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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53部分阅读

 晁雷是羽林天军副都统,王朝近臣,一身干系非轻。且与张山有联手对敌之谊,他这一现身,三山关四将无不精神大振,只有张山默默摇头。心知即以晁二将军之威德仍远不足以消解眼前情势。但晁雷也是上过战阵的宿将,奔到近前,情知有异。便按刀停住身形。扬声道:“张将军,怎么?”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黄门塔楼上格格机簧移动之声,早有两架龙纹床弩调转过来,遥遥对准晁雷。晁雷虽不如其兄晁田伶俐,毕竟也是久在王城内府,一搭眼便已知情势有异。朗声道:“黄门哪一位将军在?末将羽林晁雷。大家都是一殿之臣,何苦弄到刀兵相向?想是哪里出了误会,请各位将军暂息雷霆怒,且罢虎狼威。首相大人跟定魂玉先生就在后面,且待首相大人与各位解释此事。”

    张山这才道:“晁兄,定魂玉先生逼走了羽帅?”

    晁雷道:“是,羽帅的千一神箭攻不破定魂玉先生的‘平安京’三玉,他是知机的人。先生虽动了‘破崩坏’三玉反攻,却也没拾掇下他,被羽帅从容遁去。我等只护送首相大人至此。”

    张山道:“先生风范,令人心驰神往,想来必是龙争虎斗,可惜在下福薄不能眼见。”

    只听一人道:“张将军太谦了,区区贱技不足挂齿。”

    那人倏然现身,之前毫无声息。绝不似晁雷一般来势凌厉,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只见一个布衣中年人垂手站在远处,状貌也只平常。但他周身四周宝光流动充盈有如实质,一望可知殊非凡俗。他身后错错落落站着几个人。周围有羽林天军甲士卫护,正是王朝新任首相杨任大人亲自到场。

    杨任这一到,分量登时不同。此时王朝要人自王以下七八成都去了鹏城,七王一相之中便只有这位“一相”仍在王都。王朝首相向例不沾武功道术,去鹏城也是白去,然而正因此反倒成了王都留守的中枢。不怕黄门位高权重势力深厚,对这向来不与黄门交结的首相也难免容让三分。之前太师府险些与黄门冲突,便是这位首相从中斡旋。此刻首相大人再至,场中顿时阵脚大定。只有袁福通两只火眼骨碌碌乱转,眼见场中好手渐多,虽然各揣心腹,未必能联手对敌。但哪一个只怕也不会引自己为同好。总之大大不妙,羽破霄既在定魂玉手上知难而退,定魂玉在此,羽破霄当不复至。万一群敌合围,那就只有惊动二叔他老人家亲自来救,方有了局。只不知那号称梅山二圣名动天下的巨妖,此刻却在何方?

    袁福通举目望去,远天之上暗云滚滚,黑气蜿蜒有如长蛇。直盘踞在一座城池之上,已遮住月色。这时心下方凛然生出寒意。料得这一夜乱麻般的恶战,二叔终于也不能独善其身。金大昇修习那门道术,讲究神驰于外而气凝于内,未战先觉,谋定后动。摧敌破锋于无形无影之间。是以妖气虽已上横长空,王都之中却极少人能察觉异象。而金大昇既已按捺不住,见猎心喜。此刻王都之中风云际会,也便可想而知。那决然是极强的高手。或者便是海外仙山不世出的仙人羽士,以至于他那里如何争斗,也与凡俗间动手过招迥然有异。他这般翘首上望,却见郑伦也正横紫金荡魔杵举首望天,看他神色凝重,仿佛亦有所思。一时间灵机一动,便已知郑伦师承绝非等闲。他这些人由傍晚一直斗到深夜,此刻钟鼓倒已过三更。平常时节,正是万户酣眠,一城明月。而今之际却是风云际会各显其能,此刻王都之中最顶尖儿的几大人物,也已纷然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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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九仁(九)

    邓蝉玉小心翼翼的握住粗索,双手交错下放。绳索直坠入城墙下一片黑沉里。异常沉重的力量磨得她双手生疼。在她一生之中这样的粗活也只做过两回。上一次是随其父邓九公远戍西北。那里天高地旱,终年不见滴雨。要汲水就要往地底打很深的井。在那里邓蝉玉第一次目睹了那片土地上生民的艰辛,也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从深井中拉上沉甸甸的水。此刻她立在城墙之上,沉着气一点一点的把绳索放下,粗索的另一端却不是水桶,而是一匹马。

    名马“赤虎“温驯的喷着鼻息,尽管缚住它的粗索已深入肉里,这匹马仍然没有因为疼痛而暴跳嘶吼。它安静的一点一点下坠到黑暗里,背上的人没有受到丝毫颠簸。那个人横卧在马背上,手和脚都无力的垂向地面,仿佛已经死去了。但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了,五城兵马司邓九公的女儿就不会在这个夜里这样笨拙而辛苦的想办法把他送出城去了。这样做的同时邓蝉玉一直在喃喃的抱怨张山。再没想到大师兄会给她安排一个这样意想不到的既吃力又不讨好的活计。

    在这一夜里,手挽秀鸾双刀的邓蝉玉本来是英姿绰约的奔行在所有人之前的。她的刀像暴雪一样轰击着挡在前路上的敌人们,不问何等狰狞相貌,直杀的汪洋恣睢。也只有这样才仿佛纾解出日间败仗的愤懑。那一仗根本不能算败,本来也不可能败。倘若让师父知道了她动用了五色石居然还拾掇不下一个野丫头,邓大小姐的脸还往哪搁?大小姐刚想在血肉场中重建自己的声威,就无意中闯进了一场华丽至极的打斗。尽管邓蝉玉眼高于顶,她也不得不承认幸好那名唤定魂玉的先生和那羽帅羽破霄两人都并非与她动手。那一战直看得她目眩神迷。倘若不是大师兄张山,只怕谁也不会再分神注意到远处勒马观望的大小姐。而他交给她的任务竟是。将一个怎么看都已经死多活少的家伙送出城去。

    “这人不能再留。”张山一脸凝重的跟她说。“小师妹,这事要你来办!须得马上弄出城去。”

    “要我来办?切,杀鸡也要用牛刀?这家伙比死人未必还能多出一整口气,但毕竟也是个臭男人。大师兄帐下自有三个男人跟一个男人婆,干嘛要本大小姐纾尊降贵?”邓蝉玉七个不服八个不愿。但张山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意。没容她话出口就续道:“——送到鹏城,亲手交给王!”

    这一句话就将邓蝉玉震了个七荤八素。她迷迷糊糊的听着张山继续低语:“记住,不能走城门,不要走正路。到鹏城只能呈与王上本人。即使是亚相比干大人抑或武成王黄飞虎都绝不能替。小师妹,倘若办成,这是一件大事!这事本应我亲自动手,但此刻城内干涉极多又重,我实在不敢轻离。我那些部下尽都有勇无谋之辈。文武双全,谨细精灵,能独力担下这桩大事的,翻来覆去也就只有师妹你了。万望师妹体恤师门之谊,拔刀相助,万勿推辞……”

    在邓家大小姐并不漫长的记忆中,大师兄似乎还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跟她说过话。既然话已说到这个地步,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小姐虽然从没干过这种苦活计,说不得也得干上一干。所以她就慨然应允了。凭着双刀一马跟囊里几颗五色石,保护这个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远去鹏城。虽然如此,当她咬着牙终于缓缓将“赤虎”放到地上时,不禁深出一口长气,才觉察到香汗已经濡湿衣衫。这个大师兄,臭师兄。他真正的用意,邓家大小姐双脚还没踏上城外的土地就已经猜到了。

    他是要把自己支出城去。

    但城外就能保比城里更安全些么?邓蝉玉没好气的想着,握紧红鸾双刀,直起身子向四周望去。从城上下眺,这土地是一片黑沉的。此刻置身黑沉之中,倒还好些。天幕上有大片的浮云,云中有月。那些偶尔流露出的清光映出不远处依依芳草。邓蝉玉推详了一下方向,约略辨别出鹏城的位置。张山告诫过她不要走正路。于是大小姐小心翼翼的招呼名马“赤虎”与她一起直直切入草地。赤虎足可以背负两个人而神速不减。但邓小姐不想跟那个看起来就没几分人样的臭男人同乘一骑。好在日间听父亲说过鹏城的方位,并非很远、只在城外数里。以她身手之灵便和赤虎的灵骏,不过是片刻间事。说不定还能再杀个回马枪!她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后劲风突起!

    那劲风来的全无征兆。邓蝉玉虽然心中有事,又每以红粉英雄自况,毕竟不是什么马大哈,一身功夫也是经多方高手,等闲的异状绝逃不过她那双眼去,可她就毫没觉察适才经过那片草丛中隐没敌踪。邓蝉玉见机也快。她并不回头,也来不及回头,一泓殷红的刀光便反掠了出去。邓蝉玉单手挥刀,而刀光起于肘后,这招肘后刀也并非如何深奥难明的绝学,但邓蝉玉这一刀阴狠迅稳四诀无不正中窍要,却绝非堂堂阵战的邓家一派武学。背后那劲风来势极快,越快收势就势必越难。这一招肘后刀暴起而击,攻敌于不可料之处,再强的对手也不得不凝神应对。邓大小姐的第二刀再动,就决计让对手讨不了好去。邓蝉玉一身所学,自以火云宫五色石为最胜,但那宝物发手有光,声色赫然,殊违师兄所诫。大小姐一刀之间便已思虑如此,倒也不愧将门虎女。

    那背后袭来之人果然“噫”一声惊叹。邓蝉玉这刀倒掠而出,目不能见,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红鸾刀上似乎掠到甚么东西,刀上豁然一轻。邓蝉玉黛眉一挑,第二刀便要趁势而出,突听得头顶上低声道:“邓大小姐息怒,自己人!”

    邓蝉玉这刀就慢了一瞬,那身影去势好快,顷刻间已飞落到邓蝉玉身前数丈,一眼望去只见那人遍身灰甲,手提一柄小枪,比红鸾刀也长不了几寸,回身向邓蝉玉拱手道:“大小姐恕罪,末将是黄门灰燕子。”

    尔时在城中黄门已与张山部起了重大冲突,但这事邓蝉玉自无从知晓。她也听过十三燕子是黄门四秀黄明部下的一支得力军马。人数不多,却尽皆精明能干,能飞善走,是王朝诸部中一等一的探马斥候部队。邓蝉玉其父邓九公便曾不止一次的说百余年来黄门固然代出英才威名赫赫,但能保其威名始终常盛不堕者,并非一两绝世高手,而是黄门内外异常深厚精密的庞大脉络,就以黄门十三燕子,五城兵马司中就找不出堪与之相较的精骑。黄门与五城兵马司不相统属,然而毕竟同在纣王殿下称臣。灰燕子说自己人,倒也无甚过错。邓蝉玉一边想来,手按双刀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大师兄张山谆谆告诫,此事既涉机密,心中又犹疑,望向灰燕子的眼中不由得敌意大生。大师兄令自己不走正路,无非是避开杂人。灰燕子偏撞了过来,似乎就应先一刀砍死,再跟他说话。然而灰燕子方才小露身手,果然敏捷异常,这一刀未必砍得他中……

    灰燕子却怎知她心里在转这等念头。低声道:“大小姐。到此为止,这里不能再往前走了!”

    邓蝉玉心中暗怒,笑盈盈的道:“怎么?小女子听说黄门似乎管不着五城兵马司么。这位将军莫非要阻挡于我?”心里道:“小子,是你不知死。本来本姑娘还有心软的说……”

    灰燕子道:“大小姐说哪里话来。且不说黄门号令不到五城兵马司,就算有这个权位,大小姐这等人品风范,全城钦慕的人,末将又有几个胆子敢阻挡于您。末将说不能往前走,委实事出有因。大小姐若不介意,请您往前走七步,再往右前走十三步,拨开那片长草,一望便知。”

    “敢给我下套?”邓蝉玉心中暗忖,双刀并于一手,另一手悄悄拈了块五色石,屏息提气,缓缓走去。用刀尖拨开草丛,只望了一眼,粉脸登时雪白,默不作声的退了回来。喉咙间一阵恶心,险些便要干呕。然而黄门的人既在这里,大小姐是要强的人,总算白着脸强自压制。缓了良久,方才道:“是甚么畜牲?王城且近,还闹狼了么?”

    “大小姐法眼无差!”灰燕子低声道,脸上也灰蒙蒙的。“正是狼!半个时辰之前,七千匹大狼从此而过。沿途人畜一个不剩,都被咬死,不吃干净。那是北伯侯崇侯爷的苍狼军!我们奉本门黄将军的将令整晚都盯着他们。就在今夜苍狼军开拔了。七千匹大狼是苍狼军的侧翼,总数三万之众的苍狼军已趁着夜色绕过王城,大小姐你此刻再往前走,刚好会撞上苍狼的大军!大小姐的双刀一马名振王城,谁不说您是巾帼英雄,但漠北那些苍狼军没有人性的。倘若……”

    “罢了罢了!”邓蝉玉连忙挥手,“知道将军是为我好。小女子错怪将军了。”一边狠狠的想着张山,这人活该被苍狼咬死!把自己想着名目的支出城来,现在怎么着,还不如城里。父亲邓九公驰骋沙场,半生极少服人。但谆谆训诫她不可触犯的数人之一便是这北伯侯崇侯虎。此人在北海迭有凶名,杀人如草。一身功夫雄霸强悍,属下苍狼军嗜血如狂,倘若被他碰上,休说送那人去到鹏城,只怕小命就此难保。这时才惊觉四野的血气其腥扑鼻,那本是常人都能轻易感知的不祥,大小姐半夜杀戮双刀上染血无算,一时倒忽略了。她正这样想着。突然远方数里之处遥遥响起一声长嗥!那嗥声直上天际,暗夜下长草里分外凄厉。大小姐不由自主的紧握双刀,鬓边微有汗出。就在这一夜,被誉为王朝四大劲旅的三万北海苍狼军跟西岐三千虎牙军,终于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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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仁(十)

    一匹巨狼高高跃起,灰色的鬃毛在月夜下蓬然抖动。鬃毛下强健的肌肉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巨狼上的骑者双手抡起花纹古朴的大刀,连人带狼向下劈砍!

    这是足以令常人永难忘却的恐怖!但在巨狼扑击之下,下方的人和马没有一丝抖动。那是一群静静矗立的人马。人着重铠马披铁甲。他们紧密的摆布在一起,横排九人,纵列十人。组成一个小小的方阵。长近两丈的沉重骑枪依次架在同僚的背上,密密麻麻的枪尖刃锋如雪。顷刻之间,巨狼和骑者的体重便挟带着庞然的力量撞进枪阵之中。巨狼上的骑者在身体即将被枪锋洞穿之前的最后一刹那大吼一声,双手的重刀狠狠砍到枪林之中!他的舍命扑击将严密的枪阵震出一个微小的波澜。波澜平静之后,巨狼和骑者的尸体仍然被挑在枪尖之上。一个骑兵低下了头。巨狼骑者的那一刀荡开骑枪砍断了他颈项的血脉。但他的身躯仍然夹在军阵之中,骑枪斜指向天。

    不远处的草丛之中,邓蝉玉低声嘘了一口气。她并非没见过惨烈的战斗,但发生在眼前的那场战况已不能用寻常的惨烈来形容。她之前从没想到北海的苍狼军是何等的悍不畏死。那些仿佛跟冰天雪地一样坚硬的汉子似乎从没吝惜过自己的生命。被困在重围中的西岐虎牙军这支小小枪队只怕已经难逃灭亡的命运了。她想到这里,不禁侧头看看仍在凝神观望的灰燕子。不得不承认黄门的精英斥候在这种关头比她更要沉稳专注。也正是借助他的藏匿之术他们两人才能接近到离战场如此之近。尽管从本心而论殊非他们所愿。灰燕子是职责所限不能不来。而邓蝉玉是不得不来。

    苍狼的三万大军已在城外全部展开,其势绵延数里。邓蝉玉要将张山托付那人成功送往鹏城,就不得不先考虑如何绕过这批恶狼。所以他们只能冒险突前观察苍狼军的动向。在将赤虎马安顿好之后一路沿着狼迹前行,直到战阵的最前端。在这里,三万苍狼军的兵锋之前,一支小小的骑兵队突兀而出。尽管双方素未谋面。但骑兵们铁甲上的白虎头纹跟颈项上悬挂的虎牙标志已经无言的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西岐虎牙军!这支总数不满百人的部队在无险可守的平原上顽强的咬上了苍狼军的前锋。数百匹灰狼一时之间对这个像刺猬一样的小小方阵无计可施。但苍狼军中尽有勇悍亡命之徒。在正面攻击效果不明显的情况下灰狼队发动了凌空扑击。几乎每一次扑击都会有一匹灰狼丧命。但灰狼骑者在临死之前的反击却也令本就人数不多的虎牙兵队迭遭重创。

    “奇怪!”邓蝉玉望着战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跟灰燕子说,“西岐枪阵在正面的确锋锐难当。但侧翼跟后方不是很明显的破绽么?为什么那些灰狼不懂得绕路迂回偏要舍出性命正面狂扑呢?”

    “那是因为有那些游骑。”灰燕子低声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