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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50部分阅读

——”朝苍车里的女人失声大喊,颤抖的语声再也掩饰不住慌张。“千万别再往下念!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您大人有大量,看在首圣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五十余匹骏马一齐嘶鸣着前蹄跪倒,骑兵们纷纷从马上摔出去跌的盔歪甲斜,连牵引马车的两匹马也一起马失前蹄,倘若不是晁雷及时扑到,用肩膀顶住马车的车辕,这辆车难免像骑兵一样一齐翻个跟头。

    突如其来的倾斜令杨任的头几乎撞在车厢上,幸亏早有防备的韦护及时揽住了他。车外随即响起定魂玉的声音:“首相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请下车!”晁雷的声音在车前响起。“这些马不能再用了,马脚都断了!我们只能步行。好在已经不远。我们会尽力维护大人周全。”

    韦护推开门,杨任则支撑着从另一侧下车。虽然目不见物,但杨任仍然镇静逾垣,这给韦护留下非常深的印象。虽然杨任的真实面容隐藏在面罩之下,但即使是韦护本人此刻也要竭力才能保持住从容风范。迎面而来的是定魂玉的手。那只手上戴了一只薄而黑色的手套。

    “要……小……心……这……两……人!”

    在车里的时候,杨任一笔一画的在韦护掌心写道。

    “为什么?”韦护不解。

    “一……个……是……赵……启……的……人……只……一……个!”

    韦护便恍然。他们出王城之前,赵启曾言会派遣人手护送杨任回府。而一路之上他们并没有碰到这样的人。也就是说杨任还没有出城的时候赵启的护送已经开始了。在晁雷跟定魂玉两人之间,必有一个是赵启的埋伏。但另一个身份为何则无从知晓。往日这并不是问题,但在这敏感时刻,杨任又遭受了几次大的变故,他的心理都不容许他相信会有人没来由的参与此事。定魂玉请缨护送之前曾经拒绝晁雷加入,但后来晁雷还是在晁田坚持下加入了护送队伍。两人显然并不同路。那么倘若定魂玉是赵启的埋伏,晁田是什么人?倘若晁田是赵启的埋伏?定魂玉又是什么人?这两人一个是禁军羽林天军的副统领,一个是羽林天军总教习,十九轻骑第三。两个身份都是极受王上信任的要职。哪个都不像是别有用心。

    “幼稚!——”一个声音在神识里冷笑。

    这是不动之妖万俟迷离,之前说出“城门”二字的则是五老之首宫先生。从韦护挨了赵启一刀之后驻留在他神识中的三大高手就一起失语。直到此时才纷纷开口。韦护又惊又喜。即便被指责为幼稚也毫不动怒。

    “你们什么醒过来的?干嘛说我幼稚?”

    “笨啊!”万俟迷离不屑的说。“这两个家伙,必然有一个是赵启的人,另一个不是。那么你信哪一个?”

    “当然是信赵启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啊。”韦护道。

    万俟迷离哼了一声。宫先生温柔道:“所以我们醒过来的时候,三个开了个小会,没有招呼你。你终究还是个孩子。”

    “怎么说?”

    “为什么相信赵启?”

    “因为他是老相的弟子啊,潜伏进天行者里的忠臣!”

    “你怎么知道?”

    韦护立即噤口。

    “……他自己说的。可……可是他分明杀了杜元铣啊,难道也是假的?”

    “第一、你并不知道杜元铣是否真的死了。杜元铣执掌了王朝数十年的司天正令,难保他通晓一些运用星辰之力起死回生的秘术。赵启杀杜元铣的时候用的是剑,不是自言帖,杜元铣的魂魄并没受损伤,未必不能重生。第二、天行者念兹不忘的是取得俗世间权力,为此即使真的牺牲一名天行者而能掌握俗世间相权,对他们仍是得过于失。”

    “……自言帖又是什么?”

    “是那些匕首。这是黄龙真人的话。稍迟他会告诉你。”

    韦护感觉到头又大了起来。他好不容易似乎理出了头绪,一切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但片刻之后就被这些人毫不在意的推翻了。话虽如此,韦护清醒的知道论起心机之深,自己绝然无法与神识中这三位任何一个相提并论。甚至九州之上除却那些高高在上的道祖们都绝少有能胜过他们的。他三个一个是五老之首,一个是不动之妖,都是专门钻研神识的大行家。最后一个黄龙真人也是昆仑十二长门弟子中博学第一,生平读过的书籍经卷也不计其数。在这三人眼里人世间等闲诡计阴谋直若儿戏一般。韦护或者轻松就被骗倒,但能连他三人一并骗倒的只怕还未必有。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万俟迷离道:“小子,来,你把你的神识一起交给我,让我主掌你的身体,以你的修为驱动我的术法,朝歌城里就算再有好手,只要不是大道祖也休想挡住我无孔不入。”

    “……”

    “唉,说什么你信什么!”万俟迷离道:“好吧,是这样,其实我们已经懒得管你的事了。但毕竟是住在你神识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被撂倒我们脸上也没什么光彩。所以我们三个商议了一下,替你捋了捋眼前的出路。一共有三条。俗世间一切立即放手,回千修镯去苦熬岁月,等个千八百年尘埃落定你再重出江湖。这是上策。大丈夫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你答应了云中子要替他打一场十战,君子违诺不祥。你先去鹏城做完该做的事,而后回千修镯。这是中策。你此刻身上汇聚秘密之多,举世已难有人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将这些秘密尽数解开,万事由你一肩承担,这是下策!”

    “嗯,还是上策比较适合我。”韦护低声说。“其实我有想过的……”

    “唉。你又上当了……”万俟迷离哀哀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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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与罚(十一)

    “那三条计策的顺序,被万俟掉换了。一往无前解开所有秘密,成为天下的中枢,那才是我们的上策。什么也不管,甩手回千修镯世界,那才是下策。”

    “……”

    “你要知道,整个九州机缘巧合之下汇聚了你身上这么多秘密的人,也绝不很多。这个机会十分难得。”

    “可我还想选下策。”韦护道:“但是万俟说的对,我已经答应过云中子师叔,我要替他去打一场十战。打完之后,我就回去。这里的事我不再管了。你们说的对,我还是个孩子。天下的事不该由我来管。我发愿成为鬼族的王,期望用毕生去守护它,而我把世事想的太简单。有坏人来欺负,打飞即可。可是我再入俗世,见了许许多多的人。好坏我全分不清楚。每个人似乎都在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局里。每个人似乎都有两三副不同面目。我弄不清,就不知道该把谁打飞。结果自己也陷进去,被卷挟着身不由己。再入俗世以来我经历了很多事,可是回头看起来没有几件是我想要的。它们纷繁复杂又无比冗长,一个接一个,我头都大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这样下去我会挺不住的。我去打一场十战,履行我的诺言,而后就回千修镯世界去。我主意已定,你们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俗世乱成什么样子也不关我的事。”

    他说的很坚决。神识里的三大高手默默无言。半晌万俟迷离才勉强笑道:“喂,不至于吧?这么消沉……我有时候打击你,是因为好玩。住在别人神识里很无聊的。我们三个彼此牵制,又不能夺舍。不要生气嘛。”

    “况且你现在已经深入在这局中,情势瞬息万变。你此刻要抽身,也太晚了。”宫先生轻声道:“第一、不少人已知你有九幽之狱的钥匙。即便抽身他们也会像附骨之蛆一样贴着你。除非你能展现出跟台阁总起来一样强的实力,否则即使躲进千修镯世界里也未必就是了局。你耍的那个小花枪长远未必瞒得住人。那些人会千方百计的侦测你的位置,战火或者将波及你整个鬼族。第二、即使按你所说,去打场十战,你总要去鹏城。而鹏城有变这种事那个书呆子都猜出来了。你明白他说‘不是不想出’是什么意思?城外有极强大的存在堵住西门,截断了鹏城跟朝歌的通道。鹏城的人倘若想撤回来,或者王都之内的人想出去,就要面对那个或者那些强大的存在。是在这种威慑之下鹏城的人才一直没回来,王都的人才一直没出去。第三、西门既然如此,另三座城门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各股势力都被压在王城之内。剑拔弩张在这尺寸之地,像一群囚禁在地牢里的狼,稍有不慎就会酿成血战。这种情势下你想去鹏城,本身就不知道再引发什么样的变数。何况你身边这几个就称得上是各怀心腹的人。不要说你还要有所作为,就是静立不动,恐怕也难逃出世事如棋。”

    “做棋子很辛苦。不过我们都习惯了。”黄龙真人闷声道。这位沉默寡言的仙人好不容易开一次口。这三个人的纷纷表态令韦护再度进退维谷。就在这时,西方有白色毫光直冲天际!

    “天!!”

    韦护只觉头脑一晕。仿佛千百桩陌生记忆同时切入,就在那瞬时,他神识中的三大宗师争先恐后的抢占了他的主神识。这情形之前从所未有,虽然只是一瞬,此后良久韦护仍会生出自己有三个脑袋的错觉。而听得三大宗师同时开口。

    “——劫刀!”万俟迷离失声道。

    “那人也下山了!”黄龙真人吸口冷气。

    “怪不得能封住王朝的门户!”宫先生低声道。

    而后那个震惊千里的大霹雳就炸响了。朝歌城也被震的陡然一跳。天空密密层层的黑云也被这惊雷炸的四分五裂。云中有月,月光遍洒下来,照亮了整座王城一片清辉!

    就在那月光遍洒下来的时候,城里的平衡被打破了。

    银翼耀然翻上天际,东海羽帅一声长啸,空群照月弓再度出手!那张弓号称世间三大名弓夜战第一,正以“照月”为名,月光映照之下,威力比白昼陡增数倍。羽破霄白天被张山制住正一肚子没好气,此刻借月光展翼冲霄,手中的弓几乎没有什么动作,一连串皎洁如银的箭芒就已纷散出去。每一根箭芒之上都笼罩着茫茫的月色。

    砰砰砰砰几声巨响,被箭芒散射到的一连串房屋霎时间都千疮百孔。一个矫健的身影疾飞而出。手中的柴刀百忙中还反手磕飞背心两道箭芒。随着那身影现形,一簇簇黑影不断从王都的四面八方出现。

    “噫呼!”东海七十二家反王之首瞋目大喝。“终于开战了!老子要开杀戒开杀戒开杀戒!”袁福通抬起一脚踹飞板门扑了出去,一个疾奔而过的黑影眼睁睁的看着满脸白毛有如老人的怪物跳在空中,大棍如山压倒。他的惊骇和疑虑终于归结为一声惨叫和一记闷响!袁福通翻身落在地上,再一纵身就跃上了屋宇,他单手背棍借着月色在重重屋宇上飞奔,每碰见现身而出的黑影就一棍打碎。陆续现身的黑影中没一个能跟这怪物过上三招!袁福通飘抖的白髯上沾满血污。

    “撑不住了。阿爹!”王朝南门之上邓蝉玉霍然转身,望着苍老而威严的父亲。邓九公沉吟着,紧握着随他数十年征战疆场的马刀!“你师父看来也指望不上。一霎时这么多妖魔鬼怪。传老夫的令,王都西门、北门不动。东门、南门举火!五城兵马司十部僚属全部出动。官衙里不要留人。全力辅助张山弹压住城里情势!牵我的马来!”

    军中有蚂蚁传报,军令如山。邓老总传令举火,登时间王都东南二门之上就火光大作。每个兵卒都将早在手中攥了多时的火折子晃亮,这座陷落在黑暗中的庞大城池轮廓开始明亮起来。五城兵马司十部僚属纷纷上马。邓九公立马横刀在所有人之前。他高高的举起右手。数千双眼睛立即齐刷刷的盯了过去,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听着他们的老总抖颤的须髯间吐出不容推扳的三个大字。

    “天——字——令!”

    数千名将士齐声大喝,仓啷啷一连串不停息的金铁交鸣,众人均已横兵在手。天字令是五城兵马司十二令中最重的一条令。听到邓九公亲口下令的五城兵马司僚属们都明白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考验已经到了。那道令的含义便是:不问贤愚、格杀勿论!

    吱吱嘎嘎的巨响之中,王都南门的浮桥马道已全部展开。邓九公紧握着马刀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骑着老马第一个走上马道。密密麻麻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他身后。一霎时间有一种数十年前西北军中为小将的豪情升起在老人胸膛。他不由自主的一声大喝,老马一声嘶鸣,老将拍马抡刀第一个直冲下城。紧跟着的是赤虎马上红鸾刀邓蝉玉。之后是咆哮着的五城兵马司一众精骑。由南城直趋而下,这是三路兵马中的主力。另两队则走王都城墙从两侧迂回而下。数千马队分三路顿时以摧枯拉朽般的声势突进城池!

    靠近王都中心,有一座小楼。小楼帷幕低垂。帷幕之后有一个背着紫金杵的大汉正聚精会神看着下方。

    “哼。五城兵马司出动了!师尊!我们也……”

    “也静极思动?郑伦,既然如此。去吧。”西昆仑度厄真人和蔼的说。“再留在这里,你也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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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与罚(十二)

    五十名羽林天军心神不宁的听着号角声四面响起。王都诸司职衙门所用号令各个不同。那角声苍凉浑厚,一听就知是五城兵马司,这五十人是本部中精锐,装备完善铠甲鲜明。然而是马军精锐,一旦丢了马,负重数十余斤,走路都吃力。眼望着远处隐隐而来的烟尘,脸上都变了色。

    “邓老总那人六亲不认!找地方躲!大人随我来。”

    晁雷一脚踢开街边一扇门户,抢了进去。一进门就听到紧张的呼吸声。寒光一闪,宝刀已钉在桌子上,屋子里的人差点失声而出的尖叫就全被吓了回去。他眼光一扫,看见瑟缩在屋角头都不敢抬的一双母女,语气也柔和起来。

    “别害怕。朝廷的人。借此地暂避一时。”

    韦护、杨任和定魂玉络绎而入。这间房舍殊不宽阔,又进了两三个人就腾挪不开了。晁雷低声道:“其他的人各找去处。”又补道:“那个敢犯军规,小心老子活活抽死!”

    众兵卒齐声答应,门外便纷纷响起敲击砸踹的声音。羽林天军的精锐虽然未必是多强高手,民宅几扇门还挡不住他们。不一刻间周围就又寂静。晁雷打个手势,几名兵卒便簇拥到韦护三人周围,各自拔出腰刀,将他们护在圈内。晁雷本人伏在窗畔,凝神听外面声音。相府在朝歌城北。他一行由王城正南门而出,取径折行北上,此地已是王都极北之地。连天角声沉寂下去,周围就静悄悄的。远处隐隐传来喧嚣,只因相隔遥远,听上去竟似虚浮一般。

    “大人的府邸,离这里没多远了吧?”

    一个兵卒讷讷的问。羽林天军是王朝的内卫,普通兵卒出身也都不低,但若不是这种共患难的时节,借这兵两个胆子也不敢随便跟首相搭话。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相府离此地已不过三里,步行一刻可到。王朝历代首相均不事武备,但饶是如此相府的防御能力比这小小的民宅还是不能同日而语。听喊杀声离此尚远。战线绵延过来之前,未必不能赶到相府。

    “休得胡言乱语!”晁雷黑着脸,“万一有个一差二误,伤到大人你负责得了?雷德胜,你小子平日没这么贪生怕死啊。老子带的这叫什么兵?!”

    小兵雷德胜胀红了脸,灰溜溜的躲到一边不说话了。定魂玉道:“晁将军说的有道理!邓老总是前朝宿将。五城兵马司敢放手这样大打,必然有所依仗。方才天变的时候,我们的马是在下用‘安玉’已经护住了的。却还是都塌了架,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却仍然健壮非常。他们的水很深。这种时节,万事小心,总不为错!”

    似乎是为了验证,定魂玉的话刚出口,窗外风声掠响,一道人影便飞也似的狂奔了过去。众人只觉窗纸一黑,那人影已掠过房舍。晁雷背过手向下一劈,屋中顿时静寂无声。那对瑟缩在墙角的母女更是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大笑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