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最瞧不起的人，就是妾。这源自她幼年的一段经历，只是如今已经模糊的只剩下对小妾的蔑视了。
“好啊，今天你就把话说清楚了。”三姨奶奶气急了道。
“说清楚什么？”玉莲道“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气势汹汹地跑到我家里来，还让我说清楚了？我还真不知道要说清楚什么了？”
“是谁说要裁了姨娘们的丫鬟？是谁要重新给我们立规矩？”三姨奶奶道“真不知道你这个恶女人用什么办法迷惑了我们家大爷，竟然非娶你不可！我就知道你这种女人就是……”
“祸害”两个字还没等三姨奶奶说出口，大嘴巴已经抽在她的脸上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只打三姨奶奶话都说不出来了，玉莲才住手。
“你敢打我。”已经被玉莲打过两次的三姨奶奶疯了似朝玉莲扑过来。玉莲的陪嫁丫鬟怎么肯让她动主子一根手指。几个丫鬟合力将三姨奶奶重重地推在了青石板地上，顿时摔得她两眼冒金星。
“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撒野。”玉莲笑道。转身又对其他的姨奶奶道“谁还想讨打？”
这些姨娘不论出身，到了秦家都是娇生惯养的。早就养成娇气的坏毛病。而且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过，白玉莲这样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姐会亲自动手打人，而且下手还不轻。一个个吓得都不敢上前了。
“不管你们从谁那儿听说了什么。在你们进这个院子之前，我还真没想过要怎么对付你们。”玉莲道“不过现在你们既然惹了我，就别怪了。什么裁丫鬟，减月钱，立规矩现在起都有了。”
“白玉莲你敢裁我的，我就跟你没完。”
这时赵四姨奶奶忍不住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玉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咱们就鱼死网破。”赵四姨奶奶以为自己手握玉莲的把柄，可以让她投鼠忌器。怎料，玉莲笑呵呵地走到她的面前，伏在她的耳畔道“我现在已经嫁给易坤了。就算他们知道我们两个常常私下见面又能怎么样？四姨奶奶就不同了。最近您有没有去寺院啊？”
赵四姨奶奶一怔。
“你以为我会留下把柄让你要挟我？”
玉莲笑脸盈盈地走到院子里，此时三姨奶奶已从地上爬起来了。她的丫鬟正扶着她。
“我去告诉老爷。”
“二叔还在任上，我听说他又新纳了一房小妾。”玉莲道“还听说他已打通人脉，继续留任。恐怕三年五载都回不来。”
三姨奶奶愣住了，今天早上李夫人才接到秦二老爷的家书，谁都没说呢，她怎么就知道了。
玉莲当然不会告诉她，一直以来都是秦易坤在偷偷地给他二叔银子。
她看白玉莲说得不像是假话，也顾不上自己白挨的这通打，转身跑掉了。
没有了主心骨，其余人见事情不妙，也想溜。唯有赵四姨奶奶，许是被玉莲逼急了，站在哪儿半天没吭声的她，突然朝着玉莲扑过来。丫鬟们大意，竟真被她得手了。两个人翻滚着从台阶上滚到院子中央。
“白玉莲，我跟你同归于尽。”赵四姨奶奶骑在玉莲身上气急败坏地疯打玉莲的头和脸。
玉莲处于不利位子，只能抵抗。
众位都被吓呆住了。
好儿第一个扑过来抱住发了疯的赵四姨奶奶，反被她抓伤。玉莲推开赵四姨奶奶，从地上站起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一下子将她打醒了。
“你真想死我成全你。”说着玉莲拉着她的头发外走，边走边道“走，咱们回老太太和老祖宗去，看他们不扒了你的皮。”
已经清醒过来的赵四姨奶奶抓着自己的头发求饶道“大奶奶饶了我吧，我再不发疯了。您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早告诉你，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不在犯错，我可以留你一条命。可你偏要来威胁我。”这时玉莲已经拖着她到的院子门口的台阶前。“今天我就让你们秦家人看看，我白玉莲是什么人，跟我硬碰硬，姑奶奶磕死你们。”
这下子所有人都被吓住了。此时的白玉莲再他们看来跟地狱里的魔鬼没有什么区别，胆小的姨娘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正房里，秦夫人见赵四姨奶奶也有今天，笑开了花儿。
“大奶奶，我求你了。”
赵四姨奶奶知道只要闹出这个门口，自己的小命难保不说，还会连累家人，她那个哥哥虽然坏点，好歹是好吃好喝地把自己带这么大，还有自己的侄女们眼看也该出嫁了。她死命地抱着玉莲的大腿，也不管头发被玉莲扯得有多疼。
现在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第一卷 第十三章 秦大老爷
“大奶奶，我求你了。饶了我这一回吧。”又是哭又是吓，此时的赵四姨奶奶已经精疲力竭了。她只是抱着玉莲的大腿不肯放手。
玉莲看了她一眼，心下虽然觉得她也可怜，但更多是觉得她可恨。
“说，是谁教唆你们来的？”玉莲歇了口气道。
“是王大夫人。”赵四姨奶奶道。“我们这些人原来在花园里闲聊。正好碰上王大夫人从您这出去，她说您因不喜欢小妾，要对付我们这些人。”赵四姨奶奶道。
玉莲想起自己与王大夫人初见时，确实说过一些厌恶小妾的话，没想到今天竟被她利用了。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熟悉的人，一定要隐瞒自己的喜恶。
“你起来吧。”玉莲看都没看赵四姨奶奶一眼道。
头发已经被扯的乱七八糟，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花了，身上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了的赵四姨奶奶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坐在地上干什么？起来。”玉莲发号施令道。
赵四姨奶奶知道自己得救了，立即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来。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跟我去回老祖宗。”玉莲又对其他人道。
这些人怕玉莲，但更怕秦家老祖宗。而且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没见秦家老祖宗。所以不敢去。
玉莲转身看着赵四姨奶奶道“你跟我去。”
此时，赵四姨奶奶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其他人虽然不敢去作证，但却想看热闹。所以当玉莲和赵四姨奶奶走进秦家老祖宗房里时，这些人都到了院子里。
刚歇下的秦家老祖宗见玉莲头发也散了，衣裳也脏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跟自己诉苦。气道“她就是想气死我。”随即吩咐将王老太太和王大夫人叫来。
才回家换了衣裳的王大夫人听说老太太叫自己过去，还在猜想老祖宗是不是又有什么吩咐。这时已经得到消息的王老太太走进来，她见王大夫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看你做的好事儿。”
王大夫人道“我怎么了？”
王老太太道“你还问我，你是不是挑唆那些没脸东西去闹大奶奶？”
王大夫人想起自己因赌气跟那几个嚼舌头的小妾说的几句话。
“我就是随便说了几句，来堵她们的嘴。”王大夫人道。
王老太太气道“你随便说说不要紧，她们当真去闹白玉莲，结果都被白玉莲制服了，这会子白玉莲把你告了。还不快跟我去见老祖宗，赔礼认错。”
王大夫人觉得委屈，自己年纪虽然不大，但比白玉莲的辈分高，且她才进门自己就给她赔礼，往后自己怎么在这府里立足。推说道“老太太替我求求姑奶奶，让她老人家饶了我这一回吧，这次我认错，下次她们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
“这次你不认错，白玉莲会放过你？”王老太太道“咱们都小瞧这个女人了。”
最后王大夫人极其不情愿地跟着王老太太来了。
“瞧你都干了什么？”秦家老祖宗指着玉莲和赵四姨奶奶道。
“从今天起，每天去祠堂跪两个时辰，跪满一个月为止。”
王大夫人听后委屈地哭了起来。她是王老太太的内侄女，也是秦家老祖宗的侄孙女，在她看来老祖宗应该是偏袒自己的，可她今天竟然罚了自己，王大夫人委屈极了。
王大夫人跟玉莲一样，都是不肯认输的人。她道“老祖宗，我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堵小妾的嘴。没想到她们尽然会去打大奶奶。不过这也可见大奶奶当家有多么不得人心。老祖宗罚我，我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继续让大奶奶做当家，我不服。”
“既然有人不服，老祖宗不如将大家都召集来，看看谁做当家，能服众。”玉莲不冷不热地说。
玉莲说话的语气让王大夫人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她计划好了一样。就在这一刻，她怕了。如果众人一致推举白玉莲，自己就彻底输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玉莲转过头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
“老祖宗既然已经宣布让你当家了，还问什么大家。”王大夫人心慌了，她发现自己着了白玉莲的道。她想弥补，可为时已晚。
“把他们都叫来。”秦家老祖宗吩咐道。
赵四姨奶奶的“惨状”让秦大老爷对玉莲十分不满，毕竟赵四姨奶奶是他的人，竟然被身为儿媳的玉莲打成这样。出于对自己尊严的维护，秦大老爷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玉莲当家。
其他各房，在家均是女眷，见玉莲如此厉害，都担心她当家，自己房里的日子不好过，可又怕反对，日后被玉莲报复，所以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支持玉莲。
已经梳洗过的玉莲笑着道“我也不是非要当这个家，只是今天几个小妾都跟去我家闹，难保明天不会有人做出更出格的事儿来。秦家治家不严，日后必有大祸。”
“闭嘴。”秦大老爷呵斥道“你才来秦家多久，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秦大老爷是长房长孙，又是秦易坤的父亲，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
晚到的秦易坤和秦易天此时正赶来，听到父亲责骂玉莲。秦易坤道“玉莲，你说什么得罪了老爷？他老人家可不是轻易不动气的人。动了气，是轻易不会消的。”
已经闭嘴不言语的玉莲见秦易坤跟秦大老爷杠上了，闭口不答，使劲地给秦易坤递眼色。秦易坤却视而不见。他对自己的父亲早已经失望透了。父子之间，如果不是因为血缘之亲隔不断，秦易坤早不认他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父亲磕头认错。不磕头，怎么能算认错？”秦易坤怒道。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还要磕头认错。”秦夫人在一旁道。
“你来的正好，老祖宗正跟咱们商量玉莲是否能做当家人。”秦老爷不理会儿子的明护暗贬。
“她怎么能做当家。”秦易坤笑道。“老祖宗抬举她罢了，秦家能人辈出，轮也轮不到她呀。”
“好了。”秦大老人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秦易坤笑着道“想来是易坤来晚了，也得磕头认错才行。”说着，秦易坤就要给秦大老爷下跪。
此时，秦大老爷再也绷不住了。他道“我不过说了玉莲两句，至于你这样？她的确当不了这个家。把她推到当家人的位子，不是胡闹吗！”
秦易坤并不理会，他道“既然父亲不用儿子下跪，那儿子就谢父亲高抬贵手了。”
“易坤，你怎么能这么跟老爷说话。”玉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拉住秦易坤低声道。“快跟我过来。”说着拉着他到一边站着去了。
秦大老爷压着火气道“总之我不同意玉莲当家。”
“既然老爷不同意，那我也不争了。”玉莲可不想因为跟公公顶嘴，而被休回娘家。
“老祖宗玉莲年轻不压人，还是换其他合适的人选吧。”
秦家老祖宗扫视了一眼满堂的儿孙，一腔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说什么听听大家的意见，只是老祖宗试探儿孙的办法。
此时她心想这些不肖子孙真是看自己年纪大了，现在就已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想到这里，原本只想让玉莲顶个虚名的秦家老祖宗道“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既然玉莲不合适，你们认为谁合适？”
一直战战兢兢的王大夫人没想到秦大老爷竟然反对，老祖宗这样问，她觉得机会来了，紧着道“既然玉莲是因年轻不压人，那就让我们家老太太协助老祖宗吧。”
此时，王大夫人知道这个当家是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了，但是也绝不能被长房抢去。
“这怎么行。”王老太太道。“我上头还有嫂子呢。”
“她糊涂了，不作数。”秦家老祖宗道。
“不行，长房又不是没人了。怎么能让二房当家呢。”李氏急道。她边说，边给秦夫人递眼色。窝里斗怎么斗都行，现在是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
秦夫人正要开口，被秦大老爷狠狠地瞪了回去。
秦老爷道“长房，二房都是秦家人，谁当家都一样。”
王大夫人更欢喜了，脸上满满笑容地看着秦家老祖宗，那表情好像就等着她老人家亲自说出口一样。殊不知，她的笑容在秦家老祖宗看来就是在咒自己早死一样。
秦家老祖宗抬手将手边的茶盅丢向王大夫人。众人都被茶盅摔碎的声音吓住了。“我说你怎么上蹿下跳的，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老祖宗！”王大夫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只要我还没死，秦家就得听我的。”秦家老祖宗中气十足地道“别以为你们的小心思我不知道。今天不管是谁当家，都不可能服众。既然如此，还是玉莲当家。只是规矩改了。从今儿秦家府内之事，不论大小一律回玉莲，玉莲自觉无法处置的，再由她来回我。要是谁敢越过她去，家法处置。”
众人一听，全傻眼了。原来老祖宗只是让白玉莲协助，现在好了，人家坐上了真真正正的当家。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改规矩
闹了一天，结果白玉莲不但做上了当家，还抓住了实权，秦家人第一次真正见识白玉莲的手段。
众人散了后又被秦家老祖宗叫去骂了一通王大夫人在王老太太房里委屈地哭个不停。
“老太太，我还是王家的闺女吗？我闹了这一天为了什么？”
“好了。”王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道“亏你时常去陪老祖宗说话，怎么连她的脾气都没摸清。在老祖宗哪儿从来就没有“商量”这个词儿。白玉莲就是瞧准了这一点，你闹腾的越欢，老祖宗越生气。惹了老祖宗生气，吃亏的当然是你。”
“那咱们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了？”王大夫人不服气道。她在向玉莲发难之前接触玉莲，结果认为她不过是娇生惯养且眼里容不下下等人的娇小姐，没想到自己竟然看错了。王大夫人暗暗下定决心，非得要白玉莲也吃点苦头才行。
“急什么。日子还长着呢。”王老太太道“人总是会犯错儿的。”
王大夫人擦了眼泪道，“我就等着看她怎么做这个当家！”
“……从今天前，裁掉府里供给胭脂水粉的银两。改为每月按等领银子。……”
说了一个上午，玉莲乏得不行。好儿立即递上参茶。玉莲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你们这几个人负责各房的花草盆栽，按月领银子，要是有名贵品种，需要另支银子现买的，回了我再领银子。……账房每日支走的款项和进来的款项必须记清楚，我三天一查，老祖宗一个月对一次。对过的账立即封上，下月另起新账。另外账要记三份，一份我留着，一份你们留着，另一份给老祖宗。……”
当下听训导的丫鬟仆妇和小厮一个个都低着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帐。虽然看上去，大奶奶裁掉了不少银子，实际上每个人的月钱和月例都有所增加。原本含糊不清的差事，现在也有了指定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奶奶虽然年轻，但不好糊弄。
“……有赏就有罚。”玉莲说累了，向好儿点了点头。好儿接着玉莲说。
玉莲又喝了口参茶，扫视着立在院子里听训的秦家下人。这还不算各房里没来的，已经站满了整个院子。玉莲无意中的一瞟，看见大门口，有个人影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因隔着太远，中间又有很多人，玉莲再想仔细看时，对方已不见了踪影。
“大奶奶都说完了。”好儿回道。
玉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岤，道“往后府里的称谓也要改。什么奶奶奶奶的。叫得人头疼。再往后，凡与我同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