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洗澡了,想回厂去洗澡。”不知林霏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搪塞。
“要洗澡还不容易?在这里也可以洗呀,今下午趁太阳暖和,我挑一大缸水让你洗个痛快。”
这时肖母也来了,她已看出两人的心迹,就帮着挽留林霏:“既然来了就多耍一天,你们同学一场,又各在一方,平时难得相聚,错过机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肖母的话说到了两个人的心上。
林霏留了下来。
林霏午睡的时候,肖海子在院坝里摆下一个大粉桶,用晒席圈成一个围子,缺口处挂一张毯子,布置成一个简易浴室,然后去挑来好几担水烧热倒进桶里, 又在里面加上从山上采回的许多山菊花儿。当林霏午睡醒来时,一桶热气腾腾、芬芳扑鼻的洗澡水就准备好了。肖海子把她带到围子边说:“进去吧,这里洗澡一定比厂里好。”然后自己去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外边守候。
林霏站在这个简易浴室里,心里好感动好感动。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儿才平静下来。她脱了衣服,拂开水面的花朵,赤条条地钻了进去。她坐在桶里,水刚好淹到肩胛上,她斜靠在桶壁上,连脖子都浸泡在水里。她作了几次深呼吸,腾腾热气,幽幽花香,沁人心脾。她仰起脸来,看到一片蓝蓝的、圆圆的天空有几朵白云飘浮,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围席上。啊!大山深处、农家院落、女人、木桶、泉水、山花、围席、蓝天、白云、阳光……多么浪漫、多么富有情趣、多么富有诗意!
这是肖海子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陶醉了,在心底里呼唤着海子海子!脸上泛起红潮。
肖海子坐在外面象个忠实的卫兵,
林霏用那些花朵擦洗身子,从脖子到脚板每一个地方都搓洗到了,把水搞得哗哗地响。
“喂,海子!水有点凉了!”林霏在围子里叫道。
“知道了。”肖海子在围子外面答应。
“水来了!”一会儿肖海子的影子透在帘子上。
“进来呀!”林霏的声音带着几分柔情。
肖海子迟疑了一下,提着两桶热腾腾的水撩开帘子进来了。他红着脸、低着头,放下水桶就要出去。
“等等,帮我把水倒进桶里。”林霏看着肖海子。
“这两桶水倒进来就装不下了。”肖海子看着粉桶里的水说。
“你先把桶里的水弄些出去吧。”林霏说。
肖海子就站在桶边用双手向外戽水。
水一点点浅下去,林霏的身子一点点露出来。胸部露出来了,r沟露出来了……肖海子眼前亮晃晃的,他像喝高了酒一样醉了。他停止戽水,把两桶冒着热气的水倒进粉桶里,水又淹到林霏的肩上。水面飘着一层厚厚的山菊花朵儿,把林霏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掩在水底下。
“洗得舒服吗?”肖海子看着林霏。
“舒服!”林霏迎着肖海子的目光。
“这是菊花汤,洗了你会更漂亮。”
“真的吗?如果你有了女人,你会这样对她吗?”
“只要是我爱的女人,我一定会!”
“你爱的女人要什么条件?”林霏睁大眼睛盯着肖海子。
“缘分。”肖海子想了一下。
林霏没话问了。她本来想问我们有缘分吗?她怕问出的话使自己尴尬,毕竟她还不知道他的心,他对她的殷勤或许是对一个同学的真诚。
“帮我把换洗衣服拿来。” 林霏吩咐道,“在提包里,是那条白色的长裙。”肖海子就要转身出去,林霏又特别嘱咐,“别忘了胸罩、裤衩。”
在林霏住的屋子里,肖海子打开林霏的提包,翻出那条裙子,又看到了底层一个透明胶袋装着的r罩、三角裤,卫生纸。他取出来,一种清新芳香的气味使他陶醉。他从未摸过女人的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女人最迷人的部位用的,他想入非非,忍不住拿到脸上亲了亲、吻了吻。然后才怀着满心的甜蜜给林霏送去。
“洗好了,帮我把水面上的菊花捞出来吧。”林霏又吩咐道。
肖海子把外面的椅子搬进来,将林霏的衣服放在上面,然后就开始打捞那些揉搓碎的菊花。
林霏坐在桶里,两手背在背后,紧靠着桶壁。
面上多数的花朵很快就捞完了,只剩下一些散兵游勇在水面上漂浮,肖海子围着粉桶一点一点地追逐捞取。
经过菊花泡过的水泛黄,但并不浑浊,林霏的玉体在水里清晰地呈现出来。林霏自以为在水里淹着肖海子看不见,可肖海子却什么都看见了,他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脑子嗡嗡叫,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了。他尽量把注意力放到水面上,目光不向水底探去,于是林霏的玉体白晃晃的就成了一种背景。
林霏靠在桶壁上,挺着胸脯,睁着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肖海子的一举一动。从肖海子的表情,她意识到她的身体已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她的脸羞得绯红。
漂浮着的零星花朵捞取完了,一些揉碎的细小花瓣和花x的粉沫却漂浮在林霏的胸前,把她微微露出水面的r沟作了停泊的港湾。
林霏把胸往前面一挺,荡起一层水波,想把这些花瓣、粉沫荡开。那些花瓣粉沫随着水波荡开而荡开,随着水波的闭合而闭合,始终停靠在她胸边。肖海子见状,就把所有的那些花瓣粉沫往她身边赶,然后就用双手在她胸前撮捞。林霏静静地坐着,心儿咚咚地跳,一动也不敢动。他的手往下沉一点,或者她的胸往上挺一点,他就会触摸到她的茹房。
她多么希望他的手往下沉啊!她快要溶化了,她渴望他有大胆的举动,她的眼睛,她的表情都在向他传递着她的希望和渴求。但肖海子却小心翼翼害怕自己的手接触到她的身子。
那些漂浮的残物终于捞完了。
“我出去吗?”肖海子直起身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问了一句让林霏哭笑不得的话。
“出去吧。”林霏恨恨地瞪着肖海子不动声色地答道。
肖海子出去了。
林霏穿好衣服,又将换下的衣服在桶里洗净了才出来。不声不响地从肖海子身边走过。
肖海子忙着收捡东西没在意。他把围席撤了,把粉桶里的水抽翻倒掉,又把粉桶搬回原来的地方放好,一切都收捡停当,才发觉林霏进屋子后就没有出来,不知她在做什么,就赶忙进屋子去看她。
“你怎么啦?”林霏伏在床上,头埋在被褥里,肖海子走过去坐在床边问道。
“没什么!”林非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着凉了吗?”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林霏的额头。
“没,你别管我!你出去吧!”
肖海子已然看出了林霏的心思,但他就是不敢冒然去抱她。
天晚了,肖母从地里回来,肖海子就帮着母亲烧火煮饭。
林霏伏在床上忍不住想流泪,她感到很委屈。想到下午的一幕,他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倒显得自己下贱了。
煮好饭,肖海子又来到屋子里,林霏已坐了起来。
“怎么样?”肖海子问。
“什么怎么样?”林霏反问。
“你不是病了吗?”
“我没病。”
“那就吃饭去。”
“你去吧,我没味口。”
“没病又不想吃饭,你怎么了嘛?”这时肖母进来了,他又对母亲说“霏霏不想吃饭。”
“着凉了?感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肖母问。
没有人回答母亲的话。
“是吵了架?”见林霏不像病的样子,肖母又问。
林霏摇摇头。
“是海子非礼了?”
“妈!看你说到哪去了?我怎么会非礼嘛!”肖海子转过身来扶着母亲的双肩,“妈!你出去吧,我们同学之间的事你别管好不好?”肖海子把母亲扶出门去了。
“你看你看,你不吃饭,就让我妈胡思乱想了。”肖海子转过身又来扶坐在床边的林霏。
林霏一身软软的,肖海子有一股巨大的磁力,她顺从地站了起来,身子轻轻地靠在肖海子胸前,肖海子扶着她出了屋子。
饭桌上肖母一边给林霏夹菜一边说:“我们海子就像一个木头,二十几岁的男人就是不懂事。他心里没有别的,时间长一点姑娘就知道了。”肖母已经看出了林霏的心思。
林霏红了脸,低着头吃饭。肖海子装着不知道母亲说的什么。
吃了饭,林霏来到院坝边上,观望山乡夜景。
山沟里一遍漆黑,山下几个村落里有几点灯光透出来,像是天上的星星散落在山野里。天上星星密密麻麻,不时有一颗流星从天边滑过。
山乡的夜寂静而又美丽,肖海子来到林霏身边,山沟里吹起一阵凉风。
“回屋去休息吧。”肖海子怕林霏着凉。
林霏点点头,他们就一起进屋子去了。
进了屋子空气骤然紧张起来。林霏坐在床边低着头不停地扣指甲,肖海子站在那里磨蹭,不想就离去。
“你还有几天假?”还是林霏打破了沉闷。
“没有假了,明天就该归队了。”肖海子说。
“时间真快。”林霏说。
“时间真快!”肖海子也说。
又是沉默。两人无话可说,心里都好像有一架时钟在嘀嗒嘀嗒地响着。
“我出去了,你休息。”肖海子试探着说。他希望林霏叫他别走,给他一些勇气。
“你走吧。”林霏低着头轻轻地应道。她明白肖海子的心思,可她怎好叫他不走呢!
肖海子果然转身出门去了。林霏瞪着一双怨恨的眼睛看着肖海子的背影。
肖海子没有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他来到院坝里,面向山沟站着,他解开军装扣子,任随山风吹拂。
天上一群大雁排着人字队儿,鸣叫着从夜空中飞过。
他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吉他声,那旋律好像是在诉说:
枫叶红
菊花黄
鸿雁南翔
问鸿雁
此去山高水长
谁与风霜共
谁与九天同扶扬
谁与话衷肠
黄花枯
红叶衰
秋天的爱情姗姗来
心若爱
莫徘徊
今夕何夕
明朝梦醒
秋天已不再
肖海子仰头望着夜空中远去的大雁,他被这深情的吉他声打动了,林霏在借吉他向他传达爱意,他很感动,浑身血y沸腾,他和林霏之间的这层纸被这声声吉他捅破了。他终于鼓起敢勇气转过身向林霏住的屋子走去。她的门虚掩着,从屋里透出光来,他推门走了进去。林霏坐在床沿上看着肖海子从门外进来,她并没有停止她的弹奏:
心若爱
莫迟挨
今夕何夕
明朝梦醒
秋天已不再
肖海子走到林霏身边,从她手上取下吉他放在一旁,把林霏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激动地说道:“霏霏,嫁给我吧,现在--你不要拒绝,多少次我要向你诉说,我就怕你拒绝……”
林霏被肖海子紧紧抱着,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呜呜地哭了。肖海子用嘴唇吻干了她甜甜的泪水……
3。我结婚了
星光丝厂最明显的标致就是那根高耸入云红砖砌成的大烟囱。
林霏一下车本能地抬头看了看大烟囱,它静静地矗立着,没有一丝儿烟气冒出来,进入车间的大门紧闭着——工厂垮了,彻底垮了,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心里不禁涌起一种悲凉的感觉。
林霏住的宿舍在厂区最后边的山脚下。单元住宅,一室一厅,带厨房、洗手间和阳台,四个单身女工住在一起。
“嗨!我回来了!”林霏站在门口向同室的几个同伴打招呼。
“霏霏!霏霏!霏霏!”与林霏同住一室的何小曼、卢秀碧、苗书玉正在客厅里围着一张小方桌用纸牌推算流年,见林霏回来了,都一起涌到门边接下林霏的提包、吉他,把她拥进住的屋子。
“你不是说只回去一天,为啥今天才回来?”何小曼问道。
“遇到一个同学去他家玩了两三天。”林霏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好啊!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老实交待!”何小曼摇着林霏的膀子问道。
“别急!别急!一会儿告诉你们!”林霏一边说一边去开自己的提包。
“你别说,我先猜猜,一定是个男同学!对吧?”苗书玉看着林霏的脸。
“你怎么知道?”林霏盯着苗书玉问道。
“你脸上明明写着,我也看出来了。”卢秀碧在一旁接过话来说道。
“快招了吧,是不是男同学?是不是在搞对象?”何小曼把头伸到林霏的脸边。
“招什么?快吃糖吧!我结婚了!”林霏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来。
“哇!喜糖!”苗书玉一把抢过糖就跑到外面厅房里去了。
“什么?你结婚啦?”何小曼感到吃惊,一下愣住了,睁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林霏。
“看什么呀?怪头怪脑的!”林霏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来。
“哎哟!你真新潮哩!以前从没听说过,回去三天就搞定,你是速配呀!”何小曼嘲笑说。
“霏霏,你们以前在学校是恋人吗?”苗书玉在屋子外面,她来到门边靠着门框问道,嘴里咬着糖。
“不是,我们同级不同班。其实我们只有两次接触。”林霏说。
“你们毕业这么些年了,你了解他吗?”
“我相信他!”
“他是干什么的?”
“军官!”
“什么军官?”
“海军陆战队!”
“你不怕他在部队还有一个太太吗?”
“我敢肯定他没有!”
“我看他多半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不然你怎么会上钩?”
“过去在学校有点油,现在部队把他管得可老实了。”
“霏霏,那家伙是怎样把你搞到手的?”卢秀碧接过话来问道。
“我知道你不怀好意!”林霏笑了。
“那家伙棒不棒?”卢秀碧接着问。
“棒!肯定棒!不棒霏霏会嫁给他?”何小曼代林霏回答。
“我是说他男人那玩意儿棒不棒,你知道吗?”卢秀碧把嘴凑到何小曼耳边说道。
“霏霏,快撕她的嘴巴!”何小曼闹了个满脸彤红。
“臭嘴!臭嘴!撕破你这张臭嘴!”林霏脸也红了,说着就把卢秀碧按在床上要撕她的嘴巴。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卢秀碧倒在床上翻滚,“我们去吃喜糖!不然给苗苗吃完了!”
笑闹够了,四人就围着桌子吃林霏的喜糖。
苗书玉一边吃糖一边用扑克牌算命。
“算出来没有?流年好不好?”林霏问道。
“厂都破了,再算也好不起来。”何小曼接过话说。
“若大一个厂说破就破了,这么多人怎么办?”林霏脸上现出一丝忧虑。
想到破产的事,大家愁了起来,只苗书玉继续在摆弄扑克。
“苗苗,给我推一把,看看我的命怎么样?”林霏想打破沉默。
“你的命不用推都好,你是军官太太,军官工资高,工厂破产了你可以到部队去让军官养着,如果你随了军,没有工作,部队还要发给你每月几百元的生活费。”苗书玉一边摆弄扑克一边说。
“真的吗?我没听说过啊?”
“厂里那些军官太太都是这么说的。”
林霏脸上露出一丝儿掩饰不住的喜悦。
“你别高兴早了,我还担心他玩弄你呢!军队也有花花公子!”
“苗苗,你不必为她担心,只要相爱,就是一夜风流也值!”卢秀碧说得大家笑了起来。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林霏说。
“霏霏,不开玩笑,说真的,男人那东西像啥?第一次怕不怕?有啥感觉?”卢秀碧一板正经地问道。
“说嘛,说嘛,这里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几个姐妹。”何小曼也加入了进来。
“好啊!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我要去洗澡换衣服了。”林霏说。
“洗澡?工厂停产,澡房早就没开放了,连开水都停供了,去哪儿洗?”何小曼说。
“我用电饭锅烧水洗。”林霏说。
“你是应该好好洗洗,别让你男人的臭味儿薰得我们睡不着觉。”卢秀碧说。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碧儿,你这个野货!我打死你!”林霏举起手去追打卢秀碧。
“我认错!我认错!不是男人的臭味,是男人的香味好不好?”卢秀碧围着桌子转,躲着林霏的巴掌。
洗完澡,天已黑了,林霏还没吃晚饭。职工食堂早就关了门,她就向厂门口走去,那里有几家私人饭店。
林霏选了一家灯光明亮的饭店走进去,喊了一碗面条,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坐下。
在对面的桌子上,有几个男工在一起吆五呵六地喝酒划拳,桌上杯盘狼藉摆着酒瓶,地上也滚着酒瓶。看样子他们都醉了,但还在轮流划拳喝酒。
“弟兄好!好就好!财富进了官儿们的包!喝!该喝!我出的一个指头,你出的也是一个指头。”门卫许三号称许大侠,一脚站在地上,一脚搭在椅子上与锅炉工丁虾子在划拳。
“你这是那一路拳?我没听过,不说清楚,老子不喝!”丁虾子身子细弯细弯的,其形如名,他坐在椅子上,望着许大侠。
“这是外面新流行的一套拳令,龟儿子太孤陋寡闻了吧,这都要解释?其他地方不说,只说我们这个厂,你说我们这厂里哪些人有钱?”
“还不是那些当官的才有钱!”许大侠的目光把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见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就自己回答道。
满酒店的人都把脸转向许大侠,睁大眼睛等待他的下文,在过去谁人吃了豹子胆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