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地恨玉莲了。只是当着秦家老祖宗的面儿，她在不敢发作。
白夫人看在眼里，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老祖宗，登门就是客。我还在这儿呢，您怎好当面训斥孙子媳妇。这叫我怎么是好。”
“不是这话。”秦家老祖宗语气缓和道“我这孙子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脑筋太死。认准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多少回我都劝她好好待玉莲。可她都当做耳旁风。玉莲这孩子孝顺，当着外人的面儿从不跟她说一句硬话。越发地叫她没有个做婆婆的样子了。”
白夫人眼看着秦家老祖宗火上浇油，不再接她的话，低头问玉莲觉得好些了吗。
全看明白了的玉莲安慰母亲道“没事儿。”
又陪着秦家老祖宗说了一会子话，眼看着天色暗下来，白夫人起身告辞。秦家老祖宗并没有挽留，吩咐玉莲跟秦易坤送她出去。
去二门的路上，白夫人拉着玉莲的手嘱咐道“往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玉莲点头道“娘您放心。”
秦易坤也道“岳母大人您放心。”
白夫人看着秦易坤道“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你们秦家这池子水太深。我只担心你们两个应付不来。”
玉莲笑着道“能有什么？”
白夫人不高兴道“千万不要大意。”
见母亲不高兴了，玉莲迭声应下，送白夫人上了轿。玉莲同秦易坤折返去秦家老祖宗房里复命。
刚进院子，就瞧见吕婆婆是训斥一个小丫头。那丫头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见了冷风身上的水凝结成了冰碴。
玉莲见那小丫头才十来岁。笑着上前道“婆婆，不过是个小孩子，做错了什么叫您老人家这么不高兴。不如卖我个人情，饶了她这着吧。”
吕婆婆怒道“这小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老祖宗的东西却不承认。”
“婆婆真的不是我偷了老祖宗的东西。”那小丫头哭着道“那东西是徐夫人偷的。”
吕婆婆伸手给了那小丫头一个嘴巴，打得她嘴角都渗出了血丝。“你还敢说！”
小丫头跪在地上道“是我亲眼见到的，就是家宴那天晚上，我看见是徐夫人拿出去的，之后她就再没回来。”
“你还说！”吕婆婆气急了，劈头盖脸地往死里打那个小丫头。
玉莲见状推着秦易坤叫他去救人。
小丫头提起徐夫人时，秦易坤就应警觉了，他过去拉住吕婆婆道“婆婆这样打，会死人的。不如把她交给老祖宗发落。”
玉莲忙将那个小丫头拉到自己身后。隔着玉莲，吕婆婆不敢下手，指着那小丫头道“你再敢胡说，我打烂你的嘴。”
小丫头被打怕了，跪在地上认了是自己偷的东西。吕婆婆叫人将她带下去。
事关徐夫人，玉莲不肯叫她走，可吕婆婆并不给她这个面子，硬叫人将小丫头带走。
这时房里秦家老祖宗叫玉莲和秦易坤。玉莲吩咐好儿去盯着那小丫头，自己跟秦易坤进了上房。匆匆地交了差，等再出来，院子里就只剩下好儿。
玉莲道“好儿，那小丫头呢？”
正往门外张望的好儿赶紧过来道“少夫人，这件事儿有古怪。”(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猜测
玉莲正欲问。秦易坤打断她，低声道“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再说。”
玉莲四下看了看，这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主仆三人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晚，已经准备下晚饭的福儿见他们回来了，迎上来道“方才初夏小姐来过，见大爷跟少夫人都没在家，就回去了，说是一会再来。”
秦易坤点了点头，她跟好儿伺候玉莲到烧得暖暖的火炕上坐着。
福儿道“晚饭做好了，这就摆上来吧，少夫人不能不吃。”
实在没有什么胃口的玉莲急着问好儿话，摇头道“不想吃。”
秦易坤却道“福儿说的对，你不能不吃东西。”于是吩咐福儿准备。
因有话要说。好儿吩咐福儿等人摆好了晚饭，就退到下房去。福儿趁机道“小蝶还关着呢，什么时候姐姐得空发落她。”
好儿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记住叫门上的老妈子看紧门户。”
福儿点了点头，加上余下的丫头出住，然后将房门关上。
秦易坤往玉莲的碗里不停地夹菜，劝她多吃点儿。
没胃口的玉莲勉强吃了两口，问一旁伺候的好儿道“刚刚那个小丫头哪里去了，怎么院子里都没人了呢？”
好儿道“吕婆婆说要把那个小丫头卖了，本来在院子听差的丫头听见了，都找由头躲了。我跟吕婆婆说要跟她去，帮她一把，她却不肯。最后她自己押着那个小丫头走了。”
秦易坤道“后来那个小丫头又说了什么没有？”
好儿摇头道“那丫头年纪小，被吕婆婆这么一打，胆子都吓破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不过我瞧着吕婆婆的样子，是不会轻饶她的。”
玉莲看了一眼秦易坤，等着他会说些什么。
秦易坤沉默一阵道“好儿，你去二门上吩咐小厮打听出那个小丫头卖给谁了，如果可能，花银子把她买回来。不过别带回家里来。藏到外边我那个宅子里。”
好儿应了一声，出去了。
等到房里只剩下自己和秦易坤时，玉莲笑着道“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说是一句话，或许是家宴那天晚上徐夫人没钱。偷了老祖宗东西拿去赌。你怎么这么紧张。”
见玉莲故意逗自己，秦易坤又往她的饭碗里夹了一块肉，道“在这里跟我装糊涂。咱们两个都知道姑奶奶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并非是意外。小丫头说她偷了老祖宗东西，可是并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如果姑奶奶真的是偷拿了老祖宗东西去赌。那晚并没有赌局，直到她被发现。老祖宗的东西都应该在她的身上。可是那井底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遗漏。姑奶奶的衣服也换过，也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可如果那是件不值钱的东西，吕婆婆没有必要那样对待一个小丫头。我曾听人说过，吕婆婆这个人虽然冷面冷心，对身边的小丫头却好极了。就看她成全老祖宗那个抱狗的丫鬟宝珠，就可见一斑。可她今天却当着咱们两个人的面儿打了那个小丫头。你不觉得这反常吗？”
玉莲道“这个的确反常。她好像不想那个小丫头继续说下去似的。”
秦易坤道“我想找到那个小丫头，其实就是想问一问那日家宴。姑奶奶从老祖宗房里拿了什么。人咱们查不道，物件总能查到。只要找到那物件现在在谁的手里。就不难查出姑奶奶出事儿的那晚，她偷偷地见了谁了。”
玉莲道“要是我猜得不错，到头来咱们要找的人，必定是一个人。”
秦易坤道“为什么这么说？”
玉莲道“从姨娘的死，到赵四姨娘说老爷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一个人，再到姑奶奶身亡、赵四姨娘小产。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正跟当日你对我说的，咱们家经常会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细查下来没事么，可就是让人觉得透着古怪。前些日子我跟初夏闲聊，才知道姨娘是个精明的女人，很得老爷的欢心。试想一下老爷连赵四姨娘都告诉了。怎么会不将自己再找个人的事儿告诉姨娘。要我说，一定是姨娘发现了什么，所以被人灭了口。”
秦易坤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咱们轻易不能动这件事儿。初夏尚未出嫁，本来就因为是庶出的不好找婆家，要是再叫人知道她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怕没人敢娶了。”
玉莲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当着初夏的面儿从来不提。这些日子查的也只是姑奶奶和赵四姨娘的事儿。只是线索太少，我手底下人都放出去了，却没有一点儿消息。原来你还说我看见的那个黑影是老爷。经过上次老爷房里走水的事儿，可见老爷真的是被人给害了，要不然眼看房子都要塌了，他还不起来。”
觉得那件事儿的确是自己错了的秦易坤笑着道“我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
“要不是被我听见，哥哥嫂子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秦易坤的话音刚落，就见初夏披着大红斗篷自己提着灯笼走进来。
玉莲道“天都黑了，你怎么来了。”她又往初夏身后瞧了瞧，她连一个贴身的丫鬟都没带。
初夏吹熄了的灯笼。挂在门上，又脱去斗篷进屋道“哥哥既然知道姨娘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易坤下地，让初夏到炕上暖和暖和，初夏并没有动，看着秦易坤道“哥哥还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以为我知道自己生母是被人害死的，就会又哭又闹是不是？”
秦易坤见初夏生气了。解释道“我不告诉，是为了你好。你是个女孩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要查出真凶，为我生母报仇。”初夏道。
“初夏你过来。”玉莲指着自己身边的炕沿道“你坐下来听嫂子说。”
初夏仍旧没动。男女有别，秦易坤虽然就站在初夏的身边，却不能去推她。
玉莲正色道“初夏我身上不方便，你难道真要我起来，你才肯过来坐。”
一肚子委屈的初夏眼圈红红的，眼看就要哭了。听了玉莲的话，不甘心地坐了过去。
玉莲拉着她的手道“你哥哥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因为这个埋怨你哥哥。而且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一直暗中调查姨娘的事儿，只不过时间太长，好些经历过那几件事儿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秦家。你哥哥派人四处寻访，却寻不见。”
“我就在这儿，哥哥寻什么外人。自从姨娘生病，我便在病榻前伺候，没人比我更知道了。”已经落泪的初夏道。“我早知道姨娘是被人害死的，只是没人信我的话。”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易坤隔着小桌儿，坐到了初夏对面。等她哭个够了才开口问“你都知道什么？”
初夏抹了抹眼泪儿道“姨娘虽然病了，却不重。只不过老爷担心，所以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弄得好像姨娘病得有多重似的。我记得那天老祖宗吩咐吕婆婆来瞧过姨娘，那之后姨娘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又过了半个月，姨娘就没了。”初夏的眼泪儿又淌了下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吕婆婆，所以央求哥哥帮我去查姨娘的死因。哥哥却总说没有可疑。”
“又是吕婆婆。”玉莲道“怎么哪里都有她。”
“这并不能证明说明。”秦易坤道“姨娘伺候老爷多年，她病倒时府里很多人都来瞧过她，何况咱们都知道姨娘是被人一根铁钉打进脑子里死的。吕婆婆是在姨娘去世前半个月来瞧她的，当时姨娘的病情只是加重了，并没有立即死去。如果真是吕婆婆害得她，她有很多机会告诉我们。”
玉莲道“铁钉入脑，人应该当场就死了。咱们只要查出最后见姨娘的人，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初夏猛地抬头盯着秦易坤。
玉莲问道“怎么了？”
秦易坤道“最后见过姨娘的人是我。”(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庶出的小姐
秦易坤道“那天是姨娘吩咐人叫我过去的，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希望我能她身后照顾初夏。”
玉莲道“就说了这些。”
秦易坤点头道“就说了这些。”
玉莲疑惑，沉思了一阵。又问“你平日里跟姨娘亲近吗？”
秦易坤不明白玉莲为什么要这样问，道“姨娘对我很好，但是男女有别，她只比我年长十来岁，我们都知道要避嫌。”
初夏道“嫂子为什么问这个？”
玉莲道“你们想想老爷还在，姨娘为什么还要将你托付给你哥哥？”
初夏不语，她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玉莲继续道“要我说，姨娘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她料定了老爷将来也有那么一日。所以要特别交代易坤照顾你。不然没有亲爹还在， 反而托付给异母哥哥的。易坤你自己也说，跟姨娘并不是十分亲近。”
初夏的眼泪儿又落了下来。“姨娘怎么不同我说呢！”
秦易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妹妹，目光转向玉莲，希望她能说几句劝劝初夏。
玉莲道“别哭了，别再叫人看出来。姨娘不敢透露一定有她的缘故。或许是不想你知道了危险。听嫂子一句，这件事儿你只当没听见过，不知道。是女孩子，尚未出阁。这件事儿抖落出来，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你。”
初夏低着头，一双手绞着手绢，豆大的泪珠落在衣襟儿上。
玉莲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好在初夏知道轻重，哭一会就好了。
秦易坤因见初夏大晚上一个人出来。道“跟着你的丫头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来了？”
初夏低着头道“婶子把我的丫头全都卖了，房里的木炭也烧完了。早上我去回了夫人，夫人不理我。叫我来找嫂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玉莲吃惊地问。“你怎么不早来跟我说？”
初夏道“是昨天的事儿，现在我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都叫他们拿走了。”
秦易坤登时恼了。“走。你跟着我去回老祖宗。”
玉莲忙拦着道“你等等，等咱们商量好了，你再去回也不迟。”
“还商量什么。”秦易坤发火道“等咱们商量好了，她连这宅子的地契都卖了。”
玉莲没理他。拉着初夏道“我早就告诉你，有什么事儿先来跟我说，夫人她会管你。今天她在我这里闹了一天。这档子事儿提都没提一句。”
初夏道“嫂子有了身孕，我不想打扰嫂子。”
玉莲又问“你的丫头都卖了。这两天是谁伺候你的？饭是在哪里吃的？”
初夏道“老爷房里的丫头红儿见我可怜，这两天我的吃食。都是她吩咐人送来的。我以为夫人至少能管管我，没想到往日我都是白孝敬她了。”
玉莲看了一眼秦易坤，叹了口气道“什么都别说了，先吃饭，等我吩咐丫头给你收拾出一间房来，今天晚上你在哥哥这里将就一下。等明天叫你哥哥给你买几个丫头回来。看她们还敢再卖。”
秦易坤气道“这件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玉莲过来拉他道“瞧你气得青筋都暴出来了，你现在回了老祖宗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从别处给初夏弄几个丫头来。王大夫人有几十种说法将这件事儿敷衍过去。我早看透了。咱们家这位老祖宗不可能向着咱们大房。你刚刚不也听我娘说叔叔的丑事儿，你瞧见老祖宗动气了吗？她只不过拿乔夫人出来说说。叫下人将错儿全都怪在乔夫人身上罢了。”
秦易坤被玉莲推到炕沿边儿上坐下。
“等咱们的孩子出世的，咱们一家去南边做生意去。我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们这些人了。”
玉莲笑着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又吩咐添一副碗筷来。见来的是柳琴，又吩咐她帮初夏收拾出一间房间。
柳琴应了一声退出去。好儿正好进来，道“大爷我去二门上问了，没人知道那个小丫头被卖到哪里去了。也叫人去老祖宗房里打听了。吕婆婆说那个小丫头被她拉出去卖给了过路的客商。这会子已经坐船南下了。”
秦易坤冷笑着道“这么快，我看这里边儿一定有问题。你再辛苦一趟，去金哥家，吩咐他去查一查。”
好儿笑着道“我就猜到大爷回吩咐，才回来的路上已经去了。”
秦易坤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儿因见初夏好像才哭过，过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玉莲道“说起来话长。你去瞧瞧。我方才吩咐柳琴收拾出一间房给初夏。一定要烧得暖暖的，这两天都没人伺候。可叫她吃了不少的苦。”
好儿点头答应，退了出去。
初夏看着好儿走出去，才转回身对玉莲道“嫂子，你这个丫头太伶俐了。还是寻个机会送出去吧。”
正往初夏碗里夹菜的玉莲笑着道“伶俐还不好，为什么要送出去。”
初夏看了一眼哥哥，又对玉莲道“我听红儿说那天走水，好儿得知我哥哥还在那着火的房子里头，发了疯似的也要往里冲。她死命都抱着，才算拦住。”
秦易坤道“初夏你别乱说，好儿伺候你嫂子十多年了。”
初夏道“我没乱说。我常听府里的妈子说陪嫁的大丫头都是要做小老婆的。就连原来伺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