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娘吃的苦，易坤看在眼里。至于觊觎玉莲嫁妆的事儿更是无稽之谈。玉莲嫁妆多得很，几块料子不过九牛一毛。您要是觉得不这样不妥。那儿子出钱，让玉莲去给表妹买几块料子。这布料儿子是万万不能买的。如今表妹大了。按规矩那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我们家是亲戚家也就无妨了。可咱们家历来都是姑表通婚，现在我要是给表妹挑了布料做衣裳，那表妹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如今表妹也大了，要是因为咱们有点什么闪失。咱们怎么跟舅舅一家交代啊！”
秦夫人生气道“什么闪失，什么交代。我早与你舅舅说了，蓉儿的婚事我做主了。”
玉莲在一旁看了半天，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此时秦易坤已经和秦夫人进入僵持阶段。表妹蓉儿在一旁一脸焦急地绞着手里的帕子，急得是直跺脚。
“易坤，好好过跟夫人说话。”玉莲开口道。随即引来秦夫人的怒视。她又道“夫人您也别急。不就是挑几块料子做衣裳吗？还分什么我的易坤的。我陪嫁了不少布料，正愁没地方搁呢。”说着她走到门口唤好儿。
等在院子里的好儿应了一声跑到门下道“奶奶叫我做什么？”
一听“奶奶”就头疼玉莲暗道“等我当了家，第一个就是改了府里的称谓。”
眼下玉莲还有要事，暂且将这事儿放到一边儿。“你现在就回去，从嫁妆里挑几件上上等的布料送来。夫人要给蓉儿做几身衣裳。”
好儿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了，叫了两个小丫头跟着自己回去挑料子。偏巧路上遇见了李氏。因碧玉簪的事儿，李氏将好儿也恨上了。今日撞见了，不为难一下，实在不符合李氏的作风。
可她却算计错了，白夫人白老爷膝下子女又不多。所以对家里的小丫鬟，小厮都不错。好儿四岁到白家，便是白玉莲的贴身丫鬟。吃穿用度上比玉莲也没差多少，只是资质有限没学得玉莲那般精明强干。但从小耳濡目染，也非一般丫鬟所能及的。
“夫人您是主子，可不是好儿的主子。好儿就算是条狗，打狗您也得看主人呢。何况我又不是您们秦家的狗。”好儿扒拉来拦路的李氏，抬脚就要走。
李氏见状一把拉住好儿的袖口，道“你不是秦家的狗，难道还是白家的。别忘了你是白玉莲的陪嫁。”
跟着好儿一起回来的小丫鬟也不是善类，见好儿姐姐此亏了。一边儿一个挽住李氏的手臂，胳膊肘，大脚丫子全用了，疼得李氏哎哟地叫唤，指着好儿破口大骂，此时有打扫院子的老妈子们拎着扫帚、簸箕经过，李氏立即栽倒在地上大哭大闹地称“大奶奶房里的丫鬟打人了。”
好儿也不是好欺负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二夫人，不带您这样冤枉奴婢的。奴婢求您高抬贵手还来不及，怎么敢跟您动手呢！”说着扑通一声给李氏跪下了。两个小丫鬟紧跟着也跪下了，响头一个接着一个地磕。
“二夫人请你发发慈悲放过好儿姐姐吧，她不懂事，将初夏小姐也请来了。可这也不能怪她呀。初夏小姐是主子，挨了打想找嫂子诉苦，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拦不住呀！”
“是你初夏，什么主子。”李氏以为自己已经是最能胡搅蛮缠撒泼的人了，没想到好儿跟打自己的那两个小丫头颠倒是非的功力比自己还胜一筹。气得从地上跳起来。
这下子好儿更有发挥了。与那两个小丫鬟三个人蜷缩在一起，像是被猛兽堵在墙角了一样。”
“二夫人又撒泼了。”经过的粗使婆子都停下脚步看热闹。
李氏气道“我哪里撒泼，分明是这三个小蹄子算计我。”说着她抢过一个婆子手里的扫帚就要打。可举起来的扫帚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二婶，丫鬟再不好也是玉莲的陪嫁，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秦易坤不客气的夺过李氏手里的扫帚说。
原来秦夫人听玉莲吩咐好儿说是自己想要给蓉儿做衣裳，拿得却是儿媳妇的嫁妆。气的她将玉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还不忘提醒玉莲是如何进的秦家。
秦易坤替玉莲解围，被玉莲拦下，她说“孝顺婆婆是做儿媳妇的本分，婆婆心情不好，要是骂玉莲几句，心情能好起来，玉莲愿意。其实像夫人这样的婆婆只是骂几句已经是玉莲的福气了。多少儿媳妇都是被婆婆给活活打死的。”
玉莲一番话险些没气死秦夫人，她指着玉莲半天知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没我的传话，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秦易坤虽然觉得玉莲这么说过分了，但是秦夫人知心，已同司马昭之心一样。回家的路上，秦易坤和白玉莲各怀心事。正巧此时秦易坤看到李氏要打好儿，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夺了李氏手里的凶器。
“二婶，我的丫鬟做错了什么。使得您不顾身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要打她。”此时玉莲也过来了。她看看了好儿和那两个小丫头，三人均无碍。然后转身问李氏。
“你的丫鬟不懂规矩，顶撞了我。我正替你教训她们呢。”李氏说得是理直气壮。
这时，小丫鬟爬到玉莲脚下哭着说“奶奶，二夫人因为上次三姨奶奶打初夏小姐的事儿，要打死好儿姐姐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死她了。”李氏一听气的跳脚道。
“二婶，就算丫鬟不对，她也是玉莲的陪嫁，她做错了什么，您大可以跟玉莲说，玉莲自会处置。”秦易坤气道。
“她一个小丫鬟，即便是打死了她又有什么。”李氏见自己人单力孤，心中发慌。
“什么叫小丫鬟？”玉莲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氏。“好儿四岁就到我家，跟着我有十几年了，别说我了，就是我爹我娘也没动过她一根指头，今天二婶却说打死也不算什么。这么说此刻我回去打死了春燕也不算什么了？”
李氏巴不得春燕此刻就死在自己眼前，可想到儿子，又不敢了。
“二婶，不是我这个做小辈儿地说您。都是不得宠的夫人，为什么下人不敢轻视我们家夫人，却敢轻视您。这其中的道理，您也该想想了。”说完，玉莲先扶起跪在自己脚下的小丫鬟，又过来拉起好儿。对秦易坤道“易坤，咱们回家。”
秦易坤虽然憎恶李氏，可想想她如今的处境，想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或许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第一卷 第十章 当家人风波（上）
“玉莲，你觉得我娘为什么要把蓉儿接来？”回到家，秦易坤拉着玉莲进了书房，并且吩咐好儿带着人在院子里守着。
玉莲看着秦易坤，她知道他们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我娘她真是糊涂。”秦易坤气得拍桌子道“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地答应我们两个的亲事。”
“好了，别生气了。往后咱们两个都小心点儿。”玉莲走过来安慰他说。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秦易坤说。
“其实夫人还不算是威胁。”玉莲点头说。“老祖宗才危险。”
秦易坤看着玉莲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玉莲道“你想老祖宗是什么样人物，李夫人是品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她还是罚我跪了一天的祖宗。事后她又想让我做当家。这才是最让我担心的。”
“她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秦易坤问。
“不知道。”玉莲道。其实她觉得秦家老祖宗也威胁，完全是出于直觉。所以秦易坤问她有什么根据，她也说不上来。
秦易坤难得看到玉莲因为什么事儿而担忧，他面带笑容地看着玉莲，这让玉莲很不高兴。
“你笑什么？”玉莲打了他一下说。
秦易坤是据对不会告诉她的，因为那样自己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玉莲这个表情了，她就是这样地好强。
“没事儿。”秦易坤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蓉儿送回家，并且让她快点儿嫁人。断了我娘的念头。”
玉莲笑道“从她答应我们两个的亲事，到去我家再到上次喝醉，恐怕都是她设计好的。”
就在刚刚玉莲还在怀疑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现在秦易坤竟然跟她有同样的想法，这让玉莲相信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秦易坤叹气道“我娘也不容易，平日你多去走动，好好哄哄她，日子长了她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
玉莲却担心道“夫人步步为营，我看她未必会因为我对她好，就会改变心意。”
秦易坤当然也知道，但是他不想当着玉莲的面儿，说李夫人。所以玉莲这样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反驳。只是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玉莲道“正如你说的，夫人抚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就算我知道她计划着要害我，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我也要让她知道我白玉莲不是好欺负的。”
秦易坤担心玉莲的手段会伤了李夫人，道“那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不要伤得她太深。”
玉莲笑着看着秦易坤道“那就要看你对我好不好了。”
“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秦易坤一脸坏笑地围上玉莲。
“跟你说正经的。”被秦易坤抱在怀了，玉莲用粉拳打了他一下说“我娘说咱们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账目一定要清，不要因为一点小钱落下恶名，连累子孙。”
秦易坤笑着道“儿子还没生呢，就想到孙子了。这也就是岳母大人，谋划的长远。”
玉莲听他的意思更喜欢男孩，道“要是我一直生不出儿子来，为传宗接代，你是不是也有要违背誓言，纳妾生子啊？”
“哪儿的话。”秦易坤笑道“儿子女儿都一样，你看初夏就知道了，再过两年又是一个白玉莲。”
玉莲瞪了他一眼，随即笑了。
第二天，秦家老祖宗将一家人召集到了祠堂，秦家凡在家者系数到了。玉莲站在秦夫人身后看着大房二房下又分了好几房，暗道“好大的一家子人。”
“老祖宗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说吧？”二房儿媳王老太太笑着问道。
秦家老祖宗点了点头儿。
“那就快说吧。”王老太太视乎很期待。
秦家老祖宗见人已经齐了，道“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有两件事儿要说。”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老祖宗说这两件事儿，能让老祖宗召集众人到祠堂宣布，绝对不是小事儿。
“第一件事儿是从今日起，各房无需交银子往府里的账面。”秦家老祖母的话音刚落，祠堂内就炸开了锅。
“老祖宗这是要分家？”秦夫人道。
“不是分家，只是老祖宗体恤咱们这些晚辈，不用再将各房自己赚来的银子全交到府里的账房。每月的月钱和月例还跟以前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让坤儿自己赚钱养活这么一大家的人？”秦夫人急了，她瞪了一眼玉莲，想让她也说点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易坤现在做的买卖那个不是秦家的生意。这是老祖宗看他不务仕途，恐他闲了惹事儿，才让他打理的。怎么能说是他在赚钱养家呢。”王大夫人道。“如果夫人是怕易坤劳累了，他大可以不管，秦家子孙众多，不都指着他秦易坤。”
“你。”秦夫人被王大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让秦易坤放弃掌管秦家产业，还不如要了秦夫人的命。
王大夫人就是瞧准了这点。可她没算计到的是秦易坤。
“既然夫人说有人可以掌管。那易坤就要偷懒躲闲了。”秦易坤笑着走出来道。
“老祖宗既然各房都不用交银子到府里了。是不是各房要做什么买卖，府里也不管了？”秦易坤行礼道。
“那是当然了。”王大夫人急着替秦家老祖宗回答。
“老祖宗，易坤不喜仕途，如今既已成亲，就该自己出去闯荡一番。”秦易坤道“所以家中产业还请老祖宗另请人掌管。易坤也想学先祖白手起家，干一番事业。”
秦家老祖母深知家中产业如果不是秦易坤掌管，根本不够这一家人败的。但是现在秦易坤车成亲了，情况就不一样了。至于其他人当然不知道，都认为这些年秦易坤中饱私囊捞了不少钱。所以秦易坤一松口，各房都表示愿意接管家中产业。
秦夫人见状道“坤儿，不掌管家中产业你还能做什么。休要在老祖宗面前夸海口，世上可没有后悔药。”然后她又对玉莲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拉易坤回去。”
玉莲低声道“夫人莫急，易坤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秦夫人却道“这难道是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还因易坤在生意上胜你一筹，而耿耿于怀，非得叫坤儿一无所有才好。”
玉莲见状懒得同她争辩，索性不再开口了。
“老祖宗，家中产业一直都是长房掌管，也该轮到我们二房出份力了。”王大夫人道。“我家相公是个不错的人选，既然易坤自己都不想管了，您就裁度吧。”
李氏一听急了。“易天还没掌管呢，怎么就轮到二房了。”
“易天不算，您不还等着他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吗？做买卖究竟与都书人所不齿吧。”王大夫人道。
李氏无言以对，她这一房人丁不旺。长房好歹还有一子一女，她这房只有秦易天一人。
秦家老祖宗看了一眼秦易坤，没有任何的喜怒。又瞧了王大夫人和李氏。半天才开口到“既然如此，秦家的家业暂时收回到我这里，另外易坤掌管家业多年，没出半点差池。我出五百两银子给他做生意。日后无论他的买卖做多大，秦家人都不许提分其家产之事。”
除秦夫人外，众人都没有异议。秦夫人一气之下竟然起身离去。不想自己错过了好戏。
见第一件事儿，众人都没有了异议。秦家老祖宗道“这第二件事儿是关于当家人的事儿。”
一言既出，祠堂内顿时肃静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王老太太瞪了一眼王大夫人，只见王大夫人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年纪大了，管这么大的一个家有些力所不及，所以我想从小子辈儿里找一个人帮我掌管秦家内宅。”
王大夫人反应快，立即道“老祖宗，我虽然年轻但也算经历过，您看我行吗？”
紧接着二房里的二房三房四房和李氏的都紧张起来。
“人选我已经想好了。”秦家老祖宗道。
众人一听，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才猜测这个人谁。
这时秦家老祖宗道“玉莲，你出来。”
玉莲应了一声，走到地当中。
秦家老祖宗没给众人任何机会，紧接着就说“玉莲是秦家最小一辈儿的儿媳，也是长房长孙长重孙媳妇。在娘家时她也掌管着家业，满府里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可是玉莲进门时间短，她能撑起这个家吗？”二房里的三房乔氏问。
“只是让她协助我管家。”秦老老祖宗道“我又没说让她管家。”
还有人想说什么，秦家老祖宗道“这件事儿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叫你们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
秦老祖宗的权威还在，众人不敢正面与秦家老祖宗起冲突，便想让玉莲知难而退。
首先发难的是王大夫人，玉莲与她也算老相识。她道“玉莲你在娘家时虽然也管过家业，可跟秦家不同，白家人丁单薄产业也少很多。你真的能担此大任吗？”
玉莲道“老祖宗不是说了，只是叫玉莲在一旁协助。”
“说的轻巧，我太知道你了，不出两天，秦家就得被你闹得天翻地覆。”李氏道。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这个当家了，只是她也不想看着玉莲风光。“老祖宗您还是考虑用王大夫人吧，她可比白玉莲好对付。”
“闭嘴。”秦家老祖宗瞪了一眼李氏。吓得她老实下来。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时候不早，散了吧。”秦老祖宗最后道。
玉莲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得快点逃。所以当秦家老祖宗说散了。她不管秦易坤自己先跑了。即便这样，她还是被王大夫人逮个正着。
“大奶奶好手段啊！我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呢。”王大夫人笑着对玉莲道。
“别说婶子了，就是玉莲也一点都不知道。”玉莲道。
“别跟我演戏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