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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满酒店的人都把脸转向许大侠,睁大眼睛等待他的下文,在过去谁人吃了豹子胆敢说这样的话?

    许大侠十分得意,他继续说道:

    “日他娘,好好的一个厂为什么会破产?前任厂长金大元——金大嘴巴——是罪魁祸首。我们厂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六千万公积金,不用来更新设备、建设原料基地,而拿去成立北海桑州投资发展公司搞房地产开发、搞证券投资。美其名曰适应市场经济发展搞多元化经营,茧丝行业不景气了还有房地产支撑。结果公司破产,六千万化为泡影。谁知道这背后的故事?”许大侠伸长脖子故作神秘地说,“那桑州投资公司的经理是原直河市委书记田万春的野舅子,名叫巫盛行,你们不知道吧?就是他们勾结在一起,把咱们的厂掏空的。”

    “你龟儿子别乱说,看把你抓来关起。”丁虾子假装正经的说。他不是想阻止丁大侠散布谣言,而是要刺激他把话继续讲下去。

    “老子乱说?”许大侠的性子上来了,他提高嗓门:“为啥子眼看厂子不行了,金大元一拍p股就走了,还到县上去当了副县长?你给老子解释是啥子原因?”

    丁虾子绿眉绿眼看着许大侠,回答不上来。

    饭馆里吃饭的人都向许大侠那桌围了过去。

    “你杂种说不出原因,就证明老子说的不是谣言。”当众把丁虾子问哑,许大侠就更得意了,兴致也更高了。“老子再说一件事,不怕你们天天在厂里,你们也不知道。”他把穿的外套敞开,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拍了一下桌子,象李伯清讲评书一样讲开了。“现在这个厂长袁无常,脑壳有点大,大家叫他袁大头——还有人同情他,说他是冤大头,好像他是来收拾烂摊子的。现在厂子破产了,矛盾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日他娘,他也装出一副苦猪像,好像他硬是代人受过。大家看看,他杂种这几年干了些啥?”许大侠一拍桌子,“厂里连工资都发不起,他还把厂房、土地抵押贷款三千多万来改造工厂到国道这一段公路和修建办公大楼,美其名曰是为厂子后续发展打通出厂通道,树立厂子形象。承包工程是百分之五以上的回扣,这个秘密,除了中央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搞这两项工程他得到多少?你们可以算算,他冤什么?一点也不冤!现在工厂一破产,债务挂在银行帐上,国家才是冤大头!最终老百姓才是冤大头。”许大侠说得口水瀑溅,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半杯水,又继续说道,“想不通的是明明厂里已经很困难了,为什么银行还要贷款给他,还能得到县上领导的支持?这里面的内幕你我又能知道多少?”许大侠说到这里,低头问丁虾子,“知道了吧,财富就这样进了官儿们的包。不给你杂种说了,多得很!喝酒!继续划!”

    丁虾子也被许大侠的话激起了性子,他站起来端起杯子一口干了,一捞袖子:“倒酒!继续划!”

    于是二人揎衣捋袖吆喝起来:

    “弟兄好!好就好!

    财富进了官儿们的包!”

    “多!多!多!三多多!

    咱们工人的怨气多!”

    “财!财!财!四季财!

    当官就为要发财!”

    “魁!魁!魁!五魁魁!

    谁最亏?咱们工人亏!”

    “高!高!高!六高升!

    搞夸企业有钱能高升!”

    “巧!巧!巧!七巧巧!

    国有资产被中饱!”

    “来!来!来!八马来!

    贪了不义财,死了没人埋!”

    “久!久!久!久长在!

    青山不老百姓在!”

    “实在好,拳打开!

    十全十美好喜欢!

    跟着共产党打贪官!”

    “一!一就一!一定你喝!停停停!”许大侠又逮着了虾子,“喝!你没出,我出的一个,是不是该喝?”

    丁虾子又划输了一拳。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举起手来:“一就一!”他声嘶力竭地骂了一句,“袁大头!我日你妈……”就一头趴在桌子上嚎哭起来。

    林霏的一碗面条吃完了,见这些酒鬼越来越不象话,就付款出了酒店。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一个正往酒店来的人身上,那人摇援晃晃地一下就坐在地上。林霏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扫烟囱的工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王烟囱。他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酒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霏道歉说。

    “哎哟!是天、天上掉下来的林、林妹妹!我高、高——兴!喜、喜欢你撞!再、再来……”王烟囱酒喝醉了。

    林霏赶快走开,在这种时候与他争吵会自招其辱的。想到王烟囱又觉得他可怜,进厂二十多年就扫了二十多年的烟囱,那么高的烟囱爬进爬出、爬上爬下每月打扫一次,满身满脸都是厚厚的灰,连眼珠子都看不见,工种不好,又一身是病,全厂二千多人,大多数是女工,就没有一个女人嫁给他,连附近的农村女人都不愿嫁给她。现在厂子一破产,不知他今后又怎样生活下去。

    路过一幢宿舍楼前,楼下围着很多人,林霏停下脚。原来是机修工胡二两口子在吵架。

    “没良心的东西!工厂破产了,你就要和我离婚,就把我当成包袱,当初你为什么要跪着求我?现在想抛弃我?没门!我和你拼了!”女人哭着、骂着就要扑过去抓扯胡二,被两个劝架的女人拉住了。

    “你凶!你凶!我让你,惹不起还躲不起?”胡二摆脱女人向厂外走去。

    林霏停了一下就转身走了,她身后传来胡二女人更恶毒地咒骂:“狗杂种!你走!你不得好死!你要遭报应!你要坐班房……”

    回到宿舍,林霏给肖海子写了一封长信,把厂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她在信中写道:

    工厂要破了,到处都是哭骂声,那些男工整天醉生梦死,骂天骂地,十分凄惨……

    同屋子的几个姐妹都很羡慕我,说我嫁了一个军官,这一辈子都有靠,不怕工厂破产了。但她们又为我担心,怕你是玩弄我的,认为我们相识时间太短……

    海子,我现在没有工作了,你看我该怎么办?

    过了几天,林霏就收到肖海子的信。他在信中写道:

    霏霏,虽然我们没有来得及办证,没有举行结婚仪式,但我们是真正的夫妻……

    谁说我们认识的时间短?我们认识整整六年了,在学校里我就爱上你了,只是那时候我是农村学生,你是城里女孩,我不敢有那个痴心妄想罢了……

    分别六年我们不期而遇,竟然我们都没有恋爱,这不是缘分吗?你不要听她们瞎说,我怎么会变心呢?天打雷劈也不会变心!

    没有工作没关系,我会尽快回来办理结婚手续,然后我就把你接到部队,我会让你生活得十分幸福。如果我一时不能回来,待工厂破产的政策明朗以后,你就到部队来吧,我们在部队举行婚礼……

    看完信,林霏脸上漾起幸福的红晕,她把信放到唇上吻了一次又一次,嘴里轻轻呼唤着海子,海子……

    4。破产风波

    破产公告终于张贴出来了。

    职工礼堂外面的宣传栏前挤满工人,哭的、骂的嚷成一片。霏霏、曼曼、碧儿、苗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到宣传栏前。宣传栏上贴着四张铅印公告,一号是桑州县人民法院对星光丝厂依法进行破产的公告,二号是破产清算组资产清理公告,三号是工人安置办法,四号是资产处置方案。林霏快速浏览了几章公告题目,就把目光落在了三号公告上。

    安置工人的措施有五条:

    一、女职工年满五十周岁,男子职工年满六十周岁的,按规定办理退休手续。

    二、男职工年满五十五周岁,女职工年满四十五周岁,身体确实有病的,由桑州县人民医院统一检查,经县劳动部门批准,可病退。

    三、临时工、合同工一律辞退。

    四、其余职工,每一个实际工作年,发给一个月基本工资作安置费……

    林霏看了这个安置办法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有点寒心。

    这时许大侠、丁虾子、胡二、王烟囱高叫着“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从人群中冲过来,一下就把宣传栏推倒了。

    许大侠站在宣传栏上高声叫着:“工友们!好好的一个厂,为什么就破产了?是怎么搞破产的?我们要讨个说法!”

    “对!一定要讨个说法!我们拥护!”站在林霏身边的何小曼一激动也跟着呼叫起来。

    “你疯啦!在这种时候出风头!”林霏一把将曼曼拉到身边不让她站出去。

    人们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这时群情激奋一下暴发出来。

    “找破产清算组去!”

    “找县政府去!”

    “把冤大头找出来!”

    “……”

    大家怒吼着,潮水一般向厂部新建的办公大楼涌去。

    “同志们!同志们啦!大家千万不要冲动!请大家回到自己家里去,不要把事情搞糟了!有意见按级反映……”在办公大楼门口,激怒的工人被清算组的干部拦住了。工会主席声嘶力竭地向大家喊话。

    “不听他的!他从来就没给咱们工人说过话,为了得一点奖金,他在厂长面前就象一条狗!”

    “打倒他!”

    “打倒工贼!”

    人群中不时有人这样高叫着。

    “同志们!请安静!请听我讲几句!”县国资局副局长站出来,向愤怒的人群讲话。“工厂破产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主要是前几年茧丝供不应求,全国各地大量盲目重复建设了不少的丝厂,加剧了行业竞争,再就是这几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实施经济制裁,丝绸出口不畅,当然也有决策失误方面的原因……”

    “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一个行业竞争激烈,一个别人制裁,一个决策失误就把我们搪塞过去了?为什么不说决策失误背后的原因?”

    “你们是一丘之貉!”

    “找冤大头出来说清楚!”

    “不要听他的,冲上楼去!”有人鼓动着。

    “冲上楼去!”

    “冲上楼去……”

    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s动起来,吼叫起来。国资局长害怕了,退了下去,县法院一位副院长又站了出来。

    林霏她们四姐妹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花坛上,那位副院长说的什么根本就听不见,工人们咆哮着蜂拥而上,那位副院长被卷入人流中不见了,其于的几个干部退到大楼里,一场悲剧发生了。

    冤大头没找着,办公大楼被抢劫一空,玻璃门窗、办公桌、文件柜被砸烂了。在混乱中破产清算组的干部被打伤、踩伤,还有几个女工也被踩伤倒在楼道上。

    一阵怒气发泄后,人们冷静了下来,才知道事情闹大了,已触犯了法律。在楼外坝子里没有上楼的人散去了,冲上楼去的人也悄悄下楼溜了,有的抱着东西来到楼下也扔了。一幢崭新的办公大楼经过这场劫难惨不忍睹,受伤的躺在地上呻吟……

    一会儿,从厂外传来尖厉的警报声。

    十几辆警车闪着红绿灯风驰电掣而来,县公安局的几十名警察、县武警中队、直河市武警大队百多名武警战士戴着防暴头盔、手持盾牌警g乘着五辆绿色警用卡车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装着钢条的囚车。被打伤和踩伤的干部群众被救护车拉走了,紧接着就是搜捕,吵闹声、嚎叫声从厂区各个角落响起。

    林霏和几个同伴看着刚才带头起哄和打砸抢的许大侠、丁虾子、胡二、王烟囱等七八个人被带上手铐押上了囚车。

    何小曼不由得伸了一下舌头,她紧紧地挽着林霏的手,刚才要不是霏霏她就卷进去了。

    囚车开走了,工厂实行了戒严,凡是人群容易集结的地方都有武警战士,通往丝厂的各个路口有附近农村民兵把守,星光丝厂只准出不准进。一队武警战士戴着防护头盔、一手持盾牌、一手持警g迈着整齐地步伐在厂区里巡逻。不准工人在厂区里成群结队,林霏她们四人一同回宿舍去也被驱散开,她们只得各自向宿舍走去。一辆宣传车头上顶着两个大喇叭在厂区里巡回,进行法制宣传,广播破产清算组的各种公告。

    一回到宿舍里,曼曼、碧儿、苗苗就趴在各自的床上伤伤心心地哭了。林霏也忍不住地流下眼泪,虽说自己可以到部队去,让老公养着,但毕竟是自己失去了独立生活的来源,成了男人的附属,心里也不好受啊!

    她们哭了一会儿,因疲倦困盹而睡过去。林霏在客厅的小饭桌上又给肖海子写了一封长信。她把厂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海子,在信的末尾她写道:

    海子,鉴于目前的情况,你还是别回来,因为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厂,还是我到部队来举行婚礼为好,其实婚礼举不举行都没关系,只要办个结婚证就行,你同意吗?

    海子,好想你啊!

    一切都在按破产程序进行。

    林霏进厂只有六年时间,工龄短,工资低,只算了四千六百多块钱的安置费,刚好够还供弟弟读书时的欠款。

    回到宿舍里,曼曼、碧儿、苗苗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厂。林霏要等肖海子回信,经破产领导小组特许可以在厂里多住几天。

    临分别,四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霏霏,我们要走了,你嫁了一个军官我们都为你高兴!”何小曼拉着林霏的手说。

    “霏霏,多保重!祝你好运!”苗苗、碧儿也拉着林霏的手说。

    “你们准备上哪儿去?以后的路怎么走?”林霏不停地点头表示感谢,同时也对她们今后的命运担心。

    “先回家去看看吧,以后的事根本不知道。”何小曼说着眼圈又红了。

    林霏帮她们提着行李来到厂门口专门送职工离厂的大客车上,一直等到车子开动才挥泪告别了同伴。

    第四天林霏收到了肖海子的信。林霏心儿咚咚地跳着拆开了信。信很长,肖海子告诉她,他是如何如何地想她,如何如何地爱她。他描述了一些部队生活,并告诉她暂时不要到部队去,最近他们要到一个荒滩野岛进行生存训练,时间三个月,待训练结束后再写信告诉她。

    林霏当即就回信告诉海子,她马上就要离厂,她将在弟弟家等着他的消息。

    该离厂的职工都一批批地走了。厂里局势稳定下来,警察撤走,武警战士也分批撤走,厂里只剩下在厂里买了房子的双职工,工厂一下冷清了,显出一副破败荒凉样子。

    林霏背着被卷,上面横着吉他,右手提一个大行李包,左手提着她外出常带的旅行包,踏着满地落叶向厂外走去。经过厂礼堂时,听到一阵嚎啕声,她走了进去,原来是退休在家的一个老厂长自己跳楼摔死了,尸体停在里面。他的身边只有自己的老伴、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婿、媳妇都不知道上那去了,厂里没有一个人来看他。礼堂里的光线很幽暗,显得非常凄惨。看着这个七、八十年代的老厂长,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林霏心里就产生了几分怜悯。当初他是何等的风光!那时工厂效益好,福利待遇好,他把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安置在厂里,还把在外地工作的媳妇、女婿全都调进厂里。现在工厂一破产,一大家子人都在厂里,儿女们都埋怨他,忍无可忍寻了短路。这人生啊,谁又看得透呢?

    林霏在礼堂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临上车时,她又抬头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烟囱,那是多么令人骄傲的烟囱啊!它死了,彻彻底底死了!

    5。桑州求职

    林霏家住桑州县城正北小学内,那是父母留下的一套八十年代修建的红砖房,弟弟在直河师院毕业后,回到了正北小学教书,房子就由弟弟住着。

    林霏回到城里住了三个半月,度日如年,天天盼望着肖海子回来。尤其是最后这半个月里,她望眼欲穿,柔肠寸断,却一直得不到肖海子的消息。现在她才如梦方醒,怀疑肖海子在扯谎、欺骗她,才觉得他真的是像苗书玉说的在玩弄自己,现在已被他无情地抛弃了。她痛哭、悔恨——幸好有弟弟给她以安慰才不至于绝望。

    这个家她住不下去了。弟媳和弟弟赌气,弟媳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去了。林霏不问也明白就里,房子太窄,自己长期住在这里,对弟弟、弟媳的二人世界多有不便。

    林霏就想到部队去找肖海子,把情况弄清楚。但为难的是她已经没有去部队的路费了。在弟弟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她给弟弟留了一张纸条:“姐走了,不要为我担心,有事我会打电话回来的。”

    林霏打算找一份工作挣点钱,然后再到部队去把情况弄清楚。她背着吉他提着旅行包在桑州的大街上走着,到处留意那些贴在墙上、宣传栏上、电杆上的小广告,希望能看到什么地方有用工信息。但她走了几条街,也没看到这方面的信息。

    当她走到商州车站时,一辆开往象山的中巴正在招揽乘客,她又改变主意先到象山去看一下再做打算。正在她犹疑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苗书玉。

    同室好友久别相逢,格外亲热,不由分说苗书玉拉着林霏就要到对面的茗香居去喝茶。

    走进茗香居,两人在临街的窗边坐下,苗书玉点了两杯柠檬。这时林霏才发觉那天她和肖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