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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47部分阅读

    透体而入之后分沿各条经脉缓缓流动,像大树的根须分布四方。当周身正奇经脉均已被金光灌注之后,金光中蕴藉的热量开始慢慢生发。大头矮子晶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色。

    精卫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一炷香之后,冰晶已经完全消融,大头矮子缓慢的活动活动手脚,发觉没事,一蹦老高。

    “奶奶的终于活过来了!啊——疼!疼疼疼疼疼!他妈的那小妞儿以后不要落在我手上!剥皮抽筋,千刀万剐。让她知道死字怎么写!”土行孙捂着后脖颈,几缕细细的血迹流淌下来。那是适才被邓蝉玉绣鸾刀切的。“冻住了倒不知道疼!嘶……我说小子,啊不,神!你回来就好办了!你不知道我们被打的多惨!下次你碰到那家伙可要小心点。那家伙长得像熊一样。满身都是黑气,凶的不得了!大家都能复活就太好了!对了!……”

    絮絮叨叨的矮子突然安静下来。他不安的看着韦护。韦护正缓缓睁开双眼。

    “的确没有!“韦护简捷的说,“申屠贾、重和黎的精魂都找得到。但是的确没有羿长老!”

    “——因为他死了!”

    精卫轻声说。“羿和别人都不一样。他是舍弃了自己的牵挂出最后一箭的人!他为了救我们牺牲了自己。他已经没有牵挂了,就不再有魂魄了。……他真的死了。都是我的错!”

    韦护和土行孙都黯然无语。半晌,大头矮子抬起头,嘟囔着,“也不能算你的错。”

    “为什么不算我的错?”精卫大声说,“如果不是我想进什么王城,也不会引来那个凶徒。那凶徒不现身,羿就不会死!”

    “可那并不是你的主意。”韦护轻声说,土行孙也不解的望着他。

    “是你心里潜伏着那东西的主意。它要进王城,跟你无关。”韦护继续说下去。“说起来我心里潜伏着的东西,只有比你更多。有时候并不是坏事。倘若没有那东西,你也接不住五色石,赢不了那一仗。尘世间的事,是与,是非,实在难说的很。许久以前我在王都住过一阵子,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精卫跟土行孙也都安静下来,看着年轻的王眼眸中闪烁出纯真的光彩。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王都很大,很繁华。有着好多有意思的人和事,有着无数的憧憬和美好的未来。可是直到此刻我站在这里,我才感觉得出,这个表面繁华安定的王都里究竟隐藏着多么大的危险!我是你们的王,是我要回王都你们才会跟来。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太年轻了,对局势估计不足。鬼族的长老们,大家在千修镯世界里都各有其能,我本来以为足够应付,结果这天下可怖的人和东西太多,大家才会受这样的挫折。羿长老因此英勇牺牲。倘若我之前能想的更深刻,事实就不至于此。精卫,土行孙!”

    “啊……”女孩儿说。

    “是!”大头矮子大声的回应。

    “你们再留在这里仍然很危险。而且在俗世里阳气过盛阴气衰竭,也没有办法重建三位长老的魂魄。我会将重建的方法传授给你们。带我的金刚杵回千修镯世界,它会供给重建所需的法力。”

    “那……你不回去?”精卫怔怔的问。而年轻的鬼王神情落寞下来。他的目光越过土行孙,越过精卫,一直投向远处雄伟连绵的王城。

    “我要进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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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或非(十二)

    这是一间漆黑的屋子。

    外面漆黑,里面也漆黑。富丽堂皇的王城之中有这样一间屋子无疑令人诧异。但是实际上,大多数人也的确不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它并不存在于王城之中,而是存在于王城之中那排不起眼的房舍之中。太史台阁的那排房舍的尽头是一个原本空旷的房间。这间漆黑的屋子就建造在那个房间里。

    屋子里没有光。因为屋子的主人不需要光。主人无声的端坐在黑暗里,严肃而苍老。在他的身边,一只木头拐杖在走来走去。这只拐杖的上半截就跟所有普通的木头拐杖一模一样,像樵夫随手削出来送给老人那样。但它的下半截与其他拐杖都不同。倘若这时候有光亮,它看起来不像是拐杖而像是拖把。从它的下端延伸出来八只触手一样的脚,每只脚上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吸盘,令人联想起海中的巨怪。凭借着这些吸盘,这些脚任何一只都能牢牢的附着在地上。即使主人眼睛不方便,也绝不会因为看不到前路而跌倒。但主人这时候并没有用这支奇妙的拐杖,于是它很无聊,自己走来走去,不时用几只脚抽打着地面。

    主人沉默着,倾耳听着拐杖噼啪的响动,长长的叹气,而后继续沉默。

    然而脚步声不断从远处传来,沉稳而精确。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刮擦声之后,门开了。荧荧闪动的光芒照射进来。暗黄|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屋子里格外明亮。但这间黑屋似乎有某种封印或者禁咒,灯光并不能照亮深不可测的四隅。只能映出屋中的长桌和桌后的主人。主人迎着灯光不安的端坐着,却毫无扭头避让的动作。

    那来者把手中的灯放到桌子上,顺手拎起还在满地乱爬的拐杖也把它横搁在桌子上,拐杖的触手们就碰不到地面,在空中无声的挥舞着。那人整整衣服,在主人的对面坐下,把灯望对面推了推。就映出一张原本应该是文静温雅的脸。但两个恐怖的伤痕赫然显现在那张脸上。那是原本应是眼睛的部位,眼球仿佛被什么硬物强行捣碎了,又没有清理。残留的部分已经渐渐腐烂,映衬着两个血红的窟窿,令人一望便生出悚然之感。

    “……首相大人!”

    来者说。

    “在这个地方住的还习惯么?吾人亲手给首相大人制造的手杖还合用吧。让大人住在这样简慢的地方真是过意不去。不过对于眼睛有伤的人就再合适不过了。这间屋子叫做冥舍,是跟首相大人府中的索静楼同时造出来的。一正一奇,一主一辅。外面有很多机关生克变化,大人是走不出去的。正好在这里可以静下心来想一些以前不大想到的事情。”

    “够了。”主人慢慢的说。虽然真正的身份不过已是高级的囚徒。“偃师。我是不会把那些事告诉你们的。即使囚禁了我也没有用。王朝的最后一任首相杨任现在已是废人了。我眼睛瞎了。是用自己的手指!我是一个文弱的人,所以现在还苟活着。可我的心已死了。我从来没有看见那些东西,听见那些事。你不会在我这里得到任何答案的。”

    “真的么?”高而瘦的傀儡师低声说。“甚么也没有?”

    “是。”

    “坦白说,我们并不打算从首相大人这里得到什么。也不打算为难大人。大人的首相府至今还在王城之中运转。太史台阁在始创之初有一条根本的禁令,台阁中人万不可以涉足王朝政事。否则必有天谴。我们这些人当然不敢违背先祖的遗命。……您明白。我们想知道的,决不是政事。恰恰相反这些事倘若公诸天下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从王朝的初始,历代首相和历代的台阁就是一花两叶。我们共同保持着同一个大秘密的正反两面。进而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个王朝。到现在六百年。我们想知道的就是——”

    偃师伏下身,凝视着杨任血肉模糊的眼眶。“首相大人们历代保存的秘密是什么?说出来。告诉吾人!”

    “不知道。”杨任淡淡的说。偃师的面庞在摇曳的灯火中格外黑沉。

    “大人……?”

    偃师阴冷的盯着杨任,目光深狠起来。他轻轻的握住案上的拐杖。

    “大人的伤口又腐烂了。”

    突然之间,偃师抬手向前一送,拐杖的八只触角就啪的一声覆盖在杨任的脸上,触须钻到杨任血肉模糊的眼眶中不停的搅动。脓血和碎肉一点一点的飞溅出来。杨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腮的肉疼的突突颤抖。这样的折磨直过了一盏茶时间偃师才啪的一声把会走路的拐杖拔出去。

    “大人。您最好想清楚。吾人的时间也不太多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杨任终于疲惫的开口了。“上一任的老相商容大人是死在任上的。这你也清楚。事出突然,到现在也没搜出凶手是哪一路。那个秘密如果真的那么重要,历代的首相必然都知道它的分量,必然都是口耳相传。可是老

    相还没来得及把它传给我就被人暗杀了。不止这个大秘密,很多事情从此就在老相身上中断了,也许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说的这些吾人也明白。”偃师低声说。“吾人是个傀儡师。……所谓傀儡,就是用机簧绞锁金铁木石拼接创造出的魔物。傀儡师中有一个亘古传承下来的戒律。任何机关,哪怕再有把握,绝不能只造出一道连接。至少要留一个备用。那个大秘密在历代首相之间口耳相传我是相信的。但是此外必然还有一条我们都不知晓的秘密传承。以备万一某任首相中道断绝。我借给老相制造傀儡的时候翻遍了索静楼的密档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才回来找你。首相大人。你应该知道吾人的能力。吾们这些人的修行历经千百余年,上通天道下敕神鬼,九州之间没有什么势力可以与吾们相抗。只要您将那个大秘密说出去,吾人保证您不但可以立即回到王朝首相的宝座,而且可以重新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您可以重新看见苍茫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在吾们的辅助之下您将成为王朝有史以来最卓越的首相!吾人有一样东西,想呈请首相大人过目。”

    他拍了拍手。“进来!”

    随着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杨任听得出有什么东西缓慢的移动进来了。那发出的声音像是一堆木条拼接在一起,但脚步声却异常沉重。那东西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在偃师的沉默中站定,站在杨任的桌案前。

    杨任突然感到一种紧张。不,不是紧张,而是从心底缓缓渗出来的惶恐。偃师用拐杖撕扯着他眼眶中腐肉的时候杨任都能以极大的毅力控制着情绪。但此刻那片惶恐就像荒草一样瞬间长满了他的内心。他本能的预感到有一些更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了。这一瞬间他本能的想抬起双手捂住耳朵让自己彻底沉默在黑暗里。然而这时候他听到那个苍老、缓慢而慈祥的声音说。

    “你还是这个样子……”

    “老相!!”杨任喃喃的说,他双手按住桌案下意识的抬起身子,偃师伸出手来,按住他的肩。

    “首相大人。稍安勿躁。现在您明白了罢,吾人知道的事情远比您想想的多。吾人已经制作出了老相的傀儡!其实生活在这世间,老相也好,您和吾人也好,一样都是傀儡。吾们都是命运的傀儡。天地的大数掌控着我们无形的线。吾们要在这世间获得自己的尊严,就要彻底找到这根线,将它斩断。这个大秘密吾们已经几乎完全掌握了,只差那一点儿……大人。吾们并不是非您不可得到那个秘密,但这最后一点工作由王朝的首相来补缀完成,吾们感到非常荣耀。”

    “你说的那个‘吾们’,是‘止’,还是‘行’?”

    杨任静静的说。偃师的表情倏然凝滞。他面容低沉下来。“原来大人所知道的也比我们想象的多一点。真是没办法。太史台阁六百年来,在魂术上始终没有大进境。连昆仑山也是一样,不然我们就不必这样低三下四的向您苦求。我不妨明白的告诉您,战争就在眼前,如果没有一只控制的手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会将整个王朝乃至整个城市搅乱碾碎。它会终结我们这个时代。大商王朝最末一任首相在这场浩劫之前选择的是闭嘴不言。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在黑暗的屋子里沉默的等待自己黑暗的命运。——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苍老的笑声。商容的傀儡畅快的大笑着,从张大的嘴中蹦出一堆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语句。那些混杂在呵呵哈哈笑声之中的语句杂乱倒错,不听也罢了越听越糊涂。

    “哈哈……噫……浩劫啊浩劫。好,战争呢!清清楚楚的画出来。小妞儿真漂亮。躲猫猫,还有好多没有贴。一比四,又输了……绝世天劫啊!”

    “靠!”偃师灰黑着脸一掌击在桌案上。“又暴走了!老是出错。之前从没有用破碎的魂魄制造过傀儡。大人呢,您要想清楚。吾们固然能将您推上王朝第一贤相的高台,也可以像这样,将您变成一个半疯不傻的傀儡。您将拥有比想象更漫长的生命,然后在这些生命里一点一点的咀嚼生命的悲哀。好好想想吧!”

    偃师拿起灯,拂袖而去。冥舍的门缓缓的闭合,屋子里就又漆黑一片了。杨任默然的听着那傀儡咿咿呀呀的乱唱。那些满嘴的胡说八道都是那个曾经熟悉的他尊敬的声音。偃师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杨任很清楚。这个王朝真的已在大治和大乱的边缘。倘若老相此时还在。他会怎么做。杨任低下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手腕上一紧,一些冰冷的东西抓住了他。似乎是铁或木头制造的手指。那些东西在黑暗里抓住他,不发出任何声响。杨任陡然一震,而这时商容的傀儡仍然在咿呀的傻笑。杨任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竭力平稳住心神,一点一点的分辨那冰冷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写下的一点、一横、一竖……将它在心里拼成字样。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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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或非(十三)

    韦护壁虎一样的伏在墙头,借宫阙的飞檐遮掩着自己。大气也不敢喘。借由玄黄谱的修为,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条气血都在精确的掌控之中。从这个藏身的小小角落望下去。黑口黑面木头人一样的偃师正大踏步走出来。木头脸上写满不豫。

    从眼神和步法来看。这是个不弱的高手!韦护潜入王城之后曾以微弱的神识探查过。发现这里果然不愧整个王朝命脉所系。初探起来仿佛就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细探下去每一片海之下都有暗流汹涌。更有些神识一发出去就再没有回来,仿佛被深不见底的漩涡扯走。韦护追着那些失踪的神识而来,便停在了太史台阁对面的一间偏殿上。

    而这时填满了他耳旁的巨大的呼声,“不要进王城”已经消失了。韦护凝视着底下的偃师。他们至近的时候不过二十余丈。这样的距离对两个高手而言极为危险,一动手就能判生死。

    “我该怎么办?”精卫无声的问。与此同时在他心里几股迥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爱怎么办怎么办。哀家是没法子了!”宫先生哀怨的叹息,“怎么说你也不听,说了一万遍不要进王城,你还是混进来了。听我的话,赶快出去。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料理的。再过五十年后,还能试一试。”

    “唉呀,够了!”万俟迷离不耐烦的说,“老女人就是磨叨唉。你是台阁五老之首好不好?这是你的地盘,你一指头不伸还尽说些废话。小子,本妖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这里我不熟。把你的秘密公开几条让本妖帮你参详参详。切,不过是一个凡间的王城而已,弄得这么复杂!”

    “别——吵——!!”黄龙真人提气大喝。宫先生和万俟迷离一起失色。

    “师叔有办法?”韦护惊喜的问。而黄龙真人沉声道:“没空。我正在钻研你从那女孩儿心里提出来的东西。想不到这么精密,可能要成年累月的精研下去了。你们几个给我收声。”

    “别辛苦了。度亡神授是无解的。”宫先生低声道,尽管她跟万俟迷离仍然对封在韦护神识里的黄龙真人忌惮三分,但起初面对上古神王的战栗屏营却似乎没有了。“即使是您,也很难做出逆天的事。太史台阁的事情哀家还是了解的。秘密修这道术的,只有我们排行第三的角先生,代价是他的命。一个台阁五老舍命做出的封印是几乎不可能被拆解的。就是同为五老的哀家也不可能。只有碰到它在等的人,度亡神授才会自动解封。否则,就只有保持这个秘密的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度亡神授才会应机做出保命的防护。”

    “还有这个功能?”万俟迷离悠然神往。“宫阿姐,这门术如何修习您是知道的吧。不如转授小妹?”

    “免了。谁都能学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