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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君过后尽开颜-第9部分

    ――”

    他拦得快,不如那男人手脚快,一闪、一转,外袍便彻底的褪下来,只剩一身雪白中衣,领子也没拉紧,露出半角淡褐色健美胸膛,一手挟着古旧的琴、一手挽着外衣,笑呵呵道:“囊中青蚨身上衣,都是坦荡荡事物,何故厚彼而薄此,前可以在台面上付,后就要请到后头去?”

    “唉,唉,”掌柜的一脸的哭笑不得,“那您,好歹来后面估个价――”伸手拉他,一边就瞄上了他的琴,“反正这酒帐总得偿上就是了――”

    “多少钱,我来吧。”我迈步上去。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到了我身上,我脸有点红,清清嗓子,拉着掌柜的到旁边说话,还是躲开满堂注目礼比较好――“多少钱?”

    掌柜的报了个数,我也不知道算高还是低,总之付得起,就直接付了。掌柜的挺高兴的道:“客官,您真是爽气!一瞧您就是个贵人!您想往哪儿坐?哎哟,张太傅一席的呀!诸位爷,瞧该掌我这嘴,这都没认出来,还瞎问。爷,这边走!”

    我被搞得面红耳赤。不就是付个钱吗?举手之劳的事,免得人家又脱衣又当琴的,何况人家又是帅哥,保护帅哥人人有责……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换了谁到我这个位置,都会这么做的不是吗?固小事尔,招出掌柜的那么多话,我实在脸红。

    埋头,顺着掌柜的手势,举步去上胡梯,眼角余光见到那男人静静立着看我,我胡乱向他拱拱手,撩起衣襟上胡梯――

    “这位好男儿,是何人耶?”他朗声在后头问。

    唉,程昭然的钱,我拿来作人情,这算什么好男儿?我愧不可当的拱手:“惭愧惭愧……”旁边帮闲的早报出来:“则这位就是兵部侍郎,程大人!杀退真族刺客、朝堂一力主战的就是他了!”

    酒店中的人听见这句话,十个里面站起来八个,有的肃然对我行注目礼、有的狂揉眼睛、有的不由自主近前来对我拱手……呃,我的人气有这么高?

    下次出门时,我是不是应该戴副墨镜的干活……

    耳边刮到悄悄的惊叹声:“这样的英雄好汉,居然长得这样的――嗯嗯,秀气?”

    听那意思,是想说“长得这样的娘娘腔”吧?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戴副墨镜谢绝参观……

    持琴男人对我注视了片刻,目光像要把我凿透似的,而后唇角扬起来:“哦,那末是程侍郎?”古琴漂亮的画个弧线,改为横抱,“代偿酒债之恩,且让我抚琴以酬。”

    “好。”我笑了。他如果要道谢,那我是不好意思的。至于琴嘛,他弹得好,我又愿意听,何乐而不为。

    这次宴席作东的张太傅,亲自到楼梯口接我:“啊呀程侍郎?哈哈哈哈!来了、来了?快快里头坐。就等你呢!哈哈哈哈!还不快里头坐。”姿势那叫一个爽朗、再加一个亲热!

    我实在是笑不出这么领导级别的“哈哈哈哈”来,勉强振动声带陪了几声,自己觉得像干笑,张太傅倒不介意:“这位朋友琴弹得很好嘛?可以到那边坐。我们这次,很有几位喜欢听琴的同僚嘛!当然,第一个要说程侍郎。侍郎是个风雅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老天!俗话说,金庸十四部小说字可以连成一句话: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其实j.k.罗琳的小说字也可以连成一句话,正是张太傅这重量级的结束语: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还真是笑得够有国际水准。我擦汗。

    持琴男人唇角歪了歪,像是嘲讽,倒也没说什么,就到下坐了,琴平放于膝,定了定心,举手要抚。忽又有人“咚咚咚”的上楼,是宫里头的公公,捧着一纸手喻,“宣兵部程侍郎即刻进宫晋见。”咳,季禳这个催命鬼!我茶都没喝一口,只好起身告辞。少不得又跟席上人团团拱手,说些“好可惜啊,没办法啊,以后再聚啊”这样的说话。

    持琴男子徐徐把手拢在袖中:“果然,连听一场琴的缘份也没有了吗?”脸上并没有特别不悦,可那个语气,不知为什么就让我觉得无限惶恐,深深拱手道:“惭愧!兄台容谅……”

    太傅替我开口留客:“这位朋友,还是可以留下来的嘛。我们这里,正可以赏赏琴嘛。若是能等到侍郎回来,还可共赏之,哈哈哈哈!”

    持琴男子唇角斜了一下,这次确定无疑是个嘲笑。他没有回答太傅、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抱琴而立,向我点个头:“他日有缘再见,当偿君此曲。”就这么潇潇洒洒离去。满房间的人,被他搞得面子都很难看。要说太傅的涵养是真好,仰天打个哈哈:“哈、哈哈,这位江湖朋友,脾气很特别嘛!”旁边人也忙跟着打圆场,气氛又融洽了。我跟着公公下楼进宫去,比那男子晚了也就几步,出去已看不到他。黄昏的气息渐渐在朱雀大街上弥漫开,踏青的游人们正兴尽还家,贪玩的儿童还在牵着长线放风筝。那个奇怪的男人,到了哪里呢?我的目光不自觉的沿着长街上下寻找他,直到公公向我示意:“侍郎!这里,喏,这里!”

    啥?我一低头,才现我自己的外衣也没披好。刚刚酒楼里热,略宽了宽,出来时随便一拢、忘了将带子重新系过,如今骑在马上、给风一吹,半边肩膀滑下来,领口都是斜的,成什么样子!怪道街上行人老向我行注目礼呢,原来不是看我长得帅,而是看我衣裳不整!

    我老脸一红,忙把衣服拉拉好,也不敢再开小差了,老老实实骑马,一路无话。进了宫,季禳负手立在窗前,神情竭力要装得平静,但是闪闪光的眼眸出卖了他。

    下章:定战

    第三十九章 定战

    有什么大事生了吗?好事、还是坏事?我跪地:“臣,兵部侍郎程昭然,见驾。”

    “昭,你来看这个!”季禳的声音难掩激动,拉着我,叫我看一份文书。

    依然是繁体竖排的毛笔字,我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对这玩艺儿的阅读能力已经得到了显著提高,目光落上去,读过一行,顷刻会意,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是一份密报,说“真主古苏那”――也就是真族的头人主子,名叫古苏那。话说这是什么称呼啊,汗一记先――嗯,此人的脾气越的凶残暴躁了,亲自到明达山指挥军队劫掠、顺便打猎游玩,一有不合意的事,对身边人轻则打、重则杀,毫无恻隐之心。因季禳新调配的边防力量还过得去,劫掠的真族军推进步伐不是很顺,真主古苏那同志很愤怒,斩了几个先锋队长,又命将鹿、狐等动物关在场子里,让他挥刀砍杀取乐,还把这个为赌赛,有一场,他砍下六个鹿头、四只野猪头,而有个侍卫,叫寂里的,杀得比他多,赢了他,古苏那同志气得不得了,亲手把场子旁边的“镇茵石”举起来,一家伙就把寂里的脑门开花了――正所谓你敢赢我的彩头、我就爆你的猪头,再汗一记――唔,因此,跟着他的小弟有的就不乐意了。原来北方的游牧民族分支众多,本来谁也不服谁的,真族战斗力最强,几年征战下来作了北方草原老大,号令草原,莫敢不从。但老大也不能当得太随心所欲是不是?不然下头难免要不安生。尤其有一支,叫“柴犬族”的,本来战斗力就不弱,真主号令各族一起南下抢劫时,这柴犬族就是当先锋队的,出师不利,真主古苏那挥手一砍,砍掉的就是柴犬贵族、二领亲侄儿的脑袋,而镇茵石那一砸,砸死的刚好又是柴犬二领的妻弟,所以二领特别的不乐意,跟李朝安插在北方的j细接上头,就打算作个汉j――哦不,是犬j――里应外合,把古苏里老大手起刀落也咔嚓那啥了,大家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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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开战的机会?”季禳喜悦道。

    “二领的可靠程度如何?”我犹豫片刻,问。

    “已经查实,他的亲威确实死在古苏那手里,他对古苏那也一直不是特别忠诚。而且,就算他临阵脚软,古苏那之残暴令得其内部人心动荡,也是事实。兵法曰:‘因势破之。’如今敌有破灭之势,我军可乘势而击。”他道。

    “击,可以击到什么程度?”我低头筹划。

    “北虏已经进犯孔地北部,据达明山,夺文城。我们至少可以把文城夺回来,再相机行事。”他道。

    我吁出一口气:“南人注重一城一地,而北人游牧为生,一战不利,唿哨散走,休养生息之后又复来马蚤扰,夺回一城的意义不大。”

    “但至少打了他们的气焰!而且,如果能除掉古苏那,众蛮群龙无,力量就会大大削弱!”季禳道。

    “是,所以,如果出击,就必须是稳、准、狠的一击。如果陷入缠斗,对我们不利。皇上能做到吗?”我蹙眉担心。

    “朕可以。”他郑重回答。

    “如此,百姓有福了。”我轻轻道。

    “你放心。蛮人春暖草长,正在兵力强壮时候,而我朝春季正要农耕,不能倾尽国力与他纠缠,否则易陷入青黄不接,朕都明白。”他一手负着,一手指在卷宗上,絮絮对我陈述手头的战力、以及开战的胜率,仿佛只要说服了我,也就说服了他自己。

    他的身上,有淡淡香气,应该是某种植物吧,清洁而宁静,就像整个春日午后、一样的气味。我有点儿恍惚,对于这样的男人,好像什么都可以相信似的。

    终于谈完真族的事情后,夜已深了。我骑马回府,晚风无限柔和,叫我不由得放缓了缰绳。

    自从学会骑马后,我就不爱坐车了。一个人跨着马,爱往哪走就往哪走,爱快些便快些、慢些便慢些,何等畅意呢。再说,还有这样舒适的风迎面吹拂,风中有泥土和花瓣的气息、还有黄昏时没有散尽的炊烟味,那烟也是草木烧出来的烟,格外好闻。不用饮酒,光享受这风的味道,人就可以醉了。

    “……要能把这里的空气装到现代去卖的话,能赚不少钱吧。”我仰起脸,喃喃。柳丝拂过我的面颊。

    忽然,一个不和谐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你们、你们想干嘛?!”

    娇滴滴的女人声音,用非常惊悸的腔调喊出来,呃……怎么这么熟。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几乎每部电视剧里都会有的场景嘛!美女遇狼,英雄救美啊!

    举目一望,果然有个玫红裙子的女人,被两个大男人拖进了巷子里,临消失前,她回眸留给我一个求救的眼神:“英雄,救命!”

    靠,我只是穿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家伙身上,又不是真的男人,不用这么专业,连这种戏份都给足吧?我一边把穿越之神暗骂八百遍啊八百遍,一边飞速开动脑筋:我我我、我该怎么办?

    啊,有了!有困难,找警察啊!这时代不是有巡夜士兵吗,报个信,叫他们履行保护治安的天职嘛!

    主意打定,我马头一拨,就要找人去。斜刺里忽然又穿出一匹马,拦在我前头,我若是不收势,眼看就要撞上他!吓得连忙一紧缰绳。怀光紧急收住蹄子,改向左侧蹿出一小步,才算避开了。这冒失鬼是谁,赶着投胎啊?我怒气冲冲抬头看――呃,一个瘦条脸的骑马军官!真是嗑睡来了枕头、想啥就来啥啊,我咧嘴笑。

    可他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你在干嘛?”

    真是不亲民啊!我不跟他计较,答道:“我?我叫人啊。你来得正好,那边有人作j犯科――”

    “懦夫!”他眼窝子里射出冷厉的眼神,很鄙视的瞪了我一眼,纵马跃进黑漆漆的巷子,“跟我来!”

    “啊?”

    “不来你就是这个!”他背对着我,指指他的裤档。

    下章:陷阱

    第四十章 陷阱

    靠!有没有搞错。他是巡逻军官,我是无辜市民。我记得拔110就已经很好了,还要负责救人咩!万一我自己受伤怎么办?要他巡逻官是干什么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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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肚子里不断念叨,深觉自己理直气壮,可是,视线向下,看到自己英姿飒爽的装束,脸上又不由得烧。怀光不安的刨着蹄子,等着我的指示。我叹口气,一提缰绳:“跟上!”

    反正军官应该有武功不是吗?我跟去掠阵,大不了自报名头,那两个小毛贼应该望风逃窜才对,用不了我真的出手……我想着,纵马跟在那瘦条脸军官的马屁股后面,一路奔去。

    穿过这条黑沉沉的巷子,景色渐渐变得荒凉,面前是一片空地。玫红身影的女子、和那两个黑色身影的男子,就在那儿停住。两个男子转头向我j笑――奇怪,为什么是向、我j笑?――他们脱去了外袍,露出雪亮软甲。

    咦咦?我呆呆回头问刚才的瘦条脸:“他们的软甲,怎么跟你很像啊?”

    瘦条脸露出一口大牙冲我笑:“不是很像,是一样。”

    “嘎,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都是铁骑左翼军的兄弟们。”他答。

    铁骑左翼军?向我打秋风未遂的丁贵,不是铁骑左翼军的指挥使?“那、那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大概跟我一样,听到异响而赶来。”他再次露出一口大牙,“倒是侍郎,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有种兔子掉在狼嘴里的感觉,心慌慌道:“我当然是来救人的!那人――喂,喂!”

    玫红裙子的女人已经跑了,跑得比兔子都快,还不忘回头冲我笑笑。

    大姐,作人不带这样的……我欲哭无泪。

    夜色中,又有十来个精壮男人出现,看样子,都是“铁骑左翼军的兄弟们”,跟在瘦条脸后面,一步步向我逼近。

    “你、你们干嘛?”我手心出了冷汗。

    “我们听见有女人呼救的声音,所以赶来;见到一个可疑人物,所以打算教训教训他。”瘦条脸狞笑道,举起狼牙棒――天啊,居然是狼牙棒,只有在小说里才见过的东西,棒头比我的脑袋大,上面一个个金属钉,在月光下寒光闪闪!

    只不过是打秋风事件结了怨,没必要把我往死里打吧?我左看看、右看看,这种鬼地方大概叫破嗓子也没人来――呜,“你叫吧,叫破嗓子也没人来的”,这种处境还真滛荡啊,我自己打个冷战,高叫一声:“且慢!”

    “侍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瘦条脸掂掂狼牙棒,冷冷道。

    “丁贵在哪里?我跟他说话!”我挣扎道。

    “丁指挥使?你还有脸提他?”瘦条脸瞪了我很久,仰天怒笑,把手一挥,“上!”

    不厚道,都不给我面见大boss谈判的机会!我双手一紧:赶紧纵马逃蹿吧。虽然我骑术不精,还从没试过全速奔驰,但事情至此,也没别的选择了――

    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拔剑。”

    “啊?什么?”我下意识的望向瘦条脸。

    那些军人们给我弄糊涂了,也望向他。

    “什么什么?”瘦条脸的神情比我还糊涂,怔了一下,然后冷笑道,“堂堂程侍郎,用这种方式拖时间?你不是很能吗!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别尽娘娘腔磨叽!”

    我耳边的声音带了怒意:“白痴,拔剑!我会帮你对付他们。”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这句话不是那瘦条脸说出来的,也不是其他军人说的,那――神仙?妖怪?

    顾不得多想了。我腰际是有一把佩剑,但一直来,我以为它的功能也就是用来“佩”的东西,从没想过要拔出来用。如今,耳边的声音叫我拔剑,我也只好乍着胆子把手按在剑柄上,奋力一拔――嘎,拔不动?

    围攻我的家伙们好像对“程昭然”比较畏惧,见我按剑,都不由自主的退一退,见我拔不出剑来,又都一愣。

    “嘿、嘿……”我讪笑两声,虎起脸,手仍按在剑柄上,气势很足的、一字一字道:“不、要、逼、我、拔、剑。”

    “为什么?”围攻们很配合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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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一出,必见血,我实在不想再造杀孽。”我皱着眉头、痛心疾,很古龙、很周星星、很忧国忧民绝世大侠的告诉他们。

    他们一怔,有些人握武器的手确实开始抖。

    我暗爽:哦耶!程昭然的威名真高,用吓的也能把他们吓走!

    而我耳边的声音忽然出几声呛咳。我心底默念:嘎,神仙也会呛到?那声音已道:“咳咳……算了,你随便拿手指头往前面点一点吧。”

    天杀的瘦条脸,就在此刻一挥手:“上!”那群人鼓起余勇向我包抄过来。怎么办怎么办,我是拨转马头逃跑、还是听神仙的吩咐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