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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119部分阅读

    的姓甘的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声音又尖又利,直如那夜枭一般‘住口,本公……某的刀法虽然不错,却还比不上那韩月。今日若是那韩月来这里,这一倒定会结果那刚才那人。快,那人还没死,去两个人,砍了他的头过来见我。’说完话,就有两个歹人从堤坝上扑下来。”

    “接着呢?”屋中众人都问。

    方用:“我那里还敢耽搁,立即爬起来,朝县衙方面一阵狂奔。也合该我命不该绝,正恰在路上遇到各位兄弟,这才拣回来一条命。”

    方用这一翻经历说可说是惊心动魄,众人听得一阵面色发白,良久也说不出话来。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青天白日,竟然敢杀官差,想造反了吗?”方知县大叫一声。

    方用突然惊叫起来:“大老爷他们要炸堤坝,快派兵上堤坝去。若是堤坝被炸了,这几万睢宁百姓都要葬身鱼腹了。”

    方尚祖身体一晃,大叫:“对对对,来人,点起所有的人马,带上兵器,随本县杀上河堤去!”

    “是!”一众衙役跟着方知县冲进了茫茫雨幕。

    方小姐在后面不住大叫:“爹爹,爹爹!”

    雨幕中传来方知县的声音:“女儿子,照顾好你七叔公,为父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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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三十五章 清江浦(三)

    雨还在无休止地下着,虽然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可黄河水咆哮的声音还是让人心中发寒。

    此刻,一艘大官船正行驶在黄河睢宁段的水面上。船头悬挂的大红灯笼早已经被雨水泼熄灭,只一点微光从船舱里透出。

    船在风雨中剧烈颠簸,船工们都惊慌地叫了起来:“抓牢了,抓牢了!”

    满船的事物都在摇晃,桌子椅子都在忽左忽右地移动,甲板格致着响,让人担心也许就在下一刻这艘大船就会散做一堆碎片。

    船舱里有两个人,一个中一青,中年那人身穿六品官服,年轻那人则是一个七品官。

    这样的大风大浪实属罕见,年轻人已经吓得面色发白,伸出手抓着舱壁,口中发出一阵干呕的声音,显是晕得厉害。他不住地叫道:“夏大人,这水涨得厉害,不如靠在堤坝上,等雨小一些再走不迟。”

    同年轻官员的惊慌失措不同,那个中年人却一脸平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百~万\小!说。却见他叉开双腿,整个人就像是钉子一般钉在那里,好象外面的水声和雨声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听到年轻官员这么说,那个姓夏的中年官员着才将头从书本里抬起来,目光落到年轻人身上,朗声道:“付大人真是糊涂了,本官从清江浦来睢宁就是为视察这里的河防的,眼见着这黄河水已经大成这个样子,睢宁那边定然吃紧。此时不去,难道还等风平浪近,大水退去才继续前进。笑话,真是笑话?就算是真遇到危险,那是我等职责所在。我等都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真能死在任上,也得其所哉!付林,你是正德十三年的进士吧?”

    那个叫付林的七品官回答道:“回夏大人的话,付林正是正德十三年的同进士出身。”

    “大凡能中进士者,无不是饱学之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难道还不明白着做人做官的道理?”夏大人哼了一声。

    付林被夏大人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半天才低头道:“大人说得是,付林羞愧。”

    那个夏大人笑着将书放在身边那张摇晃不定的桌子上,温和地说:“其实本官也不是在责怪你,人青年之时,心志未定,心中浩气尚未养成,遇到事自然是有些慌乱。想我夏言当初只怕还不如你呢!”

    “夏大人胸有浩气静气,付林佩服。”付林由衷地说:“大人不愧是做过给事中的,一遇到大事,比起普通人来,却要沉稳许多。”

    没错,这人就是明朝的一代名臣夏言,他本是兵部给事中,如今刚得了朝廷任命,来淮安任南河总理河道。几日前,他接到睢宁知县方尚祖的公函说睢宁的黄河堤坝有不稳的迹象,心中不安,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听到付林的恭维,夏言只笑了笑。他做了十多年官,又一直做言官,成日干得都是教训人给人挑错的活儿,说起话来也很难听。这次下到地方上来做官,自己的行事风格难免同地方官员们有些格格不入。

    起来,这个付林在河道衙门中还算是一个清官,执身也正。要知道,河道衙门在外人看来,可是堆着金山银山的,只要你想,不需多个眼神过去,就有人将大把银子送上门来。可偏偏就是这个付林,手握派工派料的大权,却是一毫不取,到如今,除了一身官服,连见象样的袍子也没置办。

    夏言摸了摸额头,心道:自己大概是对付林期望过高,对他也难免苛刻了些。却没想到付林毕竟是个年轻人,有的时候也需要鼓励。

    想到这里,夏言神色缓和下来,问:“付林你可是晕船了?”

    付林白着一张脸点点头:“是,下官本是河北人,一上船只觉得天旋地转,早就晕得找不到北了。”

    夏言失笑:“却也是啊!你在河道衙门做官,若不会坐船将来还如何办差。对了,我教你一个法子可防晕船。”

    付林奇道:“什么法子,还请教。”

    夏言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书,说:“看《--》,心静了,自然就不晕了。还有,这本书很不错,你平日里可要多读,上面有治河的好法子。”

    付林拿起那本书正是孙淡所著的,便回答道:“夏大人,孙静远这书中是有一篇关于治河的方略,我们河道衙门的人几乎人手一本。”

    夏言倒有些意外:“如何?”

    付林:“孙静远孙大人的书自然是极好的,尤其是以坝束水,以水淘沙的法子发前人之所未见,很能为人启发。譬如这黄河水吧,一瓢河水半瓢沙。以前我等治河,一味筑吧,却不想这一带地势平坦,河水一到这里就缓了下来,水中的沙子也淤积下来。于是,以前的堤坝就不能用了,逼不得以只能不断加高河堤。如此一来,堤坝越修越高,黄河也逐渐变成了地上河。若遇到水大一些,若溃了堤,河水顺流而下,就不可收拾了。孙大人说得好呀,与其驻堤,还不如让水流加速,将沙子冲到大海里去。哎,我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船工满身是水地走进舱来,跪在甲板上:“小人见过二位大老爷。”

    夏言问:“船工,可到睢宁了,我们好象已经在水上行了一天一夜了吧?”

    船工回答道:“禀大人,我们从清江浦到这里已经行了一日一夜,如今已经到了睢宁地头,距离县城还有十四里地,若是在往常,顺风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可是现在……”

    所位清江浦其实就是南河河道衙门的所在,位于淮安城中。

    这地方是南河河道衙门、南河漕运衙门所在,因此,在官场和航运界中起清江浦,大家都明白是特指南河河、漕衙门。

    明朝的河道和漕运同清朝有所区别,清朝为了加强中央极权,将各地河道和漕运都统一起来变成单,n~e~独的两个衙门,总督都是二品大员,经常由一省的总督或者朝中的六部尚书兼任。而明朝的则将大运河的漕运和淮河和黄河的河道分成三段,北方段从北京到山东济宁,衙门先是设置在天津,后来转移至通州,称之为北河;济宁至郑州段称之为中河,衙门设置在济宁。而从济宁到镇江则被称之为南河衙门设置在淮安清江浦。

    听船工的语气有些犹豫,夏言问:“可是什么?”

    船工道:“前面一段的河道有些狭窄,水流太快,若勉强行船,只怕会有危险。小人的命不值钱,丢了也是丢了,可若大人出了事,却……”

    正说着话,一股浪头涌来,船剧烈地晃了一下,付林再也忍不住,身体一低“哇!”一声将一口黄疸水吐了出来。

    夏言心中叹息一声:“罢了,靠岸停船吧,走了一日一夜船,大家也累了,歇息片刻。”

    “遵命。”船工大概也是被这河上的风浪给吓住了,见夏言点头,心中欢喜,忙退出去,落了锚将船靠在北岸。

    来也怪,船刚一靠岸,刚才那真暴雨却停了,抬头天上竟出现了一轮弯月。

    大概也是在船中呆得烦闷了,夏言提议上岸去走走。

    付林在船上已经被晃得找不到北,听说可以上岸,如蒙大赦,忙陪夏言上了岸。

    等一到岸上,夏言却发觉不对,忙对船工喊道:“船工,怎么停在北岸了,这雨已经停了。若是在南岸,不过是十几里地,走着去也不过两个时辰。”

    “走路去?”那船工苦笑,“只怕大人走不到?”

    夏言心中奇怪:“怎么走不到呢,我在衙门里看公文上写着,黄河睢宁段南岸可是去年新建的,清一色的青石大坝,走起来想必也爽利得很。”

    船工低声道:“大人,有一句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夏言心中疑惑,温和地说:“说吧,说吧,可是关于堤坝一事?”

    付林也问:“南岸的堤坝又怎么了,去年河道衙门不是才拨下来六十多万两银子维修,河道衙门还专门派了工。一共有三十多里的河堤啊,全是青石所筑,结实得很。”

    船工苦笑:“回二位大人的话,青石的确是青石,表面上是铺了一层。可里面全是夯土,有的地方图省事,连夯土也没用,就胡乱填了些沙土上去了事。这么大雨,这么大浪,只怕那堤坝早就被淘空了,什么时候溃堤鬼才知道。小人上有老下有家上下八口人可都指望着小人行船的那点银子买米过活。若小人死了,全家老小也只有投在这黄河水里死了干净。小人到不是怕死,可为了家里人,却是万万不肯将穿靠在南岸去送死的。”

    “什么!”听到这番话,就如同一道霹雳在夏言和付林脑子里炸开,二人同时大叫起来:“怎么会搞成这样,怎么可能这样,六十多万两银子,三十里堤坝,难道都是豆腐渣?”

    船工点点头:“回二位大人的话,只怕连豆腐渣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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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五荤伐性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清江浦(四)

    雨已经停了,一轮弯月高挂天空,照得地面一片雪白。河堤上那一水的青石板更是平整如纸,在月光下镜子一般。

    不过,身边已经高涨的黄河水依旧咆哮不息,在暗夜里闪烁着黄光,如同奔腾巨龙,看得人眼睛发花。

    即便心中在不愿意,可在夏言的催促下,船工还是麻起胆子将船驶到南岸。

    夏言知道这里面的厉害,立即带着人跳到堤坝上,冷着脸喝道:“来人,拿铁锹和撬棍过来,把这上面的石板给我扒开。”

    “是。”一声令下,几个衙役开始动起手来。

    风很大,清月下,付林觉得有些发冷,声音也颤抖起来:“夏大人,刚才船工所说的话也太离谱了,六十多万两银子,三十多里堤坝,竟然弄成豆腐渣,竟然就在我们河道衙门的眼皮子底下做成了,当真是匪夷所思……”

    夏言突然镇静下来,淡淡道:“在没扒开河堤前,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偏听偏信船工的一面之辞。付大人你好象有些冷?”

    付林身体不住地抖着:“大人。”

    夏言:“别急,镇静些,说点别的吧。”

    “是是是。”付林也觉得自己在夏言面前有些丢脸,忙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无话找话,说:“大人,听说你这次来南河河道任职是杨首辅亲自任命的?”

    “也不是。”夏言笑着回答:“是孙淡孙静远向陛下推荐的,同首辅大人却没有任何关系。”

    “啊,是孙静远推荐的。”付林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对孙静远的才学,付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想不到夏大人居然同孙淡相熟,太让人激动了。将来若有机会,还请大人在孙静远面前举荐一二,下官也好向孙淡就近请教治河方略。”

    夏言突然笑了笑:“其实,我同孙静远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并不熟悉。说起来,当年我和他还有过一点小误会。如今,孙淡乃是天子近臣,未来的阁臣人选。夏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科给事中,本以为再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却不想孙淡却将本官惦记上了,在陛下面前推荐了我,真让人意外啊!”

    “惦记,能让孙静远给惦记上也是一件好事,我就怎么没被人惦记上呢?”付林叹息一声,又压低声音:“下官听人说,朝廷有意将三段河防都合在一起,成立一个总河衙门,编制与布政使司相同。也就是说,河道总督的将由二品大员兼任。”

    付林心中突然一凛,这个消息他也是通过京城的同年得知的。这个政治改革可谓惊天动地,如果三段河防合而为一,就是平白多出一个布政使司的编制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飞冲天。这个夏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南河总理河道,难道就是为将来成立总河衙门做准备,难道这个夏言要大用了?

    如果那样,一个六品的言官突然做了二品大员,那不是直上青云还能是什么?

    听付林这么问,夏言也不避讳。实际上,自从来了南河河道之后,河道衙门里的人对他都非常排斥。河道这种地方,每年都有大把银子过手,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自然不肯让他这个外人来插一脚。而付林在河道衙门里也不受人待见,如此一来,二人倒走得非常近。也许,从内心来说,夏言已经将付林当成了自己人。

    夏言想也没想,径直回答道:“朝廷是有这个想法,其实,这个意见还是孙淡提出来的。孙静远说,河道和漕运本为一体,分成三段不但毫无必要,反人为增加了运转成本。而治河本就是一件需要全国动员的大事,若分段治理,三段河道各自为政,反不利于统筹合作,也多了许多扯皮事情。不如合在一起,也方便河工款项的使用和征调地方人力物力。”

    付林深以为然:“确是如此,这治河吧,还真要个段通力合作才好。若各干各的,反出许多妖蛾子。比如上游要放水泻洪,若下游那边没协调好,一不小心就是一场空前水灾。”

    夏言点点头:“还有,这朝廷每年拨下这么多河工银子,若不成立一个独立的衙门管理起来,经手的人多了,难免会有人伸手贪墨。”

    正说着话,几个衙役已经将河堤上的几块青石板扒开。

    这一挖,夏言和付林都提起了精神,也顾不得说话,忙走过去在旁边看着。

    本来,按照南河河道的说法,这一带的堤坝都是全青石所筑,可表面上的石板一扒开却露出一层黄土。

    付林吓了一跳,不禁叫出声来:“怎么这样,公文上不是说都是石头吗?”

    一个衙役问夏言:“大人,还挖吗?”

    夏言铁青着脸:“挖,继续挖。”

    按照一般河堤的规格,就算不是全石结构,下面也该是夯土。可说来也怪,衙役的锄头一下去,竟然轻易地挖进泥土中去。只片刻,就在下面刨出一个大坑来。

    这下,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问题的严重。

    衙役也都停了下来:“大人,还挖吗?”

    夏言顿了下去,手上抓了一把土,只轻轻一捏,竟捏出水来。

    付林心中有些畏惧,怯生生喊:“夏大人。”

    此刻,夏言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狰狞:“这堤坝是谁建的,是谁验收的,又是谁拨下来的款子?”

    “大人……”

    “说!”夏言猛地站起来,劈头就将那团湿泥摔到付林身上:“付林,我记得你是管帐的吧,六十多万两银子的来龙去脉,人工、材料、工期可都是你在作帐,说!”

    付林只觉得浑身冷得像是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可他也知道,此刻若不将事情说清楚,这个黑锅自己可背不动。

    他抬起头,大声道:“夏大人,下官不过就是一个作帐的。河堤是王大人找人来修的,完工之后是甘公公验收的,最后,也是王大人拨的款子。下官本也想过要亲自来睢宁可是,每次一说要过来,王大人总说睢宁这边有他亲自负责,就不用我来多事了。”

    “是王恕和甘必达亲自经手的?”夏言的瞳孔猛一收缩,沉默下去。

    王恕乃是南河总漕接总督河道,四品大员,既掌管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