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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狸 第一章 莫文海 第四节 出牧(2)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老闷夜半调戏妇女的劣行像一片乌云笼罩大家的心绪,人们都不拿正眼看老闷,有人嘴里也不干净,骂骂咧咧地,说老闷给老爷们脸上抹黑了。老闷自觉无趣,恨不得把头肯到裤裆里,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生怕再犯众怒。邢队长生气,骂老闷给牧业队丢脸不说,说还要把老闷的劣行上报场部,非得给他一个纪律处分,让他长长记性。有些人随声附和,说大姑娘的奶子不是好摸的,应当重罚他,看看下次谁还敢伸黑手。尽管这些话都是在背后说的,但老闷也察觉出周围咄咄逼人的气氛,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日吃晚饭的时候,老莫端着饭碗来到老闷跟前,“我说老闷,你怎么这样经不住事呢?想女人错了吗?没错!哪个男人不想女人,又有哪个女人不想男人?错就错在你的表达方式,你如果当面向金淑贤表示爱意,或者私下递个情书什么的,那不就好了吗?”老闷听老莫这么说,更加不自然,头也肯得更低。

    “邢队长罚你在雪地里站了三分钟,你现在向金淑贤当面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老莫又朝着邢队长大声说:“是不是这样呀?邢队长。”不知道那边的邢队长听没听清楚老莫说什么,或者是听清楚了来不及考虑就应声说:“是这样,是这样。”老莫眼睛一亮,催促老闷快去道歉。老闷本不想去,那多丢脸呀,可他又害怕邢队长真的把这事上报上去,就羞羞答答地跟着老莫来到金淑贤的面前,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男人那边却发出了哧哧地笑声,他们大都来自农村,哪见过这场面,摸人不成,转脸又来赔不是,这人脸也厚实得和牛皮差不多了。

    到底是读过几年书,金淑贤显出了老道,“算了,别把你难为死了。我原谅你了。”老闷一听这话,连忙弯腰鞠躬,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直到老莫拉他走,他还一个劲地点头。帐篷房里的笑声一片,这笑声,不知被老闷的窘态逗出来的,还是心上的阴云散去而自然发出的,反正他们知道,这么一来,邢队长也无话可说,老闷这个劣行也不会被记入档案。老莫到自己的铺前,老王头小声说:“老莫,你积德了。老闷真受到处罚,他这一辈子难抬得起头,她金淑贤身上的臊气怎么说也得洗上几年才能洗净,别人会说她那蛋蛋有缝,连嫁人都难。”老莫也小声说:“男女挤在一起睡觉,摆在我身上也心慌意乱的。”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偏南风悠悠地吹着,老莫的收音机匣子播放的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是零下8度,这对于习惯于动辄就是零下三四十度高原严寒的牧人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牧工们开栏放出牲畜,各自跟着马群、牛群和羊群走上草场,帐篷房里剩下了挤奶工和值夜的人。由于夜长昼短,牲畜晚上归栏,牧工由原来的二班制改成一班,夜班牧工改为晚上值夜。冉大牛这日轮到值夜,他不愿在帐篷房里打发无聊的时光,就和老莫打个招呼,说要出去遛遛。老莫关照他早点来,不要耽误吃中饭。

    冉大牛从木栏里拉出青鬃蒙古马,用刷子轻轻地为它刷毛。青鬃马过头来在他的胳膊上蹭了一下,他丢下刷子,抱着马脖子,把脸贴在马脸上亲热一会儿。这是一匹三岁的青灰色蒙古骒马,虽说个儿小了些,但却快跑如风,赛跑起来五里地内不会落后于高大的三河马,老莫为冉大牛选择这匹马,是因为他人小体轻,上下方便且马儿也不吃力。没几天工夫,冉大牛就和青鬃马有了感情,有事没事就为青鬃马梳毛擦痒,还时不时地从饲养员那儿磨叽些甚至偷些燕麦喂它,马吃燕麦,相当于人吃手扒肉,心情不言而喻,所以青鬃马见冉大牛来了,每每跑蹄子摆首,有时还嘶鸣,这相当于人的握手拥抱吧!

    冉大牛备好鞍跨上马双腿一夹,马儿颠起了快步的时候,黑毛一下子从帐篷房里窜出来,蹦蹦跳跳地在青鬃马左右乱串。冉大牛喊了几声黑毛去,黑毛理也不理,还是紧跟着青鬃马奔跑。狗通人性,平日里和它最亲近的是冉大牛,它怎肯舍得放弃和小人出门的机会。冉大牛见黑毛不听话又想把黑毛甩开,就猛地夹紧双腿,青鬃马立刻扬起四蹄,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哪知道黑毛毫不示弱,也跟着狂奔起来。一两分钟后,冉大牛见甩不掉黑毛,就放慢的了速度,他舍不得让青鬃马出大力,除去赛马,他一般不让青鬃马狂奔,老莫告诉他马和人一样,出大力伤身。冉大牛下马,把黑毛招呼到跟前,他抚摸着黑毛的头,“黑毛,去吧,你是看家的,来客人你要招呼。我不能带你去。去啊!”黑毛似乎听懂了,蔫蔫地去了。

    送走了黑毛,冉大牛骑着青鬃马,毫无目的地走了大约有五六里路,所见满目苍黄,没有什么引人的景致,来时的兴致减弱了许多,再看看前面,枯黄的野草望不到尽头。他想了想,不如到南坡去,那儿有森林有雪,说定有好玩的去处。

    翻越了不太高的山梁,眼前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大片的荆棘丛和苍莽的原始森林呈现在眼前。突然间他眼睛一亮,看见一个红色的小动物在雪地上行走,那小动物时不时地四处张望,之后在一个小山沟里消失了。冉大牛策马向山下跑去,无奈雪深,青鬃马没跑几步再也跑不起来。他只好下马,牵着马向那个小山沟走去,积雪有没膝盖深,每走一步都很吃力。临近小山沟的时候,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小动物,原来是一只火狐狸,脊背上的红毛闪闪发亮,像火炬闪烁在雪原上。那火狐狸看见他,并没有迅速逃走,而是边走边头向他这儿张望,之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森林里。冉大牛把青鬃马拴在一棵粗荆棘上,沿着火狐狸逃走的方向仔细却一无所获,积雪的壳很硬,小动物行走在上面连踪迹也没留下。虽然如此,他还是很兴奋,在野外,他除去见过狼和狍子外,什么也没见过,况且是这么美丽的火狐狸,做梦一般。

    他曾经听父亲讲过,山里的猎人一般不轻易打狐狸,火狐狸是狐狸之王,更是不能猎取。他问为什么?父亲说听老人们说,火狐狸通人性,你打了它,它会转世或者托付他人之身来报复你,被它报复的人都很悲惨。父亲接着又讲了一个流传在大兴安岭林有关火狐狸报复人的古老故事,把他听得惆怅不已。父亲的话长久地烙在他心中,由此对火狐狸有一种神秘的敬畏。

    他又折头,到那个小山沟,看到原来是山坡上的一个呈马蹄形的洼陷坑,三十几米宽,一多米长,奇特的是坑底冒着热气,他心底一惊,这严寒的地方,怎么会有流水?仔细看看,真的是一眼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