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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君过后尽开颜-第14部分

    圈都不用的。我不太会游泳,充其量能狗刨两分钟,之后就要到水面下去练潜泳了。这池水既然浮力大,那我还可以横渡试试。

    下到池中,嗯,果然我老人家英明神武,所料不差,几乎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可以浮起来了。我蹬蹬腿、挥挥手,渡过几十米的水面,像英雄一样到达对面石台。

    石台上那个人,可没有像欢迎英雄一样欢迎我,眼神几乎是怨毒的。奇怪,我认识他?我帮他解绳子,他哼了一声,倒没有拒绝我的帮助。等绳子解开,我扶他往池子里跳,他骇然拒绝。“怎么?”我问他。他指指水、指指他自己,喉咙嘶哑,半天说三个字:“我,不会……”

    “没事,这种程度的盐水,不会游泳的人也可以浮起来。”我硬拉他下去。他不相信我的话,想反抗,不过身体实在虚弱,反抗不得,终于被我拉下去,因为挣扎得太凶的关系,还差点把我拉到池底去。我不得已往他脑袋上狠狠揍了一拳,终于成功的让他安静下来。我把他拖到了对岸。

    喘了好一回气,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摇摇头。

    我再问他:“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

    他再摇摇头,脸部扭曲,哭音道:“渴。”眼泪却流不出来,真可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刚刚你在池子里又喝了水了?喝了多少?”

    他呜咽,不回答。

    “要死!那个水不能喝的,越喝越渴!”都是我刚才忘了警告他!我对自己生着气,用力把他提出去,看着院子,叹口气,“八个门,走了两个,也不知其他是什么。你有没有概念?”

    他只得出一个音:“渴。”

    没办法了,只能继续探险吧。我仍然靠右走,推开下一扇门。

    这个石室比较荫凉,四壁用竖版写着经文,也许是佛经、也许是道经,什么“不灭照心”、什么“空空绝迹”,并画些世人烦恼求救拔图像。室中立了两口大缸,一口应该是酒,我闻见了酒香;另一口,倒装着清水,里面却生着一些小虫子。

    石台上救出来的人已经渴得耐不住,我也不知这两口缸里、哪一种更能喝些,只能随他喝去,且记得嘱咐一句:“不能喝太多!对身体不好。”他倒是个硬汉子,咕嘟嘟喝了一会儿之后,果然自己把头从缸里拔出来,没有把自己给撑死。

    我把石室四壁都摸过,好像没有什么其他机关。这个房间就是这样了。

    离开这个房间,我郁闷的挠挠头,在门框边做了个记号,换成往对面走,一气又走了两个房间,第一个房间九曲回环、当中摆一个沙漏,我站着等到沙漏滴完,它又自动翻了个身,从头再滴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生;另一个房间幽深漫长、四壁都镶着镜子,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再走回这头,镜子里映出来的还是我们这两个可怜虫,没有其他景象;再走一个、再走一个,有的是火海、火海中挂着受苦的人体石像;有的是刀山、刀山前摆个竹棺材。天晓得都是什么意思,反正没有出路。

    下章:死门

    第六十三章 死门

    我叹了口气,蹲在院子里呆。身上的衣服被盐水泡过、现在干了,挂着盐花,怪难受的。这么乱走乱摸好像没用啊?应该静下心来想想,里面有什么玄机了。

    我先从第一个门进来,然后它就自动崩塌,我再也回不去。再到第二个门,被绑的口渴男人喝了盐水,皮肤皱缩。第三个门,有经文、有酒、有生虫的水。第四个门……一共八个门,到底都是什么意思嘛?

    我喃喃念:八仙?八大天王?八荣八耻?八八八?八戒?八苦?……

    八苦!

    佛教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我出来那个房间,如果说象征着“出生”,旁边石台上的男人喝了咸水,皮肤皱缩,看起来一下子变老,就象征着“老”。而第三个门,墙上的经文,是解救人精神痛苦的,意思是治“心病”?酒缸里的酒,会让人喝醉,醉酒有个雅称叫“病酒”,所谓“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就是这个典故;至于生虫的水,那更是直接叫人得病了。所以这扇门的寓意是“病”。

    挨直去,放着棺材、刀山的那扇门,就是“死”吧?挨顺序排,“爱别离”对应着摆沙漏的房间……呵,因为,不管心思怎样九曲玲珑,时间“唰唰”的过去,再美好的缘份也要分离?

    至于“求不得”,对应着的是摆镜子的房间,那是因为……我脸一红,不再多想。剩下的“五阴盛”则是火海石像的房间了,比喻太浅易,倒不必说它。

    八苦之阵,怎样才可以脱离呢?佛教说:“立地成佛。”我苦笑着抬头望望天,我此刻“立地”了,他允许我“成佛”吗?实在不现实。

    那个石台上救出来的人,一直弯着腰萎靡不振的呆在我旁边,好像对我很有意见,要么不看我、要么就是白我一眼。我也不费这个事跟他商量了,自己伤脑筋:

    这八门之中,哪个还能出去?

    生门已经被石块塞满,应该回不去了。再说,也没听说人能退回到胎儿时代。如果出路留在那里,实在太过滑稽。剩下的七门中,最特别的,是死门。

    道教的解脱是羽化、佛教的解脱是坐化,凡人实在过不下去时、最后的念想是“下辈子投个好胎”,说来说去,都是死。

    要脱离人间八苦,死实在是唯一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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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拉着石台上的人,又回到死门,仔细观察。

    刀山的刀插得很密,门口这边的插得高些,远处低,呈一个明显的倾斜度。山后是一帘毒雨,略呈黄绿色,溅下来出轻轻的“嗤嗤”响声,一看就不是善碴儿。

    幸好,棺材不但结实、而且很结实;不但有底、还有盖子。人如果躲在里面,应该能借助重力滑过刀山,再顶着盖子冲过毒雨。

    我把我的想法跟石台上的人解释清楚,对他道:“我也不知道不出阵的话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你可以自己选择,是跟我一起冒险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他犹豫一会儿,吃力的往棺材里爬,并且终于对我说了一句囫囵话:“这样,我也不会承你的情。”

    我耸耸肩:没指望他承情啊。世上的白眼儿狼多了去了,他难道以为我带他出阵、就会逼他对我涌泉相报以身相许?哈哈,神经!

    我用力一推棺材,让它向着刀山滑去,我则千钧一的抓紧时间跳进去,并拉好棺材盖。

    毒雨“沙沙”的淋在棺材盖上,我原来担心盖子可能会渗漏,幸好没有。

    外面的声音安静了,很快,又响起新的“沙沙”声。

    乖乖,到底有多少道雨帘啊?如果是腐蚀性的药水的话……我真担心这层竹子能撑多久。

    正想着,忽然“咣”一声巨响,一块铁板子打下来,把我们的棺材劈得粉碎!

    外面的水都溅了进来,我骇得半死,心念:“这番休矣!”不过鼻子里没闻见什么特别的怪味,大着胆子睁眼看,水色清澄,也不再是起初见到的黄绿色水。身体被这水淋着,很是舒适,没有任何中毒的感觉。

    举目看,那黄绿色的毒雨帘,已经被我们拉在身后了,现在这一片水帘是无毒的,可供沐浴,我心下一宽。

    但是且慢!刚刚那铁板子,又开始挥舞了。我们身边足足有十来座铜像,各拿武器,向我们招呼。

    搞什么?只是想退隐而已,又不是想拜师学艺报什么血海深仇,不用十二铜人阵来考验吧!我心中气苦,勉强跳来跳去躲避。好在是铜人们身体重大、举止笨拙,手里的动作都是机关程序、并不懂得应变,我将就还躲得过。

    不过石台上那位老兄可惨了。他在“病”门中,并没有喝得畅快,此刻见着清洁的水,早又趴在地上“叭嗒叭嗒”的喝起来,一把钢刀向他脑袋旁边劈落,他连避都不晓得避!

    我看得大急,腾身跳过去,双手握住那刀柄、狠狠一夺,不料那铜人握刀握得也不是很牢的,竟就被我夺了过来。我一怔,其他铜人依然向我们招呼,我也顾不得多想了,握着刀,“唰唰唰”左右挥舞,全力施为、神光四射,不晓得过了多少招,竟然将几个铜人全部逼退!

    我喘着气,低头望着手里的刀,心中骇然。

    刚刚,我好像曾经腾跃、劈腿,正手劈、反手劈,时而挽刀花、时而砍出弧线。这绝对不是我所会的技巧。

    ――或说,不是现代社会的“我”所会的技巧。

    程昭然,曾出力救驾,又积极主动加入兵部作一名武官,她当然是有好武艺的。难道这具身体保有原来的记忆,所以自己舞起大刀?

    我呆想着,终于意识到刚才有多凶险,不觉腿软,要瘫坐到地上。

    一双手臂扶住了我。季禳。

    “你赢了。我现在相信你完全丢掉了以前的记忆。你去隐居吧。”他道。

    我怔怔看他。我不明白:能参透八苦之阵的秘密、又会舞刀逼退铜人,他应该更加怀疑我没有失忆不是吗?为什么相反?

    天台上那个人被拖下去了,路上忽然出一声笑,怨冷有如夜枭。

    “他是‘我’的仇人,是吗?”我忽然灵台清明,问季禳,“因为他是程昭然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我竟然毫无保留的救他,所以你相信我真的没有程昭然的记忆了,所以你才肯放手,让我走?――他是谁。卢阁老?”

    季禳没有回答,只是问:“要脱离刚刚那个阵势,其实有个更快的途径,你知道吗?”

    “是什么?”我皱眉。

    “所有的花哨的机关,都只是让你迷惑的。只要你说一声:‘这是什么意思?季,我不明白,让我出去吧。’我就会帮你出去了。我就这样一直在等着,”他的声音很悲哀,“可是你没有开口,半个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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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沉默了。他转过身,不再看我,我从他身后走过。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他一直在等,而我完全没有意识。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下章:木屋

    第六十四章 木屋

    我暂时没能像一个平民一样去远方隐居。

    皇上点个头,我就可以去乡间做白衣?才怪,所有以为辞官这么轻易的人,一定是八点档的古装魔幻剧看太多。

    我身份特殊,突然削去官职,会引起人心动荡,他们说。所以安排我到京郊柳阳山做个亭长,权当是未听号令的惩诫,留一个“还可以官复原位”的暗示,待过几个月,民间风声平定了,再决定我的去留,比较稳妥。

    我原先还不知道我在民间这么有“风声”,自己蒙着脸去酒肆茶坊听几次,信了,在有些人的嘴里,我简直被描述成精忠报国赵子龙。季禳要是敢直接开了我,许多少男少女、甚至一些年纪更大的乡亲们,简直要冲他扔土坷垃。

    “谣言,这都是谣言。以讹传讹,我是最平常的一个人,朝廷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外面那些人想要个英雄模范,所以刚好把我拉着充数,我完全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我焦虑道。

    水玉微微一笑。

    “如果我出面做一台演讲,向全国说明:我是自愿挂冠求去,他们会不会体谅?”我期待的问。

    水玉眨了两下眼睛。

    “啊,当然,那会让季禳难堪。”我叹气。

    “还有一种可能……”

    “嗯?”

    “喜欢您的人可能会以为,您是被逼这样说的。他们会更加着急。”水玉道。

    真的,好比大牌明星要退出江湖,倘若是嫁人生子去也就罢了,平白无故说退出,谁信?名利场中未见这样的人物,多半当伊不是被包养、就是被挟持而去,凭红口白牙报纸银幕再怎么说明,粉丝们不鼓噪才怪。我呻吟着把头埋进被子里:“好吧,只能去做亭长了。”抱歉的伸出手去握水玉,“还是在官场里,不知道会不会又连累你一次。我真怕又委屈了你。”

    水玉有大智慧,她拍了拍我的被子,安然道:“是心甘情愿的事,就没有委屈。”

    呵,lovemensneverhvetosyyou’resorry,爱就是永远不必说抱歉。我荡气回肠。

    于是搬家,一点点行李从侍郎府搬到小砖房,又从小砖房搬到柳阳山,真幸运不久前搬过一次家,轻车熟路――等等,那是“不久前”的事吗?怎么当中又像隔了阴阳,再世为人――哎呀,不能再感慨了。一昧“想当年”,那是老人的事。我还未老,至要紧把前尘旧事都抛在脑后、像抛个旧麻袋,两只脚要往前走,阳关大道尽在前头。

    看到亭长的官邸,我第一时间爱上它。它在一个和缓的山包上,后面有更高的山,做了天然的屏风,一溜数间的木屋,是拿衫树解的,没怎么漆饰,木板上连节疤都还留着,深吸口气,能闻到林木的清香。还有篱笆,唉呀那个篱笆,爬满南瓜藤子,那个阳光和绿叶的模样,油画都画不出来的,必要用水彩颜色点透它。前头一口水井,用个桦木盖子半遮着,连盖子带青石井台,都冲刷得洁净,前后种了些蔬菜,绿葱葱的,一架丝瓜正在茂盛时候,细碎的小叶片像裁出来似的美丽。

    “还有葡萄架,水玉你看,青葡萄都长出来了!可爱,好小,像一颗颗小豆豆。我说过你会有新的植物是不是?”我心满意足向整座山脉张开双臂,“我们有整山的植物。”

    水玉却抱怨:“窗角都是灰尘,墙上的老垢比漆都厚。这里原来是谁住的?难道没有女人?”

    “一定没有你这样能干的女人。”我笑嘻嘻卷袖子,“来,让我们一起化腐朽为神奇。”

    哪里等到我们真个动手,下面的办事人员早擦着汗上来,主动出义工,快手快脚,帮我们拾掇了。大官奉承皇帝、下官奉承上官,这些人没有先考虑一步、奉承我周到,诚惶诚恐,只盼我能念在他们将功折罪、不跟他们计较。

    我袖着双臂,另有感触:没有事先派人打扫我的住宅,季禳是真真不管我了。现在,是个被冷落的官员,不再是他掌心里的公主啊!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居然也走下来,我果然贱命无敌。

    那些人干得热火朝天,我插不进手去,百无聊赖到屋后走走,见蓝天清透,长吁出一口气,不觉睡向草丛中。

    暖烘烘的野草,在脑袋下面被压开,我闻见泥土的香味,有只蚱蜢从我身上跳过去。

    这种馋嘴的小东西,长着个尖尖的脑袋、一口好牙,可以把它捉住,喂草叶给它吃,它真的会捧着叶子大啃,吃相豪迈可爱!我勾起童年回忆,喜孜孜坐起来,伸手去捉它。

    它蹦到一个草棵子里,我追去,见到缝隙中一条人腿,穿的衣服还是当差的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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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弃尸?有人杀官差弃尸于此?我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咽口唾沫,一时说不出话。

    那只腿屈起来,用脚尖搔了搔另一条腿,下一分钟,一个脑袋在草棵子后面眨巴着眼睛看我:“嘘……”

    “什么?”

    “他们在那里出苦工,我躲懒,你不要告我。”他使眼色道。硕大的一个脑袋,眼睛小、嘴唇厚,那样使着眼色,偏有小猪头般的可爱相,我笑起来:“好。”

    “你是哪里来的?”他上下打量我,也有疑心。

    “嘘――”我玩心起来,也对他比个手势,“我是新来的,他们在出苦工,我躲懒,你千万不要告我。”

    “是么?”他狐疑的打量我。我身着便装,并没穿官袍,便坦坦荡荡给他看,他眼中的疑色并没有消减,顿一顿,却微笑了,“你喜欢小房子吗?”

    “啊?”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摘下旁边的草叶,手指翻飞,像是织了个乱糟糟的蚕茧,小眼睛抬起来向我眨一眨,手一翻,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哗,是个小房子的雏形!

    “漂亮漂亮!”我拍手,“怎么做出来的?还能做得更完整么?”

    “当然可以,”他温和的、手把手的边编织边教我,“这样,一寸寸的织出来,墙也有了、窗也有了,都是可以做得到的,不过――”手又一翻,“我们最先做的,是屋顶。”

    “嗯!”我点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