觐见。”

    申祁武所说的姑母就是申太后,申国舅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半晌,他才淡淡问:“你不是出去游玩吗?”

    “孩儿是去了蓝田,回来时在路上正好遇到宣旨宦官,说太后姑母想见见我,我就去了。”

    申国舅见儿子目光有些闪烁,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路上正好遇到,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也不说破,依然不紧不慢道:“那太后找你去做什么?”

    “姑母说,想让我做兵部shi郎。”

    ……!。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施压关中(下)

    这一刻,申国舅忽然明白了皇甫无晋把申家子弟放回来的原因了,把申家子弟放回来,所以申渊做了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申祁武又要做兵部侍郎,还有申济的长子是汉中总管,据说另一个儿子也要封金吾卫大将军,放回来的申家子弟中,听说还有几个要丢地方出任刺史,再加上申相国、申太后和申大元帅,雍京真的是申家天下了。

    皇甫无晋就是唯恐申家当官的子弟不够,才把他们放回来,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对天下人说,雍京外戚谋逆。

    申国舅惊出一身冷汗,太后已经中了皇甫无晋的‘请君入瓮’之计,却还浑不知觉。

    “不行,我不准你接受这个职位!”

    申国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儿子的请求,申祁武俨如一脚踩空,落入万丈深渊,脸上雳出了极度沮丧之色,他在江宁被抓被关,那种被囚禁的绝望滋味一下子又涌上心头,他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倒在父亲面前,激愤地叫喊起来,“父亲,为什么不准!”

    申国舅脸一沉,冷冷道:“你就是这样对父亲说话吗?”

    申祁武扑倒在地上,哀哀痛哭道:“父亲,江宁府被抓,被囚禁数月,无人说话,没有书,在小院里坐井观天,那种痛苦,孩儿已经绝望了,以为自已这一辈子都完了,但姑母却不计前赚,任命孩儿为兵部侍郎,终于又开始新的人生,难道父亲还要让孩儿堕入地狱吗?”

    申国舅叹了口气,心中对儿子充满怜悯,他连忙将儿子扶起,“孩子,是爹爹不好,不该这样凶你,你坐下,听爹爹慢慢给你说。”

    申祁武擦去泪水坐在父亲面前,一如他少时听父亲给他讲学问一样,申国舅舐犊之情油然而生,他握住儿子的手缓缓道:“你知道,太后为什么要任命你为兵部侍郎吗?”

    申祁武点点头,“孩儿心里明白,这是太后想和父亲和解的信号,外再局势危急,太后焦头烂额,只能求父亲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