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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妖孽等你收-第8部分

    孩儿听了八卦,看刘伶坐在符昊对面,怕刘伶吃亏,干脆挤了过来。

    “刘姐,怎么回事?”

    他们面色沉凝,嘴角抿得紧紧,同仇敌忾,一丝不苟地看着符昊。

    “伍子,你们坐回去吧,我没事。”刘伶冷静得很,不以为然,微笑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苏情紧张到走得又快又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尖锐急迫的声音,宛如战鼓,在不知不觉中敲响。

    “刘伶,你不能这样对昊哥,你知道伯母如果知道昊哥离婚,会有多生气的……你不能……”

    还没走近,就听见她担忧地尖叫。

    虽然害怕舆论,但想起符昊那个看起来笑眯眯却异常可怕的母亲,苏小三害怕到浑身都在发抖,圆润的双肩抖得尤为厉害。

    刘伶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细腻圆润的指腹轻轻点了点桌面,声音优雅而动听。

    “我想和符昊好好谈谈,伍子,你懂的。”

    那个叫伍子的小伙儿用力点点头,厌恶地瞥了一眼苏情,十分痛快地将苏情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一边。

    “呼——耳根子干净了!”

    刘伶开心地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说着,那表情,宛如天真无邪的孩童。

    符昊从没见过这样的刘伶,年轻女子略带酒香的如兰气息萦绕在鼻端,他心底忽的似被人紧紧抓住了最柔软的一处。

    他抿紧了唇,目光近乎温软地看着眼前看似天真无邪的年轻女子,柔声道:“你支开苏情,只是为了和我好好说话,是吗?”

    刘伶赞成地用力点头。

    符昊的心似被什么融化,越发柔软了。“你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除了相亲时见过这么明媚的刘伶,那时候的刘伶,笑容举止间,尤带几分的凝涩,极不自然,绝没有现在的她这样浑然天成的娇媚与柔软。

    他素来喜欢温软的女子,如今看着一身柔媚的刘伶,心尖几乎都被轻轻撩拨得颤了一颤。

    似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把笔重重往符昊手里一塞,刘伶笑得好开心:“对啊,有事儿要和你说呢……这会儿没人打扰,咱们也能好好谈谈了。你仔细看看这份协议吧,如果你也觉得没问题,那就赶紧签了吧!”

    符昊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

    歪着头想了想,刘伶又补充:“磨磨蹭蹭不是你的风格啊,快点儿吧。”

    沉默,分分寸寸的冷意在不觉中凝固在周遭,氛围中似有寒流袭来,在如此寒流下,竟也有火星飞溅!

    符昊握紧了手中的笔,修长完美的右手,因为用力,指节处泛着生生的冷白色。

    他紧抿着唇,面色阴沉得可怕。

    刘伶继续说:“谈谈吧,我可没狮子大开口坑得你身败名裂,让你掏空血本。咱俩的婚姻既然是错误,还是早了为好。”

    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这位同志有些倦乏,她秀气地拍了拍桃红色的脸颊,眼底依然水润而明亮,就这么饶有兴味地看着符昊。

    符昊咬牙:“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

    刘伶笑:“怎么没有。你不签字,咱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吧。我可不想再拖下去了,如果你不愿意签,那咱们法庭上见。”

    “你觉得这婚我不松口,你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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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被为难住了,刘伶同志脸色一下子沉重下来,犹豫了下,她郑重抬头。

    “符昊,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就算我当初色迷心窍,可你没错吗?你在有爱人的情况下还和我结婚,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骗婚?

    “你分明喜欢苏情,可是因为你母亲反对,你连争取都不愿意争取,就这么干晾着人家,不给人家名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无情?

    “我俩已经水火不容,我和苏情也站在完全的对立面,这样拖下去,对三个人都是伤害。你母亲倘若知道你这样骗她,该有多伤心?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不孝?”

    三重大山死死压下,浑浑噩噩等着楚辞号令的刘伶,在这一瞬终于决定不忍了。

    那些埋在心底的话,在这一瞬,完完全全地爆发了,说这些话时,她眼神格外明亮。

    被那样的明亮刺了一刺,符昊心中似被人狠狠一拧,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在身上,砸得他浑身生疼,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似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口。

    向来的信仰,在一瞬间坍塌。

    从来以自我为中心的符大公子,从来不会顾虑除自己与父母以外其他人感受的符大公子,在被刘伶戳着鼻梁儿骨骂着的时候,心里竟也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汹涌。

    为什么会动容?

    为什么会心中浮躁?

    为什么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他不知道!

    他一手按着离婚协议书,一手死死抓着钢笔。

    刘伶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气势在瞬间飙至顶点。

    “你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苏情,但是最对不起的却是我,你知不知道?从一个无辜的路人,因为你的一点儿贪私之念,莫名其妙地就被卷了进来。你对不起的不仅是我一个,还有对你抱有多大期待的我的家人!

    “你知道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素来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绕着你转,你素来以为天下女人都要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任由你为所欲为,你素来以为除了你爱的那个人什么都是狗屁!

    “是,我是被你的外表迷惑过,是曾经有那么一瞬的迷恋。但看清了真正的你,我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着你啊?我可不是胸大无脑的苏情能对你死心塌地,为你容忍一切,做个微不足道的小三!

    “你符昊凭着什么糟蹋人啊?

    “良好的家世是你父母给你的,俊俏的脸蛋是你父母给你的,外表看来的气质与文化修养全是你父母培养的你。

    “你凭什么用你父母赐予你的美好,去欺骗无辜的女人?凭什么对父母,做着这样欺上瞒下的事儿?

    “从前我怕婆婆心脏不好,经不得刺激,帮你瞒了一次,但那些为的不是你符昊!我只是体谅一个望儿安好的母亲!

    “可你怎么忍心继续瞒着你的母亲?

    “我们迟早要离婚,那一天,你母亲经受的打击,绝对比在你的新房中捉到第三者介入她为你安排好的婚姻更伤心!

    “你忍心让你母亲伤透心?为什么不把一切揭开,明明白白和你母亲说清楚?

    “你符昊没这个魄力,没这个决断力!

    “我……看不起你!”

    最后一句,从牙齿尖蹦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吐字清晰,异常有力。

    刘伶的眼神宛如暗夜中的火焰,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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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动,那么结实的钢笔居然被符昊一下子捏成了两截。

    “刘伶,你什么意思?”

    他压着火气,面色阴沉,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之意。

    刘伶“哈哈”笑了起来。

    “符大少爷,中国话听不明白啊,你智商可比苏情那位大小姐高上无数倍啊,这都听不懂吗?‘我看不起你。’这里一共有五个字,就是你以为的意思。你不离婚,我会继续看不起你,永远看不起你。”

    “你……”符昊对眼前的小女人又爱又恨,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那些伤人的话,在初识刘伶时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可如今,纵是被气成了这样,他竟然找不出一句能够反驳的话来。

    “少爷,顺气、顺气!您长这么大不容易,被我气嗝屁了划不来。口渴了吧,喝点水,心平气和点,字签得也就漂亮些!我包里别的不多,就是钢笔多!不要着急,你签‘姓’用一支钢笔、签‘名’用一支钢笔,剩余的钢笔送给你,没事儿掰着玩儿!”

    刘伶慢条斯理地翻了翻皮包,痛快地亮出了一大堆钢笔,乐呵呵的。

    符昊额角的青筋凸了出来。

    “咔哒——”

    已经被掰断成两截的钢笔又碎了一段。

    他俊秀的脸上,已经不止是乌青俩字可以形容。

    刘伶也不说话,善解人意地再次塞了一支钢笔在他手中。

    那笑容,似乎在说——

    你符大少爷只要能把协议书上的名字签好,钢笔算什么啊?尽量掰!你想掰多少有多少!只要符大少爷你不嫌手疼,掰完了我再买一打钢笔给你掰都没问题!

    公司里那些同事离着符昊刘伶太远了,就是为了给两人安静的说话空间。他们只看见刘伶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符昊的面色越来越乌青,一个个心有戚戚焉,忍不住好奇起刘伶到底说了些啥,把人家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气成这副模样。

    诸人三五一堆的聊着,只差嗑个瓜子,顺应一下八卦的潮流。

    “刘姐威武,这形势,抽打负心男不成问题啊!”

    “咱们伶子素来一张厉害嘴巴,你们来公司来得晚,不知道伶子年轻时候嘴有多厉害,那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说也能说得你到地底下刨良心去。只不过女孩子家安安静静的好,所以伶子已经退出江湖好多年了!”

    “嘿,还江湖呢!看这架势刘姐又重出江湖了?”

    “可不是嘛!”

    “为刘姐的重出江湖,咱们干杯!”

    “cheers!”

    无数个杯子碰撞在一起,沸腾着快活的泡沫。

    喝到兴起,公司里一溜儿槽子们开开心心地又开一瓶啤酒,安安心心地喝着,看雪花似的泡沫儿汩汩翻滚着,诸人都觉得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能看人家演一出八点档绝对好戏!

    唯独苏情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发什么毛病,居然请了刘伶,自己抽自己嘴巴哦!

    倒霉的低智商小三被几个大小伙儿盯在角落,不敢出去,听着大家议论的话,她面色阴冷,怨毒的目光不停扫在刘伶的身上,愤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雪白的贝齿,更恨不得生啖刘伶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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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里连一开始和她套瓷儿的小妞也不理她了,都当她是病毒一般。

    苏小三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那儿,浑身散发出怨毒的气场,却仿佛被人遗忘。

    烤肉在铁丝架上“滋滋”冒着油,喷香喷香。

    幸福三千里的灯光,柔和而明亮,流淌在符昊和刘伶的身上,仿佛为两人镀上了一层浅淡的薄金屑。

    若不去听两人之间谈论的话题,不看符昊铁青的脸色……

    这二人,倒真有几分假模假样的璧人感觉。

    “你我之间,真没转圜的余地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有一世纪那么久远,符昊长长吐出一口气,情绪复杂地垂下小扇儿似的睫毛,涩然问。

    “刺啦——”

    一声清脆的烤培根声,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扑哧……”

    刘伶一下子笑了出来。

    “符大少爷,甭一副下堂夫的小模样。就算是下堂,也是我刘伶啊。你符大少爷指点江山、意气风发,那是英姿飒爽啊。你这口气,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倒好像我抛弃了你一样。甭误导不明真相者,事实分明是反过来的。”

    培根烤得鲜嫩微焦,入口的美味儿从舌尖一直鲜到了心里。

    刘伶吃得眉开眼笑,心情舒爽。符昊的心却没来由地一分分往下沉,比刘伶提离婚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刘伶的态度。

    自己就这么不值人留恋吗?

    和自己离婚,这个女人值得这么开心吗?

    他不开心,丁点儿也不开心。按照符大公子的性子,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在骂,他早该麻利地签字,然后在离婚后面无表情得雷霆一击,不留情面地给对方以最沉重的打击。

    可如今,他做不到。心中别扭得不想离开这个分明只算得上中等姿色的老姑娘。

    交往不深,何以如此?

    他不知道,只目光放空,那一双明澈宛如清泉的漂亮眼眸儿带着淡淡的空茫,一味沉默。

    吞下鲜美的培根,刘伶笑吟吟,不屑唾道:“真不干脆。”

    她说的是符昊,声音轻飘飘的,但符昊却丁点儿没有动怒的迹象,沉默了一阵子才问:“你不怕街里街坊知道你一个大龄女子,结婚这么点时间就离婚,碎嘴说你的不是?”

    “你觉得别人的看法重要,还是自己的幸福重要?”

    “自然是自己的幸福。”

    “你都说了答案,为什么还问我这么蠢的问题?”

    一言过后,又是沉默。崭新的、吸饱了墨水的钢笔夹在手指之间,符昊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女人真够狠心的!

    那么多支钢笔,一支支都吸满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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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有多想和自己离婚啊?

    他一时间心思潮涌,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腔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四川普通话口音的老嗓“哈哈”笑了起来,呛声道:“女娃儿说得不错,闲言碎语算得什么?符文一家的男娃娃,做事儿这么婆婆妈妈的,可一点儿不像文一,这可要不得哦。”

    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慈祥而宽厚,听语气却和符昊一派熟稔的模样。

    刘伶猛地抬头,就见一瘦小精干、穿着中山服的老人家笑呵呵的,双目灼灼地看着符昊和自己,锐利的眸光中满是好奇。

    在他身后,站着一身军装笔挺的年轻军官冯栗,微笑地看着刘伶。

    符昊见到来人,一下就站了起来,略有几分惊色。

    “顾爷爷,您怎么来了?”

    刘伶醉得多清醒啊,就算所有一切撕开了说,但这属于积怨已久,说得字字句句是实话。而这一眼,从冯栗和符昊的态度,她又看出了里面许多不一样的弯弯道道。

    冯栗肩膀上的章子可了不得,他一溜儿战友也没一个省油的主儿。

    能让冯栗以及那么多年轻军官穿着一身军装陪吃陪喝的老人,身份能一般吗?!

    老人认识符昊,倒是让刘伶有些意外了。

    看不出这个符人渣还认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啊!

    刘伶犹豫地低着头。

    唔,背景复杂。

    果然是复杂啊。

    楚辞说得不错!

    不过今儿个不管谁来说,她也不听,再忍下去,还是人吗?

    孙姐的话又蹿上了脑海。

    符昊和老人聊着,老人家笑得慈祥无比,乐呵呵地拍了拍符昊的肩:“就许你们年轻人吃香喝辣,还不许我老人家尝尝鲜吗!”

    “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坐。”在顾老面前,一溜儿猴崽子不敢造次,甭管符昊对外多嚣张,如今在爷爷辈的长辈面前,也收敛了气焰,安静下来。

    “小耗子都长成大耗子了,结婚的时候我连杯喜酒都没喝上,就赶上你离婚了。”老人叹息了一声,紧接着笑呵呵地打趣着。

    离婚多大个事儿啊!顾老为人刚正不阿,平生最讨厌作风不端正的同志。

    可如今,分明撞上符昊闹离婚这一出儿戏,却仿佛丁点儿也没被惊扰到一样,乐呵呵地连这事儿也能拿来打趣。

    符昊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但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顾老竟笑呵呵地看着刘伶,略有几分歉意道:“姑娘啊,这个耗子向来是个让人操心的主儿,难为你了啊……”

    符昊的背脊一下子蹿起了一阵寒凉。

    刚才……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被顾老知道了吗?

    似乎是猜中了他的心思,顾老从容不迫地掠了符昊一眼,那目光中有警告,也有不赞成,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快的意思。

    老爷子粗粝的手指在符昊身前雪白的离婚协议书上点了两下,和声道:“签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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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昊心有些发冷,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爷爷,您说的可是签这个离婚协议书?”

    老爷子笑呵呵的,理所当然道:“是啊,我看这姑娘是个实在人,这协议书也不会让你剥掉三层皮……既然你俩没感情了,还拖着人家姑娘不放做什么?”

    听这话,有点意思,老爷子似乎压根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大约也是道听旁说,模糊捉到些影子。

    不过,谁那么大胆儿在顾老爷子面前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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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昊想不通,他惊疑不定地抿着唇,不愿忤逆老人家的意见,但也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字签了。

    冯栗不动声色微笑着,似看破了符昊的心态。

    他几步走到顾老跟前,凑在顾老的耳朵旁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老爷子眼神登时亮了一亮,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安静俊俏的年轻军官,“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