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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噜嫂第9部分阅读

    贾老二边想,如果能和娃噜媳在炕上来一把……

    很快贾老二就来到小草屋,跟贼似的躲在东山墙,伸脖子向院子里窥。贾老二怕弄出声坏了大事,可就在他伸脖,一个响亮的酒嗝响起,随着酒嗝胃里食物顿时涌了出来。贾老二把涌出来的东西呱叽呱叽嚼了两下,一抻脖又吞了回去。然后贾老二压住一口气,开始搜索小草屋。

    前前后后他搜了半天连人芽都没看见,忒败兴。无奈,他只好撅着屁股奔了山上。败兴归败兴,可贾老二的心未死,因为他知道娃噜媳没在家,就一准在附近。所以他走了一会,就朝山谷里望了一下……

    说话间,贾老二已爬上一个小山包,可还未等他完全直起腰,心砰地一跳,因为他瞧见远处,好似娃噜媳在往山里走。于是贾老二将手置于额前仔细一观,心里顿时一喜啊!

    狡猾的贾老二未直接去追娃噜嫂,却反其道而行之,朝干活的人群走去。在田间,他与关爷说了些不咸不淡打着哈哈的话后,就急不可奈地离开了。离开后,贾老二未朝堡子方向走,而是顺娃噜嫂的方向奔去。那个季节树木尚未放大叶,四处依旧无遮挡。往山上贾老二狠狠地追了一咕噜后,他没忘了确定目标,于是又撅屁股爬上一土棱子,举目张望。望了一会,贾老二瞧清娃噜嫂正在左前方馒头山下的落叶松林边,弄着什么。

    阴险狡诈的贾老二没有选择直接过去,而是从右侧一直向上走。贾老二在心里盘算,在上面松林,向左横插进一段,然后调头向下,出了松林,就是娃噜媳干活的地方。盘算毕,贾老二向上走一段,立刻钻进松林,然后就在松林间乱窜。窜了一阵他估摸差不多了,便调头向下。大概是由于山坡太陡,他干脆就坐到山坡上往下秃噜……

    其间,把贾老二累得眼睛溜圆,将中午的酒全吐了。总算摸到了林边,躲在一棵大落叶松后面,倒酒气,这时,贾老二所处之地,已离娃噜嫂很近了。

    等贾老二倒上最后一口气,开始向娃噜嫂迫近……

    从上次娃噜嫂出事后,她一进山心里就嘭嘭跳,生怕再遇上坏人。所以娃噜嫂走路时,走一段她就回头看一眼;干活时,干一会就朝周围瞅一瞅。正当贾老二向娃噜嫂逼近的那一刻,恰好娃噜嫂站起。当娃噜嫂一眼瞧见贾老二,她“妈呀!”一声丢下手中的工具,撒腿就跑。

    “娃噜媳——娃噜媳——哎!你别跑哇——”

    第一部分 呼拦哈达山下49

    见娃噜嫂调头就跑,贾老二跨过一条沟,在后面边追边喊。可没等贾老二追出几步,突然他怔住了。就在那一瞬间,贾老二好像听见从另外一个星球传来的巨大声音。

    “x你妈!贾老二——你给我站住!我要你命!站住——”

    听到有人在喊,贾老二猛一回头,一看是老大!

    其实,自娃噜嫂被贾老二祸祸了,老大就像一个忠诚的警卫员一般,一直在暗地保护娃噜嫂,堤防贾老二继续作恶。冰天雪地的冬季,老大心里清楚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没有条件,尤其是冬天娃噜哥几乎不离家门。然而大地回暖万物复苏的春天,可就大不同了。这是一个多情的季节,连动物都要在这时发情,何况人?再有春天的到来,娃噜哥和娃噜嫂也要出去干活啊。为此,老大一直在留心此事。

    恰好今天老大在地间踩格子(播种),老远就见贾老二晃上来;可老大见贾老二和关爷没说上几句话,就往山上晃。老大觉得蹊跷,便警惕起来。盯着贾老二的背影,走出一节,老大佯装解手,用眼标(盯)着贾老二。标了一会,老大见贾老二一头扎进松林,就愈发觉得奇怪,便偷偷尾随其后。由于贾老二奔娃噜嫂心切呀!所以不可能发现后面的老大。当老大真地见到娃噜嫂的那一刻,他扑通跪下给老天爷磕了两个响头!

    追杀中,老大一如被激怒了的公野猪似的,向贾老二扑去。贾老二见老大追了上来,再看那势头,自觉大事不妙,遂丢掉娃噜嫂,逃命一般向西钻进沟塘,又从沟塘里拼命往上面爬。老大知道沟塘上面不远就是大田。大田里,关爷正和社员们在种地。

    别看贾老二平时一步挪不出两指,可现在的他绝不含糊;活像条被人追杀的丧家之犬,逃得贼快。说来也怪,贾老二没几爬哧就钻出了沟塘。

    疯了一般的老大,死命地追着,直至快到地头才将贾老二追上。追上贾老二后,老大不由分说,照贾老二的脸哐就是一重拳。只听贾老二嗷地一声闷响,整个人翻了个,栽倒地上。接着老大又一个箭步穿上去,飞起脚照贾老二的头哐哐哐又是几脚!这时,贾老二抱着血葫芦一般的脑袋在地上翻滚,最后爬到老大脚下,一把抱住老大的大腿,狼嚎一般乞求着,

    “老大——老大!你饶了我吧……”

    “我x你个……”

    看着脚下的贾老二,老大心一横牙一咬,使劲一撅,将贾老二踢出一丈多远。旋即,老大又追了上去照贾老二小肚子哐哐又是两脚,忒狠……

    多年积下的仇恨,犹如一座喷薄的火山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此刻,老大的大脑子早已一片空白。老大要打贾老二,要把他打伤,不——要把他打死,将他撕碎——仇恨的怒火在老大胸中咆哮,“我要替我心爱的人报仇!我要替娃噜哥报仇!”老大疯了,彻底疯了……。老大一再次扑上去,从地上捞起贾老二,挥手又是一拳。贾老二嗷地一声又倒下,接着老大冲上去又是几脚。失去理智的老大,想把贾老二打死,可老大找不到能把贾老二打死的家伙。恰在这时,关爷带领着一帮社员匆匆跑来。关爷边跑边高喊,

    “住手——老大!住手——”

    业已失去理智的老大,冲上去从一名社员的手中猛地夺过一把镢头,回身照贾老二的脑袋就砸去……

    然而,镢头并未落到贾老二头上,而是镢头把砰地一下实实惠惠砸在关爷肩上,只见关爷晃动一下身子后立刻站稳。隔着关爷他重新又挥起镢头,只听噗地一声镢头落到贾老二腿上。就在这时,冲在社员前面的富二嫂看得清楚,因此如丧考妣似的,舞着手臂大声疾呼,

    “黑五类反了——反了——出人命啦……”

    听到女人在叫喊,老大扭头一看是富二嫂,又一股怒火在他心中燃起,于是老大拎起镢头又扑向富二嫂。可没等镢头落在富二嫂身上,老大自己却栽倒了。倒在地上,老大回头一看,是关爷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老大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富二嫂逃掉。富二嫂逃后,老大又返身扑向贾老二,这时关爷早已将老大死死抱住。关爷一边抱着老大,一边冲跪在地上的贾老二咆哮,

    “还不赶快跑哇——你——”

    面目全非的贾老二,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拔腿就跑。可贾老二没跑出一步便栽倒了……

    在这关键时刻,关爷首先令几个社员将贾老二抬回家,然后又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按着老大。十分庆幸的是,那天老大的爸爸没在场,如果在场的话一准被他活活气死……

    傍晚时,社员们陆续都回家了。老大和关爷坐在田里,关爷对老大说,

    “老大,你闯大祸了,这是为啥?”

    “为啥——你说为啥——你知道吗!贾老二把娃噜嫂糟蹋了!就为这个!”

    “啊!真的……畜生——”

    老大从来不撒谎,这关爷是知道的。因此,关爷猛地吼起,接着一拳砸到地上后,咬着嘴唇不语……

    事情发生了,老大也知道自己闯下这弥天大祸。然而他不紧张,也不惶恐不安,更没有恐惧感,反而心里异常平静。为自己和自己家,老大出了这口压抑多年的恶气;也替娃噜哥报了血仇;更令他欣慰的是,也为自己心爱的人报了仇。事至如此,老大自是为自己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此一来,一种男子汉的武士的豪迈气概,油然而生。

    天黑了,黑得十分低沉。得知消息后的娃噜嫂,站在路口等着老大。看着前面的娃噜嫂,老大和关爷默默朝她走去。走到娃噜嫂身边,老大一声不响地搂过她的腰,又把自己的脸贴到她脸上,然后孩子般地哭了。这时娃噜嫂也抱着老大,泪如雨下。站在一旁的关爷,不得不把脸扭过去……后来娃噜哥也赶到,他们又紧紧地拥在一起……

    当天富二嫂逃离现场,就径直跑向大队,将老大的罪行如此这般地向大队革委会做了汇报。大队革委会认为他的行为已够判刑了,因此直接就报告到县里。

    次日下午,老大还是在那块地里种高粱。接近晌午,老大就见下面上来一伙人。这次老大不是用绳子捆着,而是亮铮铮的手铐将其铐走。抓老大的人背的不是日本造三八大盖,而是端着加拿大撸子和“762”快枪。这回老大不是被人押着走,而是坐着大卡车走的。事后老大才知道,这伙人乃县群专指挥部的。

    当那伙人押着老大路经小草屋时,老大依依朝那里望了一会。静悄悄的小草屋,和徜徉在院里的鸡鸭告诉老大,那里没人。最后想见一眼娃噜嫂的老大,感到由衷的失望。于是,老大不得不将目光移离小草屋,投向前方。突然,娃噜哥和娃噜嫂双双跪在前方路旁的身影,闯入老大的眼帘。当那帮家伙押着老大走近娃噜哥和娃噜嫂的时候,娃噜哥向那帮家伙哭诉着,同时不住给那帮家伙磕头。

    “革命的领导,革命的同志!我求求你们,不要把他抓走,他是个好人哪……”

    而此时的娃噜嫂,早已泣不成声,死死抱着老大哭得死去活来。后来老大眼睁睁看着,娃噜嫂哭背过气去……

    大卡车卷着尘土和黑烟载着他,开走了……

    第一部分 呼拦哈达山下50

    关押老大的是一个极不正规的看守所。那时公检法早已被砸烂,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这些打架、斗殴、偷鸡、摸鸭、搞破鞋、强jian等诸如此类的乱七八糟事,均归革委会下面的群众专政指挥部接管。指挥部里的人,大都是从工厂里抽调上来敢打、敢拼、敢斗的革命先锋之人物,至于素质吗那就是极差!

    做了简单的登记后,将老大塞进一个号里。号的面积挺大,看上去足有三十多平方米,里面齐匝匝坐着二十几名犯人。号门是用铁皮做的,和电影里某个镜头一样,上方有个带拦杆的小窗口。号内光线极其暗淡,唯一的光线,源于靠南面墙上,仅有一扇带栏杆的小窗户。

    小窗户开着,距地面足有两米多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铁窗吧!后来老大总想双手抓着铁窗栏杆,给自己弄个造型,可惜那窗户太高了。

    地面是用木地板铺就,一进门处置一大小便桶。整个室内臭气熏天,直呛嗓子。那个地方不叫管教而叫民兵,是按着部队建制,均称排、连长啥的。将老大推进去的那个民兵,冲着一个号头模样的人说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帮助,帮助他!”

    懵懵懂懂的老大立在地中间,没人搭理他。这时,见那号头摸样的人,冲着墙角那面的人一挤眼,呼啦便站起三个壮小子。看那架势他们是想把他按倒,然后对他进行大势的“帮助”。

    读初中时,老大是班里的体育委员由于他跑得飞快,还是校队的短跑运动员。就在那一年,省摔跤队解散,65年全国第四届摔跤比赛轻量级冠军李忠,由于家庭出身为资本家,故被发配到这荒僻的山区,在老大就读的学校里任体育老师。如此一来,老大与李忠老师自是接触颇多,再加上他们均出身不好之缘故,实乃臭味相投,渐渐成了要好的朋友。就这样,背地里老大拜李忠为师,跟他学习摔跤。最终学到什么程度,老大不大清楚,可用李忠老师的话讲,如打比赛完全可以拿到名次,老大便略知一二。

    但凡人若沦落至如此这般田地,大概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甚至也不知害怕为何物。看过眼前这架势,老大抖了抖胳膊,一把叨住先上来的那个小子,脚下一个踢(动作)垮哧就放了长条。旋即老大又垫上半步捞过另外一个,随手一个大别子(动作)那人也应声倒下。当第二个小子刚刚一落地的那一刻,老大瞅准机会伸出右脚猛地一勾,扑腾第三个小子一个腚敦砸到众号犯身上。

    就这样前后不到二分钟的工夫,老大将那三个小子全都给弄翻白了。老大的动作之快之干净之利落,把周围的号犯视得呆若木鸡,全然傻啦!就在这时,号头好像看出点什么门道来,便起身上去抓住老大的手说,

    “好!……好样的,够哥们!”。

    攥着双拳,老大塔一般立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给人一种武夫的雄壮。这时,大概是看守民兵听到里面噼里扑棱的一阵响声,过一会听听没动静了,便探进脑袋问,

    “帮助了吗?”

    “帮助了!”

    号长回答。

    “好!”

    对于他的帮助就这样结束了。后来他才明白那帮助就如同《水浒》里的一百杀威棒似的,对那些市井泼皮无赖之徒进来后先打一顿,杀杀你的气焰。对此他甚觉有滑稽与讽刺的意味,一千年前封建制度下的产物,一千年之后在社会主义的今天,却死灰复燃,实乃令人费解。

    看上去,那号头的年龄身材与老大相仿,人却比他瘦些,面色白净,五官清秀,不像当地山里的满族人。号头见老大气喘吁吁还愣在那,就笑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说,

    “肇,希,杰,对吧?没进来之前我们就听说你了。看守民兵说你小子忒他妈操蛋,一个黑五类子弟,竟敢拿橛头打贫协主任,且差点没给打死,是你吧?因此,他们让我们好好帮助帮助你!看得出来你是条硬汉子,够哥们义气。”

    老大斜乜了号头一眼,没有吭声。

    号头接着说,

    “哥们!我叫邓恒,是沈阳八十二中的知青。咱们是一个公社的,我是赫图阿拉(满语,汉语意横岗)大队青年点的。咱俩的问题差不多,我们青年点有个女知青,是我一个班同学。有一天我听说,她被大队革委会副主任给弄了,气得我拿菜刀就把那个家伙给砍了,但没砍死,操他妈的,就这点事!”

    说完,邓恒冲着刚才帮助老大那三个小子勾了勾手指说,

    “来!认识,认识!今后都是哥们啦!”

    那三个小子朝门上的小窗口望了一下,便匍匍爬将过来,坐于老大和邓恒身旁。接着邓恒给他一一介绍,

    “这两个都是我们八十二中的,田亮,李杰;这个是抚顺龙凤矿的知青,朱殿才。”

    通过邓恒介绍老大得知,田亮亦乃68界老初一的。他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七左右。人长的团头团脸的,透着几分机灵,就是一着急说话有点结巴;看得出他稚气未消,嘴巴刚刚长出一些毛茸茸的胡须来。田亮进来,是因为青年点一个男生嫌他不干活,吃得还多为此两人发生口角。那个男生盛怒之下打了他一个电炮(拳)。挨了打田亮自是不服,便跑回宿舍从行李底下抽出一把匕首,上去就把那个男生给捅了,肠子都给攉将出来。

    李杰是初三的,看上去略显成熟,长得大块头,有些赤红面。他也是因打架,他是用棒子将一个抚顺知青给打傻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坐在他身旁如同大姑娘一般的朱殿才,半夜里将一大包炸药,置于生产队长家的窗底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房子给端掉半拉。当队长一家人惊恐万状清醒过来后,看到的是满天星斗,万幸的是尚未伤及人。

    第一部分 呼拦哈达山下51

    当天,老大也向邓恒讲述了自己的一些情况,还告诉他们自己为啥会摔跤。当他们得知,老大家是城里来的下放户时,就显得更加亲切,遂推崇他为山头之第二把交椅副号长便是!

    过一会,邓恒铁青着脸,冲对面两个岁数稍大一点的号犯说,

    “操你妈,张二,李老歪!你俩到门口便桶那去住!你的地方倒给老大!”

    看得出,对邓恒的吩咐,那个叫张二和李老歪的号犯,明显不太情愿,撅着嘴瞅着邓恒,愣是没动弹。见状,邓恒马上翻了脸,立起了眼睛,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