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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志第18部分阅读

    这或者应当是九州之上亘古以来形成的最大的活物了!长达数十里的雷劫瞬息间有了生命。虽然已是灭顶关头它仍及时反应过来不惜舍弃掉整个两只羽翼也最终逃开了那一剑!然后仓皇逃走!而云中子贯注了全部心神法力甚至赌上魂魄性命的那一剑也就落空了。那足以斩开山峦的一剑只击碎了雷劫的一只羽翼,那与完全击空几乎无异。于是落空的力量返回来以沛然莫御之势反冲云中子自身,使他沦为这个样子。

    但她仍不知道的是事实不止如此。今夜之中云中子已屡次几入魔道,只是他功力深厚强将那种不安压制住而已。但是后来他为替九尾狐狸挡箭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真元,所余的法力已渐不足以压制魔性,而九尾狐狸为了救他,将自身大半灵力传与他身上,更大大的破坏了整个局势。有那么一瞬间,云中子苏醒时,唇上还遗留着梦寐一样的柔软,那时他体内气息便已紊乱几难自控。他从来没有这么强,也从来没有这么乱!他已意识到比玄金钧天旗和雷劫更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所以他用最后的理智警告九尾狐狸立即逃走,有多远逃多远!然后将已约束不住的法力真元和灵力尽数贯注在那剑上一剑砍出!倘若真的斩断雷劫,则那些不安和执念就也随那一剑劈了出去,虽然他本身的真元也几乎罄尽,但即可就此免除走火入魔之虞,然后披发入山重新修炼,庶几仍有再起之日。但那棵生藤偏偏被遗落在白玉京中,那震天撼地的一剑反倒令雷劫有了生命,逃开这一剑。然后汹涌溯回的更紊乱更狂野更暴戾的气息就完全吞没了他自己。

    那个曾为仙人的男人已然不复存在。他周围缭绕的黑暗与血云已不安分的幻化成各种形状,甚至在他的周身凝成一套古拙而野性的战甲。再不是仙风道骨御空行云的飘渺仙人形象,他散着发,红着眼,拎着剑傲立在高空之上,震耳欲聋的狂笑着大哭着呼喊!道道剑气从轩辕剑中激射出来穿越千丈高空在陆地上打出深深丘壑!他以剑指天画地以狂狷言语笑天骂地以傲然气势毁天灭地!

    他已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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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霄龙吟惊天变(六)

    王都,太师府。

    徐急雨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疲惫的倒在座椅上。又是一夜彻夜不眠。虽然外面喧嚣不停,他却沉得住气理都不理。这是太师府中的戒律。太师闻仲在时曾有一句话,只要还没打进太师府,天塌下来也与他们这些办差的人无关。

    但闻仲已经不在了。

    那个仿佛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人实际只消失了不到一天,太师府顿时像一头抽掉了脊骨的老牛一样显出疲态。虽然目前王朝的最大危机是十战,太师府的职能并未取消。一天一夜之中从王城内以及九州各地发来的函文书信急件堆如山积。吉利和余庆在全力约制太师府门人,这些文职的工作只有落在徐急雨头上。

    太师府跟武成王府职权上看起来有些重复。实际上王朝的权力是分置的。七王一相总的来说是文臣,而八大朝臣中则武将居多。彼此形成制衡。而同在一系统之中侧重也各自不同。五城兵马司掌管王城之内的驻军,王城之外的天下军马则尽归武成王府统御。但无论五城兵马司还是天下军马,其中的升迁封赏统筹调度乃至于帐篷器械粮秣草料总归太师府一体管之,类似的公文邸报不胜枚举。这些事看似细微琐碎没人愿干,然而正是怠慢不得。就在往时这种苦差大半也是徐急雨的,由他披阅一遍给出应对草策,而后呈与太师闻仲亲自把关。但太师已不在王都,于是徐急雨捡紧要公文抱了,出门奔武成王府来。太师不在之时,王上已有钧命令武成王总摄武事。

    雷兽踏着小步走在清晨的街上。徐急雨就随着那颠簸的节奏一下一下起伏。在太师府,徐急雨堪称一员干将。虽然他并非太师闻仲的门人师友,虽然也是嫡系,但不算亲信,身手也算不得多高,只是忠诚谨慎办事认真而已,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是苦干的结果。这些天来他睡眠极少。一叶落而知秋风至,在王朝的多事之秋下徐急雨就是一片最初落下的叶子。天色还早,王都的百姓们大半尚未起来,反正也不能骤马狂奔。于是不禁生出睡意来。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小韦。

    这个他曾冒死从牛头怪手下救出的后来又救了他和无数群鬼的少年。

    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据说是与黄门的长公子黄天化在一起,应当是无碍吧?……

    从大衍乡返回之后,韦护就跟着徐急雨进了太师府。只是那时他本身伤势未愈,谈不上对韦护这孩子有多大的照顾。但韦护在大衍乡一战,说起来也是小有名气,又是孩子,大概不会受到什么难为吧?在太师府做门人并不容易。每年有小较,大比,三提九问等等诸般苛刻的考试制度。门人之中藏龙卧虎抱瑾怀瑜之人极多,尸位素餐的也不是没有,不如此也真不能选拔良才涤荡杂质。对这个孩子,素有知人之名的闻仲却几乎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只是那一天当雨水打在滴水莲上四外静寂无人的时候,闻仲曾经故作不经意的问过他几句。

    他正在重重回忆中沉思的时候,雷兽停住脚步,轻轻的打着鼻息。武成王府已经到了。徐急雨醒觉过来,翻身下骑。他是太师府内重要的军官,武成王府也是常走动的,于是一直入内,斟茶,等候。不久黄飞彪步履匆匆的自内堂而出。

    “急雨兄,久违了嘛。”

    “啊,黄三将军。”徐急雨恭谨的站起身来。黄飞彪的年纪其实未必比他大,但黄门的子嗣历代为将,半朝皆出其内,获得迅速的升迁也是顺理成章。“这里有些公文,比较紧要,想求见武成王大人请其核准。”

    “兄王啊,”黄飞彪沉吟,“急雨兄,不妨把公文留下,待兄王批阅已毕我们再送回太师府?”

    “是紧急的公文,所以还是希望武成王可以抽空看一下。”

    “这样……不瞒你说,急雨兄!”黄飞彪抬起头来目光烁烁的盯着他,“兄王其实不在武成王府。”

    “啊?!”

    “说来惭愧,他走的时候我们都不晓得,直到王宫内传讯我们才知道兄王似乎已经出城了。连宝枪跟五色神牛都没带,单身离开的。”

    “啊?那么武成王的安危……”徐急雨脱口而出。

    “料想也没什么东西能伤到我兄王。”黄飞彪摆摆手,“只是兄王既然不在,我们不敢动印,公文一时是批不了的。倘若实在紧急的话,不妨去首相府找新任首相杨任大人。太师跟兄王都不在,现在就轮到他把总朝政。”

    “如此的话,末将告退了。”

    “急雨兄!”黄飞彪为难的站起身来,“且慢,还有一件事……。”

    “对了,小韦呢?”徐急雨问,“末将好久没见这孩子了,不知他是否在府?”

    “我们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黄飞彪轻声说,“急雨兄,小韦战死了!”

    听到那话的一瞬间徐急雨脸色一白,而那时他其实根本没反应过来那话的意味。只是听见“小韦”和“死”联系到一起他的脸就白了。然后大脑才来得及思索。

    小韦死了?小韦死了?小韦死了?小韦死了?小韦死了?小韦死了?……

    他像一截焦木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紧急的公文跌落满地。

    “急雨兄。”黄飞彪尽量诚恳的说,“我们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我家的天化现在还重伤躺在里头。其实伤亡的函文早已送到太师府了,余庆吉利两位师兄都是知道的,只是怕你伤心所以瞒了你——”

    “你们让孩子出阵?!”徐急雨猛然抬头。他因过度缺少睡眠而满布血丝的眼里通红欲滴。这个一向沉默内敛的老实人竟让黄飞彪也不禁一惊!“急雨兄……”

    “你们让孩子出阵?!”徐急雨喃喃的问着,然后似乎是无所适从的满室张望,似乎才发现手中的公文已经跌落满地,于是笨拙而失神的满地划拉公文,而他颤抖过分的手其实根本已经拿不住什么东西。拿起来又掉拿起来又掉。黄飞彪赶紧也抢过来帮他一起收拾。“急雨兄。出了这等事我们家里也是万分过意不去。没照顾好小韦是我们的责任,急雨兄怎么斥责都不过分。现在还是稍请节哀。小韦……还剩下两只镯子在这里。”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请急雨兄……”

    徐急雨其实根本没听到他絮絮的话,只是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百萦千回的想,小韦死了?那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能死呢?他还没活到人世的好时节啊!他六神无主的划拉公文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几乎是突如其来的一股愤怒从丹田中涌起。他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公文狠狠拍在桌子上,砰然一声巨响!一张结实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

    “你们让孩子出阵?!!——黄飞豹呢?叫他滚出来见我!”

    黄飞彪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一语不发,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口出恶言也可以理解。朝歌城谁都知道徐急雨疼韦护胜过亲弟。倘若换成自己,突然听到这个噩耗恐怕也好不了多少。他只是看着徐急雨红着眼在大堂中暴躁的来回走动,面前有桌椅就一拳一脚打碎

    正堂的屏风后面轻微声响,一张小床抬了进来,是黄天化。

    “徐叔叔,是我害了小韦!我如果不那么想当将军,小韦就不会死。”黄天化静静的说,“二叔那时候被我遣走了,怪不得他,都是我的错。我们黄家的男儿,做错事就要担当。我也愿意给小韦抵命!徐叔叔,你出手吧。”

    徐急雨完完全全的愣了、怔了,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动。大堂里安静下来,不安的情绪载浮载沉。

    几个黄门中的家人听到响动围拢过来,聚集在门边迟延着是否应该进去收拾收拾里边被打的沸反扬天的破桌烂椅。黄飞彪轻捷的走过来不耐烦的挥手。

    “走开走开。这里没你们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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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霄龙吟惊天变(七)

    黄门的家人跑到首相府时,却扑了个空。新任首相商容大人一刻前已奉谕入王城面上。其实徐急雨还没进武成王府时,黄门已经察觉了他,黄门中的几个首脑人物也共同计议了这事怎么办。实际上这事并不能算黄门的责任。虽然小韦战死了,但列阵迎敌是他自己的主意,而将兵权交予两个孩子是玄天四十九算的命令,与黄门何干?但是话虽这么说,事却不能这么做。徐急雨固然不是什么跺一脚四城乱颤的了不得人物,但此时朝歌城诸神无主,太师府跟黄门的领袖人物都不在,没人镇得住场面,万一徐急雨真急了闹起来就是牵涉黄门跟太师府两家的大事。徐急雨要吃了亏,余庆跟吉利能瞪眼站干岸?所以最后还是贾夫人拍板定议,立即派亲信家人快马请新任首相杨任大人来一趟。

    贾夫人是黄飞虎的原配正印嫡室,黄天化的母亲。虽然也只三十来岁容颜未退的年纪,却思虑周密处事精当滴水不露,是个有见识有担当的女人,向为武成王的贤内助。王都之中私下里都传说黄门外事她能管一半,内事她全管。就是黄飞豹、黄飞彪以及黄门四秀这些沙场悍将见了这位娇怯怯的嫂子也怕三分。贾夫人虽然拍了这个板,头脑也不禁微微发疼。朝歌黄门跟太师府之间一向面和心不合关系异常敏感,这种节骨眼上突然出了这事,谁也受不了。这是可小可大的事。虽然徐急雨听说也是谨慎人,可越是这样的人闹起来越不容易按住。看起来是家务,其实就是干系王朝稳定的大事。所以请首相大人出马管一管也不算为过。只是新任首相杨任大人跟黄门向来没有什么交情。贾夫人也是有点为难的。倘若是老相商容还在,那就不用操这个心了。贾夫人一想到此不禁黯然长叹,王都之内威望深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此时王都王城之中,王朝第四十六任首相杨任正静息敛气的端坐着,对坐的只有七王之首亚相比干一人。两人皆是奉王命从府第匆匆而来。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出事、老相商容这边好歹刚处理完,两人几乎是前脚刚回府第,后脚东天之上就打的风雷激烈,几乎撼动整个王城。后来更是据说出现了极不祥和恐怖的预兆。大概纣王也烦了,两人匆匆赶来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人受召,其余诸王诸臣都不在内。

    杨任平静的端坐着,脸上古井不波,心里却在紧张的盘算纣王紧急召他二人又不即接见的用意。面前这个气宇清华的人,是本朝著名的贤王。对这个人杨任心里始终是有些戒心的。看比干优雅的微笑着,似乎心里全无芥蒂,但是仅仅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这个上大夫瞬时越过了他亚相而成为王朝新的首相,翻身变成了他在国政上的上级,这个人真的会如此安然的面对这一切么?

    他这样想着,眼光就不禁投去,恰与比干征询的眼光相接,于是一切豁然开朗。他领会到这其实是王故意给他们制造的一个机会。他当然不知道,当初他默默离开的时候老头子称赞他有大臣之风,但他敏锐的察觉到此时此刻乱象屡现,任何的王也不会希望首相跟亚相之间有什么不协调而影响国务。于是他也温和的回以一个微笑。比干在亚相之任时间远比他长,这点事在比干恐怕是心知肚明的。于是王朝的两个最高官吏也开始用从容的语气交谈起一些看似闲散的却审慎的决定王朝命运的事情。

    这时,纣王还在一间小阁子里。

    这真是一间小阁子,且无名。太史台阁的一群房舍几乎都没有名字,这在其中也是格外偏僻的一间。太史台阁左令斗盘腿坐在案前,拈着一枚黑子正沉吟不语。

    老头子其实并不擅长棋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太史台阁是穷尽天下算学的所在,而左令斗是太史台阁最高的领袖跟公认第一高手,这样的人照说随手扔子就能让国手吐血。但老头子的棋艺就是跟纣王比起来也是十局九败,年轻的王甚至不用出全力就已经将左令在棋盘上杀的烽烟四起。

    “东天之上,有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纣王飞快的落了一子压制住老头子刚刚落子制造出的活气,“黄王跟我说,他的人侦知是四神在那里,所以他要去。我劝了一下,没什么效果,也就只好准了他。”

    “我早叫你看好那只小狐狸。”老头子咕哝一声,仍然拈着棋子做长考。

    “我派了笔墨纸砚保护黄王,不过东天之上那东西好像不简单、老师是不是让太史台阁……?”纣王小心翼翼的问。

    “还等你?”老头子怪眼一翻,“我早叫商跟徵跟去了。这四人联手,就算打不过,逃总逃得回来。”

    商先生和徵先生,是太史台阁凌驾十九轻骑和玄天四十九算的五老中的两个。左令斗、右令辰不出世的时候,太史台阁就由这五人负责掌控。即使是纣王也没见过他们亲自出手,但能成为台阁的五老就必然不是小可的人。整个王朝之内倘若排前二十位高手,黄飞虎、笔墨纸砚跟台阁五老绝对都可名列其中,这样的四个人联手的确是前所未有的豪华战力。纣王的眉也不易察觉的挑了一挑,然后微笑,轻轻落子,杀掉老头子苦心竭虑护着的长龙。

    “老师真是神机妙算啊!”

    “呸!”老头子盯着棋盘发呆,“又输了……”

    数年之前,经由老头子的建议,在王朝疆域之内废止棋类。无论象棋还是围棋都属于被禁之列,严禁平民百姓钻研。但老头子自己却常常搬着棋盘玩的不亦乐乎,即使棋力始终不高也乐此不疲。

    “为什么老师要禁棋呢?”

    “那不是给普通人下的东西。”老头子头也不抬的说,“帝尧有子丹朱不肖,于是制围棋解之。帝舜有弟象不肖,于是制象棋解之。这本来是束心的东西,不是让人比计算深刻的,是一种道。我要是用上算法,谁还下得过我?常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沉浸在里边只会浪费时间。”

    “这样啊……。”纣王若有所思的说,他英俊的脸上一层淡淡的忧郁。

    “这么长时间,首相跟亚相两位大人应该谈完了吧?”

    “杨任不是笨人,