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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55部分阅读

    嘴,琢磨了半晌,含含糊糊的问道:“是不是睡觉时,嘴张开着,就进去了?”

    小黑子见他吓着了,便又添上一把柴,道:“正是。晚上你可得用个布堵了嘴,免得爬进去了。”

    文箐没想到自己这边只忙着缠伤,说的那话没好好考虑,吓着弟弟了。一笑,道:“不是。自然不是从嘴里爬进去的。我说,你又吓他作甚?你这脚上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痛了?”说完,狠狠一缠纱带。

    小黑子吃痛,求了个饶,问道:“是他自己问的,你说的。哪里是我吓的。要不然,你说,怎么就有虫了?”其实他也想知道,觉得奇怪得很。

    文箐停下手里的活计,柔声对弟弟道:“是吃了生的吃食,比如瓜果没洗净就生吃,那上面有虫卵,到了肚里就变成长长的一条虫子。有时肚子痛,就是虫子在作怪,出恭时,就出来了……”唉,孩子的十万个问为什么与日增加,只怕哪天就难倒自己,一个也答不出来了。

    文简这才松开手,长长地舒口气,道:“原来不是从嘴里钻进去的……”

    小黑子此时也颇有些信服地看着他,不过仍然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诳我倒是无事,可是你忍心骗你弟?”

    文箐没好气地道:“你这人,说我防备心强,你自己倒是总疑人骗你诳你。我何曾骗你?你倒是说说”

    小黑子一昂头,也没想起来,道:“唉,我这人忘性大,不记得了。等哪天想起来,再一一与你对质”

    文箐把他的脚丫子全部缠好,发现自己脚都蹲麻了,揉了揉发酸的腿,慢慢起了身,方道:“你且记住了,这可得天天洗脚。你不洗,我天天盯着。要不然,你这伤脚成了累赘,可别怪我们半途扔下你,自行走了。”

    小黑子光着脚,拖着鞋,觉得脚真是比往常好受多了。收了平时的嬉笑,认真地道:“多谢庆兄弟。我这就找袜子穿。”慢慢挪到了门边,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唉,如今那一双袜子被你剪了,只余得一双了,日后没得换啊……”

    文箐气恨恨地道:“明天,不,大后天,买鞋一起买两双,你轮流着洗吧”

    小黑子穿了袜子,趿着鞋过来,道:“庆兄弟,你这手艺是好只是,这脚缠上了,我这鞋也套不进去了啊前面一堆纱布,哪里撑得下啊”

    文箐一看,果然是疏忽啊。自己还没缠多少呢。让小黑子坐下,拿了鞋,左右看了看,直接就拿起剪刀,也不顾小黑子叫唤,“咔嚓咔嚓”,费力地将前面大半截鞋面剪掉了,这前面露出一大鞋底来,好象穿越前的拖鞋一样。

    她扔下这只,道:“试试看。”

    小黑子虽然抗议不停,不过仍然试了一下,发现这下脚能穿上了。不过仍然抗议道:“这个……这个前面都没鞋面了,要磕在某个物事上,不就直接磕到伤处了?还有,这大冷天,我这不直接冻伤了?”

    文箐吼道:“你哪里那么多话啊有得穿,不让你光脚就成了莫叫了,买鞋时一起买,先对付了今天再说。”

    小黑子吓了一跳,不吭声了,看着他又将另一只也剪了,自己接过来套在脚上,走了几步,发现确实比刚才那样挤压着疼要好多了,便又谄媚地讨好:“庆兄弟不是我说啊,你这脑子转得是真快啊这手啊,也真是巧啊你说,这日后……”

    文箐眼一瞪他,这人真是犯贱 啊,不骂学不乖。

    小黑子不说话了,过了会儿道:“啊呀,刚才忘了脚后跟还要抹药膏了,我且去抹点儿啊。庆兄弟,简兄弟,你们睡个午觉啊”

    文箐“扑哧”一笑,这都甚么时辰了,还午觉呢?关了舱门,问文简:“还睡么?”

    文简小大人似的地说了句:“唉,小黑子哥哥,真闹得慌”

    文箐想了想,也觉得是。不过有了这人在身边,与他一直斗嘴,好似就忘了所有的烦恼,过往的一切,都没时间去想了。

    有时候,装疯卖傻,把悲伤深埋下去,让日子过得轻松些,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正文51 景德镇之行

    不走长江,这本来是文箐另有私心,自是想着四处逛逛,散散心,却一时忘了从鄱阳到祈门,乃是沿昌江逆流而上。古代的江上船只可不象现代,逆风逆水,那船速可就不是一般的慢了;加上又是秋冬季,水量不如夏天,结果昌江之行自然比长江船行速度慢上好多倍。这都起程了六天了,还得过半日才能到得景德镇。这样下去,可真是再过一个月也不能到杭州。

    文箐正在舱里算计着钱财,想着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穷家富路”啊,没有几个钱傍身,让她心里不安。打从到了九江后,经历的事是越发让她打定主意:自己是没法当官了,指着文简也不知多少年后了;既然官当不成了,嫁个夫婿连面都还没见过呢,对方也只是个娃娃,同样不能由己,只能多存私房钱了。私房钱,也只能自己挣了。钱与势,自己总得占一头才是。要不然,随时就可能低到尘埃里去。

    看了看角落里,被小黑子装好药膏的蚌壳,她也不知能不能在这里卖 掉。不如去找船家再打听一遍行情?才打开舱门,就听到文简同小黑在大呼小叫,显然两个人又斗上了嘴,只怕谁也不服谁。这两男孩也奇怪,明明嘴上说着讨厌,相互称恶人,可是只他们二人一起时,也能吵得很久,文简也不会哭着闹离开,反而是越斗越上瘾。这才五天的功夫,就让文简很习惯这种方式了,也是除了自己以外,他最乐意与小黑子呆一块。只能说,这小黑子也太小孩了。

    文简一见姐姐出来,就大声叫道:“大哥,你来看,那里好多车柴啊……”

    文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山口处,至少七八辆牛车不止,还有好些人推了独轮车,都是木柴,也有人是挑着的。她也一时感叹道:“是啊。”

    船家娘子快言快语地道:“这就要到景德镇了。那些柴啊,都是要运到镇里窑上去的,这还算少的,从早到晚,都是这个。看到没,就是那几船,都运的是柴。”

    文箐也发现近两日,这江上船只如梭,虽然不太大,可是就一条昌江,船只这般密集,这令她实在惊讶。也一直想打听是不是景德镇出产的陶瓷往外运的缘故。可是,事实与她设想完全不同。

    小黑子也呆了,说了句傻话:“这么多?那一条路上都不断啊……”

    船家娘子笑道:“这不是秋冬了嘛,正是砍柴的好季节。到了寒冬腊月,冷得厉害了,要是大雪天,可不就是没法砍了。你们不晓得,这镇里百多口窑,这要一齐烧起来,你说,光是烟,也要热死人,不是?”

    文箐看着另外两个孩子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她自己半信半疑,寒冬腊月,制窑不怕冻么?船家在旁边说了句:“成了,你又开始吹了。小心吓着人家了。小郎,她一个妇道人家懂甚么,可别听这些就信了。咱们是外行人,哪里能晓得那么多底细。要听这个,还是到镇上找家客栈,店小二能与你说得头头是道。”

    船家娘子被自家男人撂了面子,有几分不满,亦回嘴道:“你自己看好船,小心撞上了运土的”

    文箐觉得这个船家颇为实在,不免多问几句:“请问大伯,这镇上哪家窑制的陶最好?哪家待客最好?大多客人都买甚么啊?……”结果他这连着问,把船家问晕了。只得一个一个问,船家也有好些说不上来的。“烧得最好的,当然是御厂啊,那是官窑啊,咱们寻常老百姓哪里能得见?要说咱们自己能买得着的,上好的,你去魏氏看看。这买甚么,看客人自己喜欢了。唉,小郎,你打听这些作甚?我说的再多,不如你自己亲眼去瞧上一瞧。”

    文箐笑道:“我倒真是想去见识一下。不过,又担心大伯你要是赶时间,着急往返的话,我这一上岸,不就耽误你的行程了?”

    船家大手一挥,道:“这事好说。既说是送到祈门,我自是说话算数。且看看我们浮梁境内,繁华绝不下于鄱阳。你们几个,且见识见识。只要不在镇里闯事,一路平安就成。”

    文简又在一旁大惊小怪起来,指着远处不少船只叫道:“姐,快看那么多运土的烧陶啊……”

    文箐笑道:“你怎的晓得是运土的了?”在她印象里,景德镇陶瓷之所以出名,除了工艺以外,更是缘于它所在这块地周边的土质不一般。她也是诧异,这土不是随便挖的泥啊,还得大老远运着来?

    这就是文箐所不知的了,景德镇陶瓷之所以建在此,是因为本地所产瓷石,可是瓷石为骨,还需得土为肉。最初是麻仓土,元代时是御土,民窑根本不能得见;到了明代时,成了官土,也就是官窑专用土。其次是高岭土,后来大多民窑在采次麻仓土之余,发现高岭村的土质掺合瓷石烧制出来的陶瓷,也极为好。后世麻仓土告竭,官土亦用高岭土取代。

    文简道:“我就是晓得”小黑子手一指船家娘子,挤挤眼。文箐会意。

    船家娘子在那边热情道:“这是麻仓山的土,就是新正都那处的运过来。”

    不过已是下午,太阳亦是懒洋洋一副要收工的模样,气温逐渐转低,江风大了起来。让他们二人放放风可以,只是不能吹久了,万一躺下一个,她就忙死了。“走吧,走吧,回舱。”硬拖着文简进去了。

    小黑子一个人无趣,只得跟着进来,在后面墨迹:“唉,你这人真无趣,多好的风景啊。这江西山清水秀,哪里是别处可见的啊……”

    文箐心情不好,不想应付他,冷冷地道:“你又见哪处的风景了?还别处呢?你不是一直在江西打转吗?还没看够?”

    小黑子被打击得没话说。不过这孩子是真不记仇。过了一会儿,说道:“保不齐我也转过别的地方呢,只是记不起来了。哼,等我记得起来……”记起来,又如何,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得无事另找一个话题,道,“喂,早上我见船家娘子在抹药膏,是不是前几给她了?难怪她这般热情待你们兄弟。你不是准备卖 吗?这送了一份,可就又少收一份的钱了。”

    文箐见他也是在着急钱的事,居然小心眼到这份上,也真是……怎么说呢,自己这当家作主的爱怎么送就怎么送,他倒是管得宽。“那你想怎么卖 ?你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吗?”

    小黑子挠了挠前额,又抓抓发髻之下的头皮,道:“那是,我走过的地方……算了,明日到了镇上再说吧。”

    小黑子自己觉得本不是个嘴拙的,可是却总是奈何不了庆郎。日日被欺压,虽有心狠狠回击,可又觉得哪里妥。寻思起来,便是自个身边无钱财,只能仰仗他,故而极是懂得在这个时候伏小作低的。所以有些事,一是看自己大些不同庆兄弟计较,另一方面也是不好意思与他计较。只是哪里想到,这一路长途跋涉,慢慢地,便成了习惯看他的脸色行事了。

    文箐见了他适才抓挠的动作,立马就觉得头皮发麻,惊道:“你,你……该不会是头上长虱子了吧?”

    小黑子不以为然地道:“这有甚么,以前晒太阳,就披开来,我同他们相互捉……”文箐一听,恶心得厉害,叫道:“你给我快从床上起来现在,立马,去给我洗了头以后别靠近我们的床天啦……怎么又碰到这事了”不等他站起来,连推带拽地就把他往外赶。

    可怜的小黑子,脚痛啊,也没有多反抗,就被推出来了。要想进舱聊天,只能洗头。之后把脚上袜子亦脱下,洗了,光着伤脚,想着明早这袜子最好干透,要不然,鞋也剪了,如何穿啊?

    哪里想到,次日一早,他梳洗完,自认不错,虽然自己瘦了些,不过也是风流少年一个嘛。依然大模大样对着水里影子作个鬼脸。只是一进舱,又被庆兄弟打发回去,再好好收拾。“这不挺好的嘛?我就两身衫子,不是这套,就是那一套。”

    文箐打量他半天,首先是看不惯他发型,梳得太乱了;二是衫子虽也是青色的,也是前不久袁家给他置办的,却不如行李里的那个颜色亮,还是那一件好;一看袜子,想想只这一双了,没得换了。叹口气,自己回房拿了头油于他,让他重新打扮了。“你且好好收拾。我又不是让你扮仆从。你不是整日里说本来是少爷命,何必非得这般……算了,快去收拾出少爷样来”

    “这不过是普通布料,我给我拿些象样的来也不要另的,就拿云罗作外袍,妆花纱也不用金线的,套在外面,还有那闪光纱……”小黑子一说及这个衣着来,便滔滔不绝。文箐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些东西,更不知他说的正确与否,在周家偶尔谈及布料,也没谈到这么多。

    “少爷,你现在落难呢。别作梦了,如今从朝堂到民间都立求简朴,就是有,那也不能堂而皇之给你日日这般穿了出去……”文箐一声吼道。

    小黑子叹口气,佛着了金便是不一样,只是自己再如何打扮,不过一身棉布,还能整出个花来?另一方面,觉得庆兄弟对着装真是一丝不苟,懒散了好多个月了,突然一下子自己也不适应他的要求。不过没奈何,不按要求做,他要不让自己跟着去景德镇啊。认认真真执行完,出来,被庆兄弟验过后,方才埋怨道:“你说,你这看不惯,那看不惯,那可如何是好?”

    文箐最讨厌邋遢:“你应该听说过,‘人靠衣装马靠鞍’。既是上街,总不能太寒酸了。要不还以为是花子,连店都进不去,被赶将出来可是丢足了你的面子了……”

    小黑子想想,吐了吐舌头,道:“你和你弟弟衣衫都是新的。当日在南昌府,你只想着自己做一套,怎么的不给我来一套?现在嫌弃我了……我这个,可不怎的。鞋又被剪成这样……跟你们后面,只能当仆役了。哪里还有面子可言?”

    文箐凉凉地道:“那你就呆船上吧,少爷。”

    小黑子也不顾脚痛,蹭地就拐上岸去,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那可不成,我得跟着,盯紧了。要不然,你们一上岸,买好吃的,我可不亏了。”

    文简也笑道:“对,我们上岸买好吃的。”

    文箐亦笑了,两个吃货。

    这季节,可能近年底了,所来行商早订完货了,所以并不象船家娘子所说的客商云集,反倒是大多是运土运柴的船只,真正是络绎不绝。一打听,才晓得,麻仓土居然是一百斤要七八贯钞,还不一定能买到。在船上时,所看到的,居然是给官窑运的。民窑呢?也大多是次麻仓土,或者其他土代替。

    文箐走了几家店,才发现民窑烧出来的居然太次了,构图也差,哪里有什么艺术效果?画得亦不是特好,这同自己从喜欢古玩的爷爷与崔老头那里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不免十分失望。此前,还想多淘些宝贝,赚一回钱,没想到,偃旗息鼓。见过博物馆的,再比较眼前的,只能叹声气:毕竟那是皇帝用的。只是,既来了,且逛逛吧。

    小黑子亦跟在他后头,东张西望,见到一样货,直摇头,一贬再贬,也不知他到底懂还是不懂,反正只气得店主瞪完后就骂人。文简却看得兴致勃勃,就被人这么直撵出来,免不得指责罪魁祸首:“小黑子哥哥,都是你”

    文箐亦头痛地看着他,责道:“你是故意的吧?”这看都没全看了,哪里还能谈买?不过在抱怨的同时,心里有个小声音,亦不免赞同小黑子的眼光“不俗”,至少不象他平时疯言疯语,原先以为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到时一定会看中很多破烂,哪里想到这人眼光比自己还要挑剔。真正是矛盾的一个人。

    连陪同的船家都觉得这三人眼界太高,亦好言相劝。

    小黑子被人赶了,先是愤愤不平,此时却又一副若无其事状,歪嘴道:“甚么啊?那些自是难登大雅之堂。你要真买了,这万一磕碎了不算,只是买到手,转卖 不出去,咱们不就路费都没得了?我这也是为咱们生计着想啊。”

    正文52 胭脂盒

    文箐气得咬牙:“你是不想买鞋了,是吧?那光脚丫子走吧。”本来还想着多转几家,打听行情,哪里想到带了这个瘟神出门,行情没了解,反而被人到处赶。心里劝自己不生气,可也忍不住。一扭头,牵了文简,径直让船家带自己去魏家铺子。

    魏家铺子是有自己的窑厂,据说老祖宗就一直跟这块儿烧陶了。他家也是有名的制窑的专家,附近大的窑厂大多亦请他家参与建窑,便是甚么官窑厂,亦曾参与建过。所以,这店大,自然东西亦贵。

    文箐一盘算,自己手里还有二两碎银,另有四百贯钞还是上次在南昌府用银子换的,可真是没法买大器件。哪里想到,买个象样的小器件,也是看不中,看中的,太贵。还没赚钱,就要花出大笔钱,这可不成。又担心小黑子乌鸦嘴,买了万一磕碎了,钱没了。

    她转了转,也没心情了。看着玲珑瓷与薄胎瓷,扫过一眼,再不敢多看,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至于,官窑产品?想见识一下——没门

    听伙计道,连那有点儿瑕疵的,都直接砸碎,回炉了。至于什么绝品宣德宝石红,文箐闻名已久,只见过图片,以为到了明代,也能见到实物遛一眼,哪里想到连个渣都见不到……

    一个上午转铺子,没收获,大失所望啊……惆怅,不甘。

    船家见他们这般,想来今天也不用给他们拧东西了,便道有事,先走了。

    这更是打击文箐的士气啊。

    不过有时人犯起倔来,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正如小黑所说:“既来宝山,焉有空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