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点头道“我知道。”
从始至终白夫人都是带着三分笑脸，没有露出半点怒色。这叫秦易坤心里边发毛。他这位岳母心机之深，手段之高明，恐怕只有秦家老祖宗是对手了。这会子她要是一脸怒色还好说。可她偏偏是一脸的笑容。秦易坤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儿。
秦夫人过来道“既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还是早点领回去的好，免得日后拿着休书回家，辱没了白家的门楣。到时候你怎么有脸面去见白家的列祖列宗。当日你一个妇道人家网抛头露面去做男人做的买卖，已经是街头巷尾的谈资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白夫人略显得吃惊道“我轻易不出二门儿，如今上了年纪，女儿又出嫁了，才偶尔往这府里来瞧瞧女儿。到不知道街头巷尾都说我。”
秦夫人轻蔑的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玉莲的陪嫁多是聪明的， 已经听明白了白夫人话里的意思。就连小翠儿都觉得脸上臊得慌过来拉秦夫人衣袖低声提醒她少说两句。
白夫人早知道秦夫人不聪明，可没想到她糊涂成这样，心道难为女婿怎么长得这七窍玲珑心。
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正用小脚踢自己的玉莲道“娘，这破孩子又踢我。”
白夫人转过身斥责玉莲道“早告诉你别“破孩子、破孩子”地叫。你这都五个月了，他不踢你，踢谁？要不是看着你怀着身孕。我都想踢你两脚了。怎么就不能想办法省省心。”
玉莲道“我怎么没想。可惜易坤他不答应，我就是被他气得肚子才疼的。”
秦易坤一脸无辜地看着白夫人。白夫人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又对玉莲道“还是你不好。”
玉莲赌气，肚子又疼了一下。白夫人见状忙叫那老大夫进来，又将秦夫人和秦易坤同一屋子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自己脱了斗篷站在床边。
这会子玉莲虽心中有气。但脉搏也不像方才那样乱了，老大夫收了脉枕，又问了玉莲几个问题。
站在一旁的白夫人关切道“老先生。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疼成这样了？”
老大夫捋着胡须道“夫人无需担心，小姐只是一般的胎动。只是小姐腹中的胎儿生的厉害。闹得比别的孩子欢。”
白夫人又问“凭老先生这么多年的经验，您看玉莲这胎是男孩是女？”
老大夫道“这个不好说。从脉象上看想是女孩，可我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女胎。”
又见女儿疼得脸色惨白，秦夫人道“老先生可有什么药方，只别叫她这么疼就好。”
已经站起来，准备要走的老大夫笑着道“夫人您是知道的，是药三分毒，小姐这根本就不是病。根本无需吃药。吃了药虽然能缓解疼痛，却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我情愿疼着。”知道自己没事的玉莲道“再破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有本事咱们就等见了面儿再理论。叫你这么闹我，看往后我不请十个八个老先生回来治你。”
那腹中的孩子像是听见玉莲的话一般，又动了一下。
白夫人见状十分高兴，送老大夫人出去。
在外间门口等着的秦易坤见大夫出来了，立即上前问怎么样。
白夫人抢着将大夫说的话，又同他说了一遍，放心了的秦易坤一面吩咐好儿送大夫出去一面要进里间儿。
秦夫人道“你急什么，大夫不都说她没事儿了吗？正好亲家母，咱们说是方才白玉莲用枕头砸我的事儿。”
秦易坤站在里间和外间的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任凭他在生意场上如何地精明，这会子他也无可奈何。说好话，和稀泥。凡是能用的招数，他都用上了，结果还是这样。
白夫人笑着推他道“你进去瞧玉莲去吧，这里有我呢。”转头又对秦夫人道“您何必为难自己的儿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女婿呢！”
叫白夫人白捡了个好儿的秦夫人脸色十分地难看。
白夫人笑着对好儿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都下去吧。”
白夫人来了，好儿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白夫人吩咐，好儿没多说一句，领着一帮子小丫头到下房去了。
白夫人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放下茶杯笑着对秦夫人道“夫人莫要怪罪，我这女儿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她要是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才是。”|
秦夫人道“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有一样。她白玉莲竟用枕头砸我，这要是告到官府去，她可是要被打板子游街的。”
白夫人笑着点头道“夫人说的没错儿，玉莲动手打婆婆的确是大不敬。可亲家母就没错儿吗？”
“我有什么错？”秦夫人猛地转过头来问。
白夫人含笑道“我虽然人不在这府里，可玉莲身边发生什么事儿我都知道。从来没听说过要儿媳妇出银子给公公盖房子的道理，亲家母逼着玉莲出这个头，无非是因为秦家耳房里婆媳说的那些话。我说的没错吧，亲家母？‘
秦夫人吓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自己家发生的事儿，才几个时辰就传到白夫人耳朵里了。
“你在秦家有j细？”秦夫人指着白夫人道“我这就去回老祖宗，你们白家人没安好心。”
白夫人道“我是在进府后，往这院子里来的路上，听下人说的。”
“哼。谁信你。”秦夫人起身要走。
“夫人只管去，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家老祖宗这会子正生气呢！”白夫人又端起了茶杯，吃了一口。
已经走到门口的秦夫人停住脚步。
“这你又是听谁说的？”秦夫人问道。
白夫人道“我儿子今天在街上从几个街头混混手上救下了你们家二房里的三爷，细问了才知道他瞧上了人家的妹子，几次三番又送银子，又送好东西，想成好事儿，结果被人家哥哥知道了，叫上几个兄弟，当街打得他大牙都掉了。要不是我儿子经过救下他，这会子只怕你们家又要办丧事了。据我所知，这件事儿已经传到你们家老祖宗耳朵里了，您说她老人家这会子不在起头上，还在哪里？”
秦夫人迟疑了一下，转身又回到椅子前坐下。
“别以为你儿子救了二房的人，就能抵了白玉莲打我的事儿。”
白夫人见秦夫人这些日子越发地不如当日她亲自登门拜访时了，道“我知道亲家母不喜欢玉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只是现在玉莲已经进门儿了。你这么闹，丢得是自己的老脸。果然能闹得女婿休了玉莲，遂了你的心愿，也就罢了，可又不能。您何必这样呢。要我说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每天乐乐呵呵地过日子，挑好吃的，爱吃的吃一口。喜欢热闹就多看看戏，不喜欢就跟贴身的小丫头玩儿一会子牌，一天一天哪有那么难过。”
秦夫人白了一眼白夫人道“说得轻巧，感情你不用每天对着不孝孙的媳妇。”
白夫人笑着道“亲家母别忘了，我也是有儿子的，再过一二年，儿媳妇也该进门了。亲家母愿意听我一句，往后你吃的用的，我保证玉莲不会短缺你一点儿。”
“有她在一日，我便没有好日子过。”秦夫人道。
白夫人见她执迷不悟，也不再劝了，“那就凭亲家母怎么闹了。我是眼不见心不烦， 我自己的女儿我也知道，她的一点亏也不会吃的。女婿我也信得过。”
白夫人这一不再劝了，反叫秦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张了半天的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白夫人不理她，只顾自己喝茶。
外头没有声音了，玉莲推着秦易坤叫他悄悄地到绣帘前，掀起一条缝隙往外看。秦易坤看见白夫人正在品茶，秦夫人瞪着双眼看着她。两个人都不说话。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时，好儿掀门帘进来道“二位夫人，老祖宗有请。”
白夫人放下茶杯，起身道“我正想着要去给老祖宗请安呢！”又笑着对秦夫人道“亲家母您先请！”
一点也看不出两个人刚刚红过脸儿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节 原来是暗斗
在里间儿的玉莲听见秦家老祖宗请秦夫人和自己的母亲过去，不顾肚子上隐隐作痛，下了床。
站在门口的秦易坤转回身见她下了地，赶紧过来扶住道“不是肚子疼吗！下地做什么？”
“你没听见老祖宗叫我娘和夫人过去吗？”玉莲道“赶紧拿我的披风来，咱们也跟着过去。”
秦易坤道“不行，你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岳母大人就算是在老祖宗面前也不会吃亏，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都不能去。”
秦易坤这边刚说完，秦夫人便掀起软帘道“赶紧起来，老祖宗叫咱们过去。”
玉莲看了一眼秦易坤，指着床边大衣架上的斗篷道“给我拿来。”
“娘，玉莲肚子还疼着呢。”秦易坤道。
“就仗着自己有个肚子。”秦夫人白了一眼，甩了一下软帘。白夫人紧接着掀帘子进来。道“闺女，穿好衣服，咱们去瞧瞧老祖宗去。”
秦易坤一脸无奈道“岳母大人。”
白夫人笑着道“你也赶紧收拾一下，别叫老祖宗瞧出来。”
秦易坤叹了一口气。取了披风，白夫人接了过来。帮着玉莲穿上，又叫好儿进来扶着。
一行人来到秦家老祖宗房里。
才因秦世冒的事儿，被秦家老祖宗训斥了一顿了乔氏，眼圈还是红红的。见白夫人来了，起身让座。
白夫人笑着问好道“老祖宗几天不见，您老人家可好啊！”
秦家老祖宗面带笑容道“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么大年纪的，多活一天算一天，能瞧见玄孙。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丫鬟端上茶点。白夫人象征地喝了一口。道“那玉莲这胎可千万别是个男孩，得给老祖宗留给念想。”
秦家老祖宗轻轻一笑。道“这是我大孙子吩咐人从南边儿送来的。今年的新茶，亲家夫人觉得味道怎么样？”
什么好茶没喝过的白夫人笑着道“孙子的一番心意。自然是好喝。”
“只可惜我怕是没有福分喝上了。”秦夫人道。
秦家老祖宗见她从进来，便阴阳怪气的，不悦道“你又想怎么？”
“老祖宗我还敢怎么呀？”秦夫人委屈道“您方才是没瞧见。白玉莲她如今都敢用枕头砸我了。您瞧瞧我这额头上。鼓起了这么大的一个包。”
又好儿扶着站在一旁的玉莲上前道“老祖宗我才冤枉呢！”
秦家老祖宗见她们两个都喊冤，笑着道“你们两个的事儿我不管。”又对秦夫人道“你要是觉得冤枉，就去找你婆婆诉去。”
秦夫人委屈得跟什么似的闭了嘴。 秦老太太自从老老爷去了，越发地疯了。原先打自己还有个由头。十次中还有那么一次是脑子清醒的。不动手打自己。自从老老爷伸腿去了。她便彻底地糊涂了。偶尔想起来，还要跑到自己房里去瞧瞧，见一次打一次。秦夫人现在连躲都躲不起了。
秦家老祖宗不理会她。问白夫人这一年收成如何，家里买卖可好。坐在一旁的乔氏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白夫人说着说着，就说到秦家这一年的收成怎么样。
精明如白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一句话就能将乔氏置于死地。可那样一来，秦的产业又要重新分配。白夫人一点也不想秦易坤和玉莲再染指秦家任何一件事儿。所以就算是说自己家的田庄产业时。她只是抱怨今年的收成不好。
乔氏虽不知道白夫人为什么放自己一马，但终究是放心了。
秦家老祖宗听罢，道“想咱们这样人家还好，咱们家男丁大多再外做官，那些产业不过是供内宅里的开销。您府上人口少，可这劲儿地花。一年又能用掉多少。”
白夫人点头道“可不吗！我如今也上了年岁，再过两年玉莲她弟弟入了仕途。我便不想再打理那些产业了。我也学学老祖宗颐养天年。”
“这倒是正经。”秦家老祖宗道“你也不用担心。咱们是儿女亲家。相互照应是应该的。等着我大儿子的孝期一过，我那些孙子就要去上任了。哪里说上一句，你也就不用操心白公子的仕途了。”
白夫人拍手道“那样可好，只是我这个儿子脾气古怪的很，满街的管闲事儿。只怕他考上了，也不肯出去做官。到是教老祖宗白操心。”
白夫人和秦家老祖宗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这房里就没别人了一样。
秦夫人坐在一旁干生气，逃过一劫的乔氏则想着挨了打的秦世冒，有些走神了。
已经觉得肚子不疼了的玉莲向秦易坤使了个眼色，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同样看不明白的秦易坤悄悄地摊开双手。
秦家老祖宗跟白夫人仍笑着相互奉承这对方。
“对了老祖宗，前些日子我听说府里换了不少新东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瞧瞧。”白夫人笑着问。
秦家老祖宗道“有什么好东西是亲家夫人没瞧见过的。不过是将府里些旧东西拿出去卖了。准备换新的进来。可惜办事的人不得力，不想玉莲那么能干。旧东西卖了出去，新得却还没进来。亲家夫人还说是听说，府里的管家可是都跟我说了，亲家夫人专门请了两个经济收咱们府里不要的旧东西！”
玉莲和秦易坤相视不语。白夫人笑着道“那哪里是我，我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想必是府里的奴才们弄错的。不过老祖宗说这办事儿的不得力，到是真的。那两个经济低价买入，高价卖出。倒真是发了一笔小财。可惜我知道晚了，不然怎么地也不能叫亲家吃这个亏啊！”
说道这里，秦家老祖宗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玉莲同秦易坤着时才发觉方才老祖宗跟白夫人相互奉承，其实是在暗斗。觉得自己母亲更胜一筹的玉莲脸上露出了笑容。觉得老祖宗赢了的秦易坤含笑瞟了她一眼。
总也插不上话的秦夫人道“可惜有本事当家的人，偏偏不肯受累。非得要看着这个家被那些人败光了才行。”
醒过来乔氏当秦夫人是在说自己。不高兴道“夫人是在说自己吗！夫人是本事。咱们可是有目共睹。”
秦夫人被乔氏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玉莲见秦夫人没有台阶下，替她解围道“五十步笑百步，谁真有能耐？要说有本事，老祖宗最有本事，难道还要老祖宗出来劳累。要我说就该大家轮流坐坐，都知道知道其中的辛苦。不然都当管着一个家是玩儿呢。”
乔氏看了一眼玉莲。并没有说什么。
秦家老祖宗笑着道“你这鬼精灵。我才安生几天，你想来闹我。”
玉莲笑着道“换了别人我还不闹呢！”忽有觉得肚子疼了一下。
秦家老祖宗见她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忙问“是不是踢你了？”
玉莲苦笑着道“他都闹了我小半天了，才还请了大夫来。不然怎么会惊动我娘突然过来。”
并不知道这件事儿的秦家老祖宗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夫人笑着起身过来。扶着玉莲到椅子前坐下。
“老祖宗您不知道，我原在家里算账，突然药房里的一个小子来回话说好儿吩咐人将店里的坐堂老大夫请了进来。像是出了大事儿。我便赶紧过府来了。幸而不是什么大事儿。”
秦家老祖宗急着责问秦易坤道“她身上不好，你还不叫她在家里待着，折腾来做什么？又没有她坐的。又插不上话，白站着。”
秦易坤低头道“是易坤思虑不周全。”
玉莲想叫秦家老祖宗觉得秦易坤不好，赶紧道“老祖宗不干易坤的事儿，是夫人叫我来的。”
正要喝茶的秦夫人怒道“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分明是你娘叫你来的。再说你是重孙媳妇，这时候再这里伺候是正应该的。难道就因为你有了身孕，就可以不守规矩？”
“我还没死呢！”秦家老祖宗也动气。“我早跟你说过叫你好好待玉莲。你就是这样待她的？难怪她要用枕头砸你，我看该砸。”
秦夫人被吓得赶紧起身低下头。
秦易坤道“老祖宗。我娘一时口不择言，您老千万别动气。”
秦家老祖宗道“满府就你最难伺候。我就没见你和和气气地跟玉莲说过话。”
当着白夫人的面儿，秦家老祖宗的话就像是将炮竹丢进正在燃烧的干柴里，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