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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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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钬溪节的心中总是得意的,虽然他很少把那种得意露在脸上。

    他跌倒了,接着进入了奇妙的昏迷状态,他什么都能听到,他根本没有被打伤,他只是被有些人击晕后,注s了某种肌r麻醉剂。但是那些人显然低估了他身体抗击麻醉的能力,他什么都听到了。

    爷爷的说话声,随家爷爷的哀求声,老祖宗说琴岛主计划的时候,他们在他面前既无忌惮的说着坑害他最好朋友的丑事,而他,竟然是这件y谋的最大帮凶。

    他听到随家爷爷的反抗,他拒绝那么做,他大喊着:“吱吱已经没了,你们还要害我的知意,除非拿了我的命去。”

    接着,他听到了威胁,各种各样的威胁,丑恶的威胁,无耻的威胁,他都不敢相信,他最最亲近的那些人,那些给他世界上最温暖笑容的脸上,那些总是赞赏他的嘴巴里,竟然可以说出那么多丑恶的话。

    那一夜,天黑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他在夜里穿行,他摔了一跤又一跤,他赤l着双脚,双脚鲜血淋淋,那夜的凉风一直透过他单薄的衣衫,灌进他的肺,他的心。

    然后,他终于跑到了那个悬崖边,他看着那些人把知意丢下去,那夜,特别的黑,但是他看到随知意竟然看着他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笑……

    “溪节,想什么呢?”奉游儿拍拍钬溪节的肩膀,他吓了一跳的回头。

    “啊?”钬溪节叫了一小声。

    “我说的话你可听到了?”帝堂秋无奈的看着他。

    “什么?”钬溪节没听到,只好问一次。

    “哎……我是说,我们要办一所不大的学校,我们希望你成为那所学校的校长,为我们的梦想培养更多的第三方乐医。”帝堂秋看着钬溪节说。

    学校

    钬溪节轻轻抬起头,看着帝堂秋和奉游儿,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没事,那件事情并不着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刚买了地方,学校正在修建中。”帝堂秋并未劝阻钬溪节,他只是邀请他去看学校。

    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路边,钬溪节有些惊讶的看着帝堂秋冲它打招呼,他们从口袋里拿着一张卡,在车门上划了一下,机械声木木的传来:“已付费!”

    钬溪节没有那张卡,帝堂秋只好刷了两次卡。当然,刷卡也是正常,钬溪节惊讶的是,不管是奉游儿也好,帝堂秋也好,他们活得很随意,即使身上穿着最最昂贵的衣服,但是他们依旧坐着公车,公车上没有座位,他们便拉着吊环站着。

    有几位年轻的少女,正站在他们不远处,胆子大的,就明目张胆的看,胆子小的,便羞怯怯的看,钬溪节觉得身上有种东西正慢慢回来,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是,他受到了那些爱慕眼光的鼓励。

    没人去注意他们身上的高档衣服,有些东西过于高档了,反而返璞归真了。

    自从上次在明灿灿那里出事,帝堂秋就不再穿那种把记号放于外面的牌子了。

    “真没想到,你们会这样的生活。”钬溪节叹息了一句。

    公车到站,这里是一个大站,许多乘客下车,空下不少位置,奉游儿忙不迭的跑到最后一排,愉快的打招呼:“快来,快来,这里有座。”

    钬溪节坐在好友的中间,空气里的味道是他这十几年所熟悉的,廉价化妆品味,劳动者的汗酸,头油味,这些味道夹杂敞开的公车窗户吹来的灰尘和泊油路上的车位烟。

    没有乐盾,没有侍卫,没有随从,没有亲随,他们很自由的坐在那里,很自在,很习惯,仿佛生活在此,天生如此。

    钬溪节很惊讶,这些年,他想过无数次自己所承受的东西,他认为,那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他在折磨自己,因为自己的罪孽。

    “你看什么?”帝堂秋冲他笑笑。

    钬溪节轻轻摇头,笑了下:“我很羡慕你们坐车免费。”此刻,他的语调里,竟然多了一股子,许多年之前,他爱带的那股子调侃的味道。

    “回去,叫克羌给你办一张,还有医保卡,你的手,我们准备找专家帮你会诊下,鱼悦说有一种好药可以缓解,虽然,这些关节已经变形,但是,你是不是考虑转下医器呢,有些医器对气的要求比手要多。”帝堂秋建议。

    钬溪节依旧不说话,他看着窗外,那些景物一直在倒退着。

    “那边是最新的综合医院,除了吴岚那家斯兰第一医院,这里将会是吴岚第一大的医院了,那边,那边是祈兆最新的商业步行街,有十二公里长,那里现在所有的铺位都定完了,咱们家的四海,一口气包了半条街,接着三倍价分租出去。那个家伙,其实……做乐医还真是屈才了。”

    帝堂秋叹息着,一句屈才,钬溪节终于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世界在变,许多东西都变了,伙伴们长大了,知意没了,他的弟弟却来了,可是不管怎么改变,随家兄弟总能站在领导者的位置。

    这是注定的吗?

    帝堂秋缓缓站起来:“下一站。”

    也许是公车的节奏太适合睡觉了,此刻奉游儿跟着节奏简直睡得香甜,帝堂秋习以为常的扯着他下车,完全不管车上的人以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

    “在那边!”帝堂秋伸出手指着远处的田野。

    “到了啊?”奉游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使劲折磨,揉搓着他可怜的眼睛。

    钬溪节呆呆的看着远处,呆了……那里,油亮亮的一片接天绿色,风吹那些绿就像抖动绿色的丝缎一般,一股子,一股子的它们翻滚着,一直翻滚到某个地方。在那里,一种不知名的红色金属发出火焰一般的红,而火焰的上头,传说里永恒的存在,在火中一次次地轮回重生,不死不灭的火鸟,展翅向天空飞去。

    “这里只有一个雕像,呵……”帝堂秋坐在田边,脱去皮鞋还有脚上的袜子,他把袜子卷成卷塞进皮鞋,然后拎着它下了田,站在田埂上向里走。

    奉游儿快乐的欢呼一声,也那样进去了,钬溪节看着他们的背影,他漏掉了很多东西……那个漏掉的遗憾如果能用语言形容的话,那么,那么,可以用蝴蝶在蛹壳里挣扎展翅那么长来形容。

    钬溪节漏掉了伙伴们,最最美好的季节。

    “我们要修建一所学校。”钬溪节仰头看着那只火鸟,他大声喊着,声音放肆。

    “它不必有多么大。”奉游儿抚摸着那雕像。

    “它是创造幸福的地方。”帝堂秋回头看着钬溪节。

    一阵风再次抖动这块绿色的碧毡子,钬溪节呆呆的看着他们,他的耳朵边,突然想起一首歌。

    “我们站在生命的起跑线。

    世界的精彩在眼前浮现。

    来自年轻勇往直前的劲头。

    不畏艰险,

    向前冲,

    唱着青春激荡昂扬的歌声

    音乐是我们的船桨,

    友谊是音符的依存,

    向前冲 前面有光

    向前冲。。。。。。。前面是伙伴走过路的方向……”

    当吴岚麦苗抽穗,远在大海那边的莱彦却到了葡萄丰收的季节,往年大量出口水果的港口,如今依旧门庭冷落。不过,这也无所谓,莱彦人总是如此的乐观,既然无法卖掉,那么,就酿成酒,储存起来,要是莱彦闭关锁国个五六十年,哈哈,那个时候这里的酒瓶瓶都够拍卖了,要是那样,还不发死。

    莱彦人的性格自古乐观,关于这个国家的性格形成,无从可考,但是,闭关锁国如今却是往第五个年头走了,全民的统购统销似乎走的颇为顺利,莱彦却未显示出有些人期望的那些疲态,似乎这个国家的人活得还颇有自己的滋味。

    天洲的大拇指突然针刺一般自己跳动了一下,他疑惑的看着它。

    “昨天晚上,又没休息好吗?”元年小心的帮天州倒着今年出的新酒。

    天州轻轻的摇下头,他看着跳动的那个拇指,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只是耳朵边突然想起一首歌,很久之前唱的歌了。”天州轻轻侧下头,突然笑了下着摇摇头,无论如何,每当想起那首歌曲心情却是愉快的。现在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经历了。

    天州抚摸下那只突然刺疼的手指,慢慢坐到身边的那张看上去很古老的雕花木椅上,木椅上铺垫着一张很大的兽皮,匍匐在地面上的动物头颅尖牙仍旧在呲着,但是那双玻璃眼睛里却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天州浅浅的喝了一口,他对元年点点头,元年转身走过去打开门。

    环奉谦卑的站在门口,他依旧是老样子,没老,也没憔悴,在有风混了这么多年,“天地方圆”他连个谐音都没混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他在小店市选择错了一个目标,那个叫小豆的孩子,是他不该碰的。

    即使如此,环奉没有愤恨,无法愤恨,能活着已经不错了,他和阿绿现在觉得是十分幸福的,在莱彦的阳光下,他们可以拥有一个角落。

    比起掩埋在海洋当中那个岛屿四色花树下的方真,他们幸福的多。

    四年前,方真被带回总部,多年不下手术台的春水亲手执刀,那个全世界都认为最刻薄、最尖酸的方舟却献了自己的躯体,他走的特别的坦荡,异常平静。如今,在花树下,有个地下室,闲了,天州会回去看一下,在那里,方真蜷缩在那里,姿势犹如在母亲的zg里,他的怀里抱着一个银盒子,在那里放着方舟,他们很幸福,方真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天州一边看文件,一边没抬头的,很随意且温和的问:“看什么呢?”环奉慌忙摇头:“没什么。”

    天州笑了下,没有追问。

    环奉当然不敢告诉他,自己在看什么,他在看着那张和死去方舟一样总是尖酸的脸露出温和的笑,他受不了,不习惯,甚至,他是恐惧的。

    “恩?”天州疑惑的恩了一声,从大叠文件里抽出一张东西,再次的仔细的阅读起来。

    环奉轻轻抬头,看了下文件角,是那些文件里唯一的红色曲别针,怪不得呢。

    “这一份留下,其他的,拿给先生吧。“天州很无所谓的扣下缨然的文件,现在的他,已经是作为继承人存在于有风,所以即使他要扣某个文件,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环奉不做声,接过剩下的文件,转身欲走。

    “环奉,你和阿绿在情报部已经三年多了吧?”天州看着文件问。

    “是。”环奉赶忙回身答到。

    “你们都是做研究的,留在情报部门也不是很好,还是回来帮我吧。”

    “是。”

    元年轻轻关闭起房门,凝神听了一会,转身走到天州面前,小心的说了一句:“春水先生不是说,您不爱见到他们,就叫他们永远呆在情报部门吗?”

    天州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元年低头没敢再说话。

    随着元年蹑手蹑脚的出门声,天州放下手里的那份文件。

    钬溪节回来了,现在他们三个在一起了,和吱吱在一起呢。

    远处的葡萄园慢慢传来歌声,天州拉开窗帘,从这里远远看去,正在丰收的农人们在那里奏乐庆贺,那古朴的音乐声,即使是高高的围墙也隔绝不住,今日的校园,特别安静,学生们都去义务劳动了。

    “老师,老师……”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

    天州探出头,冲他笑了下:“别着急,慢点说。”

    学生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指着不远处的葡萄园:“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天州不紧不慢的问。

    “您们班的学生,和高年级的学生在打架。”那位学生解释着。

    这里是学校,有风为了培养下一代,在莱彦的边城建立了这所乐医专业学校,这里执行着天州倡导的,“乐识相容 ,不拘门第,无谓出身,以乐明理。”之校训,从三年前学校正式向莱彦各地,各阶层招生,学费以及一切费用全部由国家承担,这也是,六国唯一的一所不收费的乐医专门学校。

    现在,天州在此处任教,他在此的身份是学校的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老师,因为他总是带着一副春天一般的和煦微笑的脸。

    随着那位带路的学生,天州来到学校的小c场,此时,这里已经俨然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菜市场”

    漫天菜叶齐飞,葡萄于酒桶满地乱滚,这空气里,竟然有一些看不到的,模糊的音刃在没有规律的乱窜着。这小c场后面就是学校的食堂,看样子,学校的食堂受到了袭击。

    元年带着一些学校的警卫慢慢跑了过来,那些警卫拉这个,拽那个,因为未来的乐医很娇贵,这里的孩子都是万中选一的有天分的未来乐医,所以他们做事非常谨慎。

    c场的一边,一声巨大的鼓声,闷呼呼的传来,精神力并不高的学生们,当下呆立,c场回复了安静。

    天州看下警鼓的方向,却是学校执法队的一位脾气暴躁的老师,这位老师原本是有风的作战队员,因为同情融心人质,受到上层排挤,所以他被下放在这个地方。有风的乐医学校,在有风许多人的心目中,是最最没油水,无刺激,没前途的所在。

    那位敲鼓的老师,叫圆喧,是个炮筒,他最最拿手的不是医器,或者治疗,他最最拿手的技能就是骂脏话,得罪人。

    “看看吧,我们这些帝国宝贝,莱彦的未来,多么的有出息,看看你们的样子,我真为你们感到耻辱,你们的父母要是知道家中的骄傲,在学校干的这种笔笔卑劣之事,一定会羞愧的跑回他们父母的zg里哭泣!…………”

    天州小声的笑了起来,悄悄对身边的元年说:“圆喧最近骂人有进步,都不带脏字了。”

    元年尴尬的笑了几声。

    “既然他们都不饿,就饿他们一天吧。参与打架的,如此有精力,就罚他们拿棉棒擦全校的玻璃。”天州说完,转身离开。

    天州做出这样的处罚是非常的轻的,他知道圆喧爱体罚学生,但是,谁没度过青春呢,既然这些孩子有精力没处发,那么就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吧。

    天州一边走,一边想着,回去要给缨然写一封信了,按照约定的,两天一封信,必须要写,还有学生的作业也要批,有风的一些事情也需要好好处理。他现在,虽然不能去那些人的身边,但是,他正在努力着,他的身后,是有风未来的力量,他要借助这些力量,总有一天堂堂正正的回到吴岚,站在吱吱的面前,站在他们的面前说:

    “我们终于可以站在一起了。”

    还是学校

    “老师,请等一下。”天州回头,却是自己班上的孩子,天州在这家学校是很奇怪的一个存在,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有风是做什么的,他的出现很随意,有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他教的那个班,有时候他会消失一半月,除了校长元年,好像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学生们叫他老师,那些老师叫他先生。

    天州回头,看着这位学生,他记得他,好像,他还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吧,在长风的大街上,他无意看到这个孩子,他趴在医器店的橱窗贪婪的看着,眼睛里饱含着某种压抑不住的“贪”,天州相中了他的那个贪,在他看来,一个乐医不必要有太大的天分,吱吱就是那样的孩子,但是你一定要对音乐有“贪”。

    “老师,难道您不为大家说一句话吗?您难道不问我们为什么和高年级的打架吗?我问过他们,其实您才是我们的辅导老师对吗?”这位学生很认真的看着天州说。

    看着那张有朝气的脸,天州笑了下,是啊,这个年纪的孩子,他们执着,热情,热爱世界,他们什么都热爱,就连最无聊的花花草草他们都会认为那是因为他们才开放的,就像现在,他们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老师理所当然的必须管他们的p事一样。

    “其实,那个处罚意见也是我给的,同学。”天州冲他笑笑,那张年轻稚嫩的脸顿时涨红了,是啊,这张脸,实在不适合对别人微笑的。

    天州回到房间,拿起桌子上的教案一页一页的翻着那些学生的文章,这次,他给的题目很偏,甚至,这个题目是别的老师都不敢出的。

    “五国和莱彦最终会走向何地?”

    天州仔细的翻着那些文章,脸上渐渐露出失望之色,满纸的吹嘘,套词,这些孩子,也不天真了吗?

    轻轻解开身后微微带卷的长发,以前……方舟总是把它照顾的很好,现在,天州却并不在意它,他对这个身体,有时候有一种很尴尬和感伤的情绪,他有时候会抚摸他,他感受着他的温度,以前,他从来没有拥抱过他,甚至他连半句温暖的话都未曾主动的给予过,现在……他可以随便给了,因为他们再也无法分开了。

    天州的眼睛突然停留了下来,他看到了一份非常有趣的文章:

    “……融心或者有风,如何衡量这两个乐医机构在一个社会,乃至一个国家的真正的职能作用,可以这样来衡量……融心是精确性的构成,而有风是扩散性的构成……但是,无论是有风也好,或者是融心也好,即使算上大家都在观望的第三方乐医机构,他们都不应该参与到政治体系当中,因为从政治的选择角度来讲,他不仅涉及某一特定领域具有相同方向的连锁性决定……”

    房间的玻璃,突然发出叽叽嘎嘎的擦玻璃的声音,天州抬头,却看到刚才那位学生,正举着棉签,一副负气的样子擦玻璃。

    天州想起了自己的处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