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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54部分阅读

大江南北?这你也好意思说?掏摸这可是犯罪,判的并不轻。袁大哥饶了你一次,你该感恩才是。”

    文简在旁听着,不高兴,大声抗议:“叫袁大哥,不要连名带姓地叫真不识礼……”

    小黑子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我感他一辈子恩,成不?真倒霉,怎么就遇到他了?你弟弟把他当神似的看,天天说袁大哥多好多好。我叫一声‘袁彬’,好似我就欠了债,对不起他了……唉,我就是坏人,没办法……”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摸着头,想想头上是不是以前有过伤疤、有印记?可也好象没印象。

    文箐见他一脸苦思不得的样子,不知道他到底有何事,不过现在听他的话意,结合以前问过的一些话,想来此人是真失了忆。莫非也有一个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只是没占全?于是经常两个人格出现?想到这里,忍不住她就继续展开联想:难不成也是一个穿越者?说漏了嘴,就用这个借口?那同自己就真正的“他乡遇故知”啊

    越想,越开心。

    小黑子见他不回答,却只傻嘿嘿地咧了嘴乐,便窝火。自己一翻真心话,换得他在旁笑话着,真正是搓火啊。不免大声道:“你发甚么傻呢?问你话呢?”

    文箐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发梦一样,哪里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掩饰道:“甚么话?”

    小黑子没好气地道:“怎么赚钱?这药膏能卖 掉?就你鼓捣出来的这玩意儿,也能有人要?”

    文箐瞥他一眼,懒懒地道:“你既瞧不起我这药膏,还问甚么问?打听清楚了,要是卖 的好,难不成想偷方子不成?”

    小黑子被他的话一堵,觉得自己再次被人瞧不起,气急败坏道:“我偷你甚么了?用得着你日夜防着吗?还方子?就你让我上次买的那几样草药,我闭着眼也能摸出来。你说你,别说话尽拐弯骂人好不好?要再逼我,我不偷方子,我直接把那两缸药膏扔江里”

    文箐冷冷地看他一眼,道:“扔吧扔了咱们喝西北风不挣钱了”

    小黑子自然不敢扔,不过是赌气一说罢了,眼下拿不住对方的七寸,只得又小声道:“好吧,好吧,大少爷。要卖 不掉,我看你如何?那两斤茶油不过炸了一只鸭半只鸡,可都被你拿了做这甚么破药膏。卖 不掉,不就糟蹋钱了?我这也是心疼……”

    “谁说我用了两斤茶油?不过是剩下的干净的几两茶油而已。”文箐看着那罐子药膏,当时起心做这个,不过是想得江南冬日寒冷,冻疮太容易生了,见得小黑子手上当时冻得肿了,怕自己姐弟二人路上也变得与他一般,索性把剩下来的茶油全做了。留了一罐于赵氏,自己带了两罐上了路。如今,天气是真冷了,按说,照岳州曾大嫂那架势,应该是卖 得出去的啊。由此,又想到了那方子留在曾家,今年不知他们做了多少了?

    小黑子见他不说话,以为生气了,只好又凑过来,拿了他手上的纱布,默不作声地帮他擦完所有蚌壳。又去搬了一罐药膏过来,看着旁边有一竹蔑,就用那个一边盛,一边小声嘀咕:“这个,保不齐骗骗那些没见识的小娘子,还真行。不过浮梁那地方么,估计大多是一帮制陶的粗汉子,也不知能不能卖 得掉……不是我说闲话,我这也是担心啊……庆郎,我这人……唉,算了……反正我是人在矮檐下,低头就是了……”

    文箐听他嘟嘟囔囔,一串又一串,说得极真心,也极平静。看他那布鞋,鞋头的布磨花了几层,好象脚丫子快出来透气了,也不知他冷是不冷?“那个药膏,装几个试试,别忙乎了,装多了,没地方放。反正傍晚才到景德镇。你那鞋,我给你补补吧。你且脱了下来……”

    小黑子正在盛膏药,一愣,吓了一跳,手一抖,支支吾吾地道:“你还会针线活?奇了怪……庆郎,我怎么觉得你晓得律法,这不奇,有裘讼师教你嘛……认字读书,那是你家里的缘故,可是你……你怎么还会这个?我都以为你是女人了……”

    文箐一时没想到这个会穿帮,直接就反击到:“怎么了?我是女人又如何?你到底是脱不脱,少见多怪没听说,江南绣工大多男子嘛,据说,那苏州织造府,听说好多都是……”

    小黑子盛好一个,放妥,盖了罐子,搬到一边,道:“那有甚么不知道的自是男绣工嘛”说完,自己又一愣,道:“我不知道啊?我都没听人说过这事,也没去过苏州……完了,又中邪了我得去拜拜了……”一边说,一边脱下一只鞋,刚想递给对方,自己也闻到有臭味,又缩回来,往脚上套,嘴里道:“算了,不是马上就到景德镇了嘛。听说这里繁华得很,热闹得紧,想来铺子亦多,到时买一双吧。”

    文箐好笑,道:“你又听说了?还是你脑子里有就这事了?还想买鞋穿?你身上还有多少钱?袁大哥又给你多少盘缠?”

    小黑子只低了头,半晌才道:“你这么说来,我晓得了,我没用得很。他给了我五十贯钞、三十文铜钱,我记得呢。你也不用说这些,这一路上,你花了多少钱,我虽不晓得记帐,不过我心里都记下来了。日后我有出息了,定当十倍,哦,不,百倍相偿就是了。”

    人虽小,自尊是挺强的。谁都有别人碰不得,伤不得的地方。

    文箐发现自己每次同他在一起,就不经意里老撞他的伤口,挺过意不去的。越发想要对他好些,非补了那鞋不可。就走过去,也不说话,提了他的脚,将他还没穿好的鞋,一下子就要拔拉下来。

    这一拔拉,方才晓得笑容背后,亦会有他不愿为外人所知道的痛楚。也许,每个人都这样,努力让生活看起来美好些,所以天天笑着一张脸,让自己让别人也好过些,而痛苦,则默默地一个人品尝、埋葬。

    正文49 笑给你看

    小黑子以为他要打自己,就防备,只不反击,护了头,等着挨敲。只是没想到他是来脱鞋的,忙又来护脚,叫道:“莫扔,莫扔,臭了点,还能穿呢”

    文箐拿了鞋在手,怒道:“这么臭,真是污了一船空气不扔了,作何用?”

    小黑子见他往舱外走,急了,喊道:“莫扔啊扔了我穿甚么?难不成让我光脚丫子?我可再不想了莫扔,我晓得了,我今晚就好好洗了双足,这袜子也一并洗尽,如何?”

    文箐捏着鼻子往回走,道:“还得等到今晚?你这不是一般地臭啊。你到底有多久没浴足?”

    小黑子脸红,辩道:“你莫要乱污人啊,这哪里臭了?就是天天洗,也会有异味啊。”其实,还是从袁彬家那里出来时,洗过脚,后来好象洗过那么一两次吧。不过脚疼得厉害,嫌麻烦,索性就不洗了。

    文简本来没闻到多少臭味的,这时也觉得臭不可抑,叫道:“臭死了肯定是没洗,连我都不如……”

    小黑子看了一下自己黑黑的袜子,脸红道:“只这袜子,没法洗……”

    文箐其实开始亦是装着太臭的样子,只是等到拔下鞋来,提在手上,发现那是真的很臭。此时见他把那只被自己脱了鞋的脚高高翘起,不免有些嫌弃地看过去,才发现那白布袜子穿得发黑了,脚丫子那儿却好象是硬血块一片一片的。

    一时吃惊不已,便再走上前去,忍了臭味,看完,惊叫道:“我的天啦你不晓得痛?这都结血痂结到袜子上了还都是黑痂了,看来肯定不是这一天两天的日子了。难怪你走路我老觉得越看越别扭。你老实说,是不是你磨破后到现在,就没怎么下过水?这袜子都和肉要长到一块去了?这哪里成,要感染上了,你这就不只是脚丫子完了,这整个脚都……”一不经意里,她又说了个现代词,只是谁也没注意到。

    文简也凑过来,见到小黑子哥哥脚丫上的黑血疙瘩,扯了一下他袜子,扯不动,只扯得小黑子痛得哇哇叫:“唉哟喂,痛啊你以为我木头做的,你这般扯小恶人,这次我可没得罪你,你是欺我现在动不了你,是吧?”

    文箐把弟弟的手拍开,道:“脏呢,你还去扯。”

    这一个“脏”字,让小黑子脸上都红得要滴血了,幸亏他是黑,才没让文简也看出来,只是脸上火烧一般。

    文箐再检查一遍那硬痂,发现这是个难办的事。看来,为了救他的这双脚,自己必须得当一回洗脚工了,也没法想脏不脏的事,这脚要紧。道:“我去让船家帮你烧一锅热水,你这个得用温水泡开了,把袜子剪断,那伤口的布要泡掉,且洗干净双足,才能敷药。这不敷药,就这么硬穿上袜子,套上鞋,又磨上了。周而复始,这伤口没法好,只会让脚溃烂。到时小心你残废了,走不了路,可就麻烦了……”

    “你莫要吓人,只这般,我就能成废人?”不过,嘴上说归说,却是小心脱了另一只鞋,将两只脚摆来摆去,自己也觉得好象臭得不行,似乎放哪都不合适。

    文箐走到门口处,回过头来,严肃地道:“大病都是小病不在意,才积起来的。你要不信,尽管不泡脚就是了。”

    小黑子见他走了,对文简呲牙道:“你哥真凶不过……”

    文简听不得这话,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回击道:“那是你不听话痛死你活该”

    小黑子好言好语地道:“你比你哥心肠要坏多了。我要不能走路了,废了,你们就麻烦了。”

    文简瞪着他,道:“你要废了,走不动,我同哥哥才不管呢。就没人来抢我的菜了。”

    小黑子骂道:“我以为你哥哥够坏的,没想到坏透了的人是你你今天不还说那河蚌好吃嘛,是哪个给你买来的?”

    文简也生气,想了一下,道:“那你早上还抢我的果子吃那是我们买的,不是你掏钱的”

    小黑子气急,没想到这小子还记得这桩。“那在鄱阳县,我买的米角儿,你不也吃了?”

    文简想了想,自己吃了好多。恼了,找不到词了,想了半天,终于翻起旧帐来,道:“那上次我哥炸的鸭子,你吃得最多,你还把骨头吃了,没呛死你”

    小黑子被他揭短,那天真被骨头呛着了,只能怪那鸭子太好吃了。想想,就吞口水啊。“你怎么尽记着我吃的了,你自己吃的就不记得了?你哥不还和你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你叫我小黑哥,就得把好吃的先敬给我。这叫……尊长敬亲……瞧你哥教的,还不如我来教你几句呢。”

    文简不知如何回答,于是站起身来,用力推他一下子:“我哥才教得好呢你是小偷,袁大哥都捉了你,我才不和你学……”

    小黑子鞋被文箐拿到一边,自然是没多少着力处,差点儿摔倒,就道:“放屁我不就那一次吗?怎么你们人人就叫我小偷了还有,你看你同你哥一样,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真不亏兄弟。‘君子动口不动手’,晓得不?”

    文简见他要摔倒,也不气了,乐道:“我哥说了,你不是君子”

    小黑子气得想骂人,这大的对付不了,连小的也欺负起自己来,自己比他们白活了几个年头了。扬起拳头,作势就要吓他一吓,却见文箐立在舱门边,盯着自己,手里耍着一把剪刀,“咔嚓”作响。忙放下手来,嬉皮笑脸地道:“唉呀,你回来了。去了这么久。怎的拿把剪子回来啊?”

    文箐瞪着他,盯着他那不停晃动的双腿,“不安生,是吧?要不然,我……”左手把剪子弄得更响。

    小黑子先是摸头发,发现他的眼睛不是盯这一块,忙夹紧了双腿,一动不敢动,紧张地道:“不是吧?庆兄弟,我不过同你弟弟开开玩笑,你就下这般狠手?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你这叫甚么来着,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文箐冷笑道:“哦,原来你是只驴。那,情有可原……”

    “我说错了,我说错了。真该打。我这市井之流,不懂说话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个甚么……”他一时说得起劲,免不了就关不住闸。直到看到庆郎又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便突然停了,不知对方又打什么歪主意了,问道:“怎么了?”

    “挺怪的。听你说话。你有没有发现,你一说得地迎上去,感格外的专注。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好象自己是个仆人,让主子为自己动手,心生不安起来。

    文箐道:“动甚么动?臀部也长虫了?”

    文简在一旁亦好奇地问道:“臀部还会长虫?让我瞧瞧”看着小黑子脸红,才晓得是姐姐骂他的话,不过仍不放弃地说道,“哦,柱子说过,他拉出一条好长好长的虫。这个,怎么爬进去的?”

    文箐没想到这恶心的话题经由文简说出,尤其是他那语气,听着就是个笑料,让她闷笑,不过手上忙着,所以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道:“从嘴里爬进去的。”

    文简吓得捂着嘴,琢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